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啦,今天怎麼這麼早,我燒菜給你吃好不好?我跟你說,麗麗老師不但完美,更燒得一手好菜,她今天教了我幾道菜的做法,我正準備試做給你吃呢,保證你會喜歡。」在凌墨進大門時,唐貝貝就興奮地說個不停。
麗麗果真很不簡單,短短時間不但讓唐貝貝學會了化妝打扮,更是讓她變得自信、愛恨分明,在面對凌墨時再也不像以前那般拘謹,甚至還表現出了強烈的關心。
「先別著急,咱們先談談,我有話跟你說。」猶豫了很久,凌墨還是決定按計劃行事,臉色陰沉地向書房走去。
「怎麼了?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嗎?」看到了凌墨陰黑而凝重的表情,唐貝貝怯怯地問道。
凌墨閃走進書房,示意貝貝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刻意地理了理衣領才正襟危坐地說道︰「沒有,你最近做得很好,各方面都很不錯。」
「那……」看到凌墨正經八百的樣子,唐貝貝心莫明的涼了起來,這樣說話的語氣雖然夠正經夠尊重,是凌墨對待自己少有的溫和態度,可總感覺哪里不對,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這樣的….」頓了頓,凌墨暗暗長舒了一口氣,直視著唐貝貝繼續道︰「你也知道咱們交易的初衷是你必須成為一個完美的替身……」
「你不是說我現在近乎完美嗎?」凌墨話還沒說完,唐貝貝接過話茬,急急地道,生怕他又說出自己不合格,他不救南宮辰的事來。
「我只是說近乎,近乎就是還差一點的意思,你不懂?」突然凌墨的語調變的冰冷起來,眸子里的不舍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深不見底的陰暗。
「呃……」唐貝貝正欲反駁,抬起頭看到凌墨眸子里的冰冷,立刻下意識地改口道︰「還差什麼?」
「聲音!」凌墨冷冷地吐出兩個字,眼楮直視著前方,甚至刻意沒去看唐貝貝的臉。
是自己的聲音不像那個施美雅嗎?可聲音是天生的,這跟自己好像沒多大關系吧?難不成我要裝啞巴才算完美!
盡管狐疑,唐貝貝還是很誠懇的道︰「聲音是天生的,我沒辦法改變,如果你覺得我的聲音不像她,我以後會盡量少說話。」
唐貝貝說的很輕松也充滿誠意,然而讓她怎麼也不會想到的是,凌墨要的不止是不說話那麼簡單。
沒有理會唐貝貝的話,凌墨眼楮盯著她看了很久,發出一句輕不可聞的嘆息後,才從身上掏出那個小瓶,起身到了一杯酒,再將瓶子里紫紅色的液體輕輕地倒進酒杯里,輕輕地搖晃著,整個動作,凌墨做的小心翼翼而又認真,仿佛在做一件極其偉大的試驗。話無過麼。
再次回到書桌的座位上,從桌面上輕輕推到唐貝貝面前,不帶一絲感情道︰「這個你喝了它!」
「這是什麼?」難道這個東西可以改變人的聲音?唐貝貝天真的想道,她是怎麼也不會想到凌墨是真的要她當啞巴。
一直以來,凌墨默默對她的好,讓她在心底已經認定他是個好人,絕對的好人!
「它能實現你少說話的願望!」凌墨痛苦地閉上眼楮,把瓶子拿出來的這一刻,他後悔了,可嘴巴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句︰「只要你喝了它,我不但馬上救南宮辰出來,我還會送他出國,給他一個似錦的前程!並且我還可以告知你弟弟的下落!」
這句話凌墨在打賭,跟自己也跟唐貝貝打賭,他賭唐貝貝會有遲疑,她只要一遲疑,不去為了別的人男人傷害自己,那麼他就不會傷害她;同時他也在賭自己是否真能下狠心。
「原來你早就有了打算。」唐貝貝望著凌墨,眸子閃過的傷痛和絕望幾乎將凌墨沉溺。
雖然瓶子沒有寫字,雖然凌墨沒有說明,但凌墨拿出瓶子的那一刻,唐貝貝已經明白那是什麼了。
以前擺地攤的時候,听旁邊一位大叔說起過,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喝了會讓人變成啞巴的藥,無論是誰,只要喝下它,立刻失聲,並且,無藥可救!
她一直都知道,她在他的眼里是最完美的替代品,她也知道她這個完美的替代品並沒有達到他的要求,但她並不知道這個瑕疵,來自于她的聲音。
他現在竟然要用一杯毒酒奪去最後屬于她自己的東西!
唐貝貝的心仿佛被輾成一塊塊地碎片,鮮血滴滴地不斷往下掉落,這些天來,原本以為已經把眼前的男人看清了,認為他是一個善良的人,甚至認為他的某種關心是針對唐貝貝,而並非那個看不見的施美雅。
可一切,只不是假象罷了!他依然是他,那個一心只想讓她當替身的他!
