粉紅色的房間很可愛。
一張柔軟的粉紅色軟床上,薇薇安抱著枕頭,睡的很香。
長長的睫毛蓋住眼簾,棕色的卷發長長的,蓬松在精致的被單上,很是可愛。
「唔。」薇薇安翻了個身,彎彎的細眉緊緊皺在一起。
她在做夢。
她夢見好多可怕的怪獸在追她,她沒命的跑著,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正當她無助的時候,一個修長的身影從遠處走來……
那黑色的長發飄飛著,那雙深邃的眼眸也正注視著自己。
多好看的男子,薇薇安不禁看痴了。
唰唰,男子幾下就解決了追她的那些怪獸,朝她走來。
薇薇安的心跳得好厲害。
他那張臉真的很有吸引力,他看著自己的眼神真的好溫柔……
男子走到薇薇安面前,伸出了手。
薇薇安滿臉通紅,將自己的手放在男子手心中。
拉住了,他拉住了自己的手……
薇薇安的心都要化了。
「跟我走,我保護你。」聲音好有磁性,一點都不輕佻。
薇薇安任由他拉著自己,朝充滿陽光的地方走去。
……
「嗯。你保護我……」薇薇安忸怩著,臉頰紅彤彤的。
突然,她睜開了眼楮,發現映入眼簾的,是麗芙奇怪的笑容,而自己的手,也緊緊攥在另一邊的琪雅手里。
「您的手出了好多汗呢,小姐,抓的我好痛喲。」琪雅笑道,她也很漂亮,只不過看上去比麗芙清純一些。
「琪雅,是做夢呢,我們的薇薇安小姐不知道夢到了誰,嗯,不管是誰,都很甜蜜喲。」麗芙臉上多了幾分狡黠。
「你們真嗦!」薇薇安嘟起嘴巴,滿臉通紅。
突然間,她像是想起了什麼,急忙從床上跳起來,就朝外沖。
「小姐,回來啦,蓬頭垢面的怎麼能去見他!」麗芙高聲笑道。
薇薇安愣在了門口,也不去和麗芙爭辯了,想了一下,坐到了梳妝台前。
「不要那麼急啦。」麗芙端來一個銀質雕花的盆子,里面是撒滿香精的溫水,「先洗漱一下嘛,也不知道是哪個幸運的家伙,能讓我們眼光比戈亞聖塔還高的薇薇安小姐做夢都在想。」
「麗芙,別亂說話。」薇薇安捧起香香的溫水,在她精致的小臉上淋過,「我沒有,只是,他救了我……」
「知道啦知道啦,昨天一整天,在那個浪漫的叢林中。」琪雅也湊了過來。
薇薇安沒有說話了,大大的眼楮上睫毛忽閃忽閃的。
「浪漫?一點都不浪漫……」薇薇安眼前又出現了那讓她震撼無比的景象。
夢中浪漫的情景和現實血腥的畫面交織在一起,讓薇薇安腦中很亂。
「他……是怎樣的人呢?他的傷能好麼?那麼重的傷……他為了救我,都快死了……」想法層出不窮,薇薇安的手懸在空中,散發著香氣的水一滴滴的落在盆中,激起凌亂的水紋。
「也許他只想活下來,根本不是救我……」薇薇安又想起了撒加倒下前的那個眼神。
「算了!」薇薇安站起身,甩甩手,重新回到床上,拉起被子,將自己嬌小的身體整個蓋住。
「小姐?」麗芙和琪雅都楞了。
「你們出去!本小姐累了!還要休息!」
……
撒加睜開眼楮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很華美的房間中。
一個慈祥的白胡子老人正站在床邊注視著他。
「拉法爾牧師。」一個表情嚴肅、看上去大約五十多歲的男人走了過來,杰斯特跟在他旁邊,老實了許多。
「因勒夫會長。」老人轉過身,朝因勒夫行禮。
「哦,拉法爾牧師,您代表的是奧丁大神對我們無微不至的愛,請您不要屈下您無私的身體。」因勒夫急忙回禮。
撒加頭很沉,幾個人的樣子在他眼中也很模糊,他的兩條手臂上纏著厚厚的繃帶,還有血跡從潔白中浸出。
眼皮真的很沉,十幾秒鐘之後,撒加頭一歪,再次人事不省。
拉法爾牧師回頭看了撒加一眼,眼神有點奇怪。
「有什麼問題嗎?拉法爾牧師。」因勒夫問。
「很奇怪的體質。」拉法爾牧師輕聲道,他總覺得這個年輕人有點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
