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恩岩有點想不通,「既然家父身體不適,又長睡不醒,朝廷命官出現此等情況,應該要稟報太守大人的,不是嗎?好讓太守大人派人前來暫處理縣內之事?」
「這……」歐陽素素回答不上來。
她的反應,讓傅恩岩很明白,她不是沒有把家父的事情上奏太守大人,而是壓根就不想上奏。至于為何,他還不了解。
歐陽素素感受到了他那道洞若觀火的目光,神色緊張了一下,有了回避之意,「素素就不打擾公子了,先行告退,再見?」
看著她匆匆忙忙離開的背影,傅恩岩平靜下眸光,深深思考了起來。
不出多久,祈軒與南宮詩站在了歐陽府的大門外。
大門開著,門兩步站著四個守門下人。
祈軒與南宮詩相視一眼,祈軒正想上去與那下人交談時,大門一抹黑色身影匆匆走了出來,腳步非常的急,只匆匆地,粗略地看了祈軒與南宮詩一眼,一個人便往其他的道走去了。
那是一個俊朗不凡的男子,約莫三十出頭的年紀。
祈軒的視線從那黑色背影上收回,然後走到守門人其中的一個跟前,再望了望那差不多遠去的黑影,打听到︰「問一下,剛剛那個人,是你們歐陽府的什麼人呢?」
下人回道︰「哦,那是我家老爺的朋友,莫飛文莫公子。哎我說,你們二人是誰?來歐陽府有什麼事嗎?」
祈軒如實道︰「我們二人是官府的人,是朝廷派到鳳凰鎮監督災情的人員。因為很多事情要過問歐陽大人,麻煩小哥去通報一聲,我們二人想見見他?」
下人一聲嘆息,「唉,來得不是時候啊。」
「怎,」南宮詩與祈軒對視一眼,都不解下人的嘆息何意,南宮詩問︰「我們怎麼就來得不是時候了?」
下人如實道︰「我家老爺得了一種無法治愈的病,他在床上躺了有近兩個月了,一直昏迷不醒,就算誰來了,他也無法接見了,二位,很抱歉了,若是事情實在太急,可找我家大小姐,她這兩個月都在幫老爺去衙門處理事務?」
南宮詩問︰「那你家大小姐呢?」
下人說︰「靈風大少爺剛過世一個月,大小姐很愛他,天天去墳前祭拜大少爺,今天一早她就出去了,估計晚點才會回來?」
「等一下?」南宮詩有點消化不來下人說的話,「你是說,你家大小姐,很愛你家大少爺,哪一種愛?」
下人說︰「他們是夫妻,還能有哪種愛?」
祈軒一听,臉色立即蒼白起來,「他們一個大少爺,一個大小姐,兄妹居然成了夫妻,這不是天道人倫,那是什麼?」
下人虛汗一把,解釋道︰「兩位,可能你們才來鳳凰鎮-,不知道歐陽府的事。我家老爺一生為民做主,盡職盡責,他根本就沒有娶妻生子。靈風少爺,素素大小姐,還有薇薇小姐,他們都是老爺收養的子女,不是親生的?」
南宮詩翻了個白眼,「還以為是那回事。」
「你們家少爺為何年紀輕輕就去世了?」祈軒問道。
下人垂下頭,面色非常難過,「一個月前,就洪水泛濫那晚,靈風少爺被入室盜竊的神偷大盜所殺,就這樣,告別了老爺,告別了小姐。大小姐為痛失相公,哭了好幾天幾夜?」
南宮詩搖搖頭,同情道︰「真悲慘?」
祈軒說︰「今天我們是有緊急任務來見你家老爺的,既然他得了怪病不能見人,那麼,我們二人只好等你家大小姐回來了?」
「那二位隨我入內-,稍等會,估計我家大小姐就能回來了。」說罷,下人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然後先行進了府中。
夕陽西下。
偏僻成蔭的後山河。
後山河很長,一路綿延遠去,河兩岸一片綠樹叢蔭。
在後山河一角岸邊,躺著一具尸體,正在被附近的村民們遠遠圍觀著,紛紛交頭接耳議論,「這不是知縣里的錢師爺嗎?我上次丟了一只貓投案,是錢師爺幫我詳記案情的,多麼好的一個人啊,怎麼會死了呢?」
「讓開讓開?」一群官兵,紛紛跑了過來,把村民撥開,然後香楠與唐劍,以及張捕頭,直奔尸體而來。
有好多村民都認識張捕頭,並沒有什麼反應,但看到陌生面孔的香楠和唐劍時,紛紛都仰頭望過來,好奇不已。
能讓張捕頭尾隨的,一定就是大人了。
趙三兒走到尸體旁,對張捕頭說︰「張捕頭,就是這具男尸了?」
張捕頭點了下頭,「嗯,知道了,你先退下-?」
