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
密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快速逼近戰場。
李振發現了這一支逼近的軍隊,奚長禎同樣如此,此時的奚長禎右手持刀,昂身而立,周圍是一具具尸體,都是他殺死的,奚長禎身上沾滿了鮮血,都是李振麾下士兵的鮮血,不是他自己受了傷,他望向退路的方向,眼楮睜得老大,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一樣。
入眼處,是一支李振麾下士兵打扮的軍隊。
這一支軍隊,是李振的人。
糟糕。
奚長禎心中大吼,感覺到了不妙。
眼下雙方交戰,他和辣厄爾聯手攻打李振,沒有佔據絕對的優勢,只是稍稍佔了上風,一旦這一支軍隊加入進來後,他麾下的士兵就會被前後包夾,局面立刻會發生改變,微妙的局面打破後,遭到猛烈打擊的必定有他的士兵。
撤退,亦或是拼死一戰。
奚長禎心中盤算的時候,後方官道上的軍隊已經奔了過來。
「殺。」
一聲大吼響起,喊話的人是帶著一千人的武有福,當日武有福得了李振的命令,帶著一千士兵抄小路潛入鎮南關,因為路途遙遠,並且道路坎坷難行,現在才趕過來,雖然時間晚了一點,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現在加入戰場剛好合適。
「撤,立刻撤退。」
奚長禎不是優柔寡斷的人,很快就下了決定。
眼下的情況,擺明是他麾下的士兵處于劣勢,就算是拼死一戰,死去的必定是他,所以奚長禎沒有選擇死拼,奚長禎命令黑龍衛的頭領舍棄對面的騎兵營,調轉方向,重點對付後面趕來的武有福的士兵,進行突圍。
黑龍衛的騎兵都是精銳之士,所有的力量集中到突圍上後,像是一柄尖錐刺出,迅速的刺入了武有福率領的軍隊中,撕裂了對方的防線。
奚長禎緊隨其後,迅速後退。
辣厄爾見狀,也露出無奈的表情,眼見就要成功了,沒想到又殺出了一隊士兵,導致局面扭轉,辣厄爾無奈的命令士兵調轉方向後撤,只是他的反應速度慢了奚長禎一拍,麾下的士兵就大部分都落在後面墊底,成了李振大軍追殺的對象。
「洋人撐不住了,隨我殺。」
楊班侯提著白蠟桿大槍,挺槍追擊。
旋即,史密斯、董海川、楊露禪等人,也率領士兵追擊,大軍掩殺,狠狠的痛打落水狗,尤其是這一次遇到的是法國的士兵,更是激起了李振麾下士兵的戰意,他們提著鋼刀嗷嗷大吼,不斷的往前沖,一刀一個,殺得法國士兵死傷慘重。
李振跟在後面,目光卻落在了奚長禎的身上,這家伙像是一條活泥鰍,很難抓到,而此時奚長禎已經是帶著士兵突破了武有福麾下士兵的防線,迅速逃竄。
出現這般情況,意味著李振的行動算是失敗,即使李振剿滅了奚長禎的士兵,也攻下了鎮南關,但沒能抓住奚長禎這個主帥,無疑是失敗的。
李振心中惋惜,但也沒有辦法,只得下令狠狠的追殺。
這一窮追猛打,最慘的無疑是辣厄爾。
他看著麾下死傷的士兵,欲哭無淚,數千士兵又是毀于一旦。
回去後,該怎麼交代啊。
辣厄爾的腦中盤旋著回去後的事情,但听到後面傳來的喊殺聲,以及士兵的慘叫聲,嚇得打了個寒顫,他快速的追上了奚長禎後,看著奚長禎那副嚴肅的表情,心中忌憚且憤恨,這廝狡猾,還狠辣凶殘,太可惡了。
兩支隊伍逃竄,後面的李振則像是一頭餓狼,死死纏住他們。
這一追擊,足足追了十多里路。
一路上,伏尸無數,奚長禎和辣厄爾的士兵死傷慘重,眼見甩掉了李振,奚長禎才停下來休息,他一坐在地上,弓著背,雙手輕輕的捶打著發酸脹痛的大腿,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這一路跑來,若不是奚長禎本身的體力就好,早就支撐不住了。
饒是他身強力壯的,但也是險些承受不住。
至于辣厄爾,更是不堪。
他一路逃竄完全是憑借著一股不想死的意志,現在停下後,直接躺在地上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稍稍恢復,做起來。
道路上,隨處可以看到躺在地上,或者是一坐在地上的士兵,所有的士兵都被折騰慘了,氣喘吁吁,陳正時稍稍恢復後,走到奚長禎身旁坐下,問道︰「大人,現在丟了鎮南關,士兵也是損失慘重,更重要的是糧食、武器都沒有,怎麼辦呢。」
辣厄爾插嘴道︰「撤退,退回桂林府。」
桂林府,是屬于廣西省的11個府之一,清朝推行省、府、州、縣四級區域,桂林府便是廣西省的省會所在地,也是奚應龍叛亂的地方,陳正時听了辣厄爾的話,淡淡的說道︰「辣厄爾先生,情況不是你決定的,由大人決定,請您不要隨意插嘴。」
「你們不回去,我要回去。」
辣厄爾滿肚子的火氣,直接頂了一句話,他麾下的士兵曾遭到黑龍衛的砍殺,現在又遇到陳正時說話帶刺,立刻爆發了出來,恨不得立刻就離開。
奚長禎冷冷一笑,道︰「辣厄爾,要離開就抓緊時間,免得拖累本將。」
他對洋人素來沒有好感,堅定的站在陳正時一邊,頓了頓,奚長禎再一次說道︰「我麾下的士兵很多,還都是飯量大的人,不好解決糧食問題,你們留下,肯定是一群累贅,沒有了你麾下的一群飯桶,我麾下的士兵更容易填飽肚子。」
「你,你,……」辣厄爾氣得面紅耳漲,終于受不了了,他站起身,立刻召集了所有的士兵,帶著麾下的士兵離開了。
雙方的關系,更是進一步僵化。
陳正時皺眉道︰「咱們這樣對付辣厄爾,是不是有些過了,現在鎮南關丟失,李振帶著大軍長驅直入,必定直奔桂林府,而我們也要回去,到時候不好交代啊。」一想到自家大人處處刁難辣厄爾,而他也是幫凶,陳正時心中就忐忑不安,很害怕面臨奚應龍。
奚長禎滿不在乎的道︰「奚應龍了解我是什麼人,放心,沒事的。」兩人坐在地上休息,足足休息了一個小時,才繼續啟程返回。
李振的大軍停下來,清點完士兵,統計出死傷的人數後,李振的表情頓時非常難看,從數據上看,這一次雖然勝了,但也是慘勝。
甚至,不能稱之為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