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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喬仿佛狂風暴雨中的一條破敗的小舟,突然找到了停靠的港灣一樣,她緊緊地靠著江承烈︰
「我痛!」陸小喬艱難地說道。
「不怕,有我在。等會去醫院處理一下傷口就不痛了。乖,忍著點。」他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坐在他的車上,心口好像越來越痛了,即使是紅腫的臉依然能看出她臉色的蒼白。
「承烈,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死去了,你會怎麼辦?」她靠在椅背上,凝視著前方正在專注開車的人吃力地說道。
「別說話,也不要給我提個死字,快到醫院了。再說臉更腫了。本來就丑,現在比豬都比不上。」江承烈忍著怒火和心痛,溫言細語地說道。
「那你還會不會要我?」心痛的仿佛心尖都要碎裂了一樣,也許,江承烈,下一秒鐘,我就會死去,那你,是不是會用你的一輩子來懷念我,還是,我最終只會成為你心底里一個逐漸鋪滿灰塵的角落?
醫院的門口,早就有醫護人員推著擔架床在等候。
陸小喬被人從車上移下來,放到床上。隨行的醫生翻看了一下她的瞳孔︰
「馬上送急癥室搶救!!」說完,就和護士一起推著床快速地進了大樓。
手術室上的紅燈亮起,江承烈站在不遠處的玻璃窗前,靜靜地看著窗外已經開始飄起蒙蒙細雨的灰色的天空。身影冰冷、落寞。
那個小小的嬌柔的身體,經歷了那麼多的傷害……
他痛苦地一拳砸在牆面上,手指骨上馬上通紅一片。
「小喬怎麼樣了?」已經趕到醫院的喬羽看見江承烈就跑了過去。她後面還跟著嚴維深。
「你說話啊。小喬到底怎麼樣了?」喬羽急得推了江承烈一把。
「讓我來跟他說。」嚴維深示意喬羽站到一邊。
「你不是很能的嗎?怎麼這會她又進醫院了?你的那些風流債讓她來還?」嚴維深說著,一個拳頭已經招呼到了江承烈的臉上。
「啊!!有話好好說,別打呀。」喬羽嚇得尖叫起來。
但眼前的倆個男人卻發了瘋似的,第一個拳頭之後,就你來我往,頭一拳、臉一拳、左一腳右一腳,打得轟轟烈烈,熱鬧非凡。
「啊!啊!」喬羽嚇得在旁邊只知道一味地尖叫。
「叫什麼叫,難道不知道有病人正在里面搶救的嗎?」有一個護士一邊罵著一邊走了出來。但一推開門,看見那樣的架勢,馬上也尖叫了一聲,然後趕緊地跑去找保安。
等保安來到的時候,兩個男人都已經鼻青臉腫,一個眼圈烏青,一個嘴角流血。
「她要是有什麼事我絕不放過你。」被人拉開的嚴維深臨了還不忘踢江承烈一腳。
「再打報警了。」有保安喝道。
「保安大哥保安大哥用不著報警,私人問題,私人解決哈。」喬羽趕緊地上來。
這時,急救室的門打開了。其中有陸小喬上次住院的那個負責醫生。
「醫生,她怎麼了?」幾個人幾乎異口同聲。
「外傷我們已經處理了,只不過這次受到的刺激,讓她的心髒的問題變得嚴重了,以後可能要長期吃藥。上次我不是已經提醒你們要注意的麼?」醫生對嚴維深說道。
心髒有問題?這個是江承烈沒有想到的。難怪,剛才她面色如紙,而自己竟然只是以為她的身上哪處受傷了疼痛。要是晚來一點,那……zVXC。
那樣的結果,他不敢想象。但下一刻他又惱怒萬分,這麼嚴重的事,居然嚴維深知道他卻不知道?陸小喬你這個笨蛋!!!
