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她的運氣怎麼就這麼衰呢,這個天下何其大,兩個滄海一粟,竟然也有不期而遇的時候。
白染寧嘿嘿笑著,一邊往後退,一邊打著哈哈︰「正巧啊,慕容教主。」
「大夫,你可別被她騙了,這女人向來滿口胡話,十句里有九句都是假的。」慕容沙華不懷好意的笑著。
白染寧急了,她好不容易才求得大夫給莫子卿治傷,可不能被慕容沙華給破壞了,「喂,你有什麼不滿盡管沖著我來,別妨礙大夫救人。」
「救人?」慕容沙華將視線投向堂內昏迷的莫子卿身上︰「怎麼不是蕭祁夜?」
「你很希望是他嗎?」這家伙也不知是什麼心態,竟然希望受傷瀕死的人是蕭祁夜。
「可惜可惜,本座還以為躺在這里快死的人是姓蕭的,真是可惜了。」慕容沙華搖著頭,仿佛真的很可惜一樣。
白染寧沒好氣頂了一句︰「你不也姓蕭。」他這等于也是在咒自己。
不料,慕容沙華像是听到了多麼大逆不道的言語一般,臉色一下子變冷︰「本座姓慕容,不姓蕭。」
切,連祖宗都不要了,這男人還真是有種。
「我不管你姓什麼,總之你被別妨礙我救人。」白染寧一心記掛莫子卿的傷,與慕容沙華的恩怨,只能先放到一邊。
「本座偏不讓你救,你待如何?」慕容沙華上前一步,拽住她的手腕,便要將她向外拖。
白染寧一手扒在門框上,哀哀道︰「慕容大爺,我錯了,要殺要剮,等我救了人後悉听尊便,可好?」
慕容沙華冷笑︰「這麼快就變心了?」
「你放開我!」
「你不是喜歡蕭祁夜嗎?怎麼又看上這個小白臉了。」
小……小白臉?他竟然說莫子卿是小白臉。
呃……其實仔細看看,還真是小白臉,那秀氣的小臉白的喲。這不是廢話嘛,傷成那樣,臉不白才怪!
「他是我的朋友!」白染寧吼了一句,想了想,又鄭重的補充一句︰「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神色一怔,慕容沙華轉目朝莫子卿看去。
眼前的男人,滿身傷痕,血流不止,躺在那里,就跟一個破敗的木偶一般,隨時都會咽氣。
「你要救的人是他?」忽然覺得此人很眼熟,但慕容沙華卻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廢話!」白染寧眼看莫子卿出氣多進氣少,也顧不得會惹怒慕容沙華,用力抽手,指著堂外︰「我現在沒時間跟你嗦,你要麼幫我,要麼就滾出去,我費了那麼大勁把他救回來,可不是親眼看著他斷氣的!」
慕容沙華收回目光,盯著白染寧慍怒的臉,看了一陣,忽地笑了︰「急什麼,有本座在,就是死人,本座也能救回來,他傷得這麼重,一般人是救不活的,倒不如你求求本座,本座大發善心,說不準會幫你一次。」
白染寧懷疑地看著他,上回他以她的生命來威脅她,她傻乎乎的以為他是個信守諾言的君子,沒想到,他實際上卻是個出爾反爾的小人,求也求了,頭也磕了,可人家倒好,一句誰說我要放你走,就把她所有的希望給毀滅了。
這種人,原本就不該理他,你越是理他,他越是來勁,可是……
白染寧又看了眼莫子卿,他靜靜躺在那里,就跟死人沒什麼兩樣。
再看向面前的慕容沙華︰「你真的會救他?」
「當然。」
「好吧。」她決定賭一次,大不了賭輸了,再讓大夫醫治莫子卿,「你要我怎麼做?」
慕容沙華見她妥協,滿意地松開她,斜靠在門框邊,「跟本座回往生教。」
「你有沒有毛病啊,干嘛一直跟我過不去,我現在是皇帝的女人,是你弟弟蕭祁夜的女人!」她知道以自己現在的美貌,很少有男人可以抗拒,但慕容沙華可是蕭祁夜的哥哥啊,她這麼做,會對不起他的。
慕容沙華濃眉一皺,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女人,你自我感覺也太好了些吧,讓你跟本座回往生教,可不是讓你做教主夫人的。」
「那要我做什麼?」她長得這麼漂亮,總不會讓她做僕人吧,暴殄天物啊!
