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hold住
場面並不噪雜,陸逸一開口,昏昏欲睡的胡綠池便精神一振,急忙擠進站滿了人的窗戶口,睜眼一看便欣喜道。「來了!」
一個眼巴巴等著胡斐詩詞的小姐譏諷道,她雖然有幾分姿色,但比胡綠池就差遠了,女人善妒,說起話來都酸溜溜的。「原來綠池妹妹一直在等的人是他呢……」
「姐姐說笑了!」胡綠池臉一紅,悶聲不說了。她才學頗高,自覺比起外面那幾位大才子,恐怕也不會遜色,普通詩詞,自然沒什麼興趣。陸逸放下豪言,大家都在懷疑嘲諷,她自然也有些不敢相信,但是想起陸逸那雙清澈的眸子,卻又有些期待了。
「還真來了,有把握麼?」另一人詫異問道。
「你還真有膽來自取其辱啊!胡斐公子少年揚名,豈是他這個鄉巴佬能比擬的!」
胡綠池有些不悅,本想出言反駁,咬了咬牙,還是忍住了。
一名胡氏子弟不陰不陽道。「還真有送上門來丟人的!」
「是嗎?」陸逸心道我可是來報仇的,斜眼瞥了一下,胡知秋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便估計是躲開了!
「禮元總算沒有白等,陸兄果然如約而至,莫非事情已經辦好了……」胡斐一臉驚喜的迎了上來,就像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從自家大哥的黯然離場,他便知道這個人的確不好對付,只有一下將其置于死地才行。他也自信今日一場詩斗,在場無人能敵。
胡神童,很好,就拿你開刀吧!陸逸淡然一笑。「事情……倒是辦好了,多謝禮元兄的記掛!」
「這是在干什麼?」徐聞達扭頭和旁邊的陳有昌說話。
陳有昌也是搖頭表示不解。「看來他還真的要和胡斐比,這胡斐可不是吃素的,才思敏捷,才高八斗,若是他一開始就出手,我恐怕都不敢獻丑了!」
「大青縣的人自己掐起來了,真是有趣的很!」徐聞達撇嘴道。
「噓,別說了,等下周兄就發脾氣了!」陳有昌道。
這邊竊竊私語之聲還未停下,大青縣的本地學子就出口開罵了。
「什麼東西,快點滾出去!」
「竟敢挑戰胡神童,真是不知死活!」
類似此等罵人之聲接連爆出,不絕于耳。幾乎所有的學子,都是帶看出丑的畫面的心態,對陸逸根本不抱有什麼希望。
「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啊……」一名稍顯年長的生員皺眉道,大家都是讀書人,他倒不想看到他人出丑。但未免眾怒,他也不好出言制止,于是便在胡斐跟前低聲道。「胡賢弟高才,此子必然不是對手,不如賢弟先寫出來,讓他自知不敵,認輸算了,也好保留三分顏面。」
胡斐點了點頭,心中卻不以為然。
郭重撫著胡須,笑道。「禮元,現在人都到了,你可以開始了!」
和那年長生員一樣,郭重也不想鬧的太難堪,這才說話,意思是叫胡斐先開始。胡斐答應一聲,便要上前。
「誒,且慢!」陸逸伸手攔住了胡斐,笑道。「陸某知道胡兄的才學,若是讓你先寫,我就不敢出手了呀,別怪小弟搶先一步了……」
「也好!」胡斐爽快道,他神色沉重,但也看不出端倪,只好靜靜等待。
「愚不可及!」周遠恨恨道,抱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敵人不爽我就爽的心態,他是希望陸逸能爭一口惡氣的,但眼見陸逸犯蠢,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前方,陸逸略略思索,便開始動筆,正在研磨的胡安看著這慘不忍睹的字,頓時大吃一驚,這樣的人,當真能寫出好的詩詞?
「別看,用心磨墨!」陸逸頭也不抬道。
速度很快,陸逸擱下筆,將墨跡吹干呈了上去。
郭重也是微微皺眉,但還是念了起來。「晚雲收,淡天一片琉璃。爛銀盤、來從海底,皓色千里澄輝。瑩無塵、素娥淡佇,靜可數、丹桂參差。玉露初零,金風未凜,一年無似此佳時。」
「露坐久、疏螢時度,烏鵲正南飛。瑤台冷,闌干憑暖,欲下遲遲。」念到此處,郭重的眼神就有寫變化了,有些顫音。
「念佳人、音塵別後,對此應解相思。最關情、漏聲正永,暗斷腸、花影偷移。料得來宵,清光未減,陰楮天氣又爭知。」
「共凝戀、如今別後,還是隔年期。人強健,清尊素影,長願相隨。」郭重念完,都有些恍惚,似乎沉浸在這等景色當中,對斷腸之情的感觸,引發了極大的共鳴。
一闋詞吟罷,眾人都是心神激蕩,這要有多高的文采,才能寫出如此意境優美清冷的詞。台下都是讀書人,就算沒吃過豬肉,但也見過豬跑,自己雖做不出這等佳作,但詩詞優劣還是能夠區分的。
「胡大人,你有個好外甥啊!青出于藍勝于藍……比不了咯。」毛大海羨慕道。
「呃……呃……」胡定璋已經愣神,中指敲擊著桌面……這個念頭的讀書人見到好的詩詞,就如同商人看到銀子一樣,都是極為渴望的,能寫出好詩詞的人,誰不佩服?
