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如何,凌風還是大為佩服榮姣姣的膽色,在那人顯然可以將她一招斃命的當會兒仍全身放松,未作絲毫抵御,可以說把重注壓給凌風可在死神手中把她的小命搶奪回來。
老實說,鑒于原著中榮姣姣這個反面角色既未像婠婠那般出彩,又不如任媚媚那樣棄暗投明,更非守身如玉的良家女子,凌風對她的印象極為不佳,但就沖上天賜她的這副身板與容貌,還是董淑妮的閨中蜜友,他就不能任她死在面前。
在敵爪離兩女頭頂尚有四尺許之際,凌風已閃電般攬住兩女的小蠻腰,腳下如抹了油似的飄至兩丈外。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充滿美感,可惜敵人並無欣賞能力,在突然喪失了進攻目標後立即改抓為拂,袍袖忽然拂垂而下,就像手臂陡然延長近三尺,貫滿真氣的長袖重重抽擊眼前的青衣,可怕的驚人氣勁爆發出來,卻未能擊中實物,原來他只打到凌風留下的殘影。
他正驚駭欲絕之時,驀地見到一只腳正朝自己面門踢來,最令他難以置信的是那只腳居然變得越來越大,完全超乎他的理解範疇,這一剎那心神的震顫,更讓他沒有多余時間反應,頓時覺得面頰一涼,黑色面罩已如蝴蝶翻飛,慘叫一聲,一股內勁破體而入。
瞬間,血柱直噴五尺之遙。
那人轟然倒地,面容淒慘,讓人不忍目睹。
坐騎長嘶之下,慌忙避往右側敞開的破爛房屋。
僅此一招,威懾全場。
後續騎士不得不勒馬人立,停下審視阻扼他們進程的一男兩女。
凌風還未放下雙姝,左臂抱著的董淑妮湊過臉來香了他一下,怔怔地凝視著他,表情有點奇怪,就像看著自己一件心愛的物事,目光溫柔而又充滿愛惜。
董淑妮年歲雖小,但由于王世充把她當作可居奇貨,見過的優秀青年不在少數,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緊張,甚至可以說是不知所措,眼前的男人讓她不由自主地怦然心動,毫無預兆地闖入她的心扉。
凌風被她看的有些發毛,把兩女放下,沒有注意到榮姣姣眸中閃過的黯然與嫉恨之色。他向前方的五十余騎微笑道︰「大家有什麼事情不可以好好商量,何必非要打生打死呢?」
他的語氣平緩和藹,但所有人都感受到逼人的殺氣,沒有人敢把他的話當耳邊風。
他毫無疑問是個站在人類巔峰的強者。
而這恰是一個強者說事的時代。
凌風向所有人展現了他殘狠冷酷的一面,霸氣十足,無堅不摧。但轉眼之間又笑臉相迎,令人不約而同想起「笑里藏刀」這個成語。
眾人心傷同伴之死,可又不得不從對方明顯游刃有余的樣子掂量自己是否有挑釁報仇的分量。這個男人無比變態的速度,無比恐怖的勁道,都讓他們聯想起宗主石之軒的不死印法,心中懼意油然而生。誰知道他還能爆發出何種驚人的能量。
領頭的本有三人,已有一人橫死,其余二人在凌風的逼視下趕忙下馬,後隨之人亦紛紛效仿。
一人放聲笑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我等有眼不識泰山,還望見諒。」他的聲音雄渾健壯,顯示出不凡的內力修為。
榮姣姣哂道︰「一群藏頭露尾的鼠輩,也配知道我們的名號?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就痛下殺手,不打算給個說法嗎?」
眾人無不暗怒,卻不好發作,殺機內斂,端的是訓練有素的好手。
那人見凌風也沒有開口的意思,哼了一聲道︰「大家萍水相逢,一別即是天涯,閣下不說也罷。趙老三冒然出手得罪幾位,已經遭了報應,我們一拍兩散,各不相欠,怎麼樣?」
凌風輕拍兩女的香肩,一副尊重女性意見的樣子道︰「兩位美女覺得這筆買賣公平嗎?」
董淑妮嬌媚地橫了他一眼道︰「他要殺人,我們自衛,他的死只是咎有應得,死有余辜。只有他欠我們的,哪有兩相抵消的道理?」
凌風色予魂授,連連點頭,表示她講的大有道理。
榮姣姣柔聲道︰「賬越算越明,理越講越清,這個趙老三既是你們的人,那麼你們就休想推卸由他個人行為而引發的責任。」
凌風兩手一攤道︰「列位也听到了,不拿出點誠意來,我豈非大大的沒有面子?」
那人眼中射出殘暴的厲芒,冷冷道︰「萬事留一線,閣下勿要過份才好。我等今天另有要事,可不是怕了你。」
他身邊另一人佝僂著身軀,年紀像是大了,干笑道︰「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何苦因此傷了和氣。」
