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公子 第九十五章 玉人何處教吹簫

作者 ︰ 夢星子

余澤端送的禮物是一柄黑如純漆,細如羊脂的極品墨玉如意,是一件至少也值幾百兩銀子的寶物,眾人見到之後,紛紛暗暗咂舌,交頭接耳低聲談論起來,這實在太闊氣了,除了感慨和羨慕之外,也隱隱有些嫉妒。

那些有頭有臉的鄉紳富商都感到驚奇不已,能讓前任吏部侍郎送這麼貴重的東西,交情自然非同一般,若是讓他們一次送出幾百兩銀子,估計會心疼的要死,畢竟十幾兩銀子就足以讓一個小戶家庭過上一年半載了。[搜索最新更新盡在www]

陸逸神色如常,這和他預料到的差不多。

「任原任公子,精裝《春秋》一套!」當代印刷困難,一套精裝書花費兩三兩銀子都有可能,所以這禮物也不算輕了。

接下來好幾件都是士子生員們送的禮物,大多是書籍、文房四寶之類的東西。

「西門劍仁公子,前朝古畫一幅……」陸守高聲念著。

「噗……咳咳……」陸逸清了清嗓子,听到這個名字,臉色難免會有些怪異。

「好!好!好!」

這一下又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在場大多是讀書人,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乃是高雅之事,比什麼黃金白銀的誘惑力大多了,已經有人忍不住贊嘆出聲了。

「前朝古畫,真是大手筆!」

眾人翹首以盼,然後就是展示禮物的時候了,陸守將那卷畫取出,故意吊人胃口,面朝自己展開了半截,不料,差點嚇得咬到舌頭。入目的是一幅十分生動的月下美人圖,畫工精良,用色細膩,神態動作都是栩栩如生,僅僅如此也就罷了,可這美人身無寸縷,正垂首埋在一名坐在石橋護欄上的男子跨下,正在做什麼可想而知道,姿勢香艷**,卻又有說不出的優雅,西風卷葉而起,河水無聲流淌,女子那布滿潮紅的臉龐、豐潤的胸脯和圓溜溜的嬌臀,讓陸守這個已經不是和尚的少年看的那叫血脈賁張。

陸守連忙拔出眼楮,朝不遠處的陸逸使眼色,陸逸很是奇怪,一時間也沒領悟過來,只見這時酒桌上的一個白衫公子站了起來,笑嘻嘻道。「這幅《月下洞簫圖》,是小生花重金購來的,乃前朝大家所繪,是十分難得的寶物!」

這麼一說,賓客們更加好奇了,紛紛嚷道。

「還賣什麼關子,展開啊!」

「是啊,快轉過來給我們看!」

陸守頭皮一陣發麻,現在是騎虎難下啊!猛朝陸逸瞪了幾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陸逸還是沒有反應過來,索性咬了咬牙,俊美的臉有些無奈,將畫一轉,將此等美景全部展現在眾人的面前。

「哦!」

整個正廳頓時就里響起一片驚呼之聲,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這一幅《月下洞簫圖》之上!只有一些賓客的女眷都嚇的滿臉通紅,連忙別過頭去,榆兒、扶月、楊桃等婢女自然也不例外,宋錦雙頰都是紅暈,心頭突突直跳。

陸逸也真是嚇到了,這個西門劍仁真是人如其名,大眾廣庭下,居然送春.宮圖!這要是惹來眾人非議,可不是好事情。這次陸逸真是想多了,在場所有的男人眼楮都直了,嘴里嘖嘖贊嘆,並沒有人跳出來罵這是傷風敗俗。

「畫的真好!」

「好畫……這絕對是名家之作!」

「哎!」榆兒羞臊的很,又很好奇,小心的拉了拉扶月道。「扶月姐,那是在做什麼啊!怎麼趴在那地方,好惡心……」

扶月當然知道那是什麼,連忙打了一下榆兒的手,鼓起嘴告誡道。「可不許亂看!」

不少人都按捺不住,贊美了起來,其中就有那些名流鄉紳,都看的不亦樂乎。

陸逸微微一愣,轉念一想就明白過來了,在這個狎妓都算是風雅事的朝代,一群大老爺們聚成一團對一副春.宮圖贊賞有加又有什麼奇怪的,同時他心里也有些得意,幸虧是在島國真人高清大片的見證下成長的,這幅破圖根本影響不到,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只見有人突然道。