「是僕人。」
媽的,還猜對了!
「有沒有期限?」這很重要,如果只是一年半載的,倒可以接受,若是一輩子,那就……
「你想多久?」慕容沙華反問。
白染寧哼笑︰「你讓我說?我當然是希望干脆不去!」
「你說個期限,本座滿意了,就幫你救人。」慕容沙華丟出一個超級無敵大的誘惑。
白染寧為難了,該怎麼說?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
一年有些長啊,但說一個月,慕容沙華不滿意,就不會幫她救莫子卿了。
「一……一年吧。」要她老命了,給他當一年僕人,美死他了。
「一年……」慕容沙華垂目沉吟,眉頭擰起又舒展,舒展又擰起,如此來回數次後,抬頭道︰「好吧,一年就一年,本座今天心情好,算你賺了。」
呸,是你賺了才對!她可是虧大發了,賣身一年啊,到底誰虧誰賺,一目了然。
不過,他既然答應了,那就代表他會出手救莫子卿,只要他肯出這個手,莫子卿的性命就鐵定可以保住了。
松口氣,這會兒才感到渾身酸軟,靠在牆角,強忍一陣陣反胃的不適感,一瞬不瞬盯著慕容沙華救人。
沒想到慕容沙華不但會使毒,也懂醫術,看他下針如飛,莫子卿在他手里,根本就不是個人,而是個沒生命的木偶,他也不管他會不會痛,該扎哪就扎哪,扎完了針,從懷中娶出一個瓶子,倒出里面的藥丸,塞入莫子卿的口中。
那藥丸她認得,正是她也服用過一次的赤炎丹。
其實說起來,慕容沙華人也不算很壞,雖然給自己喂過毒藥,但後來良心發現,偷偷給自己解了,這也算是他唯一能讓人感到善良可親的一面吧,否則,她也不敢把莫子卿交給他。
喂莫子卿服下赤炎丹,慕容沙華又以內力打通他身上各處血脈,讓藥力能夠盡快發揮作用。
一番折騰,莫子卿的臉色果然比之前好了許多,也有了些人氣。
往生教的教主就是不一樣啊,白染寧都不知道是該懊悔,還是該慶幸,如果沒有來到這個小鎮,沒有遇見他,或許,莫子卿就真的沒救了。
可遇見了他,莫子卿有救了,她自己就沒救了。
她已經看到慕容沙華臉上那陰測測的表情了,他肯定不會放過她的,上回她和蕭祁夜一同騙了他偷偷逃離,他一定記恨在心,否則,剛才也不會提出讓她去往生教做一年僕人的要求了,他一定會狠狠折磨自己,讓她生不如死死不如生。
不要啊,現在逃還來不來的及?
事實證明,來不及了。慕容沙華高大的身影已經站在她面前,把她所有的逃路都堵死了︰「走吧。」
「走?」半蹲在地,仰頭望著高高在上的慕容教主,白染寧有些懵︰「走哪去?」
「當然是往生教。」
「現在?」
「你以為呢?」
「不行。」白染寧激動地站起身,卻發現站起後,她與慕容沙華之間的距離,只剩下一個小指那麼遠︰「莫子卿還沒醒,我得照顧他。」
慕容沙華不耐煩,「他又不是你什麼人,照顧他做什麼。」
「誰說他不是我什麼人,我剛才告訴過你,他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為了救他,我可以肝腦涂地,你說,這麼鐵的關系,我是不是應該留下來照顧他?」白染寧 里啪啦氣都不喘說了一大堆,說到後來,自己都有些感動。
「那就把他也帶上。」
「帶上?帶去哪?」
慕容沙華嘴角一抽,無奈地嘆了口氣︰「你怎麼越來越笨了,能帶去哪?自然是往生教。」
「不行不行。」白染寧立刻拒絕︰「救他的債我來還,他不能做僕人。」
「我說白染寧,你到底是專情還是多情,我看你是喜歡上這個男人了。」慕容沙華實在受不了她的護短。
白染寧一僵,眨眨眼,眸中閃過一絲驚亂︰「我怎麼會喜歡他呢,你別亂說,我的心里只有蕭祁夜一人。」
「那你干嘛這麼護著他。」既然不喜歡,又為何冒險相救?
