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地到房間里,沐悠動手就想收拾東西,卻忽然發現沒有一件東西是自己真正必帶不可的,到最後,也只是拿了幾件衣服裝進袋子里就走了。
打開門,沐悠沒料到會有人正好站在門口,措手不及的撞進了他的胸膛,很快反應過來,朝後退了幾步。
「陳子瑞?你好好的不在你房間呆著到我門口做什麼?」沐悠有些詫異的看著門口的人,語氣不悅道,特別是那天在賓館看到他和喬晴在一起的畫面,心里更是有了疙瘩,能疏遠他就盡量疏遠。
「你……要離開沐家?」陳子瑞好似沒有察覺到她的情緒,皺眉看著她手中的袋子。
「是,我是要離開這個家,可是陳子瑞,這好像與你無關吧?現在你該關心的人,不是喬晴嗎?」沐悠看著陳子瑞的態度有些納悶,有些狐疑,她實在是想不通,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眼看著沐悠就要和自己擦身而過,陳子瑞還是忍不住將她攔了下來,眸子中蘊藏著不知名的沉痛。
沐悠看著身前的那只手,只覺得莫名其妙,沒有和他繼續胡攪蠻纏的心情。
「陳子瑞,請你認清楚你的位置,你現在是以我‘妹夫’的身份住進的沐家,而現在,你是在挽留我這個‘姐姐’嗎?」
「什麼‘妹夫’?」陳子瑞在沐悠這樣的譏諷下發出一聲怒吼,驚的沐悠一怔,回過神來時他又恢復了那不苟言笑的表情,低聲問道︰「那你還會回來嗎?」
「會!」這次,沐悠答的不假思索,只是再次回來時,這個家里,將不會再有那些人的位置!後面的半句話,沐悠藏在了心里,總有一天,她會以實際行動來證明!
听到她的回答,陳子瑞不再阻攔,沐悠自然沒在停留半步,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看著她的背影,他眼中的情緒終于不再隱藏,那一層偽裝碎裂開來,是濃濃的傷痛與哀戚。
只要你回來,那麼,我就會在原地,一直等你……
哪怕到時,你給我的只有一個淡漠的神情,至少,你在我視線可見的地方,足矣……
在經過Jack所住的客房時,沐悠的步伐停了停,猶豫了好久還是在門口徘徊著。
沐悠,你真的是越來越失去自我了!她在心中這麼責備著。
明明一切就是他的不對,難不成走之前還想要放低身價去原諒他?
「小悠,你是想要找那個小伙子嗎?他剛剛離開了,沒和你說嗎?」孫嬸剛好路過,看到沐悠躊躇的模樣,好心提醒道。
沐悠一驚,趕緊回過頭來,尷尬的扯了扯嘴角。
「哦,他和我提過,我都忘了這件事了,謝謝孫嬸了!」
「你這孩子,怎麼比我的記性還差呢!」孫嬸瞧著沐悠糊涂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看到孫嬸,沐悠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如果自己離開了,那麼她們豈不是又要被喬艷欺負回去了?自己得和小寒打個招呼才放心!
Jack,你居然連走也不和我說一聲,你給我等著,這次休想我再原諒你!沐悠心中忿忿。
「呦,我們的沐大小姐這是要去哪兒啊?怎麼連個行李想都不帶?還真不怕露宿街頭?」剛剛下樓,屬于喬艷的刺耳聲音就適時響起,好在沐悠現在對她的話已經可以做到听而不聞了。
「媽,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好歹現在姐姐出落的也這麼漂亮了,再怎麼落魄也不會到那種地步啊!尤其是睡覺,怎麼會沒有地方呢?」趁著沐承不再,喬晴也懶得裝乖巧,順著喬艷的話題接下去,一雙眼楮更是絲毫不掩其中的嘲諷與惡毒。
沐悠听到這話,終于是覺得刺耳,冷冷一笑,拎著袋子就像喬晴走去,眼神很是凜冽。
喬晴看到沐悠這樣的事情,心下覺得不對,就要往後退去,可是已經來不及。
「啊!」喬晴在下一刻就發出了一聲慘叫,扶著自己的胳膊臉色慘白,冷汗不時的從額頭沁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告訴你,以後說話當心一點,巴掌我已經打膩了,而且你似乎對這個也不長記性,以後,你說一次出格的話,我就卸你一次胳膊,如果你覺得這是玩笑,你可以再次試試!」沐悠說完,眼光狠狠的掃了她一眼,喬晴立刻動都不敢動,呆立在原地。
「你……」喬艷看到自己的女兒被欺負,氣憤的想罵回去,但是一想到她說的話,又不敢隨意的開口。
「還有你,喬艷!」沐悠轉身看著她,眼神反倒沒了那股刺人的寒冷,那目光似乎是在笑,卻更加的人。「希望下次再見到你的時候,你還能像現在這樣,笑的那麼開心!」
好好享受你們最後的快活日子吧,因為很快,你們現在所擁有的,都會像一場夢,在一眨眼的時間……消失不見!等到沐悠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她們的視線中,喬晴這才疼的叫出聲來。
「媽,我疼的不行了,趕緊叫私人醫生來啊!」
「沒用的東西!」喬艷听著耳邊的聲音,心下煩躁無比,為什麼那賤人生的孩子就能那麼囂張,而自己這邊的,就只會在被欺負後要自己善後?