他的聲音嘶啞難听,讓凌風不禁想起在大興曾陰了自己一把的尤鳥倦,對他平白多了幾分不喜,搖頭嘆道︰「我本指望你們留點財物,聊表寸心,給你們一個台階下,你好我好大家好,豈知你們卻不領情,這就怨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凌風這麼一說,眾人大是愕然,難辨真假,卻知此人出手在即,全神戒備,多數都在暗罵兩個首領,若今日因為這個可笑的緣由而掛掉,就是下了地獄也不會放過這兩個老家伙。
氣氛拉緊,一片肅殺。
彎腰駝背的老頭連忙道︰「我們此來匆匆,沒有足夠盤纏,願意全部奉上。」這就是示敵以弱,準備服軟了。
凌風大笑道︰「若你們真有誠意與我談判,就不該再派人手想要暗算我了。」
老頭臉色一變道︰「動手!」
風聲驟響,四道人影分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從屋頂投往凌風,刀劍齊施。
凌風哈哈一笑,猶有余暇道︰「我這人向來好說話,可你們的所做所為卻讓我忍不住想把你們全都宰掉。」說到最後一句,忽然騰身而起。
攻擊者如這群騎士一樣,全體一式夜行衣,並以布罩掩了面貌,一刀三劍,分取凌風背心、胸口、頭顱和雙腳,隱含陣法的味道,顯然合作有素,把目標的進退之路完全封死,即使凌風往上騰躍,仍難逃他們刀劍構成的天羅地網。果然隨著凌風的騰升,四人招式依勢變化,改攻他頭頂、小月復、背心、胸口四大要害。
董淑妮見四名偷襲者人人功力十足,甫上場即施殺手,心想換了自己或者是自己曾見過武功最為高超的大舅父王世充,也要窮于應付,即使不致喪命,亦要大吃苦頭。
榮姣姣卻不屑道︰「雕蟲小技!」
話猶未已,勝負已分。
就在三劍一刀眼看著體的剎那,凌風的青衣倏地暴張,氣動激響,登時震得三名偷襲者連人帶劍拋跌開去,而他的衣服再塌縮回去緊貼全身時,竟未有半點劃痕,顯示他的氣功已臻登峰造極的驚人境界。
眾騎士看的頭皮發麻,暗駭自個兒究竟招惹了怎樣一個強大的人物,對這幾人的下場已不抱什麼希望。
「啊!」
慘叫聲來自從上方揮刀下劈凌風頭頂的蒙面人,凌風施展出精妙手法,劈手奪過他的刀,同時雙腳上踢,先後命中硬被他扯下來的敵人胸月復處,然後一個筋斗,安然落往地面。
那人七孔流血,應腳拋飛,立斃當場。
下一呼吸後,另一聲慘哼來自被凌風震退的其中一名劍手,他被凌風震得血氣翻騰,眼冒金星,兼听得同伴臨死的慘呼,自知遠非人家對手,已萌生退意,正要借勢遠遁,忽然發覺竟不由自主地以肩背撞入一人懷內,魂飛魄散之時,眼前驀地一黑,咽下最後一口氣,頹然喪命,至死不知死在誰人手中。
若給他瞧清阻止他的人赫然正是凌風,或許會明白死的不冤。
緊接著,凌風隨手隔空一拳往退往長街東側離他過丈的另一敵人轟去,那人被拳勁擊個正著,鮮血狂噴,仰身倒跌,永遠再不能以自己的力量爬起來。
蓬!
那被凌風連踢兩腳的人,此時方重重掉在地上,可知連串交手,速度的快疾程度。
「呀!」
最後一人仿佛在逃遁途中知道余者慘況,頭也不敢回上一下,但饒是如此,背上仍被突然從虛空中出現的一肩肘擊中,在發出一聲慘呼後,生命就此了結。
眾騎士皆是亡魂大冒,看這情景愣是沒有起過趁機挾持人質的念頭,凌風表現的全是正常武功,但展現的速度完全非正常人類可以做到。強烈的悔意從心底升騰起來,與這樣的人為敵,純屬給自己找不自在啊。
凌風仍立原處,拍拍手掌像要除去手沾的血腥氣,又似干了件微不足道的事般,嘻嘻笑道︰「滾!今天小爺我有美相伴,心情大好,就不大開殺戒了。」
一行人場面話也未放上一句,匆忙上馬離村。
董淑妮從後面用雙臂環住凌風的虎腰,痴痴地道︰「你這壞人,人家好像喜歡上你了!」
榮姣姣亦是芳心悸動,眸現異彩,忽又想起尊主交待的任務,只能暗嘆前途艱難,酸澀滿腔。
凌風眼神不經意地掃過楊虛彥所在的房屋,心道︰「小楊啊,你又欠我一個人情。可惜瞧你的模樣,應是沒有還債的機會了。一代刺客,淒慘如斯,真是世事無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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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淑妮並不知道,她親愛的大舅父所面臨的對手或許不如那四人聯手一擊厲害,但王世充本身的武功亦遠不能與凌風相提並論。
王世充做夢也不曾想過會有人專程在此等待他的出現,在這關鍵時刻予以他致命一擊,全身真氣在剎那間急速運轉,集中到月復下氣海處,唯有捱下對手的一棍,他方有反擊的機會。
轟!
