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公子 第36章 頭疼的時文

作者 ︰ 夢星子

第36章頭疼的時文

「誰啊?」榆兒疑問道。

「還能有誰,徐聞達唄!」陸逸漫不經心道。

陸逸的話音未落,門口就有人大聲嚷起來了。

「誰在背後說我壞話呢,陸逸你可不仗義了啊,哈哈……」說話間,屋門被推開了,一個身量頗高,濃眉大眼,穿著黑色棉袍的青年嘿嘿笑著,走了進來。

「徐大喇叭,看來我得現在就去縣衙,告你個私闖民宅之罪!」陸逸有些無奈的拿著毛巾擦了擦腳,再踏進干淨的鞋子里。

徐聞達頓時沉著臉,將手中的紙包「咚」地一下砸在桌上,有些惱怒道。

「什麼私闖?你這院門敞開,徐某是光明正大走進來的。哼,今天的上好黃牛肉沒你份了!還有,再叫徐大喇叭我可跟你急啊,」說著,提起壺倒了一杯茶。

陸逸被他鬧的哭笑不得,手指點了點。「有昌兄,你說這人是不是無賴啊,都五六天了,跑我這來蹭吃蹭喝不給錢,居然還有理由了!」

徐聞達不屑道。「你看我身上破褲爛襖的都擠出錢來買牛肉了,怎麼叫蹭吃蹭喝了?再說了,知道你是個地主,不吃你吃誰。說吧,怎麼知道有昌也來了!」

「天機不可泄露!」陸逸故作神秘,笑吟吟道。

「這天真冷啊!算你猜的準,聞達體質好,走起來健步如飛,我可跟不上……」陳有昌進門就笑道,順手把門也關好了。

「見過徐大爺、陳大爺!」榆兒急忙提著裙子,乖巧地朝徐聞達和隨後進來的陳有昌蹲了一子。

徐聞達不由得羨慕起來。「榆兒姑娘真賢惠,你小子,可是享盡齊人之福了!」

榆兒滿臉通紅,不知所措道。「不不不,跟著少爺,才是榆兒的福氣呢!」

「瞧瞧,你瞧瞧,這才說一句呢,就護主了!」陳有昌也取笑說道。

「那可不,羨慕嫉妒恨了吧!」陸逸得意洋洋,轉而吩咐道。「人一多,炭火都要多燒一些,快加兩個火盆來!叫馮媽快點做幾個菜,把這黃牛肉也切了,再燙一壺酒來!」

三個大老爺們就在有毛皮坐墊的椅子上靠著,月兌掉靴子烤起火來,頓時弄的房間臭烘烘的。陸逸最受不得這味道,連連皺眉,想到等下還要吃飯,還是忍不住打發兩人先去洗腳。

兩人只得照辦,不過這天氣,泡個熱水還是很舒服的,自然沒有多說。

酒菜很快就上了席面,一個內空置炭的銅火鍋爐,邊緣處則是已經沸騰了,香味四溢的湯底,一旁擺著幾碟切的薄如蟬翼的野兔肉片、黃牛肉片、洗的干干淨淨的白菜葉、白豆腐,還有一些蒜蓉醬。除了這些,還有紅燒兔肉、清炒大白菜之類的炒菜。

白菜、蘿卜、韭黃等蔬菜都是胡府送來的,一般的大戶都建有地窖,可以藏著一些蔬菜,長時間不壞,像胡府這樣的豪族,甚至自己弄了暖洞,種了少量的新鮮蔬菜,供族里有地位的人享用還是夠了。陸逸沒有拒絕,畢竟他也不想整個冬天都吃著腌菜過冬。

「榆兒,你也一起吃吧!」陸逸見榆兒跑進跑出的,不由感慨道。

榆兒像是嚇了一跳,連忙跳開道。「啊……不不,還是少爺你們吃,榆兒和馮媽一起去廚房吃就行了!」

陸逸倒是知道,女眷是不可與賓客同桌進食的,否則是有違婦德,雖然不甚清楚這個破規矩貌似出自哪里,但推行力度可著實強大,這種經歷,榆兒一定從未有過,此次陸逸隨意說出,倒是嚇壞了她。不過,說出的話也不好收回,這些陋習,在陸逸眼中也是視若無物了。