「他是我的朋友。」
「有你這麼對待朋友的嗎?」慕容沙華毫不客氣指出︰「對待朋友,兩肋插刀沒錯,可你這樣子,分明就是對他有了感情,你讓任何一個人看看,你這種關心朋友的方式,算不算正常。」
白染寧語塞,慕容沙華好像什麼都了解似的,她一個字都反駁不了。
不能反駁不代表默認,她只是找不出能駁斥他的有力說辭而已。
「反正,我不能留他一個人在這里。」白染寧鼓著腮幫子,打算就跟慕容沙華杠上了,反正人也救了,自己就算反悔,他也沒轍。
「他已經沒有大礙了,休息幾日便會痊愈,我會給這里的老板留些銀兩,讓他們幫忙照看。」慕容沙華也不知怎麼了,竟然沒有發怒,還好言好語與她相商。或許,是被她這份執著所打動了吧,內心深處,他也希望,能有一個人,這樣全心全意無怨無悔地待自己。
白染寧奇了,這家伙難得沒發火,改性子了?不對,從之前跟他相處的經驗來看,此刻對她溫言相勸的,很可能是他的第二人格,一旦他清醒過來,說不定就會掐斷自己的脖子。
「怎麼不說話?」慕容沙華對她的走神感到很不滿,他可是難得這般溫柔。
「我不能走,潘世昌還在追捕我們,我跟你走了,倒是安全了,可他傷重未愈,被潘世昌找到就死定了。」這才是她最擔心的。
「潘世昌是誰?」怎麼一個莫子卿不夠,又來個潘世昌。
「潘世昌就是潘世昌,是個臭不要臉的烏龜王八蛋!」
「呵,還以為又是你哪個好朋友。」慕容沙華陰沉的面色,忽地舒展開來。
白染寧郁悶︰「也不知我大哥怎麼樣了?這次出來,真是倒霉透頂了。」
「他呢?」
「誰?」
「別跟本座裝傻!」
白染寧眨巴眨巴眼楮,忽然間恍然大悟︰「哦,你說他呀……他是誰?」
「你……」
「別生氣別生氣,我告訴你就是。」白染寧故意逗他,誰知他根本經不起逗,忙跳開一步,道︰「我是偷偷溜出宮的,他不知道。」
「這麼說,他根本就沒有來這里?」慕容沙華似乎不信,一雙犀利的鷹眸不住地在四周探尋。
白染寧攤手︰「我騙你做什麼,騙你有好處嗎?」
「最好是這樣!」她騙人的次數還少嗎?虧她能臉不紅心不跳,說得義正言辭。走到莫子卿身邊,慕容沙華彎身將他抱起,扛在肩上︰「走吧。」
「我說了,不能帶他去往生教!」白染寧抗議。
「先找個地方住下,等他痊愈了,你再跟本座走。」這已經是他可以做出的最大讓步。
白染寧一愣後,連忙小跑著跟上去︰「奇怪,你干嘛突然一下子對我這麼好?」
好?他對她好?慕容沙華打死也不承認,騙了自己一次,又差點害死自己的人,他怎麼會對她好?
