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一日。
江陵祭天,登基稱帝。
二叩八拜,念過祭文,完成祭祀後,立即起駕出城,以在吉時登基。
御衛如林,旌旗獵獵,凌風換上龍袍,戴上帝冕,隨著大鐘響徹,五樂齊奏,在官員百姓的山呼萬歲聲中,宣布華夏國成立,年號共和。
此際不論賢愚老幼,願與不願,全城人聲鼎沸,皆鮮花香案擺放門前,萬人空巷,跪拜不休。
典禮既成,開始封官授爵,如宋缺、宋智、宋魯、李靖、杜伏威、寇仲、董景珍、左孝友、房玄齡、杜如晦、沈落雁、虛行之等功勞甚巨,故無論是否在場,皆有封賞。其中封宋缺為鎮南王,封杜伏威為楚王,世襲罔替,賜丹書鐵券,榮耀甚極。
先文臣,後武將,接著各郡太守,最後是後宮。宋月媛為皇後,傅君婥、明月、沈落雁、獨孤鳳為四妃,鄭淑明、單美仙、方素素、衛貞貞、任媚媚、游秋雁、李秀瑤、沈無雙、雲玉真、清秀、絲娜、梅玲等為夫人。
眾女雖無意分出個尊卑大小來,但世情如此,章程仍難避免。至于單琬晶、商秀珣、尚秀芳、石青璇等女,尚有待凌大官人追求,故不在此列。
當下,一干軍民浩蕩回城,直入皇宮,君臣第一次上朝。
華夏仿隋下設兵、戶、工、吏、禮、刑六部,下轄諸司,刑律與兵制亦遵隋制,科舉取士卻獨樹一幟,非以儒學為準繩,而是另設算科、醫科、樂科、畫科、商科、格物科、天文科、齊民科、百工科等九科,分門別類,挑選人才。
此外,原天下會發達的情報系統亦經整合,被凌風命名為錦衣衛,暫由睿妃沈落雁統領。這是私密性質的組織,當此戰亂之時,不便公諸于眾。
初登大寶,一切都是那麼新鮮。凌風雖無人君風範,卻勝在氣場十足,坐在龍座上思量一下開場白,好不容易憋出一句︰「有本早奏,無事退朝。」愣是沒人覺得好笑。
高階之下,大殿之上,群臣各依官位高低,匯報本部門情況,諸如當前國土面積,戶籍人口,軍隊數額,國庫收支等。
事實上,鑒于天下會與宋閥、天門的強強聯手,各義軍紛紛投誠,如今具備逐鹿實力的僅剩華夏與李唐,二者中間夾著楊侗的東都小朝廷和李天凡的魏國。
而河北竇建德亡後,地盤幾乎為李唐和羅藝瓜分,目前其部將劉黑闥正率余眾負隅頑抗,苦苦支撐,不過竇建德的女兒竇紅線卻在昨天獻表求援,乞求華夏出兵,為其父報仇。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凌風擬在明日再正式討論。
末了,禮部尚書杜如晦出列道︰「臣以為陛下著禮部籌辦婚禮一事有違禮制,望陛下三思。」接著洋洋灑灑數千言,大意是新皇所謂的奇思妙想實在有傷風化。
史載李世民為秦王時,天策府內名臣能將數不勝數,其中最為有名的是「房謀杜斷」,即房玄齡和杜如晦,眼下這兩位全歸到凌風的麾下,房玄齡主吏部,杜如晦管禮部。
此次宋缺為表誠意,只領了鎮南王的虛餃,其二弟宋智卻是華夏兩大上將之一(另一個是李靖),而杜伏威被凌風逼著任了兵部尚書一職,戶部、工部、刑部則分別交由虛行之、魯妙子、魏征負責。魯妙子迄今未歸,而魏征數日前不知怎的起了興致,從瓦崗寨跳槽過來。
凌風千算萬算,最多估料「千古諍臣」魏征會發難,尋點事情添點堵,不曾想會是杜如晦這老小子在投靠自己頭一天就使絆子,暗罵道︰「不就是一個西式的集體婚禮嗎?不就是新娘子穿了白色婚紗嗎?少爺我愛看,你管得著嗎?」
沉下臉,等這廝嗦完畢後,還未駁斥,但見幾位禮部官員也跪下上諫,言辭激烈,好似不听他們之言,凌風便是那亡國昏君。