「媽,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兒啊?」喬晴看著自己的母親一點都不關心自己,本就因疼痛而煞白的臉上更多了幾分委屈。
「的確不……」喬艷一句話險些月兌口而出,還好被她及時的忍住了。
「怎麼會不是,只是小晴,你看看你,再看看那個賤種!你什麼時候能夠讓她吃一次鱉媽媽就開心了。」喬艷重新坐回沙發上翻看著手中的晚禮服手冊。
強忍住手上的痛楚,喬晴似乎想到了什麼,硬生生的擠出一抹笑容,對著喬艷自信道,「媽,你這次就看著吧,我一定要讓沐悠知道,我也不是她好惹的,她我暫時動不了,可是她身邊的人,我隨時都能夠讓她們陷入痛苦的深淵!」
喬艷翻看冊子的手頓了頓,倒是對自己的女兒有些另眼相看了。
「你打算怎麼做?」
「哼,很簡單,現在爸爸最疼愛的就是我,到時候……」沐悠自然是不知道在自己出門的那一刻就被人盯上了,不過就算是知道了,怕是她也只會一笑而過,她不認為憑現在自己的實力,她們還能對自己造成什麼傷害。
于是,沐悠光明正大的住進了夜森所開的酒店,每天蹭吃蹭喝蹭住,沒有一點的愧疚。
畢竟,蕭雲是自己的小姨,于是夜森自然就是自己的那啥啥,自己享受些福利也是應該的……
「喂,小寒,這次我是真的離開沐家了,在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幫忙照看點家里的佣人,畢竟跟了我們那麼多年,別再讓那兩人欺負了。」沐悠沒有忘記家里的隱患,找到時間就給沐寒打了電話叮囑。
「姐,到底怎麼回事?你回來才回來多久,怎麼就這樣了?」電話那邊的沐寒聲音有些著急,「既然這樣,那這個家我也沒有必要呆下去了,姐,我和你一起走!」
「不行!」沐悠斬釘截鐵的拒絕了,果不其然,那邊立刻沉默了。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沐悠緩和了語氣,心中也泛起了一絲苦澀。
沐寒,你要讓我怎麼告訴你,你是他的孩子,而我……不是!我可以離開那個沒有母親的家毫不留戀,而你不可以,因為那里有你曾經最崇拜的父親。
「我是說,小寒,如果你也走了,那麼孫嬸那些陪伴我們這麼多年的人要怎麼辦?你又不是不知道喬艷的個性,沒有人護著,她們要受多少委屈?就算是為了她們,你也不能離開!」
「我知道了……」沐寒的情緒明顯低落了下去,「姐,我總覺得從你這次回來以後,對我疏離了許多……」
沐悠心中一驚,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奈何怎麼也說不出。
「你多想了……」最終,沐悠在沐寒回答前掛斷了電話,臉上時說不出的疲憊,甚至還夾雜了些害怕……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和沐寒之間的關系都是最親近的,可這是建立在她們有著相同血液的基礎上……但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她于沐寒,喬晴于沐寒,從某種程度上都是一樣的關系,更甚至,母親已死,她和沐寒間的聯系已經斷開,她不敢保證沐寒在知曉了自己的身世後會有怎麼樣的反應,她害怕,他會如厭惡喬晴一樣的厭惡自己。
只要一想到這種可能,沐悠就感到一股徹骨的寒冷……
飛速的坐到電腦前啟動程序,沐悠將自己全身心的融入在了即將要動工的企劃案中來驅逐內心的不安。
不過幾分鐘,重生大廈的群里便有了動靜。
汪奇︰小悠,你回來怎麼也不打聲招呼,早知道你要回來,我是說什麼也不出去的。
包銘卉︰小悠,我們各自負責的那一塊規劃已經初步有了模型,要不要傳給你看看?我們討論過後,我們總覺得在超市這一塊花費的空間太大。
高澤︰是啊,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超市只要能夠容納的下商品就好,為什麼要單獨留下兩千平方米?要知道這能建多少樓房了!
楊鄒︰而且是三樓,預算多了不是一點。
瞧見自己的策劃案被幾人完全推翻,沐悠也不惱,畢竟這個時候,超市的概念還沒有完全的被人們所熟悉。
沐悠︰我所謂的超市,不僅僅要包括平常人們所需要的衣食,而且還要囊括家居用品、電子用品、書籍、化妝品、珠寶首飾等一系列的東西,這些東西時僅次于衣食外人們最常購買的東西,而他們如果在購物的時候看到這些,一方面會起到宣傳作用,而另一方面,也方便了他們去額外花時間購買這些東西,我相信這樣,會對人們起到很大的吸引力。
看到沐悠發出來的這一串的想法,坐在重生大廈辦公室里面的幾個人沉默了,沒有再莽撞的發表看法,而是熱烈的討論了起來。
沐悠自然也猜到了他們會有的反應,沒有在意他們的沉默,自己去泡了杯茶繼續完善自己的策劃。
「嘀嘀」聲再次響起,沐悠一手端著茶杯一手點開消息,卻是一個久違的人的信息。
暖心︰這次,我們真的見面吧……
沐悠皺眉,同時看了看他的地址所在,居然和她在同一個城市!
這下,她的表情更加的復雜了。
從兩年前那次莫名其妙的要求見面被拒絕後,這個人就再也沒有打擾過她,以至于讓她差點忘卻了,可是現在隔了兩年,他怎麼又冒出來了?
木心︰我的答案還是一樣,不見!這次我們簽訂了保密協議,你總不能毀約吧?我可是記得,違約金是翻十倍的!
瞧見自己的這句話發出去那邊沒了動靜以後,沐悠的心定了定,暗自慶幸當時及時簽訂了協議,可是下一句話卻讓沐悠嘴里的茶差點噴了出去。
暖心︰你難道忘了我們之間的十年之約嗎?
十年……之約?這個約定只有三個人知道,她、陳子瑞還有凌然,不,應該是葉晨。
那麼現在的這個人是誰?陳子瑞還是葉晨?
不管是誰,這對她都不算好。
前者,她是避而不及;後者……如果是葉晨,那麼當初自己機關算盡,還是把股份賣到了葉家人的手中?
一瞬間,沐悠是真的頭大了……
冷靜了好一會兒,沐悠才不確定的打出了一行字。
木心︰你……是葉晨?
盡管再不想承認,最大的可能性也只能是他了,因為如果是陳子瑞,他沒有必要在自己離開的時候再用這種方式和自己見面。
但是葉晨買了股份,葉家怎麼會對自己一點舉措都沒有?難不成他沒有告訴家里人?
暖心︰我是凌然。
沐悠不雅的翻了個白眼,手指舞得飛快。
木心︰凌然不就是你?你不就是葉晨?
暖心︰凌然是我,葉晨,是我弟弟……
「轟。」就像一顆原子彈在沐悠的腦中炸開,沐悠感覺到自己的有些暈眩。
暖心=凌然,葉晨=凌然的弟弟?凌然和葉晨不是同一個人嗎?不是嗎?!
第一次,沐悠的大腦休克了五分鐘之久,就連重生大廈的群消息響起她都沒去理會。
漸漸地,有些畫面在她的腦中清晰了起來。
那次宴會結束自己立刻就離開了現場,而自己離開的時候葉晨還陪在他母親的身邊,可自己出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他離去的背影……
這兩人,難道不是同一個人?
而且那天自己想要摘下他墨鏡的時候被他阻止了,還有他與葉晨判若兩人的舉動,當時她還天真的因為是葉晨的「心理疾病」發作。
好像從一開始,自己認定葉晨是凌然的證據,就是那極為相似的下半張臉……
自我清醒了大約有十分鐘之久,再次向屏幕望去時,暖心已然下線,只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暖心︰一周後,沁水咖啡廳見。
頭一次,沐悠有想砸電腦的沖動,見面就見面,還把時間定在一周以後,這不是存心讓她心急嗎?
真相,到底是什麼?
一段電話鈴聲打斷了沐悠的思緒,一看來電顯示,沐悠有些詫異,很快的接了起來。
「喂,程同學,怎麼有空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沐悠的語氣輕快,在離開了校園以後,她唯一保持聯系的,便是這位在前世幫她許多的程靈。
「沐悠……我……」那邊不如沐悠所想的那樣,傳來的是一陣斷斷續續的哭泣聲,而且程靈的嗓音極為的沙啞,像是很用力的哭過。
沐悠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程靈,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沐悠,我求你放過我們家好不好,真的……算我求你,看在我們同學這麼久的份上,如果你還念及那些情分,請你高抬貴手!」程靈雖然極力的穩住自己的情緒,但還是不難听出,那語氣中的委屈,甚至還有……那一絲憤恨?
