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嗷嗷什麼呢?」
李慶兒突然被張木子的猙獰表情嚇了一跳,他可沒听見張木子發自內心的那聲呼喊。雖然時至今日張木子也只敢緊握雙拳在內心吶喊一樣,但起碼已經比之前強得太多太多了,一連串的事故沒有打到他,李慶兒的意外出現又挽回了他的斗志,張木子始終還是記起來了,自己就算再怎麼不濟,起碼也是先生的徒弟!
「沒什麼,沒什麼。」張木子趕緊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擠出個笑臉來。
「見鬼……這笑得怎麼比哭還難看呢!」李慶兒嘟囔了一句,然後又伸著脖子看了看,看到前面依然是城門緊閉,毫無開啟的跡象,這才又縮回頭來,隨口問道︰「對了木子,先前我給你講哪了?」
木子撓了撓頭,先前他听著李慶兒講述青龍聖帝的事跡,又看到眼前那百步仗儀的歡迎隊伍,心中已經澎湃沸騰,哪里還顧得上去听李慶兒說些什麼。
「好像是講到青龍聖帝的兩大功績,嗯…」張木子試探的提醒了一句。
「哦對!」李慶兒眼楮一亮,頓時拉過張木子蹲在地上,隨手撿了個小樹枝,就開始再地上畫畫圈圈起來,開懷道︰「你看你看,這天下神州死路,大抵就是這個模樣,這,最大的這一塊,就是我們南緣勝州;而這,你看南緣勝州的東邊,這個比南緣小了很多的地方就是東朝神洲;挪,這個巴掌大的地方,也就是咱們現在站的這個西度佛洲了;至于最上面的那個,還是算了,起碼在自己沒搞清楚當年青龍聖帝到底是怎麼收復北妖魔洲的事情之前,這個地方根本就不考慮。」
說罷,李慶兒指了指他在地上畫出的四個圈圈之中最上邊的那個圈圈,接下來,似乎就不像是跟張木子說的了,而更像是在自言自語︰「說來也奇怪,這四大洲自青龍一統之後便是由各個驛站相互連通,而這驛站也就是陳青帝除了收復北妖魔洲之外,最大的那個功績了!驛站,千里海洋相隔的大陸,不過幾日就過跨過,這驛站,你究竟是用什麼神通玄法建造的呢?縮地成寸,我見過築基上士告訴一日千里,可真還沒听說過那位高手能夠瞬息之間移動萬里啊??」
張木子看著李慶兒拿著樹枝在那念念有詞,無奈的聳聳肩,對此,他早就習慣了。
張木子有些渴,與李慶兒離開那破舊的寺廟之後,兩人就一路奔波至此,李慶兒身體基礎極好,再加上體型明顯還極佔優勢,一路長袍過淚來,可不強過張木子一星半點了。
然而畢竟都是修行者,還不至于氣喘吁吁,可口干舌燥也是在所難免,張木子瞅了瞅還在嘀咕的李慶兒,舌忝了下干裂的嘴唇,心想道︰著急來救人的是你,到了反而又東拉西扯說這說那墨跡的還是你,可為什麼你就不覺得口渴呢?
正想著,忽然一個水袋出現在臉前,左右晃著,那鼓鼓的皮囊里發出咚咚的水聲,張木子眼中迸出一道炙熱的目光來。
「嘿,小家伙,口渴嗎?」
張木子抬起頭,這才看清遞過水袋來的那個人。
一個十分英俊的年輕人,雖然一頭散發隨意披在肩上,但炯炯有神的目光以及那一身無懈可擊的氣質,充分說明了這絕非一個一般的人。
「咕咚。」張木子咽了下口水,可沒敢伸手去接,早在前些日子流浪的時候,他就得到了一個教訓,不是誰遞來的東西或者水,都是能隨便接受的。
年輕人有些意外,眉毛挑了挑,隨即釋然一笑,然後就著水袋「咕咚咚」灌下去一大口,輕嘆一聲之後再度將水袋遞到張木子眼前,笑道︰「其實西度佛洲最好喝的水,還是我赤炎城的伏虎泉水最為甘甜,不信你嘗嘗。」
張木子這下哪里還客氣,一把接過水袋,就往嘴中灌去,那清涼的泉水順著嘴巴就流入嗓子里去,那原本因為炎熱而都要起火的嗓子終于熄滅。
「好爽!」一大口灌下來,張木子滿臉知足。
那年輕人又笑了下,道︰「呵呵,你要還想喝,就繼續喝吧,放心,我出門在外,帶了很多的。」
張木子感激的看了眼這個素不相識的年輕人,就準備灌下去第二口。
啪!