但是這曲《綠頭鴨》一出,之前所有的詩詞都黯淡無光,穩當當就被蓋過了。
「這真的是他寫的嗎?這……太不可思議了……他的穿著看起來是那麼的……老土……」之前嘲諷胡綠池的小姐震驚道。
「肯定不是他寫的,他之前出去了一次,估計是找人代筆了……可是……這首詞真的很好!欲下遲遲,欲下遲遲!」
「……清尊素影,長願相隨。」一名小姐目光痴痴的念著,流下了兩行清淚。「這是寫給我的嗎?」
「表少爺寫的很好嗎?」見一屋子的女子都處于震撼之中,不懂詩詞的楊桃疑惑道。
「我……不如他,料想,這里也沒人如他……」胡綠池深吸一口氣道。
這個朝代,像這樣養在深閨中的痴呆文婦實在太多,自視甚高,卻也看過一兩本**,一心追求才子美人想成就一段佳話。
胡斐正在扶案疾筆,一听此詞頓時凝咽,狹長的眼角微微跳動。
「啊……」僅僅只是片刻遲疑,提起的毛筆竟因沒有下手,掉了一大滴墨水,胡斐急忙抓起宣紙傾斜著,將墨汁倒出,但是即將寫好的一首詩,也是看不清楚了。
「怎麼可能!」胡斐喃喃自語道,他也是極為聰明的人,知道自己寫出來的這首詩不可能拼過陸逸所作。
將詩弄污了就可以逃避麼?所有人的表現都收入眼底,陸逸冷冷一笑,道。「真是可惜了,不過,胡兄可以重寫一張!」
胡斐窘迫的表情寫在臉上,他從來沒有在文采上受到挫折,一時間,根本不懂得怎樣去掩飾,被眾人看到眼底,知其怯場,高下立見。
說話間,緩緩走了幾步,推開門深吸了一口氣。「今晚發生的事情真多,牽扯到一些家事,影響了性情,適才多有得罪,還望諸位見諒!」
「陸兄說哪里的話……您這樣才是真的真人不露相,倒是我等……唉,慚愧……」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自古多情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眾人愕然,轉眼間場面就沸騰了,一曲歌罷,一曲又起。
用後世流行的一句話來說,場面實在有些hold不住了!
「夜色已晚,陸某先行離去了。」陸逸拱手道。
胡斐快步走上前來道,沉聲道。「我胡禮元文采不如你,但你可敢和我比比其他技藝!」素來的神童之名早就讓他飄飄然了,沒想到今日會輸給陸逸,顏面大折。現在,他只想扳回一局,找回點面子。
陸逸停下腳步,微笑道。「也無所謂,我且問你個問題,一張宣紙,你能否將其均勻的對折七次以上?」
「這有何難!」胡斐取來一張宣紙,哈哈笑道。
「你慢慢折吧!切記若無實力,莫與陸某談詩……諸位……晚安……」陸逸拋下這句話,飄然離去。
四周寂然,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這算一個什麼題目,折七次,又有何難?
「少爺,折出來了沒?」幾息之後,一個隨從模樣的人湊了過來。
「拿一張大一點的紙來!」胡斐滿頭大汗道。
「再大一點!」
「混蛋,我要能做最大的畫的那種,知道麼?」
胡斐望著驚慌的望著周圍的眼神,似乎都含著嘲諷,那種被尊敬膜拜的感覺再也找不到了。
勝敗乃兵家常事,這原本就不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但胡斐一直都處于被人夸獎贊揚的世界中,自然無法承受從雲端跌落的感覺!
「怎麼會這樣?滾開!」胡斐暴喝一聲,將宣紙撕碎,粗暴的隨從撞開,頭也不回的沖出桂園。
此刻,桂園之中幾乎是人手一張紙,面帶疑惑,紛紛對折起來。
「怎麼無法折起來?」胡綠池喃喃道。
「少爺,為什麼一張紙不能對折七次?」夜幕下,陸逸的影子拉的長長,顯得特別高大。胡安跟在後面,一邊探頭問道。
「我怎麼知道,今晚可真累,我就想睡個好覺!」陸逸略帶疲憊道,忽然他神色一緊,急道。「不知道榆兒怎樣了,胡安,我說你快點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