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掠過了曾經的浮華,荒涼之上,總是那樣意味蕭瑟。
撒加立在空中,焚天圍繞著他,看起來興奮異常。的確,這高傲無比的元器,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爽快過了。
天空終于被打開了一道裂縫,洶涌澎湃的氣流從被破壞的空間次元中急流而出,帶出呼嘯的聲音。
唰,唰。
電光劈在了撒加和席瑟之間,一道接著一道。
撒加倔強如刀的亂發激烈的擺動,身上的弒天戰甲表面能量不斷流轉,那被冥河水渲染的黑色此時也顯得異常靜默而冷酷。
「好玩麼?」席瑟突然笑了,華美的頭冠早就被震碎,一頭金色的短發就像風中的勁草。
「嗯。」撒加點點頭,抓住了焚天。
「你的實力……」席瑟揮動了一下天劍,「好像比‘虛’境提高了不少,已經接近‘凝’了,六道果然是至高中最強最霸道的。」
「這還得感謝你啊。」撒加莞爾,「你懂一句話麼?」
「什麼?」席瑟饒有興趣。
「森羅萬象,六道不滅。」撒加將焚天直直立在胸前,雙手張開,手腕一轉,握起拳頭。黑色的能量驟然凝聚在雙拳周圍,極強的密度引起了氣息踫撞,發出細密的爆響。
啪!
一道閃電劈在焚天上,呼的一聲,黑光大盛!
「又強了不少。」席瑟點頭。
「六道的奧義招式叫六獄訣……」撒加看著席瑟,「其中有一招可以吸收對手的靈魂實體,從而轉化為自己的力量。」
「哦?」席瑟眼中一閃,「你的身體承受的住?那可是很雜亂的能量,就算要吸收,也必須經過長時間的魂解才行。」
撒加笑道︰「所以我才說你不懂那句話,森羅萬象,六道不滅。」
席瑟似乎有點疑惑︰「阿修羅王的體質的確與眾不同,不愧是天界最具攻擊性的元孕育的生命,六道這種霸道的法則奧義真髓,只有阿修羅王才能主宰。不過那是西戒,不是你,你也就只能做到這個程度了。」
「你不也是元孕育的?」撒加笑了笑。
席瑟道︰「所以我說我們是同一種人。」
「不是。」撒加道,「我比你更強,因為我的成長來自于不斷受傷不斷失敗不斷在生死中掙扎,所以這就注定了我會打敗你。」
「是麼?」席瑟身體一震,幾道黑氣在他周圍顯現,然後被金色的氣勁擊散。
「被發現了。」撒加微笑。
「那招叫什麼?」席瑟笑問。
「萬殍吞天。」撒加答。
「嗯。不錯。」席瑟手指動了動,天劍離手,飛到了胸前,劍芒懾人。「我是故意的。」
撒加目光驟然凌厲。
「我說過,我對于戰斗異常專注。」席瑟身上散發出氣勁,涌動在他四周的氣流更加激烈。「神皇和冥尊的戰斗必須是頂位面最強的對決。可你太弱了,所以我有必要讓你提高一下實力,免得我太無趣。」
「哦。」撒加橫手,擋住了一道劈向臉上的電光,光點在金紋有些不規則的鎧甲手套上激射。
「如何,那六個人的力量,他們是我的奴僕,六神僕。」席瑟問。
「還行,不過遠遠沒有你的精純,靠著那三個天界叛徒的方法強行提升的力量有夠駁雜的。」撒加嘆了口氣,「可惜現在沒了,已經被你發現,唉,早知道多玩一會了,這樣就可以用萬殍吞天多吸收一點你的力量。」
「為什麼不多玩一會?」席瑟好像對撒加很感興趣。
「再玩下去,希思黎的人都要死光了。」撒加道。
「你在意?」席瑟有點驚訝。
「你不在意?」撒加也驚訝。
「弱者本來就該臣服于強者,就算要了他們的命,也沒什麼。」席瑟淡淡的道。
撒加皺起了眉頭。
「有異議?」席瑟看著他。
「本來……我還對你有點敬意的。」撒加緩緩道,「因為你對戰斗的看法,因為你對法則的理解,可是現在……」
「現在怎麼了?」席瑟追問。
「很想殺了你。」撒加目光如刀。
「就為了那些螻蟻一樣的生命?」席瑟搖頭,「你可真讓我失望。」
「主宰弱小,就是你變強的意義?」撒加嘆道,「你可真讓我覺得悲哀。」
「你呢?」席瑟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為了活著,和你眼中的那些螻蟻一樣。」撒加笑了,「就算要打,我也要和比自己強的人打,超越他們,也超越自己的極限。」
「繼續吧,沒意思了。我們不是一種人,我承認了。」席瑟道。
「好,秩序之巔倒了,我們換個地方。」撒加雙手突然一合!
轟!
天空中的那些空間裂縫猛地張開,變成了一個數百米的黑洞!