「曖,就在這吃,廚房柴燻火繚的,你不怕燻成了黃臉婆?」

榆兒這才有些遲疑,猶豫了一下才點頭坐了下來。「多謝少爺!」

夾著幾片肉片往鍋中一丟,汩汩幾下變得雪白漂浮了上來,肉香撲鼻,引人食指大動。

「我帶來的牛肉不錯吧!」徐聞達咧嘴一笑,蘸了點醬就急忙往嘴里送,結果燙的哇哇直叫,引的三人大笑不已。

「的確不錯,把吳縣的徐大才子都饞的哇哇叫了!」

「哈哈,我說陸逸,你這嘴也忒缺德了!」陳有昌道。

陸逸自然不會再這麼急轟轟的了,他慢條斯理的夾著牛肉咀嚼了幾下,含糊不清道。「好吃……香的很!」可惜這個朝代還沒有辣椒引入,這讓陸逸有些遺憾。

同桌進食!在榆兒看來這是逾越之舉了,因此也有些局促不安,她根本不敢動筷,一直悶不吭聲的為陸逸燙著肉片,三人倒著溫酒,推杯換盞,倒也吃的大快朵頤。

說起來,這三人相識也有兩個月了,當日陸逸被抓緊周府,徐、陳兩人就去了縣衙,結果吃了個閉門羹,後來也想方設法找了毛大海,帶著一幫學子向其施壓,雖然最終還是沒幫上忙,卻也因此結下了友誼。

「陸逸,明天你去不去!」徐聞達吃的醉眼迷離,打著酒嗝道。

徐、陳二人這次來大青縣只是落一下腳,目的是去找縣學教諭請教時文,為明年春天的鄉試做好準備。教諭,也就是教縣學里的學子讀書的先生,也就相當于後世的教育局長,地位還是很高的!

「我就不明白了,以你倆的水準,大青縣的教諭還能教你一些什麼!」

「你不知道?這個教諭叫黃山石,在二十年前也曾是大青縣才子,鄉試頭名解元,不過隨後出了件事情,這才山石先生廢了一條腿,失去了參與科舉的資格了,當時的知府惜才,將其破格任命為教諭,爾後就一直留在縣學中教書。」

「解元公,還真有些來歷!」陸逸苦笑道。「去,怎麼不去的!」

前世的應試教育讓陸逸恨透了,此時居然還要繼續考,而且題目是八股文!這對他來說,不亞于登天啊,但要想出仕就只有這條道路。不過,想到自己對時文狗屁不通,腦袋便隱隱作痛,只是考期的逐漸臨近,無奈之下,他也只好屈服了。

「這就對了嘛,喏,我給你的那本手抄,可得仔細看!你雖然學識淵博,但人比較浮躁,試場上高手如雲,大多都是年長老成的生員,他們之中大部分已經應試一次兩次,甚至多次的,慢慢的也會懂得套路,做出理真法老的璀璨文章,博取主考官的歡心!」

陸逸頓時皺起了眉頭,詫異道。「難道投其所好就能通過?這樣的主考官你不負責任的還留著做什麼。」

陳有昌笑了笑。「話也不能這麼說,就如同有些考生字寫的好,對印象也是有幫助的!當然,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而已,文章寫的好不好,一般也不會輕易下定結論!」

隨後,絮絮叨叨的又說了一大堆,陸逸這才叫來一輛馬車,送兩人離開。

陸逸心頭重逾千斤,一下子便跌倒在床上,半餉之後,才哀嚎道。「听聞黃山石教書厲害,曾經從他手底下出來的,已經有許多中進士了!榆兒,把那卷書拿來吧!」

陸逸一邊埋怨,一邊在積雪中狂奔。「快點啊,徐聞達,你這家伙害死人!」

「唉,喝酒誤事……」徐聞達嘟囔道,他自知理虧,當下也不多言。

縣學離衙門不遠,也就幾間寬大敞亮的青磚黑瓦房。一個身量清瘦,留著幾縷山羊胡須的中年人手持一卷書,嘴里念道。

「子曰︰孝哉閔子騫,人不問于其父母昆弟之言。」

生員正在專心听講,看到陸逸一行三人走了過來,頓時露出驚訝之色。

「快看,是桂園詩會的魁首!他怎麼也來這里了!」一名年紀稍輕的生員頓時驚呼起來,但隨後便迎上了黃山石嚴厲的目光,頓時就縮了縮腦袋,老老實實離開位置,站到了後面。

「我真想去問他,還有沒有好的詩詞……」一人低聲羨慕道。

「噓,先生在講課,你別這麼大聲音!」

雖然不敢出聲,但張望的人亦不在少數,好好的一堂課,一下就被破壞了。他們也不光是佩服陸逸的詩詞,同時也對下狠手對付胡知秋和周方兩名衙內的人物。

「誰再看,明天就不要來听課了!」黃山石頓時氣的眼楮一瞪,手中的書狠狠砸在了講台之上。

頓時,課堂上的學子一個個噤若寒蟬,再也不敢關心其他事物了!

堂外的三個人見狀也像做賊一樣,偷偷躲到黃山石看不到的地方,急忙想著主意。

陸逸皺眉道。「怎麼辦?黃先生生氣了,咱們……」

「咳咳,都怪我……」徐聞達面有愧色。

「像這種有大才的先生講課,一般最忌諱被人打擾,咱們還是門外等候!」陸逸沉吟道。

三人對視一眼,均無異議,就這樣站在雪地里,听著堂中的瑯瑯書聲,干巴巴的等了起來,神色肅穆,交頭接耳說話都沒有。

于是,三個傻逼站在這零下幾度的野外這樣一等,就一個多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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