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攻略 正文 第十七章 反襲

作者 ︰ 儒刀

野曠天低,一彎上弦月散發著淡淡的清輝灑在原野上,山與樹朦朧成一片黑色,只有三合院似的營寨和旁邊的溪流透出隱約的白。

營帳內一片安靜,沒有火光,也沒有人聲,只偶爾听見一聲牛叫或者戰馬打出響鼻的聲音。

此時已近三更,羅剛的五百多名手下埋伏在營房四處,都打起精神,警覺地觀察著各個方向。

方入夜時,還是一部分人負責警戒,另一部分人休息,隨著夜色加深,羅剛令所有人都進入備戰狀態。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各個方向都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連賊寇的鬼影都沒見到一個。

本來官軍就不太敢相信羅剛的判斷,如果連沒影的事都能算出來,豈不是武侯再生?

只是他們都把這種懷疑埋在了心底,誰都不敢說出來,也不敢稍有懈怠,畢竟羅剛執行軍法的樣子,能讓人記上一百年。

既然郭協總擺出了這麼大的陣仗,可以看出他預想中的賊寇肯定少不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那些官軍大都想到了這一層,因而執行起羅剛的命令來,還算非常乖巧。

只有羅剛的原班兄弟依然堅信羅剛的判斷,到現在,羅把總的形象已經在他們心中開始神化了。兩天來,許多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卻無一不被羅剛算無遺策地得以實現。

既然羅把總說會有賊寇來偷襲,那必定是有。

用後世的話來講,那是一種近乎盲目的崇拜。

羅剛不管這些人怎麼想,他需要他們做的只是一樣,那就是不折不扣地執行他的命令。

此時,他正坐在營寨東面開口處的第一座帳篷中,透過帳篷上開出的一道孔洞望著外面。前方十步處,有兩道人影背靠背坐在草地上,一眼看去,似乎是兩名負責警戒的士兵在偷懶打著瞌睡。

然而,這兩人卻是死人,是鄭圖的兩名家丁被擺放在那里做做樣子而已。

營帳中,除了羅剛還有虎子和四名炮手,兩門虎蹲炮穿透帳篷,把黑洞洞的炮口對著外面。

與此相對的另一個帳篷也做了同樣的布置,就連處于方形拐角處的兩座帳篷也各放置了一門虎蹲炮,剩余的火炮都被放置在東側開口處。

在這個寂靜的夜里所有人都在安靜地等待著。

等待一個可能出現,也可能不會出現的敵人。

終于,帳篷里的羅剛突然坐直了身子,目光如鷹隼一般穿透夜幕直射向遠處。

大約百步之外,開始出現一些黑影,隨著黑影的靠近,更多的黑影又冒了出來。

眾多的黑影融合在夜色中,密密麻麻的看不清有多少,他們全都沉腰伏行,快速而安靜地向缺口處靠近。

羅剛對虎子點點頭,虎子興奮地起身走出帳篷,目光卻一直停留在羅剛身上。

看著大群的黑影距離營寨越來越近,羅剛緩緩舉起右手,停留在空中。

似乎那些人遠遠地看到了那兩具尸體,動作變得更輕了。當距離尸體只有三四步時,他們突然加快了速度,當先幾人迅疾沖過去,手中的大刀狠狠砍下。

兩具尸體像木頭一樣無聲無息地倒下了。

「奇怪怎麼是死的?」有人嘀咕了一聲。

也就在這時,羅剛舉起的右手猛地一揮而下。

李全虎看到手勢,手上絲毫不敢怠慢,快速燃著火折,將手中的一件東西點燃。

只听蓬的一聲,一股亮光帶著濃密的煙霧直射向黑影襲來方向。

這件東西名為青煙,在明朝相當于後世的信號彈,也是從馬駿那里得來的。羅剛之前進行布署時,就約定以青煙為信號。亮光射向哪個方向,就重點攻擊哪個方向。

隨著青煙的發出,營寨中立刻冒出大量人影,火光不停地閃動,各種火器發射的聲音混在一處,震得大地都在顫動。

眾多火器全都射向了黑影密集處,那些人突然听到自己人的喊聲,還沒等做出反應,營寨中的彈雨便橫飛而至。

頃刻之間,慘叫聲成片地響起,大批大批的黑影接連倒下。

營寨中的虎蹲炮全部裝的霰彈,彈丸由數升鉛丸、鐵丸構成,數量極多,發射時形成一片彈幕,如狂風暴雨一般,最適合攻擊密集人群。

而且,虎墩炮還是采用平射方式,這種炮的炮身只有兩尺長,射程較近,通常有效射程大約三十步左右,如今近在十步,彈丸卻能爆發出強大的穿透力,甚至可以一連打透兩三個人。

十門虎蹲炮接連發射,其殺傷力簡直如摧枯拉朽。

更何況還有近二百桿各類火銃,全都點火發射,砰砰砰砰的聲音不絕于耳。羅剛的那班兄弟大多第一次發射,沒什麼經驗,但射擊密集人群也不在乎什麼準頭了,只要彈丸發出去,肯定不會跑空。

