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二弟陸守
「我看你是活膩了,快點滾出來,讓我和這位小姐談論詩詞書畫!」余遠矚朝身邊幾個豪奴使了一個眼神,幾名準備把陸逸給強行拖出來。
福管家平靜的踱了兩步道。「就憑你們?」
幾名健僕袖子一擼露出了粗如常人小腿的手腕,嘿嘿一笑道。「就別怪我們欺負你個糟老頭子,誰讓你今天瞎了眼來惹我家少爺,上!」
恆遠急了,這些豪奴虎背熊腰一個,絕非好惹的人,要是打起來肯定吃虧,便沖上前去怒喝道。「此乃佛門清淨之地,你們不能在這動手!」
「禿驢滾開!」一名豪奴捏著拳頭,惡狠狠的朝恆遠搗了過來。
誰料幾個家奴踫都沒踫到人,就被福管家抓住了手,身影一飄,就像丟垃圾一樣將幾人甩飛了出去,直接砸到余遠矚的跟前的雪地里,嚇得那個風塵女子尖叫起來。
陸逸也抓住一個人,大喝一聲。「走你!」用勁一推,那家伙可能沒料到一個書生會有這麼大力氣, 蹬的連退幾步,腳下一滑飛了出去,摔了個七葷八素。
「少爺,咱們走吧,打不過!」其中一人一臉的雪渣子,哭喪著臉道。
「你們這些廢物!」余遠矚怒氣沖沖,對著他就是幾腳,暗暗也在震驚,這個陸逸難怪有恃無恐,這老頭只是看似老邁,實際上不知道多厲害!
陸逸板著臉教訓道。「你現在可是我的徒弟,尊師重道懂不懂?」說完,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余遠矚頓時氣結,當即朝陸逸投去一個憤恨的眼神,猶有不甘的望了眼胡綠池。「今天算本公子栽了,改日再會!」說完,便領著幾個「哎唷哎唷」叫喚的豪奴,灰溜溜的下山去了。
被這樣一攪和,大家玩耍的興致少了很多,胡綠池也受了驚嚇,過了一會兒才重新好了起來。陸逸也沒心思題詩,便將畫收了起來。在亭子里繼續休息了一個時辰,日近中午之時,一行人才往山下走。
快經過大龍寺山門之時,眾人只見一個比恆遠年齡大一兩歲的圓臉小沙彌站在寺門前張望,身後還站著兩個手持戒棍的武僧,恆遠渾身酒氣,一看頓時滿頭大汗,連忙藏在徐聞達身旁。「徐大喇叭,幫忙擋一下!」
徐聞達不樂意了。「你這禿驢可惱,有求于我還罵人。」說歸說,還是雙手叉腰撐起了寬大的披風,正好能把恆遠的身形擋住。
果不其然,只見那個圓臉小沙彌走了過來,念著阿彌陀佛彎了下腰,顯出了頭上的六個戒疤。「幾位施主,小僧是大龍寺的弟子,請問有沒有看到小僧的師弟恆遠,個頭這麼高的,身材偏瘦!」圓臉沙彌比劃了一下,眼楮卻往徐聞達的身後瞧去。
陸逸哦了一聲,笑道。「我知道的,恆遠小師父還在山上吃酒,我們趕著回去就先下來了!」
這話說的恆遠身子一顫,想死的心都有了。
圓臉沙彌見陸逸頭戴四方巾,便知有生員功名在身,再看陸逸長星眸朗目,氣度非凡,身旁的兩位公子也都是謙謙君子的打扮,頓時就信了,一臉焦急的跺了跺腳道。「咳,罪過罪過,石階覆雪頗滑,幾位施主下山小心,小僧先行告退了!」說著急忙快步跑到山門前朝那兩個武僧說了幾句,一行三人迅速的從陸逸旁邊走過,奔山頂去了。
等三人走遠了,恆遠才鑽出來道,哭喪著臉。「陸公子,你可是害苦我了,等下回去,師父必定罰小僧挑半年的水!」
陸逸笑道。「呵呵,恆遠小師父,你酒也喝了,肉也吃了,就連楊桃姑娘的手都模過了,戒律破了幾條?我看啊,虱子多了不怕咬,你擔心什麼?」