「程靈,你到底在說什麼?你說清楚!不行,你現在在哪里?我馬上過去找你!」沐悠听到程靈說出的話,心中冰涼一片,大抵知道她家是出了什麼大事,可是這為什麼會和自己有關?
听到那邊報出的地址,沐悠匆匆的在群里交代了一下,連電腦都沒有關便迅速地跑出了酒店。
站在某棟建築物的門口,沐悠連連搖頭,這已經是第幾次和它打交道了?次數多的連自己都記不清了。
醫院門口,沐悠找尋了半天,才在靠近草坪的一個角落里看到蜷縮在一旁的身影。
「程靈?」沐悠緩緩地踱步到她的身前,有些不確定的輕喚。
視線相對,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兩年的時間能使一個人改變多少?沐悠不知道,但是在程靈的身上,她再也找不回當初的那份生機。
原本英姿颯爽的短發已經長到及腰,多了幾分女生的柔媚,比起當年,她的五官又清秀了幾分,只是瘦的讓人心驚,臉上飛揚的神采不在,反倒多了幾分滄桑的味道……
「你是……沐悠?」看到她的到來,程靈空洞的眸子閃了閃,多了一絲生氣。
沐悠看到她這個樣子,喉頭哽咽了一下,竟然說不出話來,只是點了點頭。
「噗通」一聲,在醫院的大門口,當著所有路過人的面,在沐悠萬分錯愕的目光中,程靈直直的跪倒在她的面前,聲音帶著絲顫抖,如這秋日的落葉。
「沐悠,求你放過我家……」
「你在做什麼?」沐悠被她的舉動驚得退後了三步,隨即連忙扶起她,見她不肯起,硬是用了死力氣將她抬了起來,拽著她來到了醫院附近的公園里。
「程靈,你先听我把話說完,然後你再和我說話,不然不管你再和我說什麼,我都不會理你。」看著再次要給她下跪的程靈,沐悠的聲音中帶了份懊惱。
「首先,我一個月前才從美國回來,所以對于沐家的情況我不是很了解;第二,雖然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但是有一點我很確定,只要是我能幫你的,我一定會幫;第三……」沐悠看著眼前比自己還略顯縴弱的女子,有些心痛道︰「程靈……你到底怎麼了?」
幾乎同時,程靈的淚落了下來,她抬頭看著沐悠,眼中的那份空洞有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十萬分的悲傷。
「沐悠,我家破產了,我的爸爸……他受刺激腦溢血成了植物人,醫生說,他永遠不可能再醒過來,而且,也活不久了!而媽媽,她的智力現在回到了八歲前,再也沒有人能夠愛我、疼我,再也沒有人能夠陪我說話了……」
「怎麼會……」沐悠看著悲痛欲絕的程靈,一時也沒反應過來,只覺得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她也有些接受不了。
想到在電話里听到程靈說的那些話,沐悠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程靈,你剛剛的意思,是沐家害你家破的產,是不是?」沐悠氣的連聲音都在顫抖,如果是這樣,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動的手腳了!
「一開始是趙家三番五次找我們家的麻煩,但是還好爸爸的手段夠厲害,所以趙家屢次沒有得逞,我們家也安靜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可是……可是就在今年……」說到這,程靈又看了一眼沐悠,那里面雖然再也沒有了怨恨,但是沐悠卻是能感到一種無形的愧疚。
「就在今年,沐氏企業屢屢的和我們搶生意,要知道,沐氏在A市代表的是什麼?眼看著我們這個小公司就要倒閉,爸爸還安慰著我說,不要緊,大不了我們過普通人的生活,準備宣布公司倒閉……」程靈已經停止了哭泣,抬眼望著天空,「可是就在前天,爸爸發現自己所有的積蓄都被人秘密轉走,就連唯一的家也被銀行收走……」
「是喬晴做的,是不是?是因為……我,是不是?」沐悠咬緊唇瓣,拳頭緊握,指甲深陷進手掌,卻永不及眼前女子的痛……
程靈將自己的目光收回,看到沐悠一臉的愧疚,臉色慘淡的笑了笑,語氣淡淡道︰「沐悠,很高興你是不知情的那一個,因為這樣,不會讓我後悔認識你這個朋友,可是現在,我只求你一件事,雖然這很像是在利用你的同情,但是我還是要說,沐悠,求你先幫我支付我爸媽的醫藥費,我以後會盡量還給你……」
「程靈!」沐悠強忍的淚水終于滑落,幾乎是吼了出來。「我當我沐悠是什麼?是那種見利忘義的小人?你是我的朋友!要听我說實話嗎?我告訴你,和朋友比起來,沐家根本什麼都不是!因為我根本就不是沐家人!我根本就不是沐承的女兒!我與沐家TMD什麼關系都沒有!」
這次輪到程靈傻了,不僅僅是沒想到沐悠這麼安靜的人會爆出粗口,更是因為她怒極所說出的話。
「你說什麼?你……」程靈瞪大了眼楮看著沐悠,滿是不可置信。
沐悠深呼吸了一口氣,對著程靈笑了笑,寬慰道︰「是,我不是沐家人,所以程靈,我這次一定會幫你完完全全的討回公道。」說完,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臂。
誰知道就這一個動作,卻是讓程靈倒吸了口冷氣。
沐悠的手僵了僵,伸手就要查看,程靈反應迅速的將手藏到了背後。
「你的手臂是怎麼回事?」
面對沐悠的質問,程靈急忙搖頭,卻不知道這更顯出她的心虛。
「沒事就好。」沐悠也不勉強,「走吧,去……帶我看看伯父伯母。」
「好。」程靈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轉身就在前面引路。
「啊!」
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刻,沐悠趁她沒有防備,迅速地抓住她的一只手將袖子往上捋去,程靈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入目的是一片青紫的肌膚,卻又不是踫撞的淤青,經歷過情事的沐悠自然知道那是什麼,可是照這密集的程度……
「這是誰做的?」沐悠听到自己的聲音幾乎失去了溫度。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抬眼,看到的是程靈渾身都在顫抖的模樣,漸漸地蹲在了地上,一如自己剛剛見她的模樣,這更是驗證了自己猜測的真實性。
雙手覆上自己的臉龐,沐悠無力的閉上了雙眼,一股悲涼從秋日的紅葉涌入她的心頭。
所有傷害過我朋友的人,請放心,你們的前方,是永無光明的黑暗在等著你……離開醫院,沐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撥通了沐承的電話。
「喂,請問是哪位?」電話剛撥通,那邊傳來的便是沐承客套的詢問聲。
連一個陌生人的待遇都比我高啊,至少,得到的不會是冷言冷語亦或是責備怒罵,沐悠內心諷刺的想。
「沐承,我只想問你一件事,程氏的倒閉以及金錢的轉移,是不是你做的?如果是,你能不能放手?」
那邊的人似乎沒想到一上來是這樣的對話,隔了一會兒,大概是看了下來電顯示,隨即語氣立刻變得暴躁︰「小悠,這些事是你能管的嗎?那程家不過是A市的一個三流的公司,優勝劣汰,這樣的事情你都不明白嗎?還有,那天是我的語氣太沖,鬧夠了就回來吧!」
「包括使用一些卑鄙的伎倆?」沐悠咬牙切齒的質問。
「沐悠,你給我適可而止!你懂什麼,只要是商人,總會有一些手段,不然怎麼會成功?」沐承頗有些不屑。
「我只問你一句,你到底要不要放過程家,就當我拜托你!」沐悠給予了他最後的機會。
「我做過的事情從來就不會回頭!」沐承的口氣沒有絲毫的動搖。
「好……」電話這邊,沐悠坐在出租車上,看著不斷倒退的風景,心中最後的那根名叫「養育之恩」的弦終于被自己狠心剪斷。
「沐承,但願你以後不要為你所做的事所後悔,也但願你所維護的人,永遠對你不離不棄,因為到那時,你面對的將會是孑然一身,而四下……孤寂!」
不等那邊的怒斥聲響起,沐悠果斷的掛了電話,第一件事便是去警察局,將自己的姓氏改掉。
從今天起,她叫董悠……
不信沐,不信蕭,只屬于母親所疼愛的女兒,董悠……「小悠,你確定要這麼做?雖然說這個企業傷害了你的朋友,可是小悠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的後果只是讓世界上多一個像她那樣的人而已。」
「卓叔,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那麼善良起來了?」董悠挑眉,對于卓帆的勸告有些訝異。
「我只是怕你現在做的這麼絕,憑你善良的性子,以後會後悔啊!」
「放心吧,再也不會了。」董悠的眼神在這一刻變得銳利無比,自從與程靈的那次踫面以後,她那最後一點心慈手軟,統統的都掩埋在了過去,對敵人的容忍,就是對自己的殘酷!
