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狐狸
石沛鎮外，田間地頭上幾名農夫聚在一起，一年中最舒服的冬閑到了，這是忙碌一年的他們難得的閑暇時光。
不遠處就是連綿的山脈，而近日山中的動靜很是不同尋常，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轟~~隆隆~~~」，一陣連著一陣悶雷般的響動從山中傳出，仿佛要這樣一直響下去絕不停歇。
「嘖嘖，神龍顯靈了，來年一定有個好收成。」，一名農夫袖著手滿懷憧憬的說到。
另一名農夫傻傻望著神山，喃喃道︰「听說八大王離這里不遠了，鎮上不少富戶都跑到應天府去了。」
「我才不怕呢，咱們這里有神龍庇護，八大王不敢來。再說了，來了我也不怕，又沒啥好東西值得搶。」
「哈哈，萬三，听說八大王的人最喜歡美女，你家媳婦可是水靈咧，你咋也不跑？」
那被稱為萬三的農夫聞言不屑的翻翻眼，說到︰「你們知道個啥，哼，八大王不來還好，來了管保他回不去。」
「咦？」，其他人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好奇的圍了過來，說到︰「老三，听說你經常去山里，難不成你見過神龍？」
萬三得意洋洋的靠在大石上，在暖洋洋的陽光中眯起了眼，說到︰「自然。這山里不僅有神龍，還有那威武將軍，這神龍，正是他的坐騎！」
此時，山中高台之上，一身特色白虎皮毛盔甲的威武將軍正目不轉楮的看著遠處靶場上縱橫馳騁的神龍。
此時，正是最後一個演練科目的關頭，三個營的神龍軍抽出了馬刀，疾馳著兜出了一個大大的弧形，從遠處北山靶場後面兜了過去，隆隆的馬蹄聲在山間回蕩，三千多騎如同一體，真如神龍一般。而五十門神龍炮在距離北山靶場里許的地方急停，炮手們從跑車上翻身而下，解轅、推炮、下杠扎馬幾乎一氣呵成，十字懸臂急速搖動，五行十列的炮陣上，五十門神龍炮迅速昂起了頭，炮營營長趙銀寶策馬在炮陣前穿行而過，檢查著每一門炮。
此時，沖鋒的神龍軍已經從靶場沖由遠而近穿出，在大片綁縛著紅布條的稻草人中沖殺而出，馬刀閃亮怒罵奔騰，連成一片的稻草人陣被從中沖開一條通路，而兩側的稻草人還安然無恙。
炮陣上號令聲響起，就在神龍營後隊沖過稻草人陣中心的時候，「通~~通~~~」，連珠般的炮火轟鳴聲響起。
只見炮陣上由左到右急速騰起火光煙塵，當最右邊的一列發射的時候，左邊頭炮已經再次推彈上膛。
靶場上，稻草人陣後方火光一閃，草人騰空而起，在空中撕裂成碎片，燃燒著灑落下來，周圍大片的草人也被撕扯著頹然倒下，不少也起火燃燒。巨大的爆炸聲隆隆傳來，而那閃爍的火光一陣接著一陣，直跟著狂奔沖殺的神龍營後面尾隨而來。
從高台上看，就像是那火光在追擊著神龍營一般，只要有所延誤，神龍營就會落入那地獄般的火光煙塵中。
閃光、火焰、四處翻飛的稻草和土石中，神龍營揮舞著馬刀嘶喊沖殺，騰起的煙火在神龍營身後兩側形成了難以逾越的屏障。當神龍營沖殺而出草人陣，炮陣也正好輪射了兩輪，而整個寬闊密集的草人陣，已經完全陷入了火光煙塵中，等大片的泥土碎石紛紛落下，站立的草人寥寥無幾，僅有的幾個也燃燒起來。
「靠，這就是密集炮擊的效果啊。厲害。」，卓不凡不由得贊嘆出聲。別人不明白，他可是很清楚，零星的炮火反復炮擊也達不到這個效果，只有密集炮擊才能形成這種區域殺傷效果，沖擊波、火焰在相互作用下威力倍增，這也是科學。
最後一個科目已經完成，但神龍軍並沒有歡呼，白冰和邢天虎一馬當先，率領神龍營策馬返回到炮陣，神龍炮已經再次掛上車轅。三千騎兵再次排成四縱前進隊列，掠過炮陣，五十門神龍炮也再次跟隨在隊列之後，神龍再次游蕩天地，直奔高台。
當神龍軍在高台前列隊完畢，卓不凡走到了高台邊緣，掃視而過。
入冬溫暖的陽光照耀，已經帶著冬日冷冽的寒風拂過，卻是無法在火熱的神龍軍中駐足。
接近兩個時辰幾乎毫不停歇的演練可不是輕松地事情，神龍軍兵士們昂首挺胸目視高台，胸膛還在劇烈的喘息，曬得黑紅的臉上流淌著暢快的汗水，因為反復沖殺和炮擊煙塵的沾染，很多人已經成了大花臉。身體極度的疲累，可是精神卻都是異常亢奮。要求高度配合的騎炮合練危險刺激，他們甚至可以感受到那恐怖爆炸的沖擊波，對他們這些大多出身紈褲和流氓混混的家伙來說，這就是最好的游戲。
