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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娟無聊的時候,突然接過了一個陌生的電話,幾句問詢,便是格外的驚喜。
電話是一位大學的同學打來的,她說她來到了汨羅,來看望她的一個遠房舅舅。她費盡了周折,終于找到了她阿娟的電話號碼。
還有什麼說的呢,來吧,我們一起到歐典坐坐,我去訂好小包廂,瀟湘閣,哈哈,快過來,五分鐘不到,小心我克你。
果真不到五分鐘,她便站在阿娟的面前了。這是阿秀嗎?你原來的馬尾巴呢?這年頭,誰還留著土氣的馬尾巴呀,不都是大波浪了麼,又成熟,又嫵媚。哈哈,讀書的時候,你喜歡穿著花格子襯衣的,看現在這身旗袍,把你襯托得凹凸有致的,原來怎麼就沒覺得你的身材有這麼好的呀?哈哈,是嗎?我這身材,現在可是我驕傲的資本了。嘖嘖嘖,過去你可是個毛丫頭,一別小幾年,可真是自信滿滿的了啊。社會造就的,不自信還真的不行呢。
哈哈,相視而笑,真是感慨良千啊。
「娟,怎麼樣?」阿秀輕輕品了一小口苟杞菊花香露茶,問。
「教了一年書,然後辭職不干,呆在家里至今,閑人一個羅。」阿娟簡單明了地敘述了離職後的經歷。
「就這樣?」阿秀有點不相信地看著她。
「就這樣。」阿娟微笑著回答,然後反問她,「你呢。」
「畢業了,到深圳一個貿易公司打工,積累了一筆資金,現在回來了,在長沙開了一家小精品店,生意不錯,當了一個小老板了。」
「不錯呀,秀。」阿娟真的不敢相信,阿秀這個小毛丫頭是同學中最老實本分的女孩子,想不到轉眼幾年,就一下子成為社會的能人了。
「戀愛沒有?」阿娟問她。
「戀愛?」阿秀驚訝地看著她,好像是看著一個十足的火星人一樣。她看了阿娟那認真的樣子,然後呀然一笑,說,「我的老同學,你怎麼還有這麼幼稚的問題呢。」
這下該阿娟驚訝了。阿娟被她這一笑真的搞得雲里霧里了。說實在的,在學校,阿秀不是最時尚的那一種女孩,但絕對是最忠誠最相信愛情的那種多情女孩。她記得她倆一起去湖邊游玩,把雙腳浸在涼涼的湖水里,阿秀禁不住詩興大發︰啊,你清澈的撫模,糅和著我的幸福。愛情,你把我的夢,流淌在行雲間,倒影在這一泓碧波里。我看到了你的影子,在我迷朦的眼神里,灑落在我青春的花園里。而就是幾年後,這位浪漫多情的女孩子,現在把愛情看成了火星人的奢侈品,是什麼改變了她呀?社會這個大融爐真的就有如此蔥蔥郁郁的改造人的本性的能力嗎?
「我真的已不再相信愛情了。」阿秀說,堅定的語氣里透漏出點點戚戚的蒼桑。
阿娟突然覺得這語氣讓人感覺有點憂傷。
「在深圳打工時,我的老板是一個倜儻的男人,三十來歲,高高的,濃濃的眉毛著透露著英俊,堅定的面容里透露出能干。我一看上他便覺得這是我生命里的白馬王子了。而他對我也關愛有加,工作中時不時走過來問這問那,指導我,幫助我,閑時還帶我去逛街,去K歌,去看電影。那時我真還有點戀愛的感覺。當我生日那一天。她在大酒店里給我訂了一個大包廂,在拖曳的燈光里,在明淨的生日祝福歌聲中,他攬著我的腰翩翩起舞,讓我醉在醇醇的香檳里。就是這天晚上,他在酒店里開了一個豪華套間,然後深情地看著我,為我月兌下了一件件的薄衫,把我抱到了寬闊的席夢思上。這一夜,我便成了他的女人。
「可他是個已婚男人,妻子在香港,還有了一個兒子。他說他不能娶我當妻子,但願我一輩子當他的情人。我沒答應他,雖然他是那麼有魅力,我還是斷然地拒絕了他。于是他便給了我二十萬,然後我帶著那所謂的愛情的傷痕,帶著我用女人的貞潔換來的第一筆資金,回了家,一連好幾個星期都不出門。
「在長沙工作的叔叔回了家,看著我委瑣的樣子,他很心痛。便和我談心。他說,秀,你這樣子呆在家里讓家里老人都太傷心,你自己也過得窩囊,不如還到外面發展發展。叔叔在長沙已經好多年了,也有了一定的社會關系與社會經驗,不如到長沙去看看吧。叔叔說,秀,你是學美術專業的,正好我工作的地方有一家小精品店,精品店銷售一些女孩子的飾品,也銷售一些字畫,這樣也對你的專業。正好精品店的女老板要出國,急于轉讓,不如我們就去打下來,我們合伙來開這家小店吧。于是我便听從了叔叔的話,打下了這家小店,當起了這家小店的女老板。到如今也可以說小有成就了。」
「想不到,你還真有一段故事的。」阿娟感慨。
「是呀,也許這就是人生吧。」阿秀也感慨。
突然,阿秀想起了什麼,便問阿娟,「娟,你還作畫嗎?我知道,過去在我們班,你可是專業成績最過硬的。」
「沒事玩玩。」阿娟告訴她,「現在,我在家里有一個小畫室,我從一中辭職就是為了經營這個小畫室。」
「是嗎?那太好了。我能去你的那個小畫室里去看看嗎?」阿秀頓時興奮起來,好像突然之間發現了什麼大寶貝一樣。
「當然可以呀。」阿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驚喜,「我的畫室很簡陋,就只有一些簡單的畫具罷了,去了你呆沒後悔啊。」
「有什麼後悔的,那我們現在就去吧。」阿秀拎起她丟在沙發上的精致的挎包站起來。
「這麼急呀?」阿娟真的一時被她的熱情搞懵了,「我們先喝喝茶、吃個午飯,然後再去吧。」
「茶我們以後有的是機會一起喝,現在去吧。」阿秀攬起她的手,不由分說的就拉起她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