誰曾想,水袋卻被李慶兒一把奪了過去,二話不說咕咚咕咚就是一陣牛飲。
水袋瞬間干癟。
「書上說西度佛洲世俗之中有四大泉眼,寶剎城得天獨厚佔其中之三,但赤炎城偏偏佔據就是這四大泉眼之中水質最優的伏虎泉,今日有幸品嘗,實乃幸事!」
李慶兒一抹嘴,意猶未盡,順手將水袋扔回給那年輕人。
「哦,閣下一個南緣人,竟然會對我偏遠之地如此清楚。」年輕人臉上詫異之色越來越重,小有興致道︰「雖然我自幼生活在赤炎城,從未離開過,但我也清楚寶剎城只有兩處泉眼,不知道這位閣下看的是那本書上,記載的是三處泉眼呢?」
李慶兒癟癟嘴,沒搭腔,倒是這一日一直形影不離的張木子,作為一個幾乎已經模透對方一些小習慣的人來說,他可是知道李慶兒撇嘴唯一會嘟囔的一句話,真虛偽,惡心死本大爺了……
「這位……」年輕人見李慶兒不回話,猶豫之下又輕聲叫了一聲。可誰曾想,李慶兒忽然拉起張木子,先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消失不見,滿是嚴肅,直接掉頭跑了起來!
「怎,怎麼回事!」張木子猛然被李慶兒一拽,早就熟悉這種配合的張木子立即就懂李慶兒的意思,在問話之前,早已經撒開腿,玩命狂奔了起來!
跑了好久,李慶兒拉著張木子東拐西拐,又是翻.牆又是越人房頂,片刻之後,就又到了這早已經被侍衛圍起來的扇城處,總算停了下來
張木子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此刻竟然就在先前那個地方的對面,透過那些將城門圍了個水泄不通的侍衛,他還依稀可見對面那個偏街口,給自己遞水的年輕人身影。
「到底怎麼了慶兒哥?」張木子百思不得其解,可李慶兒一點解釋的意思都沒,只是冷眼看著那緊閉的城門,不知道在想什麼。
……
「小城主,這兩個女圭女圭真不懂事,要不然要小僧去……」
不知何時,年輕人身後的陰影之中突然走出了一個和尚,濃眉大眼,走出陰影之後,個頭還要超過這年輕人半個頭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藏匿起來的。
年輕人晃了晃被喝干的水袋,隨手超後一扔,被身後那濃眉大眼的和尚借住,隨即,又遞還給了一個鼓鼓的水袋。
「呵呵,別急,看來對方已經發現你的存在了,對我們心存很大的介意啊。」年輕人保持著微笑,站在先前李慶兒站著的位置瞅著那被一堆侍衛圍住的城門,終于垮下臉來,冷笑道︰「哼,慶王殿下真是個好自信的人物啊,真當我西渡佛洲全是傻子了嗎?至今還敢穿著一身南緣的衣服在這里大搖大擺的晃蕩,哼哼,這只能說明,傾心公主也肯定就在附近!」
「那小僧去抓他回來!」濃眉大眼的和尚一听自己的少城主如是一說,立刻前踏一步。
「算了。」年輕人沉思了一下,擺擺手,「今非昔比,誰能想到李淵那家伙能夠起死回生,真的就將南緣大半江山收入囊中,如今形勢,只怕不消半年,李淵就可以統一整個南緣聖洲,取代陳氏青龍王朝了。這個時候不適合得罪他,他的兒子就算了,我們首要目標,還是傾心公主!」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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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當頭,晌午的天氣總是無比悶熱,尤其是對于那些在這種天氣之下苦候了半天的人來說,這就不單單是悶熱的問題了。
煩悶通常都會引發暴躁,而暴躁往往都會讓人喪失理智。
一大群侍衛從早上就開始驅趕平時在這里擺攤做生意的百姓,又緊閉了這里的城門一上午之久,不就是為了等那兩個據說有望成為下一任聖僧寺廟主持的佛子嗎?可說好的歸城時辰從清晨拖到晌午,如今晌午都過去了半個時辰,眼看就要進入未時,可城牆外面,哪有半個人影。
「混蛋東西!什麼佛子,竟然敢讓本少主在烈日之下苦候半個多時辰!寶剎寺那個新晉的主持,叫什麼來著的?」
城牆觀望台上,原先是侍衛巡邏的地方,可現在卻變成了一個簡易的臥榻之地。一個大得離譜的躺椅就佔了這觀望台不小一片地方,而躺椅兩場,還專門有人舉著遮陽傘,還有人不停的扇著扇子,躺在這張基本可以被稱床的躺椅上的,就是那個在叫囂著混搭的聲音出處。
躺椅上,一眼望去卻是一個細皮女敕肉,而又渾圓滾滾的…大肉球——哦願佛祖保佑他,誰能告訴我他是怎麼把自己的五官都給吃沒了還能保證自己沒有因為過度肥胖而死呢?
……
……
就在觀望台的城牆腳下,還有兩個黑衣身影,緊貼著城牆,這才沒被城牆之上的人發現。
這兩人赫然就是提前離開的狸兒,與自稱月清塵的那個姑娘。
兩個人到這里有一會了,可她們這才發現,想要在那麼多人的關注下,無聲無息的翻過這足足有三米至高的城牆,是多麼的不可能。
正在無可奈何之際,月清塵忽然興奮起來,拉著狸兒指著遠處道︰「姐姐你看姐姐你看,是徐安他們!」
狸兒抬頭一看,卻發現,天空之中,還有一個人,他背著一個人,懷中又夾著一個人,踏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