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看著站出來的一文一武,平淡無奇的說道︰「在東王以及諸位眼中,本將是諸位口中的清妖,是你們要討伐的人。但是在本將眼中,大殿中的所有人都是要被剿滅的反賊。我乃朝廷任命的參將,立場不同,絕不下跪。」
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卻又剛中帶柔。
許多將領雖然惱怒,卻點頭稱是。
楊秀清眼中也閃過一抹光彩,認同了李振的話。
楊秀清盯著李振,沉聲說道︰「李參將,你說的話有道理,本王也頗為認同。你且說一說,怎麼才肯交出一萬士兵?」
李振笑道︰「不愧是東王,夠爽快,夠豪氣。」
楊秀清面帶笑容,卻說道︰「不要給本王灌**湯,直接說琦善的條件。」
李振朗聲道︰「三十萬兩白銀,換一萬俘虜。」
「啊!!」
大殿中的文臣武將听了後,驚呼出聲。安靜的大殿驟然間變得嘈雜起來,像是賣菜的集市一般,嘰嘰喳喳的。所有的將領都是交頭接耳,小聲的竊竊私語,看向李振的目光也是不懷好意,眸子中帶著濃濃的仇恨。
趙清泉更是暗罵李振狡詐,簡直是獅子大開口。
楊秀清似乎不確定,再一次問道︰「李參將,你確信琦善沒有發瘋,真的要三十萬兩銀子才肯交出一萬士兵?」
李振點頭道︰「東王沒有听錯,的確是三十萬兩白銀!」
楊秀清曬然一笑,冷聲說道︰「李參將,做人不可以太貪心。你以為三十萬兩銀子是一張張的白紙嗎?做事要適可而止,做人不要太貪心。這樣,本王也不讓你白來一趟,五萬兩銀子,琦善交出一萬士兵。」
李振搖了搖頭,堅定的說道︰「若是一萬俘虜換了五萬兩銀子,回去後也會被降職處罰。東王若是不同意,那就殺了在下。」
楊秀清沉聲道︰「你若是不接受五萬兩白銀,就真的一兩銀子都拿不到。」
李振說道︰「即使被殺,也死不悔改。」
「敬酒不吃吃罰酒!」
楊秀清臉色變化,柔和的目光剎那間變得森冷嚇人,大喝道︰「來人,將李振抬下去扔到大鍋里煮了。殺了一個小參將,本王看琦善敢不敢殺一萬士兵。」
話音落下,兩個士兵大步的走進來,準備抬起李振。
若是李振反抗,兩個士兵不可能得手。
但是李振沒有反抗,泰然自若的說道︰「東王,你要想清楚。若是為了一點銀子而不顧一萬士兵的性命,這是包賠不賺的買賣。丟了一萬士兵的性命,丟了無數人心,也丟了大勢,最後無法扭轉局面,請東王三思而後行。」
「危言聳听,抬出去!」
楊秀清朝兩個士兵微微頷首,給了兩個士兵暗示。
士兵抬著李振走出大殿,黃士海等人立刻沖上來準備出手,卻見李振擺手制止他們沖上來。黃士海心中擔憂,卻和護衛站在旁邊沒有插手。他已經時刻準備著,只要兩名士兵有扔下李振的趨勢,就要沖上去救人。
站在大鍋旁,滾滾熱浪鋪面襲來。
兩個士兵汗水直冒,身上的衣衫很快就被濕了一大片。即使李振被兩個士兵抬著,也感覺炙熱無比,背上的衣衫已經打濕了。
「李振,你考慮清楚了嗎?若是晚了,就真的被丟到油鍋里了。」
大殿中,傳來楊秀清洪亮的聲音。
李振深吸口氣,大聲回答道︰「東王若是為了區區幾萬兩銀子,就不顧一萬士兵的性命,那就下令。」李振篤定楊秀清不會殺了他這個無名小卒,所以一點都不著急。
李振如此,黃士海的神經卻一直緊繃著。
楊秀清見李振不懼,說道︰「真是一個財迷啊!」
趙清泉立刻說道︰「王爺,李參將認為贖回士兵的錢財不足,那就再商量商量。三十萬兩可以少些,五萬兩也可以再多些。王爺,您看如何?」
楊秀清借坡下驢,吩咐道︰「來人,將李振帶進來。」
黃士海等人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終于松了口氣。他們看著被兩個士兵扛著的李振,眼中露出佩服之色。李振被士兵放下來,來到大殿中,拱手道︰「東王,我們商議的是機密之事,讓無關的人員下去。」
楊秀清聞言,眼中竟然浮現出一抹喜色。
「趙清泉留下,其余人退下。」
楊秀清一聲令下,殿中的文臣武將紛紛離開。等大殿中的官員走完後,楊秀清說道︰「李振,你到底要多少錢才肯交出一萬士兵。」
李振說道︰「東王,您用銀子換回一萬士兵,得仁義、得民心、得軍心,可以說是一舉三得。我家大人需要的只是用錢財找個台階下,不想和東王結成死仇,希望東王給予公道的價格。我也不敲詐東王,一口價,二十萬兩銀子,這是最後的底線。」
「十萬兩!」趙清泉立刻反駁道。
李振冷笑道︰「我已經退讓一步,趙先生卻得寸進尺,還是下鍋。」
趙清泉反擊道︰「李參將,若是王爺真的把你扔進油鍋里面煮了,琦善也不敢怎麼樣?或許幾天後,琦善就會派另外的人來天京談判。在下認為李參將還是見好就收為妙,能拿到十萬兩銀子就拿十萬兩,不要因小失大丟了自己的性命。」
李振笑道︰「趙先生,你了解江北大營嗎?」
趙清泉知道李振又在挖坑,立刻說道︰「略知一二!」
李振搖頭道︰「你不了解江北大營。」
楊秀清靜靜的看著,眼眸中卻閃過凝重之色。一個小小的參將都膽氣十足,智謀出眾,看來江北大營不容輕視啊!
趙清泉眉頭皺起,卻沒有接話。
李振不急不緩的說道︰「若是趙先生了解江北大營,就該明白沒有人願意來南京。軍營的將領一致要求誅殺俘虜,殺雞儆猴。唯獨我一人建議以錢換人,琦善大人看在錢財的份兒上,才勉強同意了。更重要的是,琦善大人最初是委派軍中的大將何銘來談判,可惜何銘固執的要殺了俘虜,不願意來,差事才落到李某人頭上。」
頓了頓,李振說道︰「除了我,沒有人願意來,也沒有人敢來南京。一旦東王殺了我,就是殺了被俘虜的一萬士兵。」
楊秀清聞言,心中卻閃過一絲得意。
江北大營這麼多的將領,卻沒人敢來,這句話簡直是說到楊秀清的心坎上了。楊秀清和趙清泉相視一望,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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