傍晚的時候,陸小喬醒了。
「你們……」看見床前的兩個豬頭,她一下就呆了。
「你醒了?」江承烈和嚴維深一人抓住她的一只手。
「是醒了。」她訕笑了一下,抽回被兩個人抓住的手。
「你們,干什麼了?」陸小喬看看江承烈又看看嚴維深。
兩個男人互瞪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別開頭。
「喬羽……」陸小喬求助似的看向喬羽。
「還能干什麼?打架唄。就是為了你。所以難怪說紅顏就是禍水。陸小喬你羨慕死我了。」喬羽一臉的羨慕嫉妒恨。
「你胡說什麼呢?」陸小喬白了喬羽一眼。
「不過,看見你們三個都豬頭一樣,就我最漂亮,我心理又平衡了。」喬羽很臭美地說道。
說什麼?六道憤恨的目光一起射向喬羽。
晚上,醫生來查房。
做了一些常規的查看,醫生就走了出去。
「醫生,她究竟是什麼情況?」躲在房門背後的陸小喬听到了江承烈的聲音。
「準時吃藥就會沒事,但又不保證永遠會沒事,也許,哪一天,她睡著了,就不會再醒過來。」醫生說完,轉身就往另一個方向走了去。
不知道,哪一天,睡著了就不會再醒過來?那是不是就是說,她隨時都會死去?陸小喬捂著胸口,靠在門上,心迅速地往下沉。
江承烈的腳步也走遠了,陸小喬把頭探出去,看著空無一人的空蕩蕩的走廊。她突然就被一種最絕望的孤單圍住了。是不是,哪一天,她就會倒在地上,身邊也像現在一樣,沒有任何一個人。
躺在床上的陸小喬用床上的白床單把自己從頭到腳都蓋得嚴嚴實實的。
提著夜宵回來的江承烈,推開房門,一眼就看見了頭上蒙著白布的陸小喬。一股沉悶的氣直直地沖上他的頭頂,他大步走過去,一伸手,嗖地一下就掀開了她的床單。
「干嘛了?」陸小喬瞪大眼楮看著他。
「干嘛要把頭蓋起來,干嘛要把頭蓋起來?陸小喬,我警告你,以後沒事你少跟我玩這樣的把戲。」江承烈臉色沉郁,胸口都有點起伏了起來。
「我玩什麼把戲了?」陸小喬有點委屈。後把能樣。
「對不起,我說話重了,但是,你以後不要再這麼嚇我。」江承烈猛地抱住她。他不會告訴她,剛才看到的那一刻,他那種對死亡的恐懼深入骨髓。
「別抱那麼緊,我痛。」陸小喬叫出聲來。
「對不起。我買了些夜宵回來。」江承烈放開她,轉身去把夜宵拿來。
豬肝粥、紅豆糕,還有生煎包。
「終于輪到你幫我買了,想當年,我就是一阿四,被你當驢一樣使喚。」陸小喬剜他一眼。
「你終于承認你是一頭驢了?」江承烈揪揪她的耳朵。
「你才是驢,江承烈,你以後對我可要好點。」陸小喬在他身上拍了一下,然後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以後,他們會有以後嗎?,有的話,那以後有多長?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如果當年江老太甩給她的死亡報告是真的話,她本身就有心髒病家族遺傳的,加上外創性的損傷,那她是不是比一般的心髒病人更容易在不知不覺中就會死去?
陸小喬默默地吃著熱氣騰騰的豬肝粥,味道好像沒有當年F大的味道好,但至少,吃下去,也會很溫暖,很幸福。特別是這種一點點流逝的感覺,讓她更珍惜,更懷念。
她抬頭看看身旁的人,俊臉上掛了一只熊貓眼,真是百年難得一遇,難怪他堅決拒絕陶勛他們來探病。也是,他這樣的一副尊容,簡直讓他大失風範。
「看什麼?」江承烈低下頭。
「看帥哥啊。比豬八戒要帥的帥哥。」陸小喬嘻嘻地笑著。
江承烈,哪怕你變得再丑,在我心里永遠都是那個帥氣又不可一世的大師兄。
一個星期後,陸小喬出院了。
出院的第二天,恰好喬羽休假,兩人約定了在中心廣場見面。
「陸小喬,你現在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的灰姑娘奇遇記現在發展到什麼程度了?」喬羽吸著吸管問道。
「什麼奇遇記?這麼會編你去當娛記好了。」陸小喬不搭理她。
「切,什麼會編,不過你不要讓我說中了,劇情發展到現在這樣如膠似漆,你又為了他受了這麼多苦的份上,他大概會最少打個好幾百萬進你的賬戶。要不然,他也不會開口讓你好好修養,不準出去工作了是吧?」喬羽一邊說一邊又在一旁羨慕嫉妒恨。
「神經。」陸小喬白她一眼。
「不信啊?咱們現在就去查查。」說著,喬羽就把陸小喬拉了起來。
從銀行出來,喬羽一臉灰敗的臉色。
「陸小喬,我被你害死了。早知道就不看了,他居然還真是給你打了兩百萬。兩百萬啊小姐,你還讓不讓我這樣一個出賣勞力的打工妹活了。」
什麼邏輯?陸小喬哭笑不得。
兩百萬,真不是一個小的數目,很多人終其一生都不可能賺到那麼多錢。但是,這些錢,對于現在的陸小喬來說,卻又說不出的沉重。
他能給她兩百萬,能給她以後很多的幸福,可是她自己呢?一個可能隨時都會死去的女人。與其讓大家都活在擔驚受怕里,還不如趁早讓大家都得到解月兌!
好吧,陸小喬,就這樣了。她能為他做的,就只有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