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不是人
卓不凡當下不由得好笑，怎麼最近很流行假相公嗎，而且，這些個女孩子，喬裝打扮也太沒有水平了，哪像前世里那些個姑娘和帥鍋，就算不特意喬裝打扮，站在你面前，你都分不出男女來。
卻在這時，耳听到旁邊隔斷里私語道︰「小姐，這周子牙真有意思，他真的什麼都敢講？」，顯然，這個容貌俊俏，正對著這邊的假相公是個陪伴的丫鬟，丫鬟都如此俊俏，倒是讓卓不凡對那個小姐有了些好奇，可惜，那書生打扮的小姐正背對這邊，卻是看不到相貌。
「作死啊，小紅，讓你喊我少爺，怎麼不長記性。」，那丫鬟伸了伸舌頭，听小姐繼續說到︰「這些個市井說客，不同于天橋說書的，經常說些時事，不過，莫听他夸口，真個犯禁忌的他們未必敢講，只是弄個噱頭，求點銀錢而已。」
卓不凡心下點頭，正是如此，沒想到，這小姐倒是有些見識，對一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兒家來說，倒是難得。
又是醒木驚堂，那周子牙終于入了正題，這是要開講了。
「今兒個，咱們就說說這威武將軍卓不凡！」
呃，卓不凡頓時傻了眼，靠，這名字為何如此熟悉？女乃女乃的，這不是老子嗎，怎麼今兒個成了這滿口金牙的口中說詞了。
自己這邊還沒有反應過來，隔壁卻又是一聲驚咦，只听那小紅興奮地說到︰「哇，小姐，不不，少爺，是說他耶，是說那個卓不凡耶。」，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呦呵，難道，自己真的這麼有名。卓不凡不禁有些得意，能被這些紅粉佳人掛在嘴上，也是一件樂事，當下美滋滋敬了自己一杯。
卻听得那小姐哼道︰「哼，世間多有沽名釣譽之輩，想那卓不凡那是右相之子，紈褲之名早有耳聞，听說手無縛雞之力喜好留戀花樓，如何上了戰場居然成了讓韃子鐵騎折戟沉沙的厲害角色。想必，這又是權勢的力量。哎，我大華世風日下，大半都毀在這些個草包手里。」
咳咳，卓不凡差點沒被口里的酒嗆了，狠狠瞪了一眼低頭無聲爆笑的卓二和周童一眼，心下火起，卻是不好發作，只是豎起了耳朵听著。
這時，那周子牙卻是開講了。
「話說，這卓不凡端的是個奇人也……」，周子牙一句話讓卓不凡好奇起來，哦，自己還是個奇人咧，听听先。
「話說，人人都以為這卓不凡出身官宦世家，其父乃是當朝左相大人，定然是飽讀詩書愛好詩詞歌賦，其實，卻不盡然……」
卓不凡更好奇了，這周子牙如何得知自己並不喜歡詩詞歌賦。而一旁的卓二和周童也是連連點頭，少爺喜歡的是美女。
「話說，這卓不凡出生當日，有高人突覺天生異象，登高遠望，只見紫氣東來，天罡星光芒大盛，這星芒聚成一點，正落入京城消散。這高人遍尋星芒不得，郁郁而終，臨終前斷言乃是戰神出世，我大華定有不世豪杰誕生。」
卓不凡忽然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
「按下此事暫且不表，只說這卓不凡，金胎落地既能行，抓周單取三尺青鋒，天生神力，三歲可舉百斤石鎖，六歲即熟習十八般兵器，尋常一二十名大漢近不得身，八歲遍尋大華名師，十歲……」
卓不凡忽然雙手抱頭，托在桌面，只覺額角青筋直跳，雙頰猶如被火燒，他媽的，這還是個人嗎。
卓二和周童已經是笑得前仰後合，偏生還不敢出聲，只是捧著肚子出氣多進氣少。
「這，這還是個人嗎？」，卻是隔壁那丫鬟掩口驚呼道，只是讓卓不凡的額角又跳了跳。
「切」，那小姐一副就知如此的口氣，說到︰「這下你知道了吧，世間多浮夸不實，經過這些三寸不爛之舌一說，紈褲流氓成了英雄豪杰，**凡胎也成了戰神轉世。真實里，這個卓不凡弄不好，不，一定就是個酒囊飯袋的貨色，只是托生了個好老子而已。這些個說客也是信口開河，只求得吸引听客多賺點銀錢，卻助紂為孽顛倒黑白。哎，我大華多的如此事情，卻又有幾人真正做些實事，關心些民生，少一些淒慘，哎。」
卓不凡這次不是額角跳，而是眼角額角一起跳，真有想跳下去將這周子牙暴打一頓的沖動，卻听得周子牙話鋒一轉，開始說起自己出征關外，大勝韃子鐵騎的事情來，當下，按捺住心情，細細听來，心道，這些個都是真的，我倒要看看這廝如何說。