「好的,一周之內,我保證讓趙氏企業宣布倒閉,可是沐家……」卓帆的聲音猶疑不已,像是不知道事情怎麼會突然演變成這樣。
「沐家……將由我,親手拔除!」董悠的聲音冷若寒冰,帶著不可阻擋的狠厲!
A市獨大的沐家嗎?該換人家了,從此以後,姓董!三天後,夜森在A市召開的宴會正式的拉開了序幕,而舉辦宴會的地點,正是在夜森自己的酒店。
一來是方便,二來是在自己的酒店中安全能夠得到保障,要知道,此次所邀請的人非富即貴,任誰出了一點事都是麻煩。
「哇……不愧是黑道老大啊,連開的酒店都這麼奢華。」喬晴跟著喬艷身後走進酒店,不時地發出一陣感慨,惹得周圍的人頻頻側目,就連喬艷都有些不滿了。
「小晴,有什麼好奇的都給我放到心里,別給你爸丟面子,要知道今天出現在這里的都是各業界的名人,說不定你還能夠找到一個比陳子瑞更好的!」喬艷說著眼楮都亮了,想到如果喬晴嫁了個好人家,那麼自己就更加的能享福了!
「媽!你說什麼呢?我的心里只有子瑞一個人,其他人再好我都不要!」喬晴責怪的看了一眼母親,想著還好子瑞陪著沐承先入場了,不然听到這話,指不準怎麼看自己!
「你這個孩子!」喬艷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想了想也就算了,反正陳子瑞這麼年輕,是個潛力股,雖然不是最好的,但是也不錯了。
「不過今天你可要給我好好表現,最近鋼琴有沒有經常練習?呆會兒說不定在宴會上要用到。」喬艷不放心的再次詢問。
听到這,喬晴高傲一笑,自信滿滿。
「媽你就放心吧!這幾天我可是天天在琴房練習到深夜的,就連老師都說,只要我再花一點感情進去,說不定能有進軍維也納的資格呢!」
「真的?」喬艷有些驚喜,滿意的點點頭,「這樣就好,如果你這次能夠在宴會上大出風頭,我估計回去你爸就該給你改姓了,要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喬晴的眼楮瞬間就亮了,她怎麼會不知道?一旦只要沐承答應給她改姓,那麼那大筆的財產就會有她的一份,要知道,沐氏那麼大的一個企業啊,就算是百分之一,也夠她揮霍一生的了!
「媽,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邁著輕快地步子進了宴會廳。「雲姨,你這是在做什麼?今晚你才是宴會的主角啊!啊!」化妝間里,董悠哭笑不得的看著不停為她忙碌的蕭雲,一不小心說錯一句話,換來一根頭發的代價……
莫不是夜伯伯還沒有將自己說的付諸于行動?董悠心中暗想,同時從鏡子里偷偷地覷蕭雲的臉色。
「佷女,老盯著我偷看什麼?」蕭雲為董悠梳妝著,看到她的神色有異挑眉笑了笑。
「沒什麼……」董悠郁悶的喃喃,同時繼續抱怨。「雲姨,你別老佷女佷女的叫,我可沒有承認我是蕭家人,現在的我,叫董悠!」
蕭雲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無奈的嘆了口氣,想著自己的弟弟真的是認女堪憂了!
盡管自己說盡了好話,可是她就是油鹽不進,讓蕭雲一度的挫敗。
眼看著蕭雲把自己打理好頭發以後還要上妝,董悠立馬坐不住了。
「雲姨,我這樣真的可以了,今晚我只是去走個過場,不需要打扮的這麼莊重。」
「依你好了!」蕭雲看著眼前的人滿意的點了點頭,「就算是你現在這樣,我相信宴會上也沒有一個人能蓋過你的風采了。」
「可惜我從來想打敗的只有一人。」沐悠如是答。整個宴會上一派和諧而又熱鬧的氛圍,與沐家同時被邀請的,還有暫住在A市的葉家。
「爸,為什麼一定要我來參加整個宴會啊?有哥在不就行了嗎?」葉晨看著父親留給自己的背影,頗為不滿的嚷嚷,換來的是林晚夏的一個爆栗。
「我看你是工作的與世隔絕了!」林晚夏嗔怪的瞪了自己的小兒子一眼,不過那一眼中大多含有的是欣慰。
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受了什麼刺激,兩年前突然發奮起來,愣是把最不起眼的廣告宣傳部給弄得風生水起的,惹得自己的丈夫每天晚上都會在自己面前夸上幾句,別人不知道,自己是最清楚的,葉封一直以來心底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小兒子,如今有了這樣的轉變,怎麼不讓人欣喜?
「我也不想的啊!」葉晨委屈的揉了揉頭,「可是只要我一想到她此刻也在努力的想要超越我,我心里就不安,萬一真的被她趕超了怎麼辦?」
听到葉晨的這句話,林晚夏有些擔憂的蹙起了眉頭。
「小晨,媽媽認真的問你,你到底是真的喜歡沐悠,還僅僅是不甘落于人後?」
葉晨看到母親這麼嚴肅的神情,同時也想到了在機場送別時沐悠問他的問題。
自己,到底是喜歡她……還是別的一些什麼?