見恆遠更苦惱了,徐聞達湊上來,笑眯眯的道。「喂,小和尚還準備回寺里去呢,這麼漂亮的姑娘就不想了?」說完瞥了一眼楊桃,只見她的神情果然有些難過。
恆遠躊躇了起來,這楊桃姑娘他還真的喜歡的緊,今日一別就不知道何時才能相見了,似乎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使勁咬了咬牙,俊美的臉變得嚴肅起來。「兩位秀才爺,給小僧出個主意吧!」
「楊桃,你喜歡他?」胡綠池偏過腦袋低聲道。
「嗯。」楊桃的粉面通紅,低著腦袋點了點。認識恆遠的時間雖然不長,卻已經極為不舍了。
「好,我一定成全你!」胡綠池精致的臉上掛著笑容,自信滿滿的道,她也不是迂腐之人,民間流傳公子小姐違抗禮法,私奔出逃等故事也听過不少,以前很是向往,楊桃和她一起長大,就像她的好姐妹一樣,自然打算成全她。
于是,便捅了捅陸逸,陸逸也听到了,頓時心領神會,他沉著臉低喝道。「好你個小賊禿,現在想女人了,那當初為何要當和尚?」
恆遠長的眉清目秀,也就十四五歲,要是擱在後世,這最多讀高中生啊,早戀呢這是,不過在這個朝代早就是成婚生子的年齡了。
「公子明鑒,十年前鬧饑荒,家里人全死了,我是撿來的孤兒,從我記事開始就是和尚了!」恆遠一一回答道,說著愛憐的望著楊桃,又緊緊的抓住她的手,誠懇道。「小的並非正式僧人,沒有戶籍,更沒登記在冊,不會有麻煩的。若是公子能幫小的一把,就算拜在公子的門下做個奴僕也好!」
「表少爺,求你成全我們吧!」楊桃也急的不行,拉著恆遠噗通一聲跪倒了,膝蓋全部埋在雪地里。
陸逸暗道這楊桃敢愛敢恨,還真是個剛烈的女子,便道。「起來吧,雪地里這麼冷。你倒是狡猾,知道求我說情,要是你家小姐去和你家老爺說,那肯定不會答應……呵呵,快走吧,下山說話,這里危險的很!」
胡定璋身為縣丞,弄到一個戶籍自然不是問題,從楊桃那得知陸逸事跡之後,恆遠更是大喜,一邊走路一邊道。「沒想到陸公子還是守城英雄呢,小僧真是孤陋寡聞了!」
「看你的談吐,在寺里應該也讀過書,還有,你這下山之後也不是僧人了,還是起個俗家名字吧!你姓什麼?」陸逸牽著榆兒,頭也不抬。
「也對,是該改口了!不過,小的不知道自己的姓了……」恆遠表情有些黯淡。
徐聞達道。「陸逸,小和尚都要做你的奴僕了,當然跟你姓!」
「對對對!」恆遠一臉希翼的望著陸逸,希望他能答應下來。
陸逸眉毛一皺,呵斥道。「胡說什麼,恆遠,你就這麼點出息?以後你就是我二弟,長兄為父,我也不矯情,你大名就叫陸守!守住本心,莫違良知!你也是念過佛的人,若是有一日不遵守,哼,別怪我清理門戶!」
恆遠熱淚掉在雪地里,沒有半點響聲,他哪能不明白這是對他的警示,當即俯身下拜,恭敬的磕了三個響頭,高聲道。「見過長兄!」
「二弟請起,日後要好好讀書,博取功名!」陸逸彎腰將他扶起,也不說話,牽著榆兒走在了前面。寒風呼嘯,雪花再次揚了起來,福管家遞過去一把大傘,陸恆遠連忙將傘撐開,幫陸逸擋住雪花……
「陸逸籠絡人心有一套,是做大事的風範!」徐聞達心中感慨道,心中沒有半點嫉妒,只有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