這些能在禮部混飯的,多是舊隋有過工作經驗的主兒,或者民間德高望重的儒士。
隋文帝楊堅推崇佛道,卻對儒學打壓的緊,借口學校生徒多而不精,下詔書廢除京師和郡縣的大小學校,只保存京師國子學(不久,改稱為太學)一處,學生名額限七十人。就在下詔書的一天,頒舍利于諸州,前後營造寺塔五千余所。這樣公開助佛反儒,自然要引起儒生的反感。隋煬帝修撰典籍,恢復學校,但並不改善儒生的地位。故而隋末參加義軍的儒生不少。
儒者在隋沒有出路,所以此番華夏建國,深受儒派歡迎,在朝中佔據相當的比重。對此凌風是不以為然的,這也是建業之初,百廢待興時無人可用之故。他曾專程派人請過大儒王通(他的孫子比他更為有名,就是初唐四杰之一,寫過《騰王閣序》的王勃)出仕,結果給拒絕了。
見這群家伙隨著杜如晦一並挑刺,凌風月復誹一句白眼狼,冷眼相看,發現眾臣多是冷漠看戲,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兒,心里如明鏡似的,知道自家位子坐的極不穩當。待要發威震懾這群家伙,驀地轉念,不知想到了什麼,笑道︰「眾位愛卿請起,朕準爾等所奏。」
眾臣有大松一口氣的,有難掩失望之色的,有自覺陰謀得逞自鳴得意的,有對新帝不屑一顧暗自譏嘲的,有憂心忡忡擔心社稷復崩的,種種神情不一而足,俱落入凌風眼中,他轉而又道︰「朕曾許諾為鎮南王世子宋師道和高麗國傅大師愛徒傅君嬙主婚,此舉不違禮制吧?」
杜如晦恭聲道︰「但憑陛下作主。」待重新站回原位時,背上已是冷汗涔涔。
房玄齡投給老友意味深長的一眼,微微嘆息。
凌風並不知道,杜如晦及禮部眾臣發難的根源其實在于此次登基稱帝的章程令他們覺得皇帝離經叛道,有必要來個下馬威。
原來自從漢末曹丕篡位始,歷魏晉南北朝,正統觀念里每次改朝換代都有約定俗成的規矩,也就是所謂的禮儀程序,如先封王,受九錫,再由舊皇下詔退位讓賢,新君還得假意推讓三番,最後才能稱帝。無論魏篡漢,晉篡魏,還是南朝宋齊梁陳的政權更迭,亦或者楊堅從外孫手里奪走北周的江山,都走的這套程序。
現在名義上講,凌風是隋朝新任皇帝原秦王楊浩的臣子,按理說這趟該把正主楊浩請來也玩玩禪讓這游戲,偏偏凌某人一听似乎有點麻煩,很干脆地直接將該項提議否決掉了。
對此,凌風認為自己還是相當民主的,因為他言之鑿鑿自己曾征詢過好些人的意見,譬如杜伏威,譬如寇仲,譬如宋缺……
本來吧,宋缺覺得這些必要的禮數是不能少的,後來一想楊隋的天下是從北地胡人手里得來的,再從隋室那里接過這把交椅多少不合自己品味,又經凌風一番「一元伊始,萬象更新」的歪理邪說勸導,就沒再堅持己見……
另外,將國都選在這百年來毀壞甚巨的荊州古城江陵也有人不滿,雖說荊州一地,在南北分裂時向為南方政權必爭之地,有「南方之命,懸于荊州」之語,實為南方盛衰之關鍵,但完全可以選在城池高厚的襄陽啊。襄陽與南陽成犄角之勢,互為呼應,且近中原月復地,更加有利于制衡四方。
但這些人如何知道,建都江陵的真正目的就是把它作為臨都,將來遷都洛陽或丹陽(今南京)時才會少些阻力。關于這點,宋缺、虛行之等人顯然早就想到了,默然許之,未予反對。
總之,凌風初一登基,就難孚眾望,不知有多少人暗中搖頭。
申時(下午15時至17時),宋傅二人的婚禮如期進行,凌風這一國之君的婚禮卻要改到晚間在宮內私下里進行,不可謂不悲哉。
這一刻不知有多少女人恨不得把杜如晦抽筋剝皮,食而後快。
