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仿佛只有哈哈的大笑之聲,那漫天的飛雪,狂躁的暴風,仿佛都是這世間最悅耳的樂器,吹奏著最動人的旋律來襯托這開懷大笑。
「先生……不愧是先生。」
在老人開懷大笑之後,女皇輕啟朱唇,神色恢復冷漠,「先生既然看得清未來,又何苦再次為難我這種小女子呢?」
老人一攤手,伸了個懶腰,唏噓道︰「先生?誰說先生就一定可以看得清未來?這狗屁的天道誰也敢說他看得出來?釋教那位活佛?還是道教的那位掌教?又或者,是那個已經死了兩千年的陳青帝?」
老人一轉身,空手朝虛空一抓,淡淡又道︰「不過肯定不會是你那個死鬼丈夫白柯泉與那個你恨到骨子里的徐平。素丫頭啊,在老頭我面前耍些小心思,這種徒勞的事情你也會做?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女皇冷漠的臉色猛然一變,臉色突然唰白,回首南忘。
咯 ……
一個奇怪的聲音從老人手中傳出,以極具節奏的持續響著。
「哈哈,老頭我就說嘛,這狗屁的天道根本就是個反復無常的小人,」老人突然松手,一層晶瑩剔透的粉末憑空出現在老人手掌心內,然後隨風而逝,轉眼被刮入暴雪之中,再也看不見蹤跡。
女皇臉色慘白,閉目冥思了很久,但那一柳俏眉扔緊緊皺著。
許久,女皇終于放棄,睜開了眼楮,平靜道︰「還請先生明示。」
「老頭我弄錯了而已嘛。」老人不以為然,一點也沒有一絲說錯話的愧疚,更別提因為自己一句話,便令一只僵持在身旁的女皇將神識外散,強行鋪蓋整個北妖魔洲,不敢漏過一寸空地。
女皇咬咬牙,臉上雖然有一絲溫怒,但卻不敢表現出來。
她除了知道自己的丈夫稱呼他為先生,那位號稱天下第一強者的人稱呼他為先生,哪怕是那些高高在上、如今更是代表的天下大道的寥寥數人,對這位老人也只敢尊稱先生。
先生究竟多厲害,她並不知道,但顯然她也並不願知道這位老人究竟有多厲害,所以,盡管心中有怒火滔天,但在這里,她也只能忍著。
「還請先生明示。」女皇再次重申了一遍,大有非問不可的架勢。
「你指這些粉末?哦,老頭我只是碾碎你那些不懂事的手下一種名叫野心的東西而已……」
「野心?」
老人根本不打算再解釋下去,輕輕再一揮手,那散落一地的棋子頓時懸起,然後自行擺放回棋盤之上,整整齊齊。
看情景,老人這是準備離開了?
確實是要走,老人徒步走下棋壇,與女皇錯身而過。
這就要走?你只告訴了本殿女兒的安全,可還未告訴本殿女兒在哪,這樣本殿豈不是白白在這聖山之上浪費了三年之久!
猛然轉身,女皇卻發現,自己身後早已空無一人,除了這冰山上的風和雪,再無其他一樣多余的存在。
什麼時候走的,自己竟無一點察覺!在女皇強大神識之下,起碼這北妖魔洲境內根本不曾察覺到老人蹤跡。
只是此時,老人的聲音突然憑空響起,「對了,素丫頭,你那女兒老頭我蠻喜歡的,給我做曾曾曾…曾孫媳婦吧,雖說人妖兩道水火不容,可畢竟天下大道道疏同歸,終為一途,人便是妖,妖便是人,也無妨,無妨……」
「自古聖賢一脈重情不重道,可老頭我怎麼從未見徐平那小家伙動過情字呢?奇怪…奇怪…」
女皇頓時錯愕,決不單單因為這根本不可能出現的聲音。
老人的聲音也淡淡散去,小到最後一句就連女皇也無法听清。
「折其運而無法成功,天要和他斗,管我們何事啊。哎,和尚,我都看出來了,你又何必去折那根本不會成功的第三次呢……」
「不管了……三年未歸,今兒…回去咯…」
「老頭我……長壽……水……甘甜……北妖…….難喝…….」
……
……
女皇終于走下聖山,山下頓時鼎沸,山呼睿智偉大萬歲之聲絡繹不絕。
直到那一只縴手伸出,輕輕朝下壓了一壓,這北妖聖山腳下的喧嘩才漸小起來。
不過一刻,之前還如鬧市般吵鬧之地此時已寂靜如初。
一個恬靜的聲音響起,帶著絕對的威嚴與肅穆。
「召回王下四將,召回裴家二相,召回豺騎、狼騎,留豹騎散落其他三座神洲大陸,為了我妖族做征伐天下的先鋒探子。」
「我北妖的子民,不日,將踏平天下!」
吸!!似乎是被女皇一改常態的話嚇住,圍在聖山之下的眾妖先是集體倒吸一口氣,緊跟著,便是驚天動地的怒吼之聲。
女皇進駐聖山思過三載,終于下定決心要同前任的那位至尊一樣,要帶著我們,踏平人間了嗎!!