這位拉法爾牧師,就職于希爾公國的魔法師公會,撒加兩歲時的祈福儀式,就是他主持的,只不過時隔了快二十年,這老頭也想不起來了,只是心中隱約有種熟悉的感覺罷了。
「怎麼了。」因勒夫眉頭一皺。
「我第一次看見,奧丁大神的子民們,不接受神祗的祝福。」拉法爾猶豫了一下,從懷中拿出一個金色的魔法卷軸,「您看,因勒夫會長,您付出高昂的代價,以對奧丁大神無比的虔誠,從我們魔法師公會中請來了光明系魔法的治愈卷軸,卻一點作用也沒有。」
「沒用?」因勒夫目光落在拉法爾手中發出金光的魔法卷軸上。
「是的,這孩子的體質也許是特殊吧。」拉法爾嘆了口氣,收起了那個治愈卷軸,開口道︰「我在奧菲拉爾大陸的北方宣揚神意這麼多年,從英格帝國到希爾公國,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體質……」拉法爾牧師聲音驟然變低。
因為,他心中突然出現了一個詞……
異端!
難不成,這個帶給他熟悉感覺的年輕人是異端?
拉法爾覺得心里有些沉重了。
因勒夫眉間一顫,以他的精明,猜到了拉法爾下面沒說出來的話是什麼。
「怎樣才能治好他呢?」因勒夫聲色不改。
「昏迷了三天,剛剛醒來過一次,又陷入昏迷……」拉法爾想了想,「這樣特殊的體質,也許只有普通的醫術能起作用吧,或者……」拉法爾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他自己可以恢復,我剛剛從他抗拒光明系魔法的程度來看,他的身體內有一種特殊的力量,可以自發修復肌體的破損。」
「特殊的力量,那是什麼?」因勒夫問。
「因勒夫會長……」拉法爾牧師看了看因勒夫,像下了很大決心一般說道︰「我在霍坦丁這麼多年,承蒙您的照顧,我只能說,這孩子身體里的力量讓我感到恐懼,那既不是魔力,也不是斗氣,應該……不屬于奧丁守則的範疇。」
這話很明顯了。
因勒夫眉間深鎖,就連杰斯特也不由望向撒加。
不屬于奧丁守則的範疇……
拉法爾言下之意,是在提醒因勒夫︰撒加,不出意外的話,就是異端了!
送走了拉法爾牧師,因勒夫獨自一人回到了書房,杰斯特還想留在撒加身邊,卻被因勒夫強行送去學習歷史課。
「會長。」不出所料,邦克果然已經在書房等他。
「你說呢?」因勒夫看著邦克。
「很簡單,讓他消失。」邦克冷聲道。
「消失?」因勒夫眼神在閃,「你早就知道了。」
「以我聖級一階的實力,都無法模清他體內的力量到底是什麼,難道還不是異端?」邦克的反問很直接。
因勒夫沉默不語。
「異端,在奧菲拉爾大陸是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名字,其實它可以有很多概念,你知道的,就算是我,學習的是奧丁守則正規的斗氣,也一樣差點被當成異端處死,所以……」邦克沉聲道,「你可以選擇留下他,也可以選擇除掉他,留下他的好處也有,除掉他沒有好處,但很安全。」
「就像利特?」因勒夫突然問。
邦克眼神動了一下,「是。」
利特是他的弟子,二十年前突然死亡,當邦克得到消息時,已經是幾個月後,當時吉亞領主卡斯特羅大公爵給出的解釋是︰波拉克莊園的修煉功法《火龍訣》經魔法師公會調查,屬于異端邪術,利特和撒德爾伯爵的小老婆勾結,修習了這種異端邪術,所以被處死。
後來希爾公國的魔法師公會會長,也就是戈亞聖城派希爾公國的聖使德賽也出面證實了這一點。
邦克冷笑一聲,拿出了一封老舊的信函,那正是利特在出事前秘密寄給他的信。「我說過,異端是個很模糊的概念,利特也是異端,可這卻是事實。」
唰的一聲,一股斗氣從邦克手中燃起,將信函焚毀。