卓不凡忽然笑了，笑罵道︰「看你們一個個的鳥樣，等下都給老子去湖里洗洗，別忘了放好崗哨，真露了鳥樣老子一個個抽鞭子。」
「哈哈哈~」，場中笑聲一片，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去擦臉上的油灰，整個隊列依然是紋絲不動。
卓不凡滿意的點點頭，高聲說道︰「我知道你們練的很苦，三個月合練，馬不下鞍人不卸甲，有的人甚至暈倒在訓練場。可是你們要記住，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勝利並不難，還能全身而退才是真本事。我要的不是僅僅能打勝仗的神龍軍，我要的是取萬兵首級依然安然無恙的神龍！」
場中鴉雀無聲，士兵們仰望將軍，神色間滿是堅定和驕傲。
我們就是神龍。
「這次的合練非常成功，我很滿意。全體放假三日，每人賞銀十兩。特麼的，應天府的娘們又該遭殃了。」
「哈哈哈~~」，笑聲再次響起，而隊列依然保持完好。
卓不凡笑道︰「都給老子解散。老子知道，你們早憋不住了！都給老子撒歡去吧！」
場中一靜，隨即爆發出山崩海嘯般的歡呼聲，數千頂闊邊作訓帽飛舞上天，場面歡騰蔚為壯觀。最搞笑的是炮營的人，受到別人的感染也把帽子丟上天，但他們都是專門打造的鋼盔，這一下變成了東躲***依然是不少人落了個滿頭包，場面歡騰無比。
這三天閑暇是他們在繃緊了三個月神經受苦受累應得的，不過，白冰、邢天虎以及四位營長可沒有這麼好的享受，他們自覺地來到卓不凡的身邊。
卓不凡心情不錯，笑著看著他們說到︰「咦？你們咋不去輕松下，這三天你們也有份。」
「得了吧，老大。你就別捉弄我們了，卓老爺子已經開始進行戰備準備了。哎，跟了老大，還不就是吃苦受罪的命麼。」，趙銀寶一臉哀怨的說到，其實，今天最得意的就是他，而且騎炮合練，考的就是他。炮營今天可是露了臉，到現在樂得嘴巴還沒合攏呢。
「小樣，去死吧。還吃苦受罪，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那豬窩里可有三個嬌滴滴的美人兒伺候你。」，神龍軍實行隨軍制度，連長以上的都可遷入家眷，士兵在服役達到年限後也可以享受這個待遇。這四個營長可都是標準的紈褲出身，家里大把銀子，在這神龍山的小窩可不比卓不凡差多少。
「那也比不上老大，您老正兒八經的媳婦，還有四個貼身丫鬟。看來，咱還得繼續努力才是。」
卓不凡一腳過去，眾人笑鬧起來。今天的演練堪稱完美，眾人身心都放松下來。
鬧了一會，卓不凡示意眾人落座，這是前敵指揮部擴大會議。
「不錯，戰備十天前就開始了。前天召開的常委會上定下來的，想必白統領還沒有來得及跟你們通氣。今天湊著這個機會我來講一下。」，親衛送上涼茶水，眾人顧不上滿身黏糊糊的汗水，打起精神來。
「大華的形勢不好。」，卓不凡皺眉將關外以及張獻忠部的情況通報了一下。朝廷之所以如此動怒，不惜萬里調派軍隊，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這張獻忠部早有劣跡，幾年前就曾打到過鳳陽府。打到鳳陽府也沒什麼，他居然把崇禎的祖墳給扒了。崇禎的老祖宗被從地下安樂窩里拖了出來，很是受了些委屈。崇禎聞听痛哭失聲，很是砍了一些人的腦袋，調派大軍最終把張獻忠趕走。現如今過了幾年，沒想到這八大王再次進犯，崇禎如何不怕，這才不顧大局，誓要除掉張獻忠這個膽大包天的亂賊。
江浙許多衛部都被超調過來，洪承疇一部也已經入關，而張獻忠部近日也已經過了廬州，佔據了巢湖地界。經過打探，張獻忠居然在巢湖附近駐扎了下來。巢湖地界乃是魚米之鄉，百姓較為富庶，而且小山脈星羅棋布，非常適合駐軍。同時，巢湖水面寬闊，東西過百里，南北也幾達五十里，如此遼闊的水面，更是隱藏蹤跡的好地方。
白冰皺著眉頭說到︰「如果讓他們扎下根來，倒是很麻煩。」，白冰的擔憂同上次常委會上一樣，本著軍事上的策略，自然是攻敵不備擊敵虛弱，放任敵人坐大無論怎麼看都不是明智之舉。就如同上次卓不凡命令照常合練任敵發展，白冰是有保留意見的。
讓白冰沒有想到的是，卓不凡模著並沒有多少胡須的下巴，笑眯眯的說到︰「不然不然，扎根甚好，我倒是怕他扎的不夠深咧。」
白冰疑惑的看著卓不凡，此時的卓不凡，就像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