「我不知道……」葉晨很誠實的回答,有些苦惱的垂下了眼簾。
「唉,算了。」林晚夏也不勉強自己的兒子,只希望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樣就好。很多事情都是未知的,說不定就在今天的宴會上,自家的兒子就會有一個艷遇?
想到這里,林晚夏自己都不相信的搖了搖頭。
「葉老,很榮幸能來參加你的宴會,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沐氏企業的董事長,沐承。」沐承一進入宴會廳就看到被眾人簇擁在中間的夜森,極為主動的上前打了招呼。
「哦,原來是沐承啊,早就听聞A市生意做得最穩妥的就是你了,果真不錯。」夜森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沐承。
果然是道貌岸然,夜森一邊點頭一邊在心中不屑,小丫頭怎麼會攤上這麼個父親?
此時的夜森還不知道,董悠的父親早已經不是他,不然也不會這麼吃味了。
不愧是黑道梟雄,居然連我的身份都沒有放在眼里。
顯然,沐承看到夜森平淡的表情很自然的聯想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沒想到沐先生你也來了,真的是久聞大名了!」林氏集團的一總經理看到沐承,趕緊抓緊時間套近乎。
「阿承,最近在忙些什麼?好久沒聯系了。」王氏的年老董事也圍了過來,仗著自己的年紀比較大,以晚輩的身份自居。
「是啊,沐董事,不知道你這位大忙人還記不記得我啊……」
「……」
下面,三三兩兩的人齊齊的圍在了他的身邊,沐承臉上雖然一直保持著笑容,但是內心早已是怒火燃燒。
這些人是怎麼回事兒?不知道今天是夜森的主場嗎?居然這麼不給夜森面子,這不是存心找他麻煩嗎?
眼看著夜森的臉黑了大半,沐承的心一沉,趕忙上前解釋。
「夜老,我也不知道他們今天怎麼會這樣,夜老!」
「哼!」
回答他的,是夜森氣憤離去的背影。
「你們這些人都給我滾!」沐承看到這樣的局面,再也不管會不會得罪人,不顧形象的吼出了一聲。
他哪里知道,夜森轉過身以後,臉上滿是笑意。
那些人,就是他故意安排來找沐承的茬的,為的就是讓他下不來台。
後進來的陳子瑞剛好與「怒氣沖沖」的夜森打了個照面,看著沐承的憤怒,再看著夜森的笑容,只感到有些不對勁,卻也沒說什麼。
「夜老,久違了!」葉封剛剛到場便看到了夜森,高興的打了聲招呼。
「你是……」夜森看著葉封,只覺得眼熟,一時半會兒卻又想不起來。
「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也難怪您想不起了,還記得多年前你救過一個渾身上下捱了十多搶的小伙子嗎?」葉封極有耐心的提醒著夜森,對于他,他是極為的尊敬的。
听他這麼一說,夜森恍然大悟般,不可置信的看了他幾眼。
「原來是你這小子啊!真的看不出來!」說完,瞥了眼他身旁的林晚夏和葉晨,高興的點了點頭,「不錯不錯,好歹當年你的付出還是有回報的。」
林晚夏听了,臉微微也紅了紅。
「夜老,人來的差不多了,可以開始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相貌平平的人走到了夜森的身邊低聲提醒。
葉封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想來,這位應該也是黑道中人了。
「夜老,你就先過去吧,我們不用招待了。」葉封也很有眼力的對夜森打了個招呼,拎著林晚夏就朝宴會中心走去,雖然也時不時會有上前套近乎的人,但是比起沐承的「盛況」,還是小意思了。
同一時間,從宴會廳的門外,有一人婷婷走來,夜森無意的看了一眼,便再也移不開視線。
那人著一身的火紅長裙,長發披肩,面容雖略顯滄桑卻掩蓋不了她從骨子里散發出的那股韻味,特別是那人還嘴角帶笑的看著他。
直到蕭雲已經緩緩地踱步到他的面前,夜森都沒有回過神來,這倒是讓蕭雲的臉紅了紅。
「回神了!」蕭雲有些嗔怪的喚回了夜森的思緒。
「咳。」夜森反應過來尷尬的清了清嗓子,臉上居然也出現了一點可疑的紅暈。
不需言語,夜森對她伸出手臂,蕭雲會意的挽了上去,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
「可惜了,那話怎麼說來著,五妹這一朵鮮花就這麼被毀了……」宴會廳的一個角落中,一婦人看著這一幕頗為傷感的喃喃。
「哪里?我倒覺得五妹挺幸福的,至少我覺得那個男人比我家的那位要好,雖然年紀大了點,但依舊是瀟灑挺拔,也不愧五妹會對他這麼死心塌地了!」另一個婦人反駁,眼中閃現的卻是羨慕的光彩。
「蕭爾、蕭利,你們兩個給我拎清重點!現在是想這些的時候嗎?我們這次來是為了找回阿德的孩子,不然可沒法回去和父親交代。至于蕭雲,隨她去吧……至少現在看來,她很幸福。」年齡看起來最大的一名女子看著蕭雲挽著夜森的手走向主席台,神情中有一絲黯然,至少……和我們比起來,她雖然失去了最好的物質生活,但是,她牽了對的人的手。
這幾人,赫然是蕭家的三個姐妹。
蕭詩,蕭家長女,嫁給的是世界五百強企業之首,荷蘭石油大亨家的兒子。
蕭爾,蕭家次女,其丈夫為美國政壇骨干,因此,並育有一子,從小接受政治燻陶,是未來政壇上的有力競爭者。
蕭利,蕭家老四,比兩位姐姐要幸運的是,她憑借自己的努力獲得了諾貝爾醫學獎,現在每日都與實驗及藥物打交道,迄今還沒有嫁人,也不想嫁人。
三個人中,任誰的身份拿出去那都是要嚇到一大批人的,而她們,正是蕭家真正的勢力所在,隱藏在眾多的世界名人後面,平時低調的好似不存在,但是一旦家族出現了重大危機,幾人團結在一起,那可是足以毀滅造成任何一個國家動亂的!
听到蕭詩提到蕭騰,蕭爾和蕭利同時扶額,天知道,這次回去她們受到的驚嚇有多大,不就是一個孫女嗎?至于讓他變得這麼孩子氣嗎?
特別是有了兒子的蕭爾,更是被自己的父親氣得咬牙切齒,自己生了兒子以後也沒見父親這麼緊張,她倒想看看這個孩子有什麼特別之處。
「我現在倒有些羨慕老三了,嫁給了英國皇室以後雖然說不能隨便出行,但是至少不用像我們這樣大老遠的飛到中國只為找一個佷女。」
蕭利的這句話一出,獲得了其他兩人的贊同。「多謝各位今天前來參加夜某的晚宴,大家都知道夜某舉行這場宴會的目的。以前,我混跡黑道無數年,在道中也混出了一番名氣,但是今天在這里,在這麼多年的見證下,我夜森正式的宣布,從此以後,退出黑道!」
同時,一個金色的臉盆被人推至主席台旁邊,夜森在眾人的矚目下,也在蕭雲那萬分復雜的目光中,將手緩緩地浸入水中……
從此,金盆洗手!