「等你去了往生教,就知道本座對你好不好了。」慕容沙華別有深意道。
白染寧打了個冷顫,就知道他不是好人,她算是看錯他了。
跟著慕容沙華來到鎮里最大的一家客棧,白染寧這才知道,上回他以節省銀兩為由露宿野外,完全是故意整她的。瞧他的大手筆,整座客棧都被他包了下來,前堂後院,一共幾十間屋子,好多都空著沒人住,太浪費了。
「我要住這間。」指著最大最豪華的一間上方,白染寧急吼吼地就要沖進去。她要洗澡,以往在宮里,她至少每天都要沐浴一回,這次出來,已經有五六天沒洗澡了,渾身臭臭的,難受死了。
「不行!」一只腳才踏進房間,就被慕容沙華給揪了回來︰「你必須和本座住一起。」
「為毛啊?」這麼多房子沒人住,他干嘛這麼小氣。
「為了防止你溜走。」被她騙怕了,就算整座客棧里都是往生教的教徒,他也不敢冒險將她一人單獨留在房中。
白染寧一心就想住豪華的「總統套房」,死命地掙扎︰「男女授受不親,我不能和你同床共枕。」
「誰讓你跟本座同床共枕了?」對她的想象力感到無語,她真的就那麼篤定,他會喜歡她?
「不同床共枕,你難道讓我睡地下嗎?」
「臥房外有個小耳房,你睡那里。」
「我不!」
「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本座什麼,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本座的僕人!」
嗚嗚……不要啊!她反悔行不行?她不做他的僕人行不行?
「現在,本座要沐浴,你來伺候。」慕容沙華命令。
白染寧捧著心口,連連後退︰「我……我可是女的。」
慕容沙華無所謂道︰「往生教不分男女,只分地位高低。」
「變態!」
「快點過來,不要讓本座等太久,本座的耐性不好,萬一找了惱,就拿你那位好朋友出氣。」慕容沙華丟下一句,便悠哉悠哉晃悠而去。
白染寧怒瞪他的背影,趁他不注意,伸手比了中指。
找到安置莫子卿的客房,白染寧小心翼翼推開門,想先偷偷看他一眼,再去伺候慕容沙華大混蛋沐浴。
走到榻邊,听著莫子卿綿長沉穩的呼吸,一整天都緊繃著的心弦,終于可以放松了。
慕容沙華說她對莫子卿,有著不同于朋友間的情誼,她思來想去,也沒覺得有哪里不同。估計慕容沙華從來沒有被人這樣重視過,他駕馭屬下,靠的是武力和毒藥,他堅信強者為尊,卻不明白,想真正讓一個人對自己死心塌地,忠心耿耿,靠武力和毒藥是做不到的,只有以誠相待,用精神力量去統領,才能讓人心服口服。
莫子卿為了救自己,甘願冒生命危險,那她為了救他,也同樣可以不惜一切。
她對莫子卿,確實不再有以前的排斥和憎惡,但不代表,她在乎他,就是愛上了他。
慕容沙華怎能如此淺薄?人心在他眼里,也太脆弱了吧。
「寧兒!」剛要離開,手腕卻被莫子卿抓住,「求你別走。」
白染寧坐在榻邊,用另一手中去掰莫子卿的手指︰「子卿,我們現在安全了,你好好睡一覺,過幾天就沒事了。」
剛掰開他的手,另一手卻又被他抓住了︰「寧兒,我不會讓你走的,你永遠都休想離開我。」
白染寧被他鬧得無奈,清醒時候的他,可未必會說出這麼霸道又孩子氣的話。
可他現在,到底是清醒著,還是迷糊著?眼楮是睜開了,可看那樣子,卻又不像是思路清晰的表現。
「子卿,我跟你說話呢,你听到了沒?」
「寧兒,我娶你,好不好?」得,原來根本就不清醒,還迷糊著呢。
白染寧心想,自己跟個神志不清的人叨嘮什麼,用力抽回手,便要起身。