「話說，這一日，我大軍直奔寧遠而去，卓將軍自告奮勇，帥部掩護大軍後路……」
卓不凡暗暗點頭，這還像點話，雖然自己沒傻到自告奮勇拼韃子，但是這個過程倒是基本屬實。
「話說，韃子數萬鐵騎突然出現，企圖趁我大軍出關，趁機奪取雄關，將我大華數十萬大軍逼入絕境，卓將軍掐指一算，洞悉韃子陰謀……」，卓不凡心中怒到，靠，去你媽的掐指一算，講關鍵的。
「話說，卓家軍及時堵在韃子前路，卓將軍一人一騎，獨自將數萬韃子擋在關外。只見這卓將軍手持方天畫戟，對了，說到這方天畫戟，那還要從三國溫侯說起……」
「哈哈」，正在卓不凡就要按捺不住的時候，隔壁那房間兩位假相公終于樂得前仰後合起來。
「怎麼，怎麼跟溫侯呂將軍又扯上了呢。真有意思……」，那丫鬟顯然知道這番典故，笑著說到。
那小姐雖然背對著卓不凡，但是香肩聳動，顯然也是怒極反笑︰「其實，這些個說客，倒是怪不得他們，信口開河只為了混口飯吃。最可恨的倒是那卓不凡，這才是壞我大華江山的惡人。為了一己私利浮世榮華，黑的能變成白的，前一段不是听聞因為通敵之嫌，被下了大獄，後來不了了之，不還是背景起了作用。依我看，什麼大勝，什麼英雄，很可能那通敵求榮倒是真的。」
「啪」，卓不凡忽然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把個杯盞都震得一番亂響，卻是自個的手也疼痛難忍。
卓二和周童見到少爺動了真怒，頓時站起身來，一個要下去砸場子，另一個就想去隔壁扇嘴巴，而隔壁的兩位假相公也忽然閉上了嘴巴，想是感覺自己的言辭也有些過分。
卻在此時，卓不凡怒道︰「豎子可恨，如此欺世盜名顛倒黑白，長此以往，我大華豈不是要亡在這等紈褲之手！」
耶？卓二和周童頓時停下了腳步，不知道少爺這是要干什麼，怎麼罵起自個來了，別是氣糊涂了吧。
卓不凡聲音並不大，卻是清晰傳到了隔壁房中，那兩位假相公切切私語起來，眉目間滿見得色，想必是自家所言有了支持者，滿心歡喜。
卓不凡側轉身，對著隔斷說到︰「兩位所言深得我心，不瞞兩位，在下家中還算殷實，但乃是白手起家，辛苦打拼，依靠一技之長無半點投機取巧。家父從小言詞教誨，不管貧富貴賤，做事當求實務真，上利我大華下惠及鄉鄰百姓。所以，在下也是最看不得此等沽名釣譽欺世盜名之徒。今日聞听此滑天下之大稽之事，不由得氣急。驚擾了兩位，還望多多見諒。」
那小姐聞言一愣，隨即壓低了嗓音說到︰「這位壯士乃是真漢子，所言讓傅某甚為敬佩，並未有半分責怪。」
卓不凡哈哈一笑，豪爽的說到︰「兩位都是好男兒，甚合……宋某的脾氣，今日相見即是有緣，在下攜酒過去一聚，笑談天下事豈不是快哉。不知閣下意下如何。」，情急間，卓不凡用了母姓。
那小姐又是一愣，顯然有些猶豫，思慮了一下，不知道是考慮身扮男兒身，如此推卻卻是令人生疑，還是卻是對這拍案而起的人有些好奇，當下也不顧那丫鬟著急勸阻，豪爽到︰「如此甚好，不過，薄酒已備，兄台自可前來便是。」
卓不凡欣然起身，手里真個拎了酒壺，卻見恍然大悟的卓二和周童狠狠豎起了拇指，欽佩仰慕之情溢于言表，想要跟來，卻是被卓不凡一腳踹了回去。老子過去談國家大事，你兩個電燈泡就在這里呆著吧。
雙方相見，自是一番寒暄，卓不凡自名宋凡，而那小姐自稱傅成，那丫鬟卻是起了個傅宏的假名，卓不凡也不在意，都是西貝貨，大家半斤八兩。
不過，這傅成卻是讓卓不凡眼前一亮，雖然也是極美，但論樣貌，沒有小玉環的嬌媚，沒有長平公主的富貴，也沒有夢中情人的冷艷，卻是柳眉微翹，雙目甚有光彩，全然不似卓不凡所見識的這世間女子的簡單，多了許多自信，配上男裝，倒真的頗像一位飽讀詩書的公子一般。想畢，也是因為對自己頗有自信，才同意了卓不凡敘話的邀約。
「話說，這威武將軍卓不凡實乃溫侯托生戰神附體，一桿方天畫戟怒指韃子大軍，大喝一聲，納命來吧，頓時間，韃子呼啦啦嚇死了怕不有千騎，從馬上跌落有如下餃子一般……」
那說客的厥詞再次傳來，卓不凡，如今的宋凡，和那傅成，傅紅相視，一同搖頭大笑起來，對這所謂威武將軍卓不凡的無比蔑視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