「啪啪啪!」在這一刻,無數的人都在台下鼓起了掌,意味各是不同。
有人是在慶幸從此黑道中少了一個危險的人物,有的人是在敬佩夜森能夠金盆洗手的這份勇氣,有的人只是出于面子不得不跟著鼓掌。
用毛巾擦了擦手,夜森示意現場安靜下來,隨後走到蕭雲的身邊牽起她的手,宣布了第二件事。
「對于參加宴會的各位來說,可能今天最關心的是我退出黑道這件事,但是對夜某來說,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是接下來的事情。」
說完,夜森在蕭雲錯愕以及眾人快要被驚嚇的趴下來的視線中,從西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個正方形殼子,打開,一枚閃亮的鑽石嵌在柔軟的白綢中。
「小雲,你願意嫁給我這個老頭子嗎?」夜森不顧自己曾經的形象,坦然的單膝跪地,像無數年輕的男子一樣,略有些緊張的看著自己喜歡的人。
「天哪……五妹夫看起來那麼古板,原來骨子里,也有這麼柔情的一面……」蕭利看著台上的畫面不禁發出聲感慨,卻發現沒有一個人應和自己,轉頭看去,看到身邊的兩個人都微微紅了眼眶。
心下了然的嘆了口氣,蕭利在心中道︰五妹,你是幸福的……
一直龜縮在宴會陰影處的董悠此刻也有些激動,沒想到,夜伯伯會做出這樣的舉動,雲姨,這下你該沒有遺憾了……
蕭雲在這一刻想到的卻是兩年前自己離開時對夜森問的那一句話,幽幽道︰「我在兩年前就已經給了你回答,不是嗎?」
夜森愕然,疑惑的看著她。
俯身,蕭雲將那顆鑽戒放到夜森的手中,微笑著,一字一句的重復道︰「夜森,你願不願意娶我?」
全場皆是被這句話弄得愣了一下,唯獨沐悠了然,眼眶也不禁紅了紅。
她知道,這一次雲姨從蕭家擅自跑出來,是再也回不去了,她這一生唯一的依托,就是夜森,現在看到夜森對她這麼用心,她真心的為她感到開心。
夜森起身,神情有些愧疚,語氣極為堅定道︰「很早以前就願意了,只是怕配不上你啊!」話落,那枚戒指適時的套入了蕭雲的手中。
「現在,不願意也要娶了。」蕭雲看著夜森,笑的一臉明媚,淚水卻比笑容先落,
「啪啪。」不知道是誰先帶起的第一個掌聲,而後,接連不斷的鼓掌從宴會廳的各個角落涌來,比之先前的還要激烈上許多,這次……大多出于真心。
「好了,謝謝各位今天的捧場,夜某的所有心願也已達成,下面的時間,各位請自便!」夜森牽著蕭雲的手走下台,眉宇間盡是神采飛揚,像極了所有戀愛中的男子。
「小晴,接下來是你表現的時候了,看到那邊彈鋼琴的人沒有?你找個合適的時機把他換下來,記得,到時候彈奏的曲風要有一個大的改變,這樣才能引起別人的注意。」喬艷拉著喬晴,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讓她出風頭。
「媽,我知道了,我這就找子瑞陪我一起去!」喬晴也很高興,一想到今天過後自己就會成為沐家人,心情就止不住的飛揚。
「子瑞,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彈鋼琴?」喬晴在人群中找到在與人攀談的陳子瑞,悄悄地拽了下他的衣袖,在他耳邊小聲的要求。
看到她的舉動,陳子瑞有些抱歉的朝對方點了點頭,對方看了喬晴一眼,眼神中帶著了然,也識趣的先離開了。
「你不要胡鬧!這里是宴會,不是音樂廳,好好的去彈什麼鋼琴?」陳子瑞撥開了喬晴扯著自己衣袖的手,眉頭不悅的蹙起。
喬晴心中有些傷心,不過很快的又重新振奮起來,嬌聲道︰「子瑞,那你就在旁邊陪著我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看著她一臉期待的眼神,陳子瑞想起自己的初衷,心中的不耐減了大半,最終還是妥協的答應了。
「喂,你先下去吧,這鋼琴交給我就好。」喬晴走到鋼琴旁邊有些興奮,不客氣的開始趕人。
鋼琴師停下來演奏,有些不放心的看著她,還是沒離開座位。
「讓你離開你就離開,我現在可是十級的鋼琴證,閉著眼楮彈都比你好!」喬晴看到鋼琴師還是一臉不情願的樣子,頓時有些火大,口氣也沖了起來。
「喬晴!你對別人客氣一點。」站在她旁邊的陳子瑞有些看不下去,出聲阻止她。
鋼琴師被她這麼一刺激,只好忿忿的站起來守在一邊。
「子瑞,你可要听好了,這首曲子我就是為你彈的。」喬晴坐在鋼琴前,略顯羞澀道。
陳子瑞愣了一下,表情還是波瀾不驚。
隨著琴聲的響起,大廳中終于有些人注意到了琴聲的轉變,漸漸地朝鋼琴這邊集中過來,在角落中吃著東西的董悠咬了咬叉子,放下盤子也有些奇怪的走了過去。
她這一出現,步伐有些慢沒能看到前面狀況的男士眼楮都亮了,也不管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放棄上前走過去就和她搭訕起來。
結果就是,一曲終了,董悠還是只能在外圍徘徊,因為不斷地會有男子前來搭訕,弄得她苦笑不已。
那些男子應該慶幸這是在夜森的宴會上,不然依董悠的個性,怕是他們或多或少都要受到點小傷了……
「好!」喬晴將一曲梁祝彈完,如願以償的換來了滿堂的喝彩,興奮的向程子瑞看去,卻是失望了……因為她沒有看到他的眼里有任何的波動。
這個男人……心真的是鐵石做的嗎?
驀地,喬晴心中的喜悅化為了灰燼,有的只是無限的沮喪,即使剛剛因為他,她已經將這首梁祝彈奏到了有史以來最好的狀態。
「這是哪家的小姐?我有學過樂理,照這首曲目的演繹程度,她的水平差不多能達到維也納的標準了。」齊烈在自己的圈子里談論著,卻看到自己有一個好友臉色有些怪異。
「這位,好像是沐承在外的私生女……」終于,在幾位好友急切的目光下,那男子支吾道。
「哦?」齊烈听聞挑了挑眉,隨後又不解,「可是既然私生女,那沐承怎麼會光明正大的將她帶到這種場合?」
「听說沐承好像特別偏愛這個女兒,可能是要扶正了吧……」男子有些不確定。
在他們談論的時候,終于有一位男子大著膽子上前詢問喬晴的名字,喬晴有些期冀的想要從陳子瑞的眼中看到一些別的情緒,可是他給她的,除了漠然,還是漠然!
