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這位長史走後,紀太虛叫過紀靈說道︰「趕快給我備馬,備今天買的龍鱗馬!」
「侯爺!」紀靈不解的問道︰「您才剛回來啊!」
「費什麼話?」紀太虛罵道︰「讓你去你就去!」
「是是是!」紀靈連忙躬身下去!
紀太虛騎著龍鱗馬奔出侯府,這龍鱗馬為馬中的一種,乃是東海蛟龍與駿馬的後代,渾身上下長滿了細細密密的鱗片,四只蹄子都有海碗大小,頭上一對珊瑚狀的小角!這馬能夠凌雲踏水,不過是在玉京城中紀太虛也不敢讓龍鱗馬飛起來!
龍鱗馬快速的飛奔在街道上,此時已經將近日暮,街上行人不多!不多時紀太虛便來到了皇城司!紀太虛跳下馬來到皇城司後廳中,一個文書狀的中年人正在那里整理卷宗!
「副閣領!」那人一看紀太虛過來,連忙從座位上下來!
「把點將譜簿子給我!」紀太虛說道。
「是!」那人將一個魚皮簿子遞給了紀太虛!
紀太虛翻動著簿子說道︰「沈寒血、方恨少、方渡,還有坤字堂中的前十二名執事!」而後紀太虛拿出那枚令牌在,另外一張魚皮紙上印上了自己副閣領的印記!
「這——」那名文書說道︰「三名內侍都知,調動不小,不知道副閣領有什麼事兒,小人也好記錄下來!」
「陪張宣張大人南巡!」紀太虛說道︰「子時在南門集結,全部騎上馬,用皇城司密令叫開城門!」
「小人明白!」那名文書連忙說道!
而後紀太虛騎著龍鱗馬先是回到侯府中交代了一番,而後換了五雲駝來朝張宣的福地趕去!
「張宣乃是當朝宰輔!」紀太虛想到︰「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去南巡?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即使是巡視也應該是向北邊啊!南邊有什麼事兒能讓張宣夤夜出城?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還要皇城司的跟著!張宣究竟是要去干嘛?」
紀太虛趕到張府門外,幾個小廝迎了上來!
「我乃定北侯紀太虛,求見張大人!」紀太虛跳下五雲駝說道。
其中一個小廝連忙回到︰「大人有令,說是若是侯爺來了,不必通報,大人在書房!」紀太虛點點頭說道︰「好,還煩勞你們帶我過去!」
此時,天已經見黑了,張府的書房中透出幾縷昏黃色的燭光!
紀太虛站在書房外,那個領他進來的說道︰「大人,定北侯紀大人求見!」
「請進!」張宣在里面吩咐道。
紀太虛推開房門進去,看見不大的書房中張宣正坐在書案後,就這一盞不怎麼亮的燈看著什麼東西!薄薄的燈罩中,一支蠟燭靜靜的燃燒著!
「大人!」紀太虛進去之後躬身說道。
「是紀侯爺啊!」張宣放下手中的書卷說道。
「不敢,不敢!」紀太虛連忙說道︰「適才我已經安排過了,皇城司連上小侯一共是十六人,屆時從南門出玉京城!」
「嗯!」張宣點點頭,然後說道︰「你可知道為何我要夤夜出城?」
「小侯不知!」紀太虛說道︰「不過大人如此做,定是有大人的深意!」
「呵呵!」張宣說道︰「其實也沒什麼深意,不過若是今夜不走,明天一早定有許多人來來送行,到時候還要枉費了許多的口舌、時間!」
「是!」紀太虛說道。
張宣看著紀太虛笑了笑,遞給紀太虛一疊子紙,說道︰「你且看看這個!」
紀太虛接過一看竟然是地方上表給朝廷的公文、折子!
「這——」紀太虛說道︰「這于理不合,小侯不敢看!」
「但看無妨!」張宣的語氣中帶著讓人信服、不可反抗的氣勢。
「是!」紀太虛展開了這些折子、公文,一個個看了下去,紀太虛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而且是越看紀太虛的眉頭皺的越緊!
過了許久,紀太虛終于看完了這一疊子的折子、公文,然後雙手將其交給張宣!
「說說吧!」張宣說道︰「說說你的看法!」
紀太虛頓了頓說道︰「本來小侯還不明白大人為何要去南邊巡視,如今小侯明白了!」
「哦?」張宣坐在太師椅上說道︰「那你說我應該到哪里去巡視?」張宣朝紀太虛擺了擺手,紀太虛會意,坐在了一個凳子上!
「本來小侯還以為大人應該去北邊巡視!」紀太虛說道!