「不!寧兒!你別走!」沒想到莫子卿竟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一把抱住她的腰︰「陪我,陪著我,我不能沒有你。」
白染寧快瘋了,早知道就不來看他了。
莫子卿重傷未愈,力氣並不算大,但白染寧卻不敢用力推他,只能一點點把他圈在自己腰上的手扯開。
「寧兒,你討厭我嗎?」
「不會,我怎麼會討厭你。」
「你覺得我丑?」
「更不會了,你長得這麼秀色可餐,怎麼會丑。」
「那就是嫌我不夠溫柔。」
「不,你很溫柔,溫柔得讓人心潮澎湃。」
「那你為什麼不要我!」期期艾艾的聲音,帶著強烈的控訴,如一道驚雷劈頭而下,白染寧當場就給震暈了。
你為什麼不要我?你為什麼不要我!你為什麼不要我……
白染寧自認心理素質還不錯,卻依舊承受不了這句話帶來的沖擊。
「我知道,那晚在松濤閣的人就是你,在我撿到你的肚兜時,我就全都明白了!對了,肚兜,肚兜……」他終于松開白染寧,開始在自己身上找肚兜,找來找去,什麼都沒找到,「肚兜呢?明明在這里……啊,我想起來了,肚兜我還給你的了!」說著,竟要來扯白染寧的衣襟。
靠!騎馬時因情勢緊張的緣故給你白模了,現在再給你模,那就是傻缺!
白染寧在他靠來的瞬間,握住他的手臂反手一擰,將他推回到榻上。受了傷的莫子卿連她都對付不了,還怎麼對付潘世昌?更何況,他現在腦袋似乎有些不太好使。
莫子卿跌倒在榻上,不知是不是撞疼了傷口,整個人蜷縮在榻上,肩膀不住的劇烈顫抖。
白染寧見狀,忙趕過去將他扶起︰「是不是傷口疼了?」
「嗯。」理所當然地靠在她肩上,莫子卿仍把自己縮成一團,點點頭,抽抽鼻子。
「哪疼?」遭了,傷口裂開就麻煩了。
「這里。」指指小月復。
「我去給你拿藥。」白染寧準備去找慕容沙華要傷藥。
「不。」被懷里的人拉住手,莫子卿指著小月復︰「揉揉。」
「啥?」她是不是出現幻听了。
「疼,你給我揉揉。」
白染寧盯著靠在自己胸口像貓咪一樣蹭啊蹭的腦袋,差些咬掉自己的舌頭︰「子卿,你沒事吧?」這麼受了個傷,連人都變傻了。
「有事。」抬頭,一雙水光瀲灩的眸,瞬間擊中人內心最柔軟的部分︰「這里好疼。」
白染寧像機械人一樣,呆呆地伸手,按在莫子卿的小月復上,在他的催促下,開始輕輕打圈按揉。
不知揉了多久,懷中的人不再有動靜,白染寧這才恍若初醒,想起剛才發生一幕,整個人從內到外被雷得透徹。
小心翼翼地將莫子卿放下,蓋好被子,白染寧生怕他醒來再折騰自己,踮著腳,像做賊一樣,躡手躡腳離開了房間。
剛出房間,忽然想起慕容沙華命自己伺候他沐浴的事。完了,去晚了他又該發火了!
疾跑到慕容沙華的房間,剛進房子,就見他身著中衣,坐在屏風前的椅子上,一臉的陰霾︰「你把本座的話當耳旁風?」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忙狗腿的上前,要為男子更衣。
慕容沙華卻一臉愕然地看著她︰「你在做什麼?」
「你不是要我伺候你沐浴嗎?」要沐浴,不月兌衣服怎麼能行。
「你……」慕容沙華嘴角抽了兩下,終是什麼都沒說出來。她還真夠大膽的,他的衣服都敢月兌。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個正常男人,既然是男人,生理上又沒問題,就肯定會有那方面的需求,他讓她伺候自己沐浴,是故意為難她,只為了報之前她欺騙他還有陷害的他的仇,可她竟把他的為難當了真,這女人到底是腦子真有問題,還是膽大包天到什麼都敢做!
