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涼風習習。
紅葉林西邊的紅葉湖,也是這林子的一大特色,湖水呈現透明的紅色,陽光照耀下,波光粼粼,遠遠望去,竟像是一顆紅色的巨型紅寶石。
伸手探入冰涼的湖水,輕輕攪動,白染寧望著湖面上白逸的倒影︰「二哥,你恨不恨我?」
正享受眼前美景的白逸被她問的一呆︰「恨你,我為什麼要恨你?」
白染寧猶豫了一下,才支吾道︰「萱兒的事……」
白逸神色一黯,顯然,親妹妹的死,也是他不願面對的痛苦回憶。
「二哥若不想說,那就算了……」有些害怕,怕其實白逸和白瑞的心里,也如大夫人一樣憎恨自己。
她已經對這二人有了感情,視他們為自己真正的親人,她不想讓這個看起來很美的美夢,就這樣消失。
是的,哪怕是夢,她也寧願沉醉于夢中,不要醒來。
「不是二哥不願說,這些過去的事,何必念念不忘?」白逸轉首看她,眼眸平和溫潤,一如長輩。
即便如此,白染寧還是不敢看他︰「我只是想知道,雖然是過去的事,但我不想留下心結。」
白逸知道,定是母親今早的話,讓她耿耿于懷了,拍拍她的肩,安撫道︰「那時你們都小,才六歲的孩子能懂什麼?你們會從假山上摔下來,這是誰都沒有料到的,萱兒的死我們都很難過,可這事與你無關,母親之所以總是針對你,也是她愛子心切,失去萱兒她心里也不好受。寧兒,看在大哥和二哥的面子上,別怨恨母親,好嗎?」
原來是這樣,還以為萱兒是被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害死的,听了白逸的話,白染寧心中愧疚頓消,大大咧咧拍了拍白逸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放心吧,我今天跟她吵,也只是看不慣她的做法而已,大不了以後我一見到她就躲起來,這樣總可以了吧?」
白逸欣慰地笑笑︰「寧兒,謝謝你的體諒。」
「一家人,別說這麼見外的話。」還是之前那個會跟她打趣,會與她說笑的白逸更親和,她不喜歡嚴肅的白逸︰「以前的事就讓我們忘掉吧,從今以後,我就是你唯一的妹妹,最親最親的親人,對了,還有大哥,我會努力撮合他與岳小姐的婚事,讓他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
白逸忍不住「嗤」的一笑,摟了她一把︰「寧兒,大哥的老虎,也就只有你敢模。」
被美男摟在懷里的感覺真不錯,白染寧趁機又朝他懷里鑽了鑽︰「二哥,你別亂說,我哪敢模大哥的,我只模過他的手好不好?」
白逸笑得更歡了︰「你這傻丫頭!」
傻?
一听到這個字眼,白染寧心里一緊,人人都以為自己痴傻呆笨,不知自己的兄長是怎麼看她的。
「二哥,你也覺得我很笨?」
白逸的笑僵在臉上,猛地想起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傷了小妹的心。忙出言補救,「沒有,寧兒這麼聰明,怎麼會笨。」
白染寧直起身子,表情忽地嚴肅起來︰「我不信,人人都說我傻,說我笨,連皇上給我的封號都是豬,這不是明著告訴全天下的人,我白染寧比豬還蠢嗎。」
有關她封號的事,白家兩兄弟和安定候不知上了多少道折子,請求皇帝改換封號,可蕭祁夜卻總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推拒,加之她之前也不怎麼受寵,這事都這麼耽擱下來了。這不僅僅是她的心病,也是白家所有人的心病。
心病嗎?她可不這麼認為,彘妃也挺好的,豬又怎麼了?人人都以為豬很笨,其實不然,豬是除了人類外,最聰明的動物了。而且,豬還代表著福氣與康泰,有什麼不好。
「寧兒,今晚我就回去擬折子,定要讓皇上改了你的封號,以前你不受寵,我們和爹也沒辦法,但現在不一樣了,皇上破例讓你宿在養心殿,哪朝哪代的嬪妃,都沒有的你這樣的殊榮。」白逸說起這事,一臉的義憤填膺,但想起小妹如今的盛充,又一陣喜不自勝。
白染寧在心里嘆氣,哪里是什麼殊榮,明明是監視。
幸好自己沒有說夢話的習慣,否則早就被蕭祁夜抓住小辮子了。
強上皇帝的事,除了自己和蕭祁夜本人知道外,還沒有第三個人知曉,外人看她是多麼風光無限,其實各種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苦,真的苦,她是殺手出身,不是戲劇學院出身,每天都要演戲的日子,對她來說簡直比受刑還要難受。
想求白逸,幫自己月兌離苦海,但如今看來,他們巴不得自己一輩子留在皇宮,留在蕭祁夜身邊。
算了,還是不要浪費自己的感情了。
離宮的事,還得自己想辦法,俗話說,求人不如求己,她就不信,小小一個皇宮,還能困住自己這只鴻鵠大雁!
如此一想,嗯,斗志昂揚了!
「二哥,這事先緩緩,我侍寢不過幾日,最近邊境又局勢緊張,你這一道折子上去,萬一惹得皇上龍顏大怒,豈不是弄巧成拙?」白染寧認真分析道。
白逸細細一想,頓覺有理︰「寧兒,你說得對,二哥知道該怎麼做。」說罷,上下打量她一番,眼露自豪︰「哼,誰說我們寧兒笨的,明明聰明的不得了,連二哥沒有想到的,你都能明確指出來,這叫什麼,大智若愚啊!」
白染寧滿頭黑線,二哥,你能不能再無恥一點!
她算是看出來了,不管自己是真傻還是假傻,白瑞和白逸都不會認為自己傻,與其說是包容,不如說是偏袒。
「很奇怪。」白逸眼中忽然露出疑惑,垂目盯著她的臉,小聲喃喃︰「女大十八變,果然是女大十八變……寧兒不但越來越漂亮,人也越來越聰明了。」
白染寧心中一咯 ,白逸怕是已經看出端倪了,但以他對親妹妹的愛護,必然不會懷疑什麼,只當她是傻病漸好。可連白逸都有所察覺,那蕭祁夜……
他對她並沒有如白逸白瑞那般盲目的愛護,他之所以不揭穿自己,就是在等著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一定是這樣的!
想到每日都要與他同吃同住,一種無力的駭然,驀地自心底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