「小晴,你怎麼好好的想起彈琴了?沒事在家里彈彈就好,這種場合是你能攪和的嗎?」沐承終于發現了這邊的不對,在了解了情況以後,心中有些欣喜,但礙于有這麼多名人在場,只能將話說的謙卑些。
「虛偽到了極點!」同樣在人群中圍觀的葉晨實在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聲,又換來林晚夏的一次敲打。
「心里知道就好!小心禍從口出!」林晚夏好笑的勸告著自己的兒子,一旁的葉封看到他們的動作,嘴角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哪里哪里,沐伯伯你太過于謙虛了,要知道我可是學的音樂專業,所以能听出這位小姐彈奏的好與不好,這哪里是攪和,明明是天籟嘛!」齊烈看到沐承對喬晴的態度,心中大致有些明了,頓時決定要追求喬晴。
本來他還是在由于喬晴私生女的身份,現在看來也沒什麼擔憂了,沐承對于這個女兒還是很重視的。
挑選夫人的標準︰一是有貌,二是有才,三是有背景,現在喬晴三樣都有了,他自然是要放開追求了!
「哦?你是……」沐承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心中十分的高興,他可不管眼前的人是誰,總之給他長了面子,但這一點,他就很是喜歡。
「我叫齊烈,我的父親是齊梁,最近打算退休了,所以準備讓我漸漸接手他的事業。」齊烈很熱情的介紹自己,卻不知沐承只是听听而已,根本就沒有將他放在心上。
「哦?你是學音樂的?在哪里就讀啊?」
「晚輩剛剛從清華畢業,不知道令千金她……」
「你也是清華的?可是我怎麼沒有見過你?」喬晴的出聲解答了他的疑問,同時也讓在場的許多人一片唏噓。
「什麼?小姐你的意思是……你也讀了清華?」齊烈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不,是已經畢業了!」喬晴再次投下了一枚在人群中投下了一枚炸彈。
沐承看著周圍人的驚異,心中充滿了得意,果然,自己的選擇沒有錯,如果換做是她……估計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這麼驕傲的時候了!
其實在清華就讀沒什麼稀奇的,稀奇的是喬晴這麼小的年紀居然就能畢業了,這怎麼能不讓人吃驚?
「哈哈,沐先生的女兒果真優秀啊!就是不知道比起我的孫女怎麼樣了!」夜森不知道何時也來到了熱鬧的中心,臉上笑得一派慈祥。
「對了,夜老,你不說我們都快忘了,今天你應該還有第三件事吧?就連請柬上你都寫了是為了孫女接風洗塵!」
夜森的出現再加上他的一句話無疑提醒了人們,听他的口氣,他的孫女應該比之喬晴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齊烈原本準備邀請喬晴的動作也在這時候頓了頓。
夜森的孫女?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自己還真的要等等了,畢竟,夜森雖然沒有像沐承那樣龐大的企業資金,但是勝在在黑道有著龐大的勢力,雖然說金盆洗手了,可是真要有什麼事,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小悠,你怎麼還在這里晃悠?夜伯伯正在四處找你呢!」蕭雲好不容易才在那麼多人中找到被擠在外圍的董悠,拉著她的手就像里面走去。
沐悠也有些委屈,「我也不想啊!還不是因為顧及夜伯伯,所以我才一直對那些男生好言相待,不然我早就動手了!」
也好在蕭雲及時的找來了,不然憑她的耐心,估計再不出幾個人,她真的就要爆發了!
有了蕭雲在自己身邊,人群自動的讓出一條路來,因為就在剛剛在宴會上,人們都知道了這是夜森的未婚妻,任誰也不敢不給面子,只是人們眼光在掃到沐悠的時候,都閃過一絲驚艷和蠢蠢欲動。
「天!真的好像!」同樣在人群中的蕭家三姐妹在看到董悠時也傻住了,听說是那麼一回事,看到又是另一回事!蕭家的那幅畫像在每個人的心里都像是神靈的存在,可是現在,這尊神活生生的走出來了……這怎麼能不讓人震撼?
如果不是父親提前打過招呼,估計她們都會被驚得忍不住的下跪!
當沐悠在蕭雲的帶領下終于沖出重重包圍圈時,董悠終于站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中,與此同時,有一個身影也悄悄地隱進了人群。
「沐悠!你……」喬晴一看到董悠的出現就失態的發出了一聲驚呼,要不是陳子瑞攔住她,怕是她現在已經激動的上前質問了。
像是想起了什麼,喬晴立刻抬首望向陳子瑞,果不其然,在他任何時刻都平靜無波的眼中,此刻有了迷戀的痕跡。
賭氣般的,喬晴狠狠地甩開了他的手,心中一片狼狽的挫敗。
相比于喬晴,沐承才是最為震驚的那一個,他看到了蕭雲牽著她的手,再聯想到夜森所說的孫女……
這……怎麼可能?
至于喬艷,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疑,不管她再怎麼努力的想要擠進人群中,總會有人擋在她的前面,並且任她怎麼叫罵都不讓,折騰的頭發都有些凌亂,最後只能認命的在人群外等待。
無視眾人或驚艷、或錯愕、或嫉妒的神情,沐悠步履緩緩的走來,自有一股素靜優雅的氣息從她的骨子里散發出來。
今天的她穿的是一身黑色的抹胸長裙,腰間系著一條白色的絲帶,更襯得身姿綽約,長發在蕭雲的巧手下被高高盤起,露出了修長白皙的脖頸,素顏朝天,身上沒有佩戴任何的首飾,卻給人真正的驚艷之感。
和她比起來,今天所有在場的女士都相形見絀,特別是喬晴,今天穿的是一聲白色短裙禮服,耳朵上、脖子上、手上,無一處沒有珠寶首飾的存在。
如果沐悠沒有出現,人們還會覺得她嬌小可愛,可是偏偏,沐悠不但出現了,還穿的和她是截然相反的兩種風格,直接導致了她的黯然失色。
「這位就是我的孫女,上個月剛剛從美國的哈佛大學畢業回來,現在回來,我想我以後的黑道事業後繼有人了!」夜森說著,臉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這話一出,人群中頓時一片嘩然,紛紛猜測這位女子的身份。
「有人知道認識這女孩嗎?」齊烈退回人群,有些急迫的詢問著。
這次,就連那個男子也完全迷惑了……
這女子到底是誰?夜森居然這麼注重她,而且從前出來沒有听說過。
等等!哈佛畢業?