「愣在這里做什麼,起身啊,我給你月兌褲子。」白染寧將他從椅子上拽起來,彎下腰,便要褪他的長褲。
「你住手!」慕容沙華一臉驚恐地拉住自己的褲腰,連連後退數步,還不小心撞到了屏風, 啷一聲,聲響大得嚇人。
白染寧不理解了,讓自己伺候沐浴的人是他,不讓自己月兌他衣服也是他,他到底想干嘛?尤其是現在這麼一副好像被QJ的小媳婦一樣表情,到底是為哪樣?
如果不是怕他找莫子卿的麻煩,她才不會月兌他的衣服呢。雖然身材也挺有料,但她不稀罕!
「本座自己來,不需要你插手。」慕容沙華扶起屏風,自己轉到屏風後寬衣解帶。
一陣水聲響起,慕容沙華道,「你去給本座打些熱水來。」
「不要我伺候搓背嗎?」白染寧站在外面,故意問道。
「不需要!」里面傳來焦急緊張的聲音。
白染寧再問︰「不怕我跑掉嗎?」
這會兒慕容沙華倒是想得開了,「不怕你跑,你的好朋友還在本座手上。」
白染寧真懷疑他帶著莫子卿並不是因為他突然發了善心,而是為了牽制她。
好吧,算他猜對了,為了莫子卿,她一定不會逃的。
只有等到莫子卿傷好,然後讓他帶著自己一起逃,這才是終極對策。
樂顛顛地晃出門去,問小二要了桶熱水,哼著小曲回來,一開門,就听慕容沙華緊張地喊︰「你別過來!」
「我不過來,怎麼給你添水啊。」白染寧不理會他的警告,繞過屏風,來到屏風後的大浴桶前。
「誰讓你進來的!」慕容沙華冷聲喝問。
「你神經啊,讓我伺候你沐浴,還不讓我進來。」白染寧不理他,徑自提著水桶,來到浴桶邊,將熱水緩緩注入。
也不知他在房里等了多久,洗澡水都涼了,也虧他能受得住。
慕容沙華冬日里常以冰湖的水沐浴,自然不怕寒涼,白染寧注入熱水,他反倒覺得有些熱,渾身冒汗。
也不知是真熱,還是緊張。
將身子往水面下沉了沉,慕容沙華突然覺得自己這個樣子特別丟人,堂堂一教之主,怎麼能敗在一個弱女子的手里,讓她伺候的人是自己,臨陣退縮實在有損形象,于是伸出一條腿,架在浴桶邊︰「搓腿。」
搓腿就搓腿,凶什麼凶,白染寧搬了張椅子,放在浴桶邊,拿起濕軟的布巾,開始有模有樣地給慕容沙華搓腿。為了莫子卿,小小犧牲一下,沒什麼的。
「哇,你怎麼有腿毛啊。」搓著搓著,白染寧就偏離了主題,手掌在男子強健有力的腿上來回摩挲。
「你干什麼!」慕容沙華被她模得心猿意馬。
「搓腿啊。」一只手搓,一只手模。
慕容沙華拉著臉,「搓腿就搓腿,模什麼模。」
「模一下會死啊。」白染寧瞪他一眼,然後變本加厲,不但模小腿,還模大腿。
「你這女人,簡直不知禮儀廉恥!」慕容沙華想要將腿收回。
白染寧笑得陰損,手腕一翻,就把他的腳踝給拽住了。
慕容沙華只能以一個高難度的姿勢,半倚在浴桶中。其實,他想把腿收回來也不是難事,白染寧身手雖好,卻沒有內力,只能靠蠻勁牽制他,但因為形勢所迫(一絲不掛),浴桶空間狹小,只要他一用內力,浴桶肯定會被震裂,故而只能暫且由她胡來。
白染寧看準了他不敢亂用武力,笑得那叫個卑鄙,「哎呀,你說你長得那麼英俊,怎麼會有腿毛啊,多難看。」
慕容沙華臉部肌肉一抽一抽的︰「廢話,男人沒個腿毛還叫男人嗎?」
「夜就沒有。」蕭祁夜一身光滑如絲綢般的肌膚,她都不知模過多少遍了。
「你還要不要臉了。」這種事情也能拿出來說?