正在宮中某處歇息的傅采林聞說此事,勃然大怒,他雖疼愛幼徒傅君嬙,但對關乎國運的大徒弟顯然更為看重,凌風的食言讓他頗為不悅。倒是與他下棋對弈的親家宋缺不以為意,哈哈一笑,推開眼看就要輸掉的棋盤,拉著他到御賜的鎮南王府主持二小的婚事。
托凌風的福,許多要為他這位新晉帝君準備的厚禮都廢物利用,轉送了給宋師道夫婦。
凌風親自為他的連襟揮筆書寫了一副對聯︰
上聯︰荷開並蒂五世征祥秋水銀堂鴛鴦比翼;
下聯︰天風玉宇鸞鳳和鳴海枯石爛同心永結。
橫批︰百年好合。
盡管凌某人的字慘不忍睹,宋家仍不得不給他面子,珍而重之地掛在正堂。幸而字里行間意境還不錯,勉強彌補了字跡的先天不足,引來賀客們馬屁如潮,頌詞如雨,讓作者先是欣然受之,後來也覺臉頰發燙,暗嘆火力太猛。
大廳之內,宋缺和傅采林坐在高堂之上,凌風和宋月媛沒有喧賓奪主,客氣地推托了主位,在見證了新人拜堂後,就悄然離開了。
這也就導致他們很遺憾地錯過了尚秀芳和石青璇兩位當代樂壇大家的精彩獻藝——前所未有的琴簫合奏。事後凌風被宋月媛埋怨得要死,沒奈何接受了一個艱巨而又光榮的任務——一定要把兩女娶過門!
話說此任務確實頗有難度,且不說石青璇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味兒,追求起來有點老鼠拉龜——無從下手的感覺,單是那尚秀芳在身份上就有一道坎兒,她可是明月的女兒啊,那不相當于也是他的女兒嗎?只有想到宋月媛與鄭淑明同樣也是母女,凌風才會多少少些顧慮,心里平添幾分罪惡感。
要知道,他為了面皮,刻意模糊了那母女的關系,即使是他的女人中知道此事的也不多,更別說外面的臣子了。
是日夜,御花園內,眾女按凌風的設計,著了婚紗,不倫不類地拜了天地,喝過群體交杯酒,熱熱鬧鬧地擁入洞房。
長夜漫漫,真正留給他們歡愉的時間卻不多。因為明晨還要早朝,可沒往常那麼自由。
今晚得到寵幸的當然是尚未圓房的明月、獨孤鳳、沈無雙、絲娜、梅玲五女。可惜眾女沒能依了凌風的心思,聚在一起,大被同眠,而是在內苑各有各的寢宮。好在凌某人神功蓋世,捏個仙訣,瞬移過去,省了穿衣月兌衣,四處跑腿。
凌風首先去的是獨孤鳳的鳳妃殿。
這是自長安一別後,二人首次獨處。當日獨孤鳳運送楊公寶庫出城,一路小心翼翼,使盡了掩護手段,結果一帆風順,半點波折也無,反讓她悶悶不樂了好一陣子。
這回終于能嫁給凌風,心里頗為興奮。她對姐妹眾多倒沒什麼反感,因為她在大閥長大,從小的思維就是男人擁有的女人越多,越說明他有本事。
凌風難得遇上如此體貼的人兒,有這樣的老婆真是人生之福啊。甜言蜜語張口即來,把獨孤鳳哄得眼淚嘩啦啦的。兩人水到渠成、順順當當地成就好事,可憐獨孤鳳初經人事就被這廝折騰得死去活來,不堪承歡才罷休。這自然在次日落下一番埋怨不提。
接下來凌風馬不停蹄地挪移到絲娜的住所,直接在她那粉榻上胡天黑地一番,然後把素未謀面的梅玲攝到沈無雙的寢宮,一床三好,張飛殺岳飛,殺得兩女滿眼金星飛,讓某人對自己的戰斗力著實得意了一回。
最美的東西要留下在最後享用。
凌風深諳其中的道理,所以最後一站是明月的月妃殿。
為了表示尊重,凌風特意保持了衣衫的完整。踱入房中,親手揭開新娘面上罩著的薄紗。
堪稱完美的容顏,令他每次在看到的一剎那仿佛呼吸都會停止。
沉魚。
落雁。
閉月。
羞花。
所有詞匯都顯蒼白。
美得令人不可逼視,眉如桂林山水一樣婉約潔淨,眼似浩瀚星空一樣朦朧深邃,身材像洛水女神那般修長美麗,氣質卻是空谷幽蘭般清雅月兌俗。
二十年前她曾名動京華,風姿絕代,二十年後她依然如禍水紅顏,傾國傾城!