張宣看著紀太虛笑了笑說道︰「是鐘驚弦說的,還是你自己推測出的?」
「回大人!」紀太虛說道︰「去歲下大雪時小侯就看出了些端倪!」
「嗯!」張宣點點頭說道︰「孺子可教也,不過這件事兒太大,其中又有無窮的變數,朝廷也做了許多的對策,但是最後到底如何,還是難說的很!你暫且說說你剛才看到的!」
「好!」紀太虛說道︰「適才我看到的是劍南、湖廣、嶺南、淮河四道的折子!都是說那什麼蓮花淨土教的事情!看來這個邪教已經是到了不得不除的地步,天下九道中有四道都有邪教活動,這還了得?前朝就有利用邪教叛亂造反之事,我朝必不能容忍這等邪教存世!」
「雖說是四道都有蓮花教的妖孽,但是尤以湖廣道、劍南道最甚!尤其是劍南道益州,更是蓮花教的起源之地!邪教不同于別的山賊、叛亂,乃是用教義蠱惑人心,誘惑平民百姓,不能直接用武力鎮壓,邪教行事詭秘,一有什麼風吹草動的立刻就會隱匿起來,但是若是不去管它則又會尾大不掉,動搖國本!我可看過皇城司的文案,劍南道、湖廣道一十七州,除了一些豪門大家、世代書香和廟宇書院之外,家家戶戶門前都掛滿了蓮花燈籠,家家戶戶都供奉蓮花佛祖、淨土教主!可見其傳播之廣,簡直是如同瘟疫一般!此次大人巡查定是要查察蓮花教之事!其重點也定是在劍南道!」
「不錯!」張宣說道︰「北方戰事馬上就要起來,若是南邊再出什麼事兒,朝廷可是月復背受敵!此次與靺鞨開戰,乃是大戰,不知道要打上幾年,後方是一定要穩固的!靺鞨天冷,待到他們能開戰時,也是在春末夏初,這便是個時機,我們要在北方開戰之前將蓮花教鏟除!」
「但是——」紀太虛說道︰「這恐怕甚是艱難,且不論蓮花教隱藏之深如同蝮蛇,單是這家家戶戶門前掛蓮燈就不是一見容易解決的事情!這不是說強力就能行的,其根本乃是教化問題,這教化可不是說用幾天就能夠將百姓教化過來的!」
「呵呵!」張宣笑了笑說道︰「你之所慮也有幾分道理,但是你畢竟是在玉京城中長大,不知尋常百姓的心思,其實你所說的教化也不是那麼難解決!所謂百姓,都有一種人為我亦為的心思!你豈不聞三人成虎、人雲亦雲!若以一個普通的農戶為例,周圍四鄰都掛上了蓮花燈,就算是沒有人給他說什麼蓮花教的教義、傳播蓮花教,他也是會掛上的!一個千戶的城池、只要有一百戶掛上蓮花燈,全城的大部分人家都會掛上!原因很是簡單,那便是別人都掛了,我也要掛,別人都這麼做了,我也得跟著做!」
「這——」紀太虛感到有些可笑︰「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實在是不知所謂!就這樣連對錯是非也不問?」
「對!」張宣肯定的說道︰「就是連對錯是非都不會去問!」
「這也太——」紀太虛說道。
「也太不可思議了是不是?」張宣說道。
「是!」紀太虛回答︰「也太不可思議了!」
「這便是百姓啊!」張宣嘆了口氣說道︰「這便是百姓,你自小在玉京長大,又並非普通人,自是不會理解這等心思。再加上蓮花教的匪類大肆的渲染,弄出點兒什麼白日升空,呼風喚雨的神通來,那些百姓自然是深信不疑了!其實破去這些念想也容易,只要將其中的一些會點神通、呼風喚雨的雖未的神仙佛祖,押赴市曹斬首,百姓自然就不再信了,甚至于不會問那些以前的神通是怎麼回事兒!」
紀太虛點點頭說道︰「小侯受教了!」
「不過!」張宣又說道︰「此次前去查察蓮花教之事也甚是艱難,我已得到消息說,那個所謂的蓮花佛祖乃是一個有千年道行的妖孽所化,至于是什麼妖孽如今還不得而知,只知道這個妖孽曾經得到了兩件寶貝,一件是三位佛門高僧頭顱所化的骷髏塔,一件是一品妙法蓮花!骷髏塔還好說,不過這妙法蓮花就難辦了,號稱是來自佛祖跟前八功德池中的寶貝,甚是厲害,如何破去妙法蓮花乃是一件要緊事兒,我如今也沒思慮出個有效的法子能夠破去這件佛祖異寶!還有就是蓮花教中龍蛇混雜,三教九流什麼人物都有,其中不乏手段高強之輩,這也是我讓你們皇城司出來的原因!」
張宣頓了頓又說道︰「朝廷此時事情繁雜,只有我能勉強抽出身來,這次南巡朝廷各位大員中也只有我出去,到那里之後,具體的事情還要你們皇城司去做!總之是,到了南邊之後萬事小心為上,切切不可粗疏大意!」
「是!」紀太虛站了起來,躬身回答道︰「小侯明白了!不過小侯挑出來的,大都是能夠獨當一面之人,定能夠對大人有所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