對于那些趁夜偷襲的人來說,這一輪轟擊如同一場巨大的災難,面對猛烈的火器,他們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轉頭潰逃。

虎蹲炮剛剛發射完,三門滅虜炮和兩門佛郎機炮又開始了發射。這五門炮同樣使用霰彈,同樣平射攻擊。這五門炮的殺傷力尤較虎蹲炮更為強大。

「轟轟轟」

大量的彈丸朝著潰逃的黑影暴射而去,連續的慘叫聲再次劃破夜空,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中彈倒下。

沒有倒下的賊人亡命奔逃,一片黑影快速融進夜色之中。

「把總,這個還放不放了?」李全虎舉著手中的另一枚青煙急問。

按羅剛的交代,虎子看到羅剛的第一個手勢放出一枚,看到第二個手勢再放出一枚。

兩枚青煙代表著羅剛的不同號令,第一枚發出,火銃和炮手發射。第二枚發出,火磚、火箭噴筒、翻箱雷等火器的操作手發動攻擊。

這是羅剛布置的第二層火力網,當火銃和火炮發射之後,若賊寇還能沖上來,肯定是來不及填裝彈藥,這時候就需要使用這道防御。

只是令羅剛沒想到的是,賊寇居然如此大意,采用密集隊形發動襲擊。只第一道火力網便已擊潰賊軍,自然無須浪費掉那些珍貴的火器了。

听到李全虎詢問,他擺了擺手,目光依然盯著賊軍逃跑的方向。

「把總,我們追吧!」這時候,佟川跑過來大聲請示。

「為什麼要追?」羅剛微微一笑,反問道。

「賊人沒剩下多少,咱們追上去還能殺他個屁滾尿流,肯定吃不上虧。還有,賊人步行攻營,他們肯定把馬匹放在什麼地方了,那可是一筆橫財啊,有便宜不佔,那是」佟川侃侃而談,說到後來才意識到不太對勁,慌忙停住了口。

羅剛哈哈大笑起來,「老佟,看來你有長進啊,知道用腦袋想事了。」

「那是,那是,跟著把總再不學點東西,那不成了榆木腦袋了。把總,咱到底是追不追啊?」

羅剛搖了搖頭,下令道,「任何人不許追擊,立即打掃戰場,清點賊寇損失數目,一定留下幾個活口,重點查查有沒有飛天虎的尸體?」

隨著他的命令,眾人紛紛奔向前方戰場。

李全虎看了看手中的青煙,嘟囔道,「這就打完了?」

「是的,打完了。」羅剛點頭笑道。

「這也太快了,我還沒過癮呢?」虎子又嘟囔了起來。

「抱怨什麼呀?你還放股煙,過過手癮呢!老佟我就是一趴牆頭的,光看熱鬧了,找誰說理去?」佟川大著嗓門插嘴道,「對了,把總,你怎麼知道賊人今晚要來。還有,大晚上的,黑咕隆咚的比鍋底白不了多少,我連他們鼻子眼楮都沒看到呢,把總怎麼知道他們一準是石樓山的人,就不會是石猴山黑豹那伙人?還有,咱們為什麼不追啊,就便宜了那幫龜孫子了?」

佟川屬于第三梯隊的戰士,也就是等前兩道火力阻擊之後,賊寇還能沖過來,就該他們輪著大刀片子上了。因而,這輪短暫的轟擊中,他的確只是瞪著兩個大眼珠子看著。

他的一連串問話把羅剛逗樂了,羅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口氣問這麼多,到底該回答哪個?我只告訴你,這些人肯定是石樓山的,你信不?」

「我信」佟川重重地點頭,「把總說的話肯定錯不了,我就是想問問,把總怎麼知道的。」

「還是用腦子。」羅剛指了指自己的頭說道,「暫時先不告訴你原因,有空的時候多想想,也別擔心沒仗打,或許明天還有一場仗呢!」

「是嗎?這敢情好了!」佟川變得興奮起來,不過,很快他的情緒又跌落下來,像李全虎那樣嘟囔起來,「有仗打倒是好事,可是跟著把總打仗,總感覺不過癮,總是還沒輪到老佟伸手,就大獲全勝了!」

一席話惹得周圍的人哈哈大笑起來。

羅剛心中非常欣慰,經過幾次對戰,這幫當初听說打仗就怕得要死的老百姓,如今也成了好戰分子,軍心可用啊!

