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非凡的觀禮結束,觀禮的賓客連夜離去,避免大雪封路趕不及回家過年,可是天氣很意外的晴朗起來,艷陽高照一下融了積雪。
徐聞達花了三天,將銀子全部換成棉被糧食散發給貧苦難民,回來之時,陸逸正在院子里寫春聯,陸守站在一旁磨墨,一邊出聲道。「哥,你說我現在已經入了籍,要不要讀書啊!」[www]
籍貫就是身份的證明,貴賤層次劃分的很清楚,一般人想改籍貫很麻煩,不過胡定璋已經成了一縣之主,記錄一下就行,大青縣陸家,也算是正式扎根了。
這句話正好給徐聞達听到,便瞪大眼楮道。「小和尚不是只會泡妞麼,喲,三天不見,竟然有上進心了,這不合理啊!」
陸守被說的臉一紅,爭辯道。「大喇叭你少損我!我是覺得咱陸家已經在大青縣扎根,怎麼著也得有個讀書人吧!」
徐聞達使了個眼色,一巴掌拍在陸守身上,低聲道。「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陸守緩過神來,連忙不說話了,大哥剛被取消了科考資格,自己這句話可是在傷疤上撒鹽啊!
陸逸倒是渾然不覺的樣子,將最後一個字留在紅紙條上,停下了筆。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徐聞達湊過去一念,咂吧一下嘴道。「你對聯是寫的愈發好了,可惜不應景啊,現在風是有風,可惜沒雨!」
話音未落,一滴雨水落在了徐聞達的臉上,緊接著又是第二滴第三滴,竟然下去了雨夾雪,徐聞達目瞪口呆。「攻玉,你太牛了,說下雨就下雨,剛才卜了一卦吧!」
「嗦什麼,還不搬桌子!」陸逸怒吼道。
一陣的手忙腳亂之後,徐聞達望著屋外的天色,心中生了些感慨。「攻玉,看來咱們注定還是分不開啊!」
陸逸心中惡寒了一下。「你這話說的有些惡心,老子可沒有斷袖之癖!」
徐聞達也不介意,嘿嘿一笑。「今年我肯定是回不去了,不過我因為散發物資給難民過年,這是做善事,爹娘肯定不會怪我。一個人也怪孤獨的,索性繼續住你這,等你初八上任,咱們順道去寧安,恆遠,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還是算了吧,我留在這里比較好!」陸守訕訕道,元宵節一過就要娶楊桃,他才不肯放著漂亮的娘子去寧安呢。
「知道你小子也沒存著念書的心思,爭點氣生個大胖小子,讓他讀書光耀門楣!」陸逸嘆了口氣,自己現在可是有些麻煩,柳崇武得知自己與綠池有了婚約,領完旨就氣沖沖的回寧安了,真不知道若玉會怎麼想,瞥了一眼陸守,這家伙一臉熱切的模樣,便罵道。「我這督促你的對聯算是白寫了。聞達,余老說要舉薦我去方子儒門下念書,現在是用不上了,初三咱們去余老那拜年,順便跟他說一下,把這個名額讓給你!」
「那敢情好,反正不要白不要!」徐大喇叭一口答應下來。「來,咱們走兩局!」
「就你那棋藝!」陸逸慌忙欲躲。
徐聞達也不管陸逸那躲避不及的表情,連忙將檀木棋盤擺在桌上,又死活拽著陸逸坐下,二話不說便架起了當頭炮。
明日就是大年三十,楚朝過年的喜氣味道比後世濃多了,無論貧窮富貴,對這個特殊的日子都有一種寄托——來年會更好,按照祖輩流傳下來的風俗,慎重的對待這個節日,比如,無論豪宅還是茅屋,都會收拾的干干淨淨,約束小孩不要亂說話,不要打破碗等等。
在錢之禮來宣旨的時候,陸宅上上下下已經徹底打掃過了,所以隨意清掃一下也不麻煩,倒是榆兒這個半大不小的丫頭,不安分的很,外面不時的有炮竹 里啪啦的爆炸聲,听得她早就按捺不住了,使勁搖著陸逸手臂叫他去放炮竹。
「好吧!」陸逸實在是無奈了,棋盤上只剩下一些殘兵,他拾起黑「炮」將紅「車」給轟掉之後,執紅子的徐聞達便陷入了一個破不開的死局。
徐聞達嚷嚷道。「你這個炮什麼時候過來的,絕對是作弊!」現在,他的臉皮已經修煉的百毒不侵了。
「少狡辯,你的棋力太劣,贏的也不舒坦,走,一起去放炮竹吧!」
「謝謝少爺!」榆兒眼楮笑的歡快,一蹦跳起去拿陸逸給她買的炮竹了。
一個下午時間,地面上又蓋上了一層薄雪,榆兒兩手舉著一根七尺長的竹棍,頂端掛著一條鞭炮,陸逸站在她身後保護。