說到底,她只是替身,並且永遠也只能是替身,他一直只是把她當作替身在塑造罷了,他的那些溫柔,那些關懷,也不是對自己的。
可自己卻該死的沉醉其中了!
凌墨,我恨你,從現在起我決定一輩子的恨你,直到我們都死去,如果有可能,你給我的,我一定要加倍的從你身上討回來。
所謂的愛的深也恨的深,其實唐貝貝在心里早已無可救地喜歡上了凌墨,只是她沒有去直面罷了,可凌墨的狠決逼得她將濃濃的愛意轉達為深深的仇恨了!
凌墨並沒有回答唐貝貝的話,只是用那雙深遂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她。
他在等著她的回答!
喝下小小的一杯酒,不但能讓南宮辰免去牢獄之災,更能讓他飛黃騰達,也能知道弟弟的下落,而自己僅僅是不能說話而已,這樣看來,並不算太吃虧!
唐貝貝在心里刻意忽略了那個毒藥的事,盡管事實擺在眼前讓她無從抗拒,可她仍然刻意的忽視了!
「好,我喝。」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唐貝貝就作出了決定,臉上一派安然的神情,聲音沒有半分喜怒道︰「不過我希望你這次遵守你的諾言,做到你說過的話!」
「這你女人」本以為唐貝貝就算答應也會掙扎很久,可沒想到她就這麼爽快地答應了,到讓凌墨一時無所適從。
「好吧,這是你自己選擇的,我並沒有逼你,不過你放心,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凌墨,凌大市長最寶貝的妻子了,我不僅要讓你成為名副其實的凌太太,更會讓全世界的人看見我們的恩愛。」凌墨的神情是充滿期待和向往的,眼角甚至還閃現一種叫幸福的東西,又仿佛在承諾和彌補著什麼!
唐貝貝沒有說話,她輕輕地端起灑杯,沒有任何遲疑地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安然地喝下他賜給的毒。
「不你別喝!!」幾乎在同時,凌墨痛苦地叫出聲,準備出手打掉那個杯子,然而酒卻順著唐貝貝的喉嚨滑落而下。
「不」凌墨痛苦地閉上眼楮,雙手不斷地拉扯著並不很長的頭發,甚至能看到不斷有一撮撮短發從他的指間掉落,堅強如斯的他卻沒有任何疼痛的反應,只是像個孩子般地趴在桌子放聲大哭起來。一股股鮮血從唐貝貝嘴角涌出,她表情痛苦地用雙手緊緊揪住喉嚨,那個地方,痛的侵心蝕骨,如熊熊烈火在燃燒,又如千萬只螞蟻在嘶咬。
但是讓唐貝貝感覺最疼的依然是那顆同樣鮮血淋淋的心!
那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再也不屬于自己,從現在開始,她永遠沒辦法再叫出小寶和南宮辰的名字,沒有不能跟他們大聲地唱歌,再也不能在地攤上吆喝,再也不能跟賣菜的大娘討價還價,甚至再也不能和收廢品的大叔理論他缺斤少兩的事!zVXC。
而這一切,都是拜眼前這個讓自己心動的男人的所賜,自己居然在十分鐘之前還在心底偷偷的喜歡著他,世界上最諷刺的事莫過于此了。
唐貝貝無奈地笑了,兩滴晶瑩的眼淚隨著她的笑滑落而下,像斷了線的珠子,掉在地板上,甚至發出了細微的破碎聲音。
過了很久,那股灼熱的疼痛終于緩解一點,喉間似乎被燒盡,輕輕拭去嘴角溢出的血,張了張唇,無聲的道︰「你等著!」便踉蹌的破門而去。
一直痛苦地埋著頭的凌墨在听到摔門聲才醒悟過來,書桌了隱隱有幾滴血跡,紅的那麼鮮艷和耀眼,卻刺的凌墨幾乎睜不開眼。
唐貝貝已經離去,顧不得擦掉淚水,凌墨起身向外追去。
門外,唐貝貝無力的倒在門框上,不知道是酒精還是毒藥的作用,讓她甚至沒有力氣再邁出一步。
「貝貝,你挺著,我帶你去醫院,我這就帶你去醫院,我給你找最好的醫生,我會把你的聲音還給你,我不要替身了,我不報仇了,我只要再听到你聲音。」凌墨一把抱起躺在地上的唐貝貝,語無倫次地邊喊邊往外跑。
「放手,你這個臭男人,我不要你的假惺惺,我恨你,這輩子你將是我最大的仇人!」被凌墨橫抱在懷的唐貝貝使出全身力氣大聲地喊叫著。
可是,她忘了!
她忘了一件最關鍵的事!
她忘了她已經不能說話,所有的喊叫都是徒勞,除了喉間發出如嬰兒般「唔唔「的聲音,剩下的就只有她無力的掙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