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個白甲黑發的男子出現在迦南面前,抓住了他胸前的黑色刀柄。
「啊!」
隨著血刀被撒加抽出,一股鮮血噴了出來,伴隨著迦南的慘叫。
砰!
撒加帶著利刺的戰靴表面踢中了迦南的臉,幾個深深的血洞出現在迦南的右臉上,一邊 著血,一邊遠去。
「還你的。」撒加站著不動,將血刀再次插進了地里。
「混蛋呀!」迦南一躍而起,雙手持住旬日環,朝撒加瘋狂沖來!
紅色的血混著星岩上的塵土,附在他的臉上,看上去猙獰可怖。
呼!
旬日環再次揮空,撒加以一種完全違背規律的步伐躲過了這一擊!
然後,撒加再次運用了這種步伐,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沖向了地上的血刀——
啪!
撒加一腳踢中的血刀的刀柄!
血刀拔地而起,在空中嗖嗖轉了兩圈後,插進了迦南的肩胛。
血從銀色的甲身中溢出,順著殷紅的刀身流下,兩者色澤完全一致,乍一看還以為是血刀在綻放光芒!
唰,血刀被抽出,迦南左臉被踢中,血肉模糊。
咚的一聲,迦南落在了百米開外,已被重傷,一時半會爬不起來。
……
「厲害。」冥關城牆上的弗因不禁倒抽了口涼氣,「不到一百回合,就看出了旬日環的破綻,並找出了破解之法。」
「什麼破綻?」斯汀問。璧香和鳩合也好奇的望著弗因。這也難怪,這幾個深淵強者,除了被斯汀靈魂麻痹暫時失去知覺的殘烙以外,都是標準的法系修煉者,其實殘烙主要攻擊方式也是法系,不過身為尸魔的他天生力大,也算個雙修。
「人器分離。」弗因一字一句的道。
「什麼意思?」斯汀更不明白了。
「旬日環構造獨特,攻防一體,對于它的對手來說,當它的攻擊和防御完美的結合在一起時,便是無懈可擊的。」弗因解釋道,「而撒加卻發現了旬日環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它的攻防,都只是針對對手的武器!當然,這是對的,畢竟近戰強者要發揮出最大攻擊力,必須借助武器,這是最合理的,因為哪怕你超越了**極限,徒手也成利器,但如果再加上武器,肯定會更加強大,所以,在這個理論下,頂位面幾乎所有的近戰強者都會選擇一種武器進行修煉。」
斯汀三人靜靜听著。
「而旬日環攻防一體,結合完美,因此和它對戰的武器肯定會受到極大的限制,可是……」弗因看著真央地中朝迦南緩緩走去的撒加,「那個男人卻明白一個道理,一個最簡單卻很多人都看不透的道理——武器是由人來使用的。」
「我明白了。」斯汀點點頭,「當武器是武器,人是人的時候,旬日環對對手武器的制約就消失了。」
「沒錯。」弗因不覺嘆了口氣,「實在慚愧,修煉了數萬年,卻讓一個才來冥界一百多年的年輕人給我上了一課。迦南啊,遇上了他,你今天就活到頭了。」
……
「這個家伙……」格羅斯覺得自己站在神關上有點冷了,身體抖得厲害。
「團長大人,您怎麼了。」臣特見狀,立刻遞上一杯酒。
格羅斯顫抖著接過酒杯,放在唇邊,手沒拿穩,酒杯又掉了, 當一聲,似乎驚醒了他。
「臣特。」格羅斯深深吸了口氣,「向我們神禁軍的達科統帥發出申請令,就說四團想要撤回希思黎休養補給。」
「團長大人?」臣特一臉訝異。
「我有種預感……」格羅斯看著真央地里那個鎧甲森白的男人,「那個家伙,才是冥尊手中真正的戰刀!」
臣特眼中流露出一絲恐懼。
「發令!明天神蘭軍來了,我們就退居二線,等達科統帥的回復一到,即刻撤離神關,返回希思黎!」格羅斯沉聲道。
「是,團長大人。」臣特退下發魔法令去了。而神禁軍四團團長格羅斯,則一直木然的站在金光燦燦的城牆上,久久不能言語。
……
鐺!