這被女皇生生壓了三年而不得宣泄的戾氣盡數融進此時一浪一浪的「女皇萬歲」之中。
沒有任何妖族看到,他們偉大而又睿智的女皇在轉過身之後,抬頭望男,獨自喃喃……
「姑娘長大了,終歸是要嫁出去的,可你偏偏,要選一個人類,還是一個注定要攪得這天下天翻地覆的男人。娘懂你,便不會攔著你,你若想,那娘——只好先為你準備一份嫁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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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安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大肆感慨。
刀客將背後巨劍已經取下,單手抗于肩上,冷冷注視著前方。
而李奉先倒是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充滿了興奮。
薔薇還在注視澹台雪卿,張木子左顧右盼,而澹台雪卿的目光從未離開過徐安。
真是詭異的一行人……廚子看看這個,又看看哪個,就是不曾去仔細看看前面。
……
仿佛是昨日小鎮,剛剛遇屠,遍地橫尸,血流成河。
如今呈現在眾人眼前的,便是這這樣一幕,只不過尸體不再是人,而是一堆一堆被整整齊齊落好的狼騎堆。
莫子峰上裴思熊相所率領的一隊妖族看來確實遇到了強大的敵人。
徐安第一次外探神識,檢查這些狼騎尸體。
將神識外探,徐安這才感覺到體內變化,那股混沌宏源氣息頓時散成薄霧,從自己身體發膚毛孔中散出,一旦觸及食物,或橫穿而過,或附于其表面,雖然只能立身散出十丈距離,但這奇妙的感覺,已經讓徐安舒服的申吟出來,全然不顧那因為強撐散出神識而令體內空虛引發的虛弱以及神經末梢所傳來的疼痛。
這便是修仙之人的感覺啊!
痛,並快樂著。
「妖氣全無,是瞬間被人以強大.法力破去其體內妖力而喪命。」徐安終于收回神識,不顧自己的疲憊,開懷說道。
刀客一愣,對徐安竟然能先探出這些而感到意外。
李奉先聞言倒是嗤之以鼻,冷哼一聲,他同樣也曾試圖用神識查看這些狼騎的尸首,可惜對他來說,卻是什麼也沒視察出來。
廚子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徐安的話。
「可這兒,究竟是怎麼了?」在場之中,也只有張木子茫然不知,全然不懂為什麼這里會變成這個樣子。
誰還有空想這些,好不容易找到了這兒,更有人先行一步殺光了這里的狼騎妖獸,這一切不是正好!
徐安的目光緊盯著那狼騎尸首堆後的巨大山洞,似乎他們此行的目的就在眼前,神色炙熱。
「看來,就是這里了。」刀客緩緩開口,而徐安則已經抬腳走在前面,看來是已經迫不及待的進去救人了。
「徐….郎」澹台雪卿突然開口,叫住了徐安。
可徐安就想沒听見澹台雪卿的呼喊一樣,雙腿不受控制,只知道前行進洞。
白度就在里面,徐安現在滿腦子都是這個想法,他是真的沒有听見身後澹台雪卿的叫聲,因為他離這山洞越近,他就越能感受到山洞內白度的氣息。
「不對!」刀客突然出聲,擋在了眾人之前,不讓所有人進洞。
刀客快,徐安更快!
刀客才擋在山洞之前,而徐安已經進入到山洞之內,只留下刀客與其余之人面面相覷。
「誰,誰看清徐安的身影了?」目睹這一幕的廚子不禁舌忝了下自己干涸的嘴唇。
「徐安!」「徐安!」澹台雪卿與薔薇同時叫出聲來!
事以至此,看來是非進去不可了。
澹台雪卿便第一個沖在前面,直接推開了刀客,而薔薇不甘落後,緊緊跟在後面,于是眨眼間,這山洞口便只剩下刀客與廚子兩人。
只是此時————一聲怒吼突然而至。
「是誰敢傷我兒郎!」
緊跟著,便是兩個巨大的黑夜,飛躍而至這山洞之前。
兩個穿著一模一樣黑色斗篷的巨大身形。
廚子整個身子都僵硬起來,而刀客只是將手中巨劍橫放,雙手如握刀般持劍,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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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山洞內,白度與趙兮人同樣詫異的望著眼前這位突然造訪的人物,滿心疑惑。
來者是位面容枯黃的和尚,一身瘦弱排骨的身板根本無法撐起他身上的僧袍,只是一股微風吹過,這看似緊緊裹在其身上的僧袍便高高鼓起。
陰暗無關的山洞也因這個和尚的出現而有了光芒。
趙兮人眯起眼楮,才發現這光的來源,正是由這和尚身上所發。
「你是誰,你來做什麼?」白度正愁趙兮人不搭理自己而百般無聊,而突然出現的這人正好轉移了他的注意力,只是待看清來者之後,白度又覺得有些眼熟,此人自己似乎在那遇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