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四菜一湯,上面都扣著暖蓋子,同同和中年大漢德江已洗漱完畢,這時正坐在飯桌兩旁。周女乃女乃來到條幾前的方案旁,上面放了盛饃的籃子,掀開上面的暖布,里面盛放著一堆雜糧饅頭窩頭,冒著熱氣。
「女乃女乃,再等等爺爺吧,我還不餓。」周女乃女乃氣鼓鼓的,把一籃饅頭朝飯桌上一尥,「這老不死的說不定又在誰家混吃混喝呢,不等他了,吃飯。」說著便去揭開飯桌菜碗上的蓋子。
「老婆子,誰又惹你生氣了,瞧你那大嗓門,十里八街都能听見。」隨著話音,周廣乾的身影出現在後院大門。
中年大漢德江連忙站起身來,同同連蹦帶跳跑到周廣乾身前,兩只小手抱著爺爺的一只手臂,撒嬌來回搖晃。「爺爺,今天周先生又表揚我了,說我的字體好,功底也好,有大家風範啊!」
周廣乾拉著小同同,朝堂屋走著,眼楮卻望著老伴︰「還不是你女乃女乃的功勞,女乃女乃當年可是女秀才呦。」心說今天回來的是有些晚,夸夸你這老婆子。
微怒的周女乃女乃面上松和了,拿著撢子在外面給老伴兒撢了撢身上的灰塵。「看你,像個土猴一樣,又到野地里吹野風去了?!」「哪有。」周廣乾微笑著走進屋內,坐下,朝中年漢子德江擺擺手,「坐下吃飯,一家人,沒那麼多的規矩。」「哎!」等著周老爺子坐穩了,中年漢子德江才緩緩坐下。
一家人融融恰恰坐在一塊兒,邊吃飯邊嘮嗑。「德江,去年冬天你在大荒山,打了那麼多的野獸,加上那兩個狗黑子(黑熊),這次能變賣不少銀子,家里啥也不缺。外面地里的活兒,今年多請幾個幫工,你就不要跟著干了,到時候看著點兒就行了,多在家里幫幫你大娘,把院子歸置好就行了……你看你,還不到四十歲的人,看著比我還老,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嗯。」
「是,大爺!」周德江吃著飯,連連點頭,听著老爺子的教誨。
周女乃女乃在旁邊忍不住的說︰「老東西,德江哪兒比你老了,看你那老臉上的皺紋,來只蒼蠅都能被活活夾死!」周廣乾嘿嘿干笑。周女乃女乃說道︰「笑啥?吃著飯還塞不住你的嘴!德江,我兒,乖,別听你大爺嚼舌頭,他就是個大馬猴,嘴里放不出好屁來……」「噗」,同同忍俊不住,一口飯菜噴到桌子上。
中年漢子德江,全名周德江,是周姓族里另一脈族人,和周廣乾早已出了五服,只是按著周家的輩分,算是比周廣乾矮一輩。周德江自六七歲父母雙亡,本脈堂里人丁單薄,沒人照顧,周廣乾看著可憐,就接到自家養活。周德江身骨奇佳,悟性也不錯,跟著周廣乾也學了祖傳武功,練就一身高深武藝。
七歲時在永祿縣官辦武館學習了兩三年,掌握了許多外派武功內功心得。本來可以到州府繼續修煉,學成出來後,還能到軍營里混個一官半職,只是周德江不願意離周康村太遠,也無心給官府賣命,沒有去。
不滿二十歲那年,身高馬大的周德江已是一段大武士,修為進步神速,前途不可限量。期間縣衙州府斷斷續續有人來邀請,周德江都一一謝絕了。周廣乾看他是塊料,就想把周康村交到他的手里,所以一直用心栽培。剛滿二十周歲,又在百十里外的一戶人家,給周德江說了一門親,讓他自立門戶。二十一歲那年,媳婦生了個大胖小子,周德江的日子算是有了盼頭。
但就是在那一年,噩夢降臨。
嬰兒過了滿月,一家三口回到娘家探親,正踫上一窩強盜洗劫那個村子。村子無人會武,數百亡命匪徒見人就殺,瘋狂之極。周德江人單力薄,雖然打殺了幾十名土匪,最終架不過對方人多,被那幫強盜頭子最終一刀砍到當面,昏死過去,眾土匪以為死透了,不再理會,妻兒相繼送命。匪徒將村里洗劫一空,殺的雞犬不留,揚長而去。
待強盜走後,聞訊飛馳而來兩個人,這才救了周德江一命,等周德江清醒之後才知道,來的這兩個人,其中一人認識,是周廣乾的二弟周廣坤,另一個是他的師哥,叫王擴北。
周德江回到周康村養好傷後,打听到了土匪的窩點,並且了解到,這幫土匪的首領看上了村里的一位大閨女,搶到山寨做壓寨夫人。入了洞房時,強盜首領用強,被這剛烈的大閨女拿隨身攜帶的剪刀刺傷了,首領一怒殺了此女,並帥眾血洗小村。
周廣乾、周廣坤、王擴北帶著周德江來到土匪窩里,一頓亂殺,匪首雖然武功高強,但是在周廣坤手下僅僅過了十余招,便被生擒,讓周德江親手宰殺了匪首,報了仇。听嘍說這匪首還有兩個結拜兄弟,佔據著另外兩個山頭,為斬草除根,四人尋了過去,只是到了兩個山寨卻人去寨空,輾轉跑遍了方圓近千里,也沒找到,只好打道回府。
心灰意冷的周德江,抱了深仇後,從此就留在了周廣乾身前,老兩口待他像新生兒子,什麼事情都不瞞著,周廣乾把家里地里的大權都交給了他,自己反倒落了一身清靜。
下午不用上學,周小同應爺爺的要求打了一套《護周散式長拳》。周廣乾指點了幾處不足的地方,心里挺高興,孫子不到六歲便把這套拳法很順利的打完,說明根骨上佳,不在他爹之下,比自己當年可強多了,這根基已經扎的很好了,以後修煉內功武學不會太過艱難。
同同一套拳法耍完,小臉紅彤彤的,一雙明亮的大眼楮看著爺爺,︰「爺爺,半個月前,我每次練完一邊,就感覺小月復發漲發熱,然後就向著四肢擴散,一會兒就沒了,是不是真的產生內力了?」
「同同,先不要考慮是不是產生內力,到了有的時候,我自會告訴你,記住,練拳時要一心一意,身體和你的想法都在拳里,要拳心相通,拳心一致,好了,再重新練一邊,我看你是否記得那幾處漏洞。」
「好啊。」同同學著武林中人,雙手一抱拳,《護周散式長拳》起手式一起,便哼哈哼哈的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