撒加擋住了迦南的攻擊,手一松,血刀直落下去,而迦南的第二次攻擊正好落空,刀柄落到了撒加的靴面上,撒加一抬腿,血刀回到了手上,嚓的一下刺進了迦南的身體。
「嗚哇!」
迦南暴喝一聲,手腕不停翻轉,旬日環在高速移動下,化為了數個,全部套在了血刀上!
然而,撒加又松手了,整個人向後輕靈一翻,回身一腳蹬在刀柄上——
唰!
血刀直直穿過圓環,在迦南手臂上帶出一道長長的傷口後,從他的肩頭整個穿了過去!
真的血流如注了。
迦南疼的已經忘記了喊叫,偏偏倒倒的站立不穩。
散亂不堪的意識中,迦南再次揮下了旬日環……
可是只攪碎了一個虛影。
撒加出現在他背後,抓住血刀,一個半轉身,猛地向下一砍!
火星從迦南裂開背甲中四濺而出,一條深深的傷口觸目驚心,血紅的肉翻著,碎肉屑和鎧甲的裂縫邊混在在一起,鮮血咕嚕咕嚕的冒出,流動的紅色中,隱約可見白色的脊柱。
這一刀很致命……
渾身是傷的迦南終于撲到在地。
意識漸漸模糊。
迦南用盡全身力氣抬起頭,他看到了,他依稀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模樣……
「老師……」他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抓住了撒加的腳踝。
撒加準備插下的刀停在了半空。
……
一條破爛的小巷,延伸在街的轉角,外面是繁華的景象,而巷子內,則是飄出一股腐臭的陰暗。
「嗚。」一個只有幾歲的棕發男孩骨瘦如柴,渾身是傷的趴在巷子里。
「別搶……」男孩抬起滿是傷痕的臉,雙手死命抓住一塊腐爛的燒肉。
一陣狗吠之後,幾條餓狗朝男孩撲來。
男孩將那塊已經臭掉的燒肉死死抱在懷中,任憑犬牙和利爪在他身上留下血跡斑斑的傷痕。
「咦?物質位面食物很重要嘛。」
一個柔和的聲音出現在男孩耳邊,男孩感覺身上的疼痛消失了,睜眼一看,幾條餓狗已經倒在了地上,然後,一雙手抱起了他。
很溫暖的一雙手,好有力,好安全,男孩頭一偏,昏倒在一個寬闊的胸懷中。
……
「迦南,你這樣可是不對的喲。」
一個栗色長發的俊美男子躺在河岸上,嘴上叼著一根枯黃的草,一臉溫和的看著正在他面前顯擺自己武技的棕發小男孩。
「老師,你看啦,我變強了喲,迦南不會讓達密釋老師失望的。」男孩蹦蹦跳跳的跑到男子身旁,乖巧的坐下。
「迦南啊……」達密釋模了模男孩柔軟的棕發,「別太執著啦,就物質位面而言,你現在的實力足夠過上好日子了。」
「老師你要走了?」男孩一驚。
「嗯啊,我本來就是偷偷溜到這里來閑逛的,老師不屬于這里,老師還要回去接老師的老師的班啊,那責任可不輕喲。」達密釋笑道。
「那……」小男孩眼眶中噙著淚水,「迦南和老師一起走。」
「不行的,小迦南過不去的,老師已經在這個大陸待了兩年啦,該回去啦。」達密釋安慰著男孩,「偷偷告訴你喲,老師也有一個特別凶的老師,唔,在我們那里,人家都叫他冥尊,你听听,多威風的名字,老師要是不回去的話,那個凶凶的老家伙可是會打老師的,一下一下,可疼了,幾天都睡不著覺,小迦南知道的嘛,老師我啊,是最喜歡睡覺的咯……」
溫和的聲音一直在耳邊回響,可小男孩始終听不進去,終于,他伏在達密釋的懷中,痛哭失聲。
……
冥界接引殿。
「喂,新人,你叫什麼名字,從哪片大陸來。」
「迦南,菲力特大陸。」
「哦,那可是神界的物質位面啊,你為什麼不去神界?」
「因為我要來找我的老師。」
……
「迦南。哈哈,真的是你,七夜,你看,這就是我幾百年前在物質位面上收的弟子,現在來找我啦。」黑色的宮殿前,達密釋拉著一個一頭倔強黑發的男子說道。
男子看了生澀的迦南一眼,「很弱,根本不像冥尊陛下的弟子。」
「七夜,你不能這麼說,能幾百年就從神界的物質位面上來到冥界,資質已經很好啦。」達密釋撫了撫自己垂在胸前的耳發,「咦,我當時去那大陸干什麼來著,哦,對了,七夜,我跟你說,那時候老家伙逼我逼太緊啦,我一時受不了,就跑了,那大陸上美女如雲啊,嘿,比你們阿修羅族的女人漂亮多了,喂,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說的是事實……」