長棍刺中王世充月復下真氣匯聚處,他感到五髒六腑像翻轉過來的強烈痛苦,被刺之處火燒般難過,真氣被震得無頭蒼蠅似的往全身經脈亂竄,眼前一黑,狂噴鮮血,狂猛的力道送得他往另一邊拋飛,砰的一聲撞上一棵樹木。
從斜下方竄出的歐陽希夷長劍已月兌鞘而出,一道雄強熾烈的光華驟然暴射,好似一條穿過九天烈日的長虹,以後羿神箭的威勢凌霄破出,在那人方破王世充後舊力初盡,新力未生時痛施殺手。
那人竟從容不迫,一招橫掃,毫無花巧地與之硬撼!
劍棍相交。
漫天光雨向四周暴散。
歐陽希夷上身微微一晃,臉上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那人在歐陽希夷的全力一擊後嘴角微逸鮮血,倏地飄退,快若流星。
歐陽希夷冷哼一聲,若在這種情況下仍叫對手逃月兌,那麼他的顏面何存,腳踏奇異的步法,緊躡對方而去,意到手動,一劍向其胸膛劈去。
這一劍看來平平無奇,但實是歐陽希夷一生功力所聚,達到了化腐朽為神奇,大巧若拙的境界。
那人飛退不及,只得再迎一劍。
這回他的長棍在一瞬間碎成無數片,而歐陽希夷的劍驟化萬點星芒流彩,劍圈耀虹,冷電飛空,幻出一重又一重的劍雨紫霞,輕紗飄雪,大地飛霜,登時寒氣大盛,無數光環劍影向他聚合絞殺,只要四下劍光一收,他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死。
就在那人堪堪伏誅于歐陽希夷劍下之時,只見一人從某個樹上疾射而至,伸出左手大拇指在他的劍上在眨眼內輕捺三下,可怕的指力透出,劍鋒立告斷裂,但他劍勢不消,卻又給來人拂過一縷黃光,他的長劍頓如那人棍子一樣破碎。
歐陽希夷正震駭不休時,後來之人並未繼續糾纏,在地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後即抱著那人沒入林中。
驚呼聲起。
歐陽希夷才想起王世充猶生死未卜,忙回去查看,他已躺在陳長林與炎鈞道士的懷里,後者正不要命地為他輸送著救命真氣。
王世充微睜眼簾,辛苦地道︰「我還死不了!幸虧我穿了御賜背心,刀槍不入,不是不中用的假貨。」
眾人見他一時並無生命危險,心中大定。
玲瓏嬌問道︰「希老,刺客是誰?楊虛彥嗎?」
眾目睽睽下,歐陽希夷老臉一紅,嘆道︰「不是。不過我敢肯定是兩個和尚,我沒有留下他們的實力。」
頭一人他瞧清了長相,分明是個光頭,第二人動作雖快,但震碎他長劍時掠過的黃光則是佛門有身份的高僧方可穿上的袈裟無疑。
陳長林奇道︰「莫非是淨念禪院?」除了白道的武林聖地,他實在想不出哪里會有這麼厲害的和尚了。
王世充劇烈咳嗽起來,不住吐出鮮血,好一會兒才道︰「不會的。淨念禪院的大師我都見過,那人是個陌生面孔。我們退回密道。」言罷,閉上眼楮,再說不出話來。
在場無一可以統領全局的大將,從有人埋伏襲擊可以推知行蹤早在敵人預料之中,再按原定計劃反攻城關只會墮入彀中,全軍覆沒。選擇退往皇宮是無奈之事。
陳長林等人剛一領命,就听得大地一陣震顫,轟隆隆!他們出來的洞口居然全無預兆地縫合上了!
由王世充選定的一萬精兵只出來三十余人,其他人都還在密道之中。
眾人如墮冰窯,心兒齊往下沉。
這種突發情況,顯然是被敵人算計的,密道的另一頭十有也會出現意外,近一萬人很有可能會葬身其中,活活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