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寧是第一次來襄陽,沒來之前,怎麼都想象不到這里究竟是個怎樣的境況,直到踏上這里的土地,才知襄陽王作惡多端,竟到如此地步。
襄陽地方官府與黑心商一起聯合,囤積居奇,哄抬糧價,窮苦百姓買不起糧,賣兒賣女,各種人間慘劇頻頻發生,偏偏表面看來,卻是一副祥和景象。
買官蠰爵之事更是平常,還以這種名頭收受苛捐雜稅,逼得百姓流離失所。
襄陽王府每年的收入,比朝廷國庫收入還要高,這里簡直已經成為襄陽王的天下,誰讓這里天高皇帝遠,襄陽王又手握重兵,就算他不起兵造反,也跟造反沒什麼兩樣了,襄陽城的百姓誰人不知,在這里,襄陽王最大,皇帝都比不得,招惹誰都不能招惹襄陽王,否則就等著死無葬身之地吧
「這個襄陽王也太過分了,這種混賬王八蛋,早就該殺!」柳四娘是個直腸子,面對不平之事,反應總是比普通人要激烈一些。
白染寧坐在酒家二樓的臨窗處,端著茶杯,目光越過幾座民居,投向不遠處重兵把守威嚴森森的襄陽王府︰「看來,襄陽王起兵造反倒也是件好事。」
「若是老娘早知有這等混賬王八蛋,豈容他活到今日!」柳四娘依舊憤憤。
白染寧卻慢條斯理地飲著茶,面上沒有一絲表情︰「這世上的貪官污吏多了去了,你殺一個,又會有第二個,如何殺得過來?」
「難道就放任他們氣壓百姓而坐視不理?」柳四娘對她的觀點表示反對。
白染寧放下茶杯,緩緩收回視線︰「我並不是說坐視不理,我的意思是,這種事情,我們管不了,也沒法管,若真想天下太平,吏治清明,只有一個人能做得到。」
「誰?」
「皇帝。」
一听皇帝,柳四娘臉色立馬黑了下來,不屑道︰「皇帝?天下生靈涂炭,他遠在京城,高高在上,又豈能看得見這人間疾苦!瞧他那三千脂粉,光是那些女人一個月的首飾錢,就夠襄陽城所有百姓一年的開銷了。」
就知道四娘對蕭祁夜還抱有成見,白染寧也懶得辯駁什麼,蕭祁夜該做什麼,該如何去做,並不需要四娘的理解,他需要的,是全天下百姓的愛戴,她相信,他一定會成為一名勤政愛民的千古明君。
千秋功罪,後人評說,現在說什麼都是徒勞。
「我打听過了,襄陽王明日會去青花樓听花魁水嫣然唱曲,我們可以利用這個機會。」白染寧不再與四娘談論皇帝的功過,而是將話題引入了如此刺殺襄陽王的正題上。
柳四娘啐了一口︰「昏官,簡直不是人!這個時候還去青樓听小曲!」
白染寧忍不住笑了︰「若他是個清官,我們何必要刺殺他,趕緊想辦法,別再那里憤憤不平了。」
「你說了算,老娘都听你的。」
「我們是搭檔,怎麼能全由我說了算。」
柳四娘滿不在乎道︰「教主信任你,我就信任你,沒啥好說的。」
白染寧囧,還有這種邏輯性,柳四娘是不是對慕容沙華有些崇拜過頭了。
「好吧,既然你相信我,那就听我安排。」白染寧左右四顧一圈,挪了挪椅子,靠近柳四娘,小聲道︰「我的計劃是……」
柳四娘越听越興奮,待她說完,猛地一拍大腿︰「好計謀!」
「既然你同意了,那明日就各自行動。」
「放心吧,我下毒的本事,天下間少有人可以匹敵!怎麼,你看不起我嗎?」柳四娘見她似乎不信任自己,頓時急了。
白染寧上下將她打量一番,搖搖頭,「你下毒的本事確實是天下無敵,可你那顆腦袋瓜,我就……」
「我腦袋瓜怎麼了?你難道是想說,我柳四娘沒有你白染寧聰明嗎?」說著,便開始擼袖口。
還說自己聰明,就這沖動火爆的脾氣,只怕計劃還沒開始,就要被她給搞砸了,白染寧實在擔心。
杜莎莎小小的身體忽然插入兩人之間︰「白姐姐,你放心吧,有莎莎在,一定幫你管好四娘這頭倔牛。」
「杜莎莎,你這死丫頭,你說什麼!」一听倔牛二字,柳四娘眼瞪得更圓了。
白染寧連忙將杜莎莎拉到自己身後︰「四娘,莎莎形容得有些不妥當,但她說的也沒錯,你這沖動的性子要改改,暗殺襄陽王只有一次機會,若是錯過了,只怕再想下手,便是難上加難,你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其實,她倒覺得杜莎莎形容的很貼切,柳四娘可不就是一頭倔牛,當初進宮刺殺蕭祁夜,全憑一腔熱血,什麼解釋都听不進去,若不是她用極端手段逼走了她,還不知她會怎樣呢。
柳四娘也自知自己的脾氣過于火爆,但也不能怪他,現在一看到為官者欺壓百姓,滿心的火氣就壓也壓不住。
平生最恨兩種人,一種是當官的,一種是負心漢。
只要一見到這兩種人,什麼理智,全都通通拋到九霄雲外,恨不能拿把大刀,把這些混賬一個個全都剁成肉泥扔去喂狗。
白染寧與她相處之間雖不長,卻很了解她,這次刺殺襄陽王的關鍵,就看她能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了。
青花樓,是襄陽城最有名的一家妓院。
水嫣然,是青花樓最有名的妓子,听說她的身價,高達一晚一千兩雪花銀,且她又是個清倌,還沒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