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逼近了二月下旬,剿賊已經進行到了尾聲,西山山脈一帶賊匪大概是察覺到要對他們進行清剿,之前藏匿著想渡過這一劫的,也都冒了出來,與前兩天被吳雄率兵打殘了的賊匪重新組成了一伙,至少五百余人,實力著實不弱。
仗著對山形地勢熟悉,賊匪成功的破開了吳雄的合圍,向西逃竄,在此等情況下,只會讓這些人成功逃月兌,要想再追上可就難了,各帶一支隊伍,準備在往西百里的大峽谷之中合圍這伙馬賊。
「這些賊匪雖然是罪大惡極,但也是某些人從中煽風點火,暗中雇佣著做些殺人害命之事,幾年前,也只是幾伙販馬的勢力,哪有這麼嚴重的匪患?若是他們識趣,向北方跋山涉水,逃進韃靼草原,我不一定非得趕盡殺絕……」陸逸一邊爬山,一邊喘著粗氣跟柳若玉是說話,胸口處的傷勢還沒大好,但開始發癢長肉,也就代表著恢復的差不多了。
柳若玉明白他的想法,也禁不住笑了起來。「讓他們去禍害韃子,你當然樂意。」語氣雖然依舊揶揄,但沒有爭鋒相對,陸逸灑然一笑,也不否認,繼續走路。
「如果能趕進韃靼草原那是再好不過了,否則終究是個禍根,我既然負責此事,就必須得還西山百姓一個太平。」陸逸說完轉頭朝雷豹道。「對了,我等出來多久了?」
「已經十三天了,陸大人。」雷豹見陸逸問話,連忙回答道。
「恆遠跟我說他下旬成婚,現在這都二十三了,看來是趕不及回去了。」陸逸咧嘴苦笑,思索了一下又道。「這種行軍打仗的生活,你可習慣?若不是你對周圍的情況了解甚多,盡量抄了近路,難度不知道多大。等回去之後,再請你痛快的喝一頓,這些日子你是幫大忙了。」
一路上殺了不少馬賊,也收編了一些身強體壯,看上去老實又願意投降歸順的漢子,陸逸向他們承諾不追究之前的罪行、戰後是留是走自由、解決戶籍等等寬限,不少馬賊還是願意結束這種東躲**,打家劫舍的生活,整編了一番,加入了隊伍當中,填充了一下實力的損耗,雷豹屬于陸逸帶來的人,不在其中,但如今他邊上也有不少曾經的馬賊,這讓他不再害怕暴露身份。
「習慣。」
生活是清苦一些,但畢竟不用再過提心吊膽的日子了。
「那就好,我們要繞到韃子前面去,加快行軍速度。」陸逸走在前頭,不再多問。
雷豹也很是奇怪,陸逸只是一個七品推官,馬賊兌現承諾,並不在他能做主的範疇內啊,雷豹暗地里甚至在想,陸逸也許是不想折損太多寧安衛的精銳,召集一些比較軟骨頭的馬賊做打頭陣的炮灰。
擅自收編馬賊,這罪名要是追究起來得有多重,誅九族不至于,砍頭是夠了,但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一口咬死說成是權宜之計,也沒人奈何的了。但是凱旋之後,如何處理整編成士兵的馬賊,這便是個巨大的大問題。
事實上陸逸也沒什麼底氣與把握,但又不得不如此做,一來處理戰俘、安撫老幼婦孺,二來是為了瓦解其余還在抵抗的馬賊的士氣。投降不殺,光是這一條就足以讓不少疲于奔命的馬賊動心了,但是有多少人會相信,還真是一個大問題。
所以目前對待這些馬賊俘虜收編的士兵,著實不錯。雖然與原有士兵的隔閡還是存在,但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一起拼殺幾次,保管好的跟親兄弟一樣。這也是陸逸與吳雄商量對策,嚴加約束原有士兵之後才有這樣的良好局面,否則面對這仇敵,不打起來就奇怪了,怎樣一起殺敵?
一連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大家都疲憊不堪,稍事休憩吃飯之後,天空中飄起了蒙蒙的細雨,沒下多久,只是落在地上,不久便凍成了冰渣,空氣也是森冷刺骨,陸逸又驚又喜,哈哈大笑起來。
「大人為何發笑?這種天氣怕是要落下一段路程。」雷豹憂心忡忡道。
陸逸搖了搖頭,「此等惡劣的天氣,多半人都會畏難不前選擇休整,連日逃竄又累又疲,也會有不少人產生厭戰情緒。這不是一伙馬賊,誰也說服不了誰,只能休整一晚或者分道揚鑣,不管是那種情況都對我等有利。快快快……弟兄們,繼續趕路。」一聲令下,百余名士兵打開隨身攜帶的行軍包,批上了黑色長篷布,這也是經陸逸提出,吳雄照著描述的樣式找人定做的,細長的袖管,腋下右側開叉帶著系繩,可以把身子裹在里面,在這下雨天氣擋雨避寒還是不錯的,腳下綁好了防滑草繩,帶著斗笠,在朦朧的雨霧中前行。
陸逸一行在加速趕路,吳雄一部卻被迫停了下來,馬賊畏懼不敢再戰,逃命倒是飛快,又仗著是自己大本營,輕車熟路,讓吳雄跟的好苦,好在馬賊人多目標大,這才勉強跟上,直到這場陰雨下來,馬賊才開始扎營休息,吳雄也命令部下嚴加看守,所有人抓緊時間輪班休息,他這里還有一百五六十人,雖然是精銳,但要想將五百多馬賊趕進之前與陸逸約定好的大峽谷里,怎麼看都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吳勇撥弄著火堆,皺著眉頭道。「叔父,你說陸叔他們能趕在馬賊之前到達峽谷埋伏嗎?現在這麼冷……」因為是吳雄要求的,所以他現在都乖乖叫陸逸為叔。
吳雄開始在想計劃是否可行,一直緊鎖著眉頭,聞言卻不由舒展了開來,頗為欣慰的端起身旁已經冷了的稀粥和饅頭,大吃大嚼起來,干硬的饅頭咬著牙齒都響了,他還是吃的香甜,口里含糊不清道。「攻玉說過,不吃飯怎麼有力氣打仗?」
「叔父,你想到好的對策了?」吳勇大喜道。
吳雄搖了搖頭,咕隆咕隆的吞著稀粥沒空說話。陸逸諸多意見,都看著非常新奇令人懷疑,但仔細一想也不失道理,著實是可行之策,多次的經歷,讓他對陸逸深信不疑,既然陸逸答應能趕在馬賊前面埋伏,就肯定能,一介文官都能如此拼死拼活,自己一個武將,莫非還畏難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