「我就不要了,你待如何?」學著慕容沙華在醫館里的口氣,白染寧擠擠眼,勾勾唇角,學的倒是惟妙惟肖。
慕容沙華惱羞成怒︰「再不放開本座,休怪本座翻臉無情!」
「哎呀,我好怕啊!」白染寧臉上露出害怕的神情,手下卻不閑著,往貼身衣袋里一掏,竟取出了一個拔豬毛的鑷子,這是經過廚房時順手牽羊拿的︰「看你腿毛這麼多,我給你拔掉一些,雖然男人長毛才有男人味,但毛多了,影響美觀。」
慕容沙華快被她氣炸了,拔腿毛?虧她想得出來。
說拔就拔,白染寧一手按在他腿上,一手拿著鑷子,認真地將他腿上的毛一根根拔掉。
慕容沙華從沒受過這等窩囊氣,臉憋得通紅,水中的半個身子也開始發麻︰「白染寧,你等著,本座不會饒過你的。」
不理他,反正他從來就沒對她好過,左右都是給他欺負的,倒不如也欺負他一回。
一根兩根,白染寧拔腿毛拔得認真,半個時辰後,還真的把慕容沙華腿上的腿毛全部拔干淨了。
「哎呀呀,原來把腿毛拔掉,你的皮膚模起來也很順滑嘛。」看著對方那憋成豬肝色的臉,白染寧就覺得心情舒暢,「來來,換另一只,不要弄成陰陽腿,那樣很難看的。」
「白染寧!」慕容沙華終于暴走了,腿一收,從浴桶中站起身,凶神惡煞地朝她撲來。
「媽呀,看到了!」不偏不倚,慕容沙華站起身後,的某個重要部位,清晰地落入了白染寧的眼中。雖然已經不是黃花大閨女了,但看到一個陌生男人的寶貝,還是挺讓人無法接受的,白染寧連忙捂住眼楮,一聲驚叫。
慕容沙華倒吸了口氣,察覺尷尬,忙縮回浴桶,用惡狠狠的眼神瞪著白染寧。
白染寧捂著眼楮,並不睜眼,她也不知慕容沙華是不是還一絲不掛地站在自己面前,沒辦法,剛才一幕的視覺沖擊力太大了,直到現在,她腦袋還嗡嗡作響。
他那里……好雄偉壯觀啊。
唉……她又耍流氓了。
「我出去,我現在就出去。」閉著眼楮,模索著躲去屏風後,白染寧也需要點時間冷靜一下自己那顆充血的腦袋。
慕容沙華憋著一肚子火,匆匆洗了兩下,便開始穿衣。
「喂,我問你一件正經的事。」白染寧背靠屏風,語氣驀地沉肅起來。
慕容沙華忍著怒氣問︰「什麼事?」
「莫子卿傷的是皮肉筋骨,怎麼連帶著腦子也出問題了?」
「你想問什麼?」
「我就是想知道,他腦部有沒有受過重創。」
「嗯。」
「嗯是什麼意思?」白染寧一激動,又繞到了屏風後,視線對上正在穿褲子的慕容沙華。
慕容沙華臉一黑,伸腿就把浴桶給踹翻了,水花四濺,淋了白染寧一頭一身。
「你神經病啊!」用洗澡水來潑她,夠狠。
飛快將剩余的衣物穿好,慕容沙華繞過屏風,順道丟了她一記眼刀,「你那朋友腦中有血塊,似是受過重擊,不過有本座在,他很快就能痊愈。」
自大狂!