明月見凌風一雙色眼目不轉楮,不禁羞紅了臉,伸手扭他臉蛋,嗔道︰「你還沒看夠嗎?」
凌風微笑道︰「當然看不夠。我凌風真不知修了幾輩子的福氣才娶到你。」
明月嘆道︰「常言道,一入宮門深似海。怨就怨在你的福氣太深太廣,今後姐姐想要見你一面怕是都難了。」
凌風伸手摟住她細細的腰肢,涎著臉道︰「姐姐說的哪里話。姐姐要是喜歡,我便是天天陪著你又何妨?」
明月笑道︰「你呀,就會拿些好听的哄我。只消你答應我收了你那色心,少納些姐妹入門,我就燒香叩頭,阿彌陀佛了。」
凌風鄭重道︰「這個自然。日後再有女人入我凌家大門,我定要征得姐姐同意才行。」話是這麼說,手上卻早不規矩開。
明月還要說些什麼,小嘴也給堵住了。
熱吻,持久而熱烈。
靈欲有如大海狂潮一般襲來。
當所有衣服褪去,**吞噬兩人所有的理智。
如魚得水。
翻雲覆雨。
空氣中不時傳來明月陣陣乳燕鶯啼。
凌風終于得到了明月的身體。
但他更想佔有她的靈魂。
不知花開幾度,雲收雨散,已快四更天了。
明月依偎在凌風的懷里,幽幽地道︰「不要離開我。今晚陪我到最後一刻,好嗎?」
凌風緊緊地抱住她,親吻她的額頭,柔聲道︰「我會的。我愛你,明月!」
明月沒有回應,而是埋在他的胸前,發出均勻的呼吸聲,竟是睡著了。
凌風一聲嘆息,神志出奇地清醒——就要早朝了!
人生在世,有得必有失。
當天,凌風力排眾議,從竇紅線之請,決意興師為其父竇建德報仇雪恨,降旨令已投降華夏的徐圓朗、王薄所部出兵討伐羅藝。該舉措無疑使諸蕃寒心,又有縱虎歸山之虞,反對者眾,但不敵新皇一意孤行,滿朝文武立有離心之向。
同日,長安唐王李淵發檄斥罵凌風無君無父,擅自僭位,鴆殺先帝(指他們共同的皇帝楊浩,純屬主觀臆斷,把屎盆子先扣下),他李淵奉天子密詔(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宣誓討賊。
為了天下黎民,世間蒼生,更為了表示抗爭到底的決心,他李淵願上應天時(據說鐘南山有黃龍現世),下順民心,受先帝遺詔(做起假來駕輕就熟了),即皇帝位,國號曰唐,改元武德。立長子李建成為太子,封次子李世民為秦王,拜右翊衛大將軍,封三子李玄霸為衛王,封四子李元吉為齊王,封李孝恭為河間郡王。
八月五日,樂壽城破,長樂國國主竇建德夫人曹氏、行台曹旦和左僕射齊善行等獻璽降唐。竇建德頭號大將劉黑闥不知所蹤。
八月九日,甫回山東,徐圓朗、王薄即宣布月兌離華夏。徐圓朗稱帝,國號為宋;王薄稱帝,國號為齊。
同日,幽州羅藝稱帝,國號為燕,時人為了把他與北邊的燕王高開道分開,故稱其為南燕;李天凡稱帝,國號為魏。
八月十一日,李建成代表李唐與羅藝、徐圓朗、王薄、李天凡在清河會盟,誓曰齊討華夏。
八月十二日,宋皇徐圓朗在歸途中遇刺身亡,舉世皆驚。其部歃血,與華夏誓不兩立。
同日,劉黑闥在河北重舉義旗,竇建德舊部多數歸之,與李唐、南燕不共戴天。
八月十三日,凌風拋卻一切爭端的是是非非,君臨江都。
接應他的是雲玉真——唯一冊封後並未到場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