徐聞達拿著火折子湊到引線上一晃,就听見炮竹 里啪啦的往下掉,陸逸連忙拿手護住榆兒的臉,免得被炸到,其實,這種炮竹質量比不上後世,威力也很有限,一般是不會傷到人的。
榆兒把他的手掰開一些,異常興奮道。「好玩,少爺舉高點,再近一點,唉呀,不會傷到的……」
小姑娘撒著嬌,心里當真是快活極了。
「哥,我也想玩玩……」
一掛炮竹放完,聞風而來的陸守有些躍躍欲試,畢竟他也只是個半大的少年,而且之前都沒有玩過,陸逸嗯了一聲,將竹棍遞給了陸守。
「喲,這麼有閑情!」陸壽邦恰好在外面采購回來,望見了這一幕,不禁笑了起來,又回頭朝外面喊道。「快點抬進來!」
只見幾個雇工就將一大筐活蹦亂跳的鯉魚,一只殺好的整豬,半頭肥壯的黃牛,一挑子的雞鴨鵝還有野兔野雞給搬了進來,按照陸壽邦的吩咐,放在屋後的廚房里去了。
「這麼多能吃完麼?」陸逸愕然道,榆兒、扶月、徐聞達、陸守、陸壽邦,就算加上兩個干粗活的大腳婆子,總共也才八個人啊。
陸壽邦笑道。「你快看看誰來了!」話一落音,一名長相尚可的中年婦人領著一個**歲的男孩和一個五六的女孩走了進來。
陸逸嘴巴一哦,裝做驚喜的模樣,心里卻焦急的想這幾人到底是誰啊,陸家的人他可不認識幾個,只見榆兒也是一臉欣喜,卻不做出反應,登時,他的冷汗都要下來了!
眼看就要穿幫了,只見那小男孩遲疑了一下,便掙月兌婦人的手臂,撲進陸逸的懷里,大聲叫道。「逸哥哥,棟兒好想你……」
陸逸連忙站穩,他還沒反應過來,那小女孩也女乃聲女乃氣的撲了過來。「逸哥哥,冬兒也好想你的,被哥哥搶先了。」
陸壽邦哈哈大笑。「夫人,我就說棟兒冬兒會認得出吧,以前在老家,兩人最粘攻玉了!」
「陸逸見過堂叔母!」原來是堂叔母和堂弟堂妹,陸逸、陸守連忙向婦人行了一禮,見婦人不知所措的要來相扶,便道。「行個大禮應該的!」
陸壽邦道。「我本想過完年再去接你叔母的,但把她們放在外鄉一個人過年就太淒涼了,夫人,這是恆遠,是攻玉的二弟。」
「小十七真是出息了。」婦人只知道點頭,本就不善言談,現在更加拘謹了,畢竟幾年不見了,關系也沒生疏很難得了。
陸逸起身拍了拍旁邊的兩個小屁孩的腦袋道。「棟兒和冬兒都長大了啊!人多最好,不然這麼大的宅子太冷清了!」
「逸哥哥,我也要玩!」棟兒咬著手指,雙眼望向陸守手中那一串還沒點燃的炮竹。
「好好好……」陸逸笑了,朝陸守道。「恆遠,好生看著弟妹……」
一行人進了正廳飲茶,陸壽邦才想起了什麼,「攻玉,我剛才踫到宋姑娘了!」
「哦?她不是回家過年去了麼,什麼時候回來的?」陸逸大喜,宋錦不在,做菜只能換成那個粗使婆子,做出來的東西豬都會嫌難吃,這些天吃慣了宋錦做菜的口味,一下子還真無法下咽,榆兒都兩頓沒吃了,光吃一些零嘴兒、糕點。
「宋錦姑娘沒看到我,叫她也沒反應,情緒好像不是很好,頭發有點亂,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當時忙的很,也沒繼續叫她了……」
糟糕了,這種情況不是遭到了什麼意外吧,萬一出事了怎麼辦!陸逸著急道。「邦叔,你在哪里看到的?」
「城南的菜市場,怎麼了?」陸壽邦奇道。
陸逸沒有回答,飛也似的跑了出去。到了菜市口一路問來問去,人來人往非常噪雜,抓住幾個人問了一下,也都說沒見過宋錦,小半個時辰就這樣過去了,陸逸心中越來越著急上火!
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唉喲,那邊有人要跳樓了!」
陸逸渾身一個激靈,撒腿就朝那個地方跑去,遠遠就望見一棟三層高的酒樓,二樓臨窗扶手上坐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神色悲戚,發絲散亂,雙腿懸空似乎隨時就要墜下一般,此處是個繁華地段,已經有不少的人圍了過來,對著姑娘指指點點。
「哎喲,姑女乃女乃你可別跳哇,你這一死,小店生意不好做了呀!」店掌櫃也站在二樓,不敢靠近宋錦,哭喪著臉一個勁的勸解。
陸逸抬頭一看果然是宋錦,頓時心中一沉,鼓了一口丹田之氣,大聲喝道。「喂,宋錦,你搞什麼鬼!」
陸逸心中又驚又怒,宋錦素來過著受委屈、辱罵的日子,都是默默忍受,今日看來,是真的出了大事,不然這姑娘絕對不會想到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