白染寧在心里月復誹一句,不過嘴上還是細心討教︰「你的意思是說,短時間內,他還會繼續瘋瘋癲癲的?」
「瘋瘋癲癲?」慕容沙華正在斟茶,聞言忽地轉身︰「他做了什麼?」
「他……」擾擾頭,莫子卿說的話,白染寧真不好意一五一十講出來。
「不說就算了,你不說,本座就一直讓他瘋瘋癲癲下去。」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
「對癥才能下藥,本座這是在履行一個醫者該有的義務。」
好吧,算他對,誰讓自己現在求著他呢。
把莫子卿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全部對慕容沙華講了一遍,甚至連讓她揉小月復的事情也說了,結果慕容沙華的臉色越來越黑,原來越冷,嘴角還露出似有若無的可怕笑意。
「你笑什麼?還是趕快想想該怎麼醫治他吧。」莫子卿要是真變成傻子了,暗衛就完蛋了,自己心懷罪孽,為了恕罪,只怕要照顧他一輩子了。
不要啊,她不要做保姆!
「他腦部雖受了重創,最多只會失憶,不會變傻。」慕容沙華冷冷開口。
白染寧一臉茫然︰「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他的所作所為,全部都是裝出來的。」
「不可能。」想也沒想,白染寧便否認了︰「他那麼清高孤傲的一個人,若不是真的神志不清了,才不會做那樣的事情呢。」
「你不信?」這麼聰明的女人,怎麼會看不出那男子在裝傻。
白染寧認真地回想了一下,末了還是搖搖頭︰「你沒跟他接觸過,他就是死,也不會對任何人低三下四。」
「這個任何人,不包括你。」
「你煩不煩啊,我都說了,他不是這種人。」白染寧感到很生氣,不知是為了慕容沙華的那番話,還是懷疑莫子卿真的在忽悠自己。
「不管你信不信,總之本座是信了。」
白染寧聞言,立馬風中凌亂。慕容沙華竟能說出這麼富有潮流氣息的話,不簡單。
「你跟我去看看。」白染寧雖不信,但心中也有了疑慮。
慕容沙華放下茶杯︰「好啊,本座就陪你去看看那個傻男人。」
傻男人……
同樣的話,潘世昌也說過,不過兩人話中的含義卻是截然不同的。也不知潘世昌為了套出自己與白瑞的下落,是怎麼折磨莫子卿的,一想到他鎖骨上那兩個大洞,心里就寒寒的。
「人呢?」到了莫子卿所住的房間,卻發現房門大敞,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卻不見了蹤影。
「哼,怕是逃走了。」慕容沙華似乎一點也不驚訝。
「逃走了?為什麼要逃?他的傷還沒好。」
「不知道。」慕容沙華只知道他會逃,卻不知道他為而逃。
「會不會……會不會被潘世昌抓走了?」白染寧擔憂道。
「不會,這世上,還沒有能悄無聲息潛入這里的人。」慕容沙華否決了她的猜測,「你看這里。」走到窗前,指著窗台邊的血跡︰「他是自己離開的。」
「自己離開?他干嘛要離開啊,再說,我還在這呢。」心里有些接受不了,為她甘冒風險不惜生命的莫子卿,竟然一個人逃走了?
慕容沙華像是想到了什麼,在房內來回走了一圈,臉色頓時一沉,「他來了。」
「他?」什麼沒頭沒腦的。
「你不是說他在京城嗎?怎麼會到這里來?」慕容沙華猛地將她扯到窗邊,厲聲責問。
「他……他來了?」是啊,他在京城,在皇宮,怎麼會在這里。她不信,不敢信。
「沒錯,房里有來過人的痕跡。」
「那也不能說明是他啊?」
「他的小動作你知道多少?他在爬窗的時候,總是先邁左腳,喝茶總是喝一半留一半,越是說謊越是喜歡盯著人的眼楮看,椅子常挑顏色深的來坐,吃飯先吃左邊的,寫字喜歡寫柳體,不愛顏體……」不是吧,要不是慕容沙華是男的,白染寧還懷疑這倆人有什麼奸情呢,蕭祁夜的小習慣,他竟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甘示弱,白染寧接上︰「接吻時愛咬人的嘴唇,睡覺時喜歡從背後摟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