「怎麼?」因勒夫一驚。邦克一直保存著這封信,此時卻當著他的面毀掉。
「在金錢權勢的誘惑下,連希爾的聖使德賽也能顛倒黑白,這種證據還留著有什麼用,我之所以留著它,是想給我的弟子一個交代,他出生在名望很高的戰士世家,是一個正直而熱血的男人,那樣的恥辱,不應該留在他身上。」灰燼從邦克手中落下,「可我剛剛突然明白了,要想為他正名,這些東西是做不到的,只有權勢和實力,才可以辦到。」
「你的意思是?」因勒夫似乎有點明白了。
「留下那叫撒加的年輕人,讓發現這個秘密的人消失。」邦克眼中一閃,「你知道希爾公國現在面臨著什麼樣的局勢,你一直想讓菲利斯商會成為希爾的國家商會,可卡里特國王就是不同意,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也很疑惑。」因勒夫有些無奈的道,「成為國家商會,是一個商會提高聲望擴展貿易範圍的絕好機會,以菲利斯商會在奧菲拉爾大陸第二的排名,我實在想不出來為什麼卡里特會拒絕這個雙贏的選擇。如果不是菲利斯商會的根基在這里,也許我們早就成為了其它國家的國家商會。」
「巨大的利益,像一根鏈條一樣,牽扯著所有的人。」邦克道,「希爾公國是個以商業聞名的國家,它之所以能在卡藍、英格、法西三大帝國的夾縫中求得生存,就是這根橫貫整個奧菲拉爾大陸北方的利益鏈條,英格帝國的利益,法西帝國的利益,卡藍帝國的利益,這些利益必須要保持在一個平衡的狀態,這也是為什麼希爾這個商業國家不設國家商會的原因。」
因勒夫點了點頭,邦克說的他也想到過,只是沒有這麼清楚。
「如果我們菲利斯商會要成為希爾公國的國家商會,大部分甚至獨佔這龐大的利益,就必須有讓卡里特不得不接受的籌碼。」邦克道。
「什麼籌碼。」因勒夫已經心動了。
「出征儀式。」邦克眼中一閃,「一個只有差不多二級斗氣實力的年輕人,卻徒手殺死了連五級斗氣的高級戰士都不一定能戰勝的赤毒蟒,這的確違背了奧丁守則,不合常理,但,卻是我們的機會,一個在權勢左右的暗箱中找到鑰匙的機會。
因勒夫懂了,考慮了一下,問︰「那個拉法爾牧師?」
邦克笑了一下。
因勒夫不再多問。
……
夜很深,菲利斯大街上最後一盞燈火也熄滅了。
一個蒼老的牧師推開了一扇老舊的木門,走了出來。
是拉法爾牧師,他在門口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在找人。
「拉法爾,我的老朋友。」一個面相普通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眼神中隱隱透出的銳利就算是在漆黑的夜晚也很分明。
「啊,邦克戰聖。」拉法爾笑容可掬,「怎麼這麼晚吶,要喝酒,也明天嘛,你知道了,明天過後,我就從希爾魔法師公會退休了,那時候,我每天有的是時間。」
「不能等明天了。」邦克笑道,「這麼急給你傳魔法訊息,就是為了那個孩子。」
拉法爾目光一閃,他知道邦克說的是誰。
「進來吧。」拉法爾將邦克讓進了那幢二層高的木閣樓。
左右小心的看了一下後,拉法爾關起了房門。
就在他進門的同時,一股氣場悄悄的蓋住了這幢閣樓。
……
街很安靜,霍坦丁的夜沒有風。
吱呀一聲,閣樓的木門開了,邦克走了出來,身形一閃,消失在了街角的黑暗中。
閣樓中。
一個老牧師趴在桌上,像是喝醉了一般。
桌上的酒打翻了,流在地上,和一團刺目的紅混在了一起。
一張魔法卷軸從拉法爾寬大的袖口中落下,原本的金光消失了,顯得那樣蒼白無力。
呼呼……
閣樓周圍的空氣緩緩流動了一下,那蓋住它的氣場無聲無息的消散了。
一切恢復了平靜,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