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作為醫生我們有必要通知您一聲,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請您諒解。」這一板一眼的腔調讓顧祈年有些微微的反胃,那醫生轉身又朝顧祈年說道,「這位先生,請您務必配合一下,沈小姐現在需要休息。」
顧祈年發誓,當時真想狠狠的把這不靠譜的醫生揍一頓!
聞言,曼歡臉上並未產生多大的波瀾。
其實一早,在還有意識之前她就已經料到了是這種結果,有些人,留不住,終究是留不住的。
曼歡只是覺得難過,她那麼用心呵護了六個月的小生命就這樣說沒就沒了,她現在已經長出手腳了吧,還有,長大以後會像誰多一點?
她仿佛又看到了蘇皖的眉眼在她的面前跳動。
她覺得窒息。
顧祈年走了過來,他這次並沒有俯子來,而是定定的站在床邊俯視沈曼歡,沈曼歡沒有去看他,顧祈年說話,「也罷,等你這陣子氣消了我就把你接回去,這幾天先在這養著身體,我去給你買些吃的。」
看起來多溫柔體貼的一個男人,可是沈曼歡恨他。
見沈曼歡沒有搭理自己,顧祈年吹了吹口哨,聳了下肩膀走了出去。
曼歡听到關門聲才緩緩的把頭扭過來看著門口,眼眶已經濕潤了,一個人要有多堅強才能忍了這麼久,終究淚流滿面。
她甚至還給肚子里的孩子取好了名字,躺在病床上的曼歡開始懷念起那段住在廉,租房里的歲月,每日天還未亮就起床做好了早餐,吃了早餐下樓去散步,有時候路過公園看到人家在遛貓就上去逗一逗,和面容溫和的人談笑,仿佛那段時光已經靜止了似得。
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隔了一會有護士過來給她換點滴,曼歡看著針管插入自己的手背,看著吊瓶里的藥水迅速侵佔了輸液管,護士看了她一眼,關心的問道,「沈小姐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好。」曼歡沖她微笑。
卻只是苦笑吧。
護士點頭出去,臨走前想了想,還是把吊瓶藥水的速度調快了些。
病房里安靜的有些可怕,她在VIP病房,這里的布置都是極其雅觀的,一點也沒有醫院的感覺,除了牆壁是一體式的雪白,床單和被套是白的外,窗簾和一些用具都很普通,沒有醫院的味道。
消毒水的味道隱約可見,卻不是很刺鼻,曼歡並不害怕這種味道,那是多久就已經熟悉了這些味道呢?
她從小就身體不大好,經常生病,去醫院似乎也成了常事,那時一聞到消毒水的味道就忍不住要皺眉,隔了這麼多年的時光,曼歡似乎還能看到那個踉踉蹌蹌跌跌撞撞朝自己走來的小時代。
童年時期的坎坷和艱辛充斥著她的整個記憶,曼歡記得那時和後媽住在一起,她生病發燒她都不管,但是爸爸卻極其疼惜她,每次都是唯恐失去她似得,一生病就帶她來醫院。
她因此滿滿的記憶里,除了童年的那些艱辛和磨難,還有爸爸那張焦急的臉龐。
這世上也許只有血濃于水的親人才會這樣拼命的在乎你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