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磯,位于南京北郊外的直瀆山上。由于石峰突兀的立在江上,三面臨空,勢如燕子展翅欲飛,所以有了燕子磯之名。燕子磯總扼大江,地勢險要,磯下驚濤拍石,是重要的長江渡口和軍事重地。
李振帶著黃士海前往南京,在燕子磯停了下來。
傍晚時分,朝霞滿天。
陽光照耀下,江流滾滾,美不勝收。
李振登上直瀆山,坐在涼亭中,看著夕陽美景,心中暢快無比。此時的燕子磯沒有被破壞,淳樸自然,是最華美的畫面。黃士海站在李振旁邊,低聲說道︰「大人,我們在燕子磯逗留,恐怕楊秀清在南京都等得不耐煩了。」
李振說道︰「此去南京,雖然不會有生命危險,必定有刁難,緩一緩更好。」
黃士海沉聲道︰「大人,萬事小心為好。」
李振笑了笑,微微點頭。
忽然,涼亭不遠處傳來一陣嘈雜的驚呼聲。李振聞聲望去,發現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手舞足蹈,嘰里呱啦的大聲說話。這人眼眶微微內陷,鼻梁高挺,嘴唇細薄,至少是一米八五的身高,英俊無比。
然而,和俊朗的面目比較,外國人卻是狼狽頹廢。
白皙的臉上髒兮兮的,身上的襯衣破破爛爛的,還被剪了許多小洞,金色的頭發也成了雞窩,簡直和要飯的乞丐一模一樣。
他大聲的說話,卻沒有一個人听懂。
不僅如此,百姓還指指點點,不停的喝罵外國人。
黃士海目光森冷,冷笑說道︰「大人,洋人都跑到南京來了,真是猖狂啊!」隨行的十個護衛盯著外國人,眼中露出鄙夷之色。
李振吩咐道︰「士海,把他請過來,要有禮有節,不準無禮傲慢。」
「啊!!」
黃士海驚呼一聲,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請洋人?
黃士海臉上露出猶豫的神情,可是看到李振堅定的目光,只能不情願的走出涼亭,朝還在和路人說話的洋人走去。李振盯著不遠處的洋人,眼眸中迸射出道道精芒。雖然百姓听不懂洋人的話,但李振能听懂。
洋人說的是意大利語,是李振精通的語言之一。洋人逢人就說自己名叫馬斯.伯萊塔,是意大利的軍火商人,想要請人資助他。
馬斯嘰里呱啦的說了一大通,除了李振沒有人听懂。
黃士海大步走到馬斯身旁,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啪啪的拍在馬斯身上,力量頗大,使得馬斯的身體都晃動了幾下,險些沒站穩。
馬斯橫眉怒眼,對眼前這個不懂禮貌地漢子印象很不好。
正要喝罵,卻見黃士海擺手指著李振的方向。
雖然馬斯不懂中國話,卻明白了黃士海的意思。想到有人要見他,能離開南京,馬斯心中一下升起了希望,對黃士海粗魯的行為也不再計較。馬斯挺直胸膛,大步朝涼亭走去,每一步都顯得穩健有力。
雖然狼狽,卻彬彬有禮。
李振站起身,伸出右手,用流利而標準的意大利語說道︰「馬斯先生,我叫李振,很高興在南京遇到你。」
「哦,上帝啊,竟然有人會說意大利語。」
馬斯手舞足蹈,一臉驚訝地表情。
旋即,馬斯立刻收斂神情,伸手和李振握手,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神色。他離開南京後,听不懂周圍的話,其他人也不明白他的話,舉步維艱。現在忽然听到流利親切的母語,心中也像是流過了一道暖流,無比親切。
忽然,馬斯問道︰「李先生,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呢?」
李振笑說道︰「馬斯先生,你忘了剛才不停地介紹自己嗎?」
馬斯說道︰「李先生,你真聰明。」
李振說道︰「馬斯先生,你直接稱呼我的名字就可以,我認為我們可以聊一聊。你說你是軍火商,怎麼會弄成這麼模樣呢?」
「我的上帝啊!」
馬斯長嘆一聲,憤怒的說道︰「都是那群魔鬼,魔鬼造成的。」
李振問道︰「馬斯,到底怎麼回事?」
當下,馬斯把事情的前前後後都說了出來。
馬斯.伯萊塔是意大利武器制造商伯萊塔家族的一個旁支,因為家境差,不受重用,沒有發展的機會。馬斯見到一個個出海去中國的商人滿載而歸,名利雙收,便產生了前往中國撈金的念頭。他向家族提出申請,願意去中國開拓伯萊塔家族的武器事業。
得到家族的支持,馬斯帶著1000條新式的後裝線膛槍,乘船來到中國,想撈取資金,然後購買中國的茶葉、絲綢等物品回國。
到了中國後,馬斯才知道事情不是想象的那麼美好。
馬斯想販賣軍火,但是主要的渠道都被早早來到中國的商人佔據。馬斯想插一腳,根本進不去,除非馬斯願意把帶來的1000條新式線膛槍低價賣出。這樣一來,馬斯就血本無歸,所以馬斯想到了北上南京,想把武器賣給洪秀全。
馬斯在廣州找了一個懂得意大利語的中國人,進入南京面見洪秀全。
然而,令馬斯悲憤的是洪秀全不僅沒有和他做生意,反而把馬斯帶到南京的中國人殺死,又讓人侮辱了馬斯一番,才把馬斯趕出南京。
馬斯口中的魔鬼,正是洪秀全。
出了南京後,馬斯身上沒有錢,回不了廣州,才會四處求助。
听完後,李振問道︰「馬斯,你的1000條線膛槍呢?」
馬斯臉上露出得意之色,回答道︰「李先生,我擔心拿不到錢,所以把所有的槍放在了廣州的朋友家里,沒有帶在身邊。」
李振又問道︰「馬斯先生,若是我向你購買武器,會是什麼價位呢?」
馬斯瞪大了眼,說道︰「李先生,你真的要購買嗎?」現在的馬斯落魄無比,身無分文,若是不把帶來中國的槍賣出去,肯定是兩手空空,連意大利都回不了。即使乘船回去了也會遭到鄙視,所以李振開口詢問,馬斯立刻露出期待之色。
李振回答道︰「是的,真要購買。」
馬斯仔細的想了想,說道︰「李先生,30兩銀子一條槍。1000條槍,一共三萬兩銀子,你認為怎麼樣?」
說完後,馬斯眼巴巴的望著李振。
「馬斯先生,太貴了。」李振說道︰「馬斯先生,自我介紹下,我是清朝江北大營中的一名參將,麾下有一千多士兵,現在向你買了1000條槍,以後還會繼續購買。為了我們長久的友誼,便宜一點,畢竟我們還會有更多的生意做。」
馬斯听後,心中開始仔細的琢磨著。
能和李振搭上關系,他可以擴大人脈,可以在中國立足,還可以源源不斷的賣出從意大利帶來的武器,然後就可以購買茶葉、絲綢等物品運回意大利販賣。
一來一往,他就可以不斷地賺錢。
馬斯咬咬牙,說道︰「李大人,我給你一條槍20兩銀子。這已經是很低的價格了,再低一些我就不能賺了。」想到一次性降低了10兩銀子,馬斯心中就不停的滴血,但是想到以後的大買賣,心中又升起希望。
李振搖了搖頭,說道︰「馬斯先生,這個價格不合適。」
「我的上帝啊!」
馬斯一臉驚奇的表情,說道︰「李大人,這已經是很低的價格了啊!」馬斯苦著臉,露出無奈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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