看看依然手舞足蹈的佟川,他略一沉吟,道,「老佟,你要真覺得不過癮,我現在就給你安排一個事做。」

「好啊,好啊,是追那幫兔崽子嗎?」

「不是追,是跟著。」羅剛糾正道,「你馬上挑選二十名騎術好的兄弟,遠遠跟著敗逃的賊寇,注意,馬的脖鈴一定摘下來,嚼子都給戴好了。還要隱藏好行跡,不得讓對方發覺,你們什麼都不用做,就看看那幫人身上發生什麼事就行。估計會有一場好戲,只要有事發生,你立刻帶人回來。要是一路無事,看著他們上了石樓山也立即返回。」

「把總大人,你就認定了他們是石樓山的賊人啊,要是別的山頭的,豈不是要跟錯路了?」佟川問。

「看來不給你們點證據,你還真不相信我的判斷?來人,去看看找到活口沒,有的話立刻帶來一個。」羅剛立刻對旁邊的人吩咐。

有幾位兄弟聞言往打掃戰場那幫人跑去。

時間不長,幾個人返回來,還真架回一個活的。

那是一名三十多歲的漢子,看他的樣子是傷在腿上,自己都無法站起來。

看到羅剛等人,那漢子立刻撲倒在地,抱著羅剛的小腿連哭帶喊地求饒。

羅剛一腳將他蹬開,喝問道,「你們是哪個山頭的?」

「軍爺,俺們是石樓山的桿子。」那漢子掙扎著爬回來連聲回答。

羅剛看了看目瞪口呆的佟川,笑道,「別傻了,去準備出發吧!」

佟川撓了撓腦袋,楞眉楞眼的看著羅剛,心中不住地驚嘆,還真神了。而後忽然反應過來,對羅剛一拱手執行軍令去了。

這一幕令數十名官軍的炮手咋舌不已,他們打完炮之後一直留在邊上,沒有跟著去清理戰場。

羅剛與佟川、虎子的對話,他們都听在耳中。

對于佟川提出的幾個問題,他們深有同感,但他們都不敢發問,只注意听著幾人的談話。

現在一听這伙人的出處果然被把總料中,正是他所說的那股石樓山賊寇,其內心的震驚簡直無法形容。

羅剛一直同他們在一起,也沒派人出去打探,能在這種情況下判斷出有賊人夜襲已是不可思議。而且他一口斷定這些人必是石樓山的人,那就更神了。因為附近的山賊不只一伙,稍遠的地方也有,還有一些忽東忽西的流寇。

而且,讓他們震驚不已的還有一點,那就是這位指揮者居然敢把賊寇放到十步距離才下令發炮。這在以往作戰中簡直不可想象,平時把對手放到射程內就開始點炮。

十步,這麼近?天哪,要不是一想到這位把總大人執行軍紀時的冷酷,他們都想掉頭就跑了。

正因為如此,他們對羅剛既佩服又充滿了好奇,一個個都留意听著羅剛對那名賊寇的詢問。

只听羅剛又問道,「這次劫營,領頭的是哪個?」

「是俺們掌盤子的,飛天虎。」

「來了多少人?」

「四百八十人。」

「山上還有多少人?」

「一百三十多留守的,再有就是家里的老婆孩兒,還有就是票了。啊,就是抓到山上的人。」

羅剛點了點頭,對旁邊人下令,「拉下去,再帶一個過來。」

又連續問了兩名活口,所得口供與第一個人基本一致。

等羅剛問訊結束,戰場清理結果已經出來,這一戰共留下賊寇傷亡者共三百二十七人,經賊寇仔細辨認,並未發現飛天虎。還有就是兵器和從賊寇身上搜來的銀錢大約六百多兩。

听完稟報,羅剛心里更為塌實,賊寇的傷亡數目與所料相差不多,已達到重創對方的目的。

看看天色,彎月已經偏西。羅剛一聲令下,將所有活口全部處決,然後分銀子睡覺。無論官軍還是他的原班兄弟,一律按人頭平分。

羅剛的兄弟還好些,那些官軍一個個都興奮不已,出來一天,分了兩次銀子,這一趟,真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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