「陸逸賢弟,愚兄送的這幅畫美不美,你滿意不滿意!」西門劍仁洋洋得意道。

「啊,好畫啊,月美,人美,意更美,哈哈哈,多謝西門兄厚禮……」陸逸心里罵了句去你娘的,嘴上還是不住的夸贊。

西門劍仁眼前一亮。「好眼力,就是這個意境,實在太優美了!」說著端起了酒杯,爽朗一笑,一飲而盡。

「看來老朽錯過鑒賞名畫的時候了!」

眾人連忙回頭,只見一名身穿錦袍的老者大步走上前來,細細的端詳一下古畫,正在此時,門外有人高聲叫道。

「縣丞大人到、主簿大人到!」話音剛落,就見身穿便服的胡定璋與齊芸秀一同走了進來,身後正是剛剛晉升成主簿不久,還是一臉喜氣的許橫二。

「縣丞大人!」廳里的人都站起身來作揖行禮,一些身份低的還要俯身下拜。

「今天是鄙人外甥的喬遷之喜,大家把我當普通人一樣吧,不必多禮!」而胡定璋笑呵呵的讓眾人坐下,緊接著就看到了老者,匆匆忙忙走了過來,撩起衣袍竟然也要下拜。「見過余大人!」

許橫二不明就里,也只好跟著下拜。胡定璋是見過余澤端的,余致仕回鄉,他和毛大海還去拜訪過。

余澤端伸手將兩人擋住。「你剛才都說今天不是官,我這個已經致仕的老頭子更加不是了,官場上的客套話就別說了,專心看畫!」

「是!」胡定璋口里稱是,但哪敢真的看輕余澤端,只是站在一旁陪侍。

陸逸其實已經猜到來者是誰,只是不做聲罷了,仔細一看,余遠矚也來了,不過是站在靠門邊的位置,似乎並不想和他打交道。

余澤端一雙深邃老辣的雙眼將這幅畫連續掃了幾遍,望著陸逸道。「久聞陸公子精于詩詞,第一才子之名傳揚整個大青縣!今日得見如此美好的事物,不知是否有所感悟?」

要做詩詞?眾人都來了興趣,陸逸是拿過桂園詩會的頭籌的才子,詩詞肯定不俗,而且今天有身份地位的人來了一撥又是一撥啊,場面的確難得一見。

這老家伙被我敲了一筆,心有不甘想坑人!但在這樣的場合下,面前這個試探性的挑釁,陸逸必須得接下來的,嘴角苦笑道。「才子之名受之有愧,余大人是折煞晚輩了!」

見到陸逸這番推月兌,有些心高氣傲的士子便耐不住性子了,也不顧場合便大聲道。「陸大才子到底做不做啊!」

「你當詩詞是妓女,想做就能做的麼?」陸逸微微一笑,輕言細語道。

听著這話,眾人都轟然大笑起來,是沒有人去刻意指責的,本朝就有個大名士性格詼諧,言談一向語出驚人。

齊芸秀面色古怪,暗道這小子說話太毒了,反觀那士子,已經是滿面羞愧,站起身道。「是小生失言了,諸位見諒!」說完便坐下,再也不敢吭聲。

這樣一來,所有人都來了興趣,就連那些女眷,都將遮住粉臉的絲帕拉開一角,望著那幅畫,有些人則目不轉楮的盯著陸逸看,星眸朗目,俊逸不凡,心跳的真的好快哦,不過,他今天真的不作詩嗎。

現在騎虎難下的是陸逸了,無可奈何地朝眾人拱手道。「小生剛剛想了一首。」

眾人連忙收聲,本來還有些噪雜的場面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靜的只听到陸逸的聲音︰

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一首詩念完,短暫的沉寂之後,一群士子頓時爆發出一片喝彩之聲,生員任原敬佩不已道。「陸公子真是大才,出口成詩,句句珠璣,猶勝當年曹子建啊!」

曹子建就是七步成詩的曹植,曹操之子,三國時期耳熟目詳的人物。一听有人拿曹植和自己比,饒是陸逸臉皮再厚,也有些臉紅。

此詩一出,滿座皆驚,都覺得妙不可言,讀書人能懂其中的意境,那些富商則能感受到「玉人何處教吹簫」的韻味啊,叫好聲如窗外連忙不斷的大雪一般,久不停息。

「應情應景,實乃不可多得的好詩,後生可畏,老朽自嘆弗如!」余澤端品味了一下,他年紀老邁,也不知道是指那個方面不如別人了。

西門劍仁小聲道︰「陸兄真是我的知音人啊,就知道他好這口,這畫送的不虧。」若是這話被陸逸听到,恐怕會直接吐血。

西門官人將詩詞默念一遍,猶感余味不絕,耳畔也似乎響起美人噗哧噗哧的吞水聲,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何處教吹簫,吹簫,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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