「好的張捕頭?」說完,趙三兒走開了,來到村民身邊也湊合著看。
一民婦指了指香楠和唐劍,問他,「三兒,那二人是誰啊?來頭似乎挺大的?」
趙三兒得意道︰「嬸兒,這你就大開眼界了-?那斯斯文文的年輕公子,可是朝廷,就是皇帝派下來,到咱們鳳凰鎮辦事的大官,他旁邊那位大哥,則是他的下手,應該是個仵作-?」
這邊,張捕頭蹲下石頭旁,撫額悲痛,「錢師爺是我們衙門內最關心我們這些下屬的人了,他不僅才學兼備,更是有一顆仁愛之心,他每月得到的俸祿,他都用來救濟我們這些下屬的家庭,而他,從來都不給自己留著。難以想象,他就這樣離我們而去了?」
香楠撫了撫張捕頭的背,安慰道︰「人已經走了,別太悲傷了?」說完,起身,對唐劍說︰「開始-?」
唐劍「嗯」了聲,然後開始檢查錢師爺的身體,第一步就是檢查死者的五官,然後撬大死者的眼皮看了看眼珠子,再打開死者的口檢查了一下口腔,往下便是脖子,然後到手部,最後就是雙腳。檢查完畢,起身。
香楠問︰「什麼情況?」
唐劍說︰「表面看,死者是溺水死亡的,肺腔積水,口中有沙石等異物,不僅如此,死者全身發白,浮腫,面部顏色慘白,口唇青紫,加上他身上褶皺的衣服,以及衣服上的水泥,明顯是在污濁的河中呆過,再加上他的手指頭,手臂,以及雙腳,都有被河魚咬過的痕跡,這是溺水身亡的現象?」這時,又取出銀針,在死者臂彎處刺入,旋轉幾下就抽出來了。看了看,呈無毒狀,也不多解釋了,他知道香楠會看明白的。
香楠仔仔細細地把死者從頭到尾觀察兩次,最後,目光定在了死者的右腳跗骨處,指了指,「唐醫官,那條是繩痕嗎?」
在死者的小腳部位,香楠發現了被麻繩緊綁而留下的一道圓痕。
唐劍說︰「大人,忘記跟你說了,這是被繩子勒緊過而留下的傷痕,死者死之前,有被人用繩子捆綁住了右腳?」
香楠沉思了一會,然後沉靜地點著鼻頭環視周圍的環境,最後,視線落到眼前這條河中。這條河不是很深,深度只能沒到胸部的地方,就算是老人,也不可能淹死的。
慢慢的,香楠的視線從河中往上移動,而岸邊的樹木,都已捶吊到河中間了。在河上面的樹木枝杈間,香楠看到了有一棵枝杈差不多斷開了,而那裂痕,分明不是黑色的,此刻還滲出樹汁,顯然裂痕還沒有出現多久。
看到這些微妙的痕跡,香楠暗暗勾了勾唇,轉身望向唐劍,「死者大概死亡時間是什麼時候?」
唐劍很確定道︰「尸體沒有腐臭,更沒有潰爛,而且柔軟度很顯然地證明,死于今天之內,大概是上午-?」
香楠轉向張捕頭,「把那第一個發現死者的人找來?」
張捕頭點了點頭,然後望了一眼周圍的村民,最後視線落在趙三兒身上,招了招手,「三兒,過來?」
「好咧?」趙三兒高興應道,然後撥開兩個官兵的大刀,跑了過來,「張捕頭,有什麼需要三兒做的?請吩咐?」
張捕頭沒心情跟趙三兒嬉皮笑臉,「是文大人找你?」姐你了祈。
「是嗎?」趙三兒高興不已,立即走到香楠面前,這個「大人」辦案的模樣,他怎麼看怎麼喜歡,「大人,您找我?」
香楠嚴肅道︰「本官問你,你發現尸體是何時?」qq1v。
趙三兒想了想,回答道︰「是響午之前與附近的幾位哥們在這里一同發現的。因為這個地帶很偏僻,大人們都很少來,除了我們這些喜歡釣魚的?」
香楠再問︰「你們有翻動過尸體嗎?」
趙三兒趕緊擺手,「沒有沒有,我們發現的時候,錢師爺就是這個樣子的,好恐怖哦?」
「問完了,回家陪娘親吃飯去-?」香楠難得利用辦公時間幽默一句,她舒了口氣,對張捕頭說︰「張捕頭,把尸體抬回衙門小心安置著?」
一會,張捕頭帶領官兵把死者的尸體往衙門抬回去了。
香楠和唐劍並沒有跟上張捕頭他們的腳步,而是漫步悠悠地走在鄉間的路上。香楠始終在想著事情,她認真的樣子,他不忍打擾。
由于思考事情太出神了,香楠不小心把前面當了半道的樹木踫到,身子一下子往前斜,她下意識地一把扯住唐劍,想穩住自己,卻把他給拉了下來。
唐劍完全沒有防備,就這樣,與香楠倒在了地上,而且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