……
「他們人呢?」冥關上,塔奇納迪驚道。
眾人都很安靜,鬼火構成的方框中,唯一的影像,是滿目瘡痍的神恩平原,以及垮掉的秩序之巔。
炫奐目光波動著。
「大人,您怎麼了?」離離在他身邊小聲問。
炫奐沒有說話,幾秒鐘後,輕輕笑道︰「你是這樣的人啊。」
「什麼?」離離更不懂了。
「每一個生命都有存在的價值麼?」不經意間,炫奐輕輕握住了離離的手,離離臉紅了。
「救贖……」炫奐深深呼吸著,「也在你修羅的心中,存在著。」
離離看著他的側臉,眼中閃動著光暈。
……
一條路,由風化的石板鋪成,筆直的通向遠方。
路的周圍,是紅色的花,沒有葉,如啼血的回憶。
曼珠沙華,那用回憶祭奠遺忘的彼岸花……
一個高大強壯的男人站在這條只有十多米寬的路上,金色的光芒從他華麗的戰甲上散發出來,照亮了那條看起來有些悲涼的石板路,也掩蓋了路邊燃動的淡綠色的螢火。
呼,他身邊亮起一道光芒,接著化為一把造型華美卻看起來很張揚的巨劍。
「你的絕對空間麼?」席瑟抓住了天劍的劍柄,望著路的前方,「好像看不到盡頭啊。」
「因為這叫黃泉路。」撒加的聲音憑空響起,「感受一下吧,屬于你的黃泉路。」
「我的?」席瑟微微一愣。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黃泉路,就像每個人都有不願提起的回憶。」撒加的聲音回蕩在黃泉路上,路邊的螢火晃動的有些激烈了。
「所以才看不到盡頭。」席瑟朝前走去,「可惜啊,我沒有回憶。」
突然。
他雙手握劍,猛地劈下!
唰!
一道金光從黃泉路上極速掠過!
轟!
黃泉路裂開了!
「這樣就可以了。」席瑟消失在一片金光中。
……
一條河,渾濁得就像搞不明白的人心。一座漂浮著的山嶺,只有一百多米寬,長長的,橫亙在這條河上,河水在它的下面嘩嘩流著。
金光閃過,席瑟出現在河邊。他望著奔涌在山嶺之下的河水,不由笑了,「你的名堂還挺多的嘛。」
「走過‘忘川’吧,你不是沒有回憶嗎。」撒加的聲音又響起了,不過比起在黃泉路時,要模糊一些。
「剛剛的攻擊,其實是打中你了吧。」席瑟笑道。
撒加的聲音消失了,只有那渾濁的河水在流動。
「忘川……遺忘的山川。」席瑟皺起眉頭,躍上了忘川,「還有剛剛那些彼岸花……」他回頭,望向黃泉路周圍那些成片成片的紅花,經過他剛才的攻擊,很多已經凋零了。
席瑟的神情一直都很威嚴很自負,可就在他回眸的瞬間,眼神竟有些松動。
驀地,席瑟額上感覺到了一絲涼意。
是一片紅色的花瓣。
冰涼,淒冷。靜靜的從他鼻尖劃過,輕輕落在腳下。
席瑟的眼神變了……
變得朦朧,變得猶豫。
他蹲,撿起了那片彼岸花的花瓣。
然後,他站了起來,一直看著掌中的花瓣,良久,他手掌一合,花瓣消散在金光中,他邁開腳步,緩緩走在忘川之上。
……
一道孤崖,在熾熱的火焰中傲然存在著。
撒加閉眼盤坐在孤崖上,焚天插在身邊,微微唱鳴。
火光那樣熾烈,映紅了他倔強如刀的黑發,也映紅了他的臉龐,一道傷疤橫在右臉上,在平靜的表情中如此獨特……
縻蠃天涯!六道之獄的盡頭!
「還是有回憶的。」撒加睜開眼楮,浮現出一絲笑意。身前,是一灘血,嘴角也有血跡。「席瑟……的確很強,在我的絕對空間中,也能直接攻擊到我。」
……
冥關。
「很危險。」赫缺皺眉,「將實力高于自己的人困在至高的絕對空間。」
「如果那個人在絕對空間中進行攻擊,受到損傷的,將是自己的靈魂實體。」斯汀道。
「靈魂實體受傷?」他身後的璧香睜大了眼楮。
「嗯。」斯汀回頭看了她一眼。
「那怎麼辦……」璧香的聲音驀地柔和下來,有些緊張,嫵媚的俏臉也微微泛紅。
斯汀轉過頭,沒有說話,璧香則臻首低垂。
「至高的絕對空間源于寄生在靈魂中的至高法則奧義的真髓,是由靈魂境界控制的,所以一旦絕對空間被破壞,那麼受傷的只能是操控絕對空間那個人的靈魂實體。」炫奐道。
「靈魂實體對于感悟法則的的強者來說,是根本啊!」離離很緊張。
「別插嘴說廢話,連你都知道的常識,他還會不知道?」赫缺掃了她一眼。
離離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你說話能不能好听一點!」蘇菲怒了,離離是她最好的朋友。
赫缺鐵青著臉,緊咬牙關。
「至高了不起啊!我們都在擔心不是嗎!」蘇菲繼續沖赫缺發火。
「給我閉嘴!」赫缺冷冷的道,「再說一句,就滾開。」
「你!」蘇菲嘴唇在顫抖,眼里噙著淚。
「對不起……都怪我……」離離都快要哭了。
「別介意,他也是著急。」炫奐溫柔如花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離離心中一暖,用泛著淚光的眼楮偷偷看了炫奐一眼。
「好了,妹妹們,至高的事情,他們才懂,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只有像她一樣。」璧香開口了,說罷,她扭頭看向了不遠處的城樓上,一個雙手合十祈禱的女子。
莉娜,她一直都在等著阿薩回來,也一直都在為阿薩祈求平安。
幾個女子都不說話了,蘇菲也低著頭,很安靜。
斯汀又看了璧香一眼,開口道︰「應該是唯一的機會。」
「你的意思是?」炫奐走到他身邊。
「絕對空間是至高才擁有的。」斯汀道。
赫缺眼楮一亮,「沒錯。」
「也許吧。」炫奐吸了口氣,「可也很危險。」
赫缺望向了空中那黑色鬼火構成的方框里倒塌的秩序之巔,緩緩道︰「如果是我,也會這樣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