迦南一直站著,听著老師和那個臉部線條剛硬無比的黑發男子說話,突然間,心中涌起一陣酸澀。
……
「迦南。」冥尊達密釋坐在坎哈爾宮殿台階上,望著一個錦衣華服的年輕人。
「老師您找我來什麼事情。」迦南恭聲道。
「七夜說,你又帶著東冥域的人去找地獄的麻煩了?」達密釋冷聲問。
「是的,老師。」迦南點點頭。
「為什麼。」達密釋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因為我不喜歡七夜那家伙。」迦南道。
「混蛋!」達密釋猛地站了起來,「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麼,你以為你可以打得過阿修羅王嗎,七夜說,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早就死了!你是我的弟子,怎麼就不能顧及一下我的感受呢!」
迦南低下頭,沒有說話。
「我在和你說話,你抬起頭來,迦南,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去惹七夜,听見沒有!」達密釋沉聲道。
「煩死了……」
達密釋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我說……煩死了呀!」迦南猛地抬起頭,「七夜,七夜,七夜!你就知道七夜!老師!我才是您的弟子,我才是呀!」
達密釋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你說我不顧及你的感受,可老師你呢,你有沒有顧及過我的感受!我是那樣敬愛著您,我艱苦的修行,就是為了能到冥界再見到你,你知道嗎,那是神界的物質位面,我多少次在生死的邊緣徘徊,都是老師你給了我勇氣!終于,我見到你了,為了不給老師丟臉,我比任何人都要努力,成為冥界最年輕的冥帝,我吃再多苦都不怕,我只希望老師你……你能為我驕傲,你能用那時的目光看著我,你能……」說到這里,迦南已是淚流滿面。
達密釋深深吸了口氣,良久不語。
迦南突然清醒了過來,連忙單膝跪下,「老師,我錯了。」
「你先下去吧。」達密釋輕嘆一聲。
迦南起身,朝達密釋行禮之後,轉身離去。
「記住,別再去找七夜的麻煩,不然我也管不了你。」身後傳來了達密釋的聲音,迦南站住了。
安靜了幾秒鐘後,迦南繼續朝前走去,「老師,我記住了。」
望著迦南的背影,達密釋眼中涌過幾分黯然,「迦南啊,你怎麼還是學不會控制自己的情緒呢,你真的不了解我的心……等到你有一天學會寬容,不再固執……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
……
「老師……老師……老師……為什麼……為什麼……我看不到你的心……從那以後……你知道嗎……我很怕見你……我很怕……」
迦南的臉埋在星岩上。
「他在哭嗎。」撒加低頭望著岩面上斑駁的濕痕。
「呃啊!!!!」
突然,迦南抬起頭,血肉模糊的臉上是一種令人恐怖的神情!
「我怕啊!」迦南的旬日環從撒加腳腕處劃過……
迦南猛地跳起,旬日環瘋狂的亂舞,散亂的眼神凶狠無比,「我要殺了你!老師!我要殺了你!我要毀掉冥界!我要讓你後悔!這樣,我就不怕你了!也不會……」
唰……
一把紅刀穿過了迦南的脖子,他的表情僵在臉上。
慢慢的,紅刀抽了出來。
迦南的散亂的眼神漸漸平息,緩緩倒了下去。
「也不會……」
「再愛著您了……」
「我的老師……」
「曾經帶給我溫暖的人……」
迦南合上了眼瞼。
「解月兌吧。」撒加放下了刀,「每個人,都有不甘和甘願,不止是你。」
嘩,黑色的光覆蓋了迦南的尸體,然後帶著他一點一點的飄散……
「靈魂也選擇了解月兌麼。」撒加望著那隨風飄散的靈魂實體。
「結束了嗎?」身後傳來赫缺熟悉的聲音。
「嗯。」撒加輕輕應道,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