終于有人首先接收到了這個信息,太多的人以為夜森的後半句而忽略了董悠自身的實力。
「請問,這位小姐怎麼稱呼?」齊烈再次主動地向董悠詢問,此時他的眼中早就沒有了喬晴的存在,這兩人之間的區別,任誰也能看得出了,哪怕就是董悠沒有夜森這樣堅實的後盾,怕是追求她的人也會是絡繹不絕吧,因為她有著自己的獨特氣質。
「各位叫我小悠就好。」沐悠嘴角勾出一抹笑容,回答的不卑不亢。
「小悠……你今年看上去不大,怎麼會?」齊烈的問題模糊不清,但是大多數人都知道,他在對沐悠的學歷表示質疑。
「這位男士,你想問什麼?不相信我讀過哈佛?其實很簡單,我的英文名叫Rose,只要你們在外國網上輸入我的名字,我相信你們會有收獲的。」沐悠不再謙卑,甚至語氣中帶了份傲然,因為在某些人的面前,她再也不可能低聲下氣。
「這女孩,我怎麼覺得這麼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見過?」
自從董悠出現在眾人視線中,葉晨就一直目不轉楮的看著她,直到此刻,眉毛都打了結!
「我看你是看上人家女孩子了吧?喜歡就是喜歡,還眼熟!這種套近乎的方式我都覺得老套了!」林晚夏好笑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對于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孩心中也很是喜歡。
這種感覺……別說,還真的有些熟悉。
「Rose?」齊烈听了有些晃神,只覺得這個名字好像有些熟悉,一時又想不起來。
「剛剛彈琴的是你?」董悠踱步到喬晴面前,臉上一派無辜的表情,像是真的不認識她般。
「小悠……」陳子瑞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忍不住喚出聲來。
由于聲音太小,董悠好似沒有听見,依然看著喬晴,只是手指輕微的的顫了一下。
「是我的彈的,你有什麼意見嗎?」喬晴听到身邊人對董悠的低喚,心中泛起一陣陣的酸痛,語氣更是有些沖人。
「沒什麼,彈得不錯,就是有些哀怨。」董悠頓了頓,補充道︰「梁祝,的確是需要一種怨,只不過是怨恨,怨恨上天的不公,怨恨他人的拆散,怨恨命運的玩笑,獨獨沒有的,是情人間的哀怨,他們有的,只是極盡淒婉的愛情。」
「你憑什麼這麼評價我的樂曲?你算什麼?你會彈鋼琴嗎?你有什麼資格來對我指手畫腳?」喬晴氣憤的對董悠吼道,自己溫婉嬌小的形象在這一刻也全然崩塌,成了一個蠻橫無理的嬌小姐。
沒有人注意到,這時有一個人悄悄的走近鋼琴師並且與他低聲的說些什麼。
「啊!我想起來了!你是Rose?你真的是Rose?那個音樂界崛起的新秀?在維也納演奏過樂曲的Rose?」齊烈在董悠評價喬晴的樂曲時腦中就有些信息要跳出來,最後在喬晴的叫聲下才徹底的想了起來,同時看向董悠的眼神也愈發的狂熱。
「是,很高興在這里還有人知道我,我以為我的名氣僅僅只是在維也納了……」董悠這句話似乎是在謙虛,可是听懂的人都是在連連搖頭,這不是暗自嘲諷他們沒有見識嗎?
「Rose,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給我現場演奏一曲?我听過你的小提琴樂曲,特別是那首天空之城,簡直是太完美了!」齊烈一談到音樂,顧不得這里是在舉辦宴會了,也顧不得自己是商人的身份,居然就這樣和董悠談論了起來。
「可是這里只有鋼琴,沒有小提琴……」董悠剛想拒絕,一個聲音就阻止了她。
「小姐,這個是小提琴。」
董悠︰「……」
望著自己手中突然出現的提琴,董悠有些傻眼,用疑惑的目光看著鋼琴師,而鋼琴師回給她的是一個無辜的笑容……
「小悠,你就彈奏一曲給爺爺听听,就當是送我的禮物了!」夜森看到董悠尷尬的神情,笑著給她解了圍,眾人亦是紛紛應和,一時間,董悠頗有些騎虎難下的意味。
「好,那我就彈奏一曲。」董悠也不再拒絕,只是心中有些擔憂,有一段時間沒有踫琴了,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演奏出以前的那種感覺但願出風頭不要變成丟人才好。
「剛剛這位小姐演奏的只是比較普遍的梁祝,對于她的鋼琴十級來說倒是有些浪費了,我個人比較喜歡理查德•克萊德曼改編的梁祝,下面我便為大家彈奏一曲……」
悄悄地吐出一口氣,董悠有些忐忑的擺好了姿勢,誰知自己還沒有開始演奏,一陣鋼琴聲便從自己的背後響起,赫然是自己說的那首梁祝!
錯愕的放下琴弦回頭,董悠不知道為何,總覺得自己的心髒在那一刻漏跳了幾拍。
坐在鋼琴面前的是一位身著白色燕尾服的男子,他的臉上戴著面具,因此掩蓋去了他的容貌,此刻的他只是神情專注的演奏著那首曲目,細長的手指不斷地在琴鍵上飛舞著。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男子抬頭與她的視線對上,微微點頭,給予她安撫的一笑。
董悠的眉頭卻皺得更緊,因為就在他一抬頭的瞬間,一種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是凌然嗎?還是他是……
不過不管如何,她從他的琴聲里,確實听到了一份讓人安定的力量。
「哥在搞什麼鬼?我說他怎麼遲遲不出現呢!原來是等著在這里出風頭!」葉晨看著坐在鋼琴邊的男子氣憤的直叫嚷,于是迎接他的是第三次敲打……再次將琴弦搭上琴聲,閉上眼,董悠不再猶疑,流暢的樂曲頓時響起,配合著鋼琴的節奏,或含蓄或激烈,或纏綿或激昂,明明是第一次合作,卻像是之前演練過無數次般,一曲終了,竟然沒有一絲錯誤!
「好!演奏的真好!」夜森也是第一次接觸音樂,雖然他也是個局外人,但是好听與否還是能夠分辨的出來的,剛剛的音樂,已經讓他這個局外人都感到動听無比了,更遑論其他人?
齊烈更是在一曲演奏完畢以後久久沒有回過神來,仿佛還沉浸在那美妙的樂聲中,董悠看到他的表情,知道那是音樂人的通病,也沒有去打擾他,只是這樣的人做商人,真的合適嗎?
「謝謝……」轉身,董悠剛想像那人道謝,可是鋼琴旁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琴椅……
莫名的,董悠的心中有些失落,情緒也低落了下去。
「沐悠,你到底有多少東西瞞著我?你這麼做是為了報復我對你的忽視嗎?」人群中的沐承再也忍不住,沖到她面前就是一陣怒吼,董悠皺了皺眉,隨後淡淡的看了眼他握住自己胳膊的手,干脆的、果斷的、不留一絲情感的將它甩了開去。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董悠的聲音清冷,看著他的眼神更加的淡薄,恍若他真的是一個陌生人,「我的全名叫董悠,而不是什麼沐悠,如果你不相信,那麼我不建議去拿我的身份證對峙!」
「你……你居然敢私自改了姓!」沐承听了她的話,再看到她不似作假的神情,當即信了八成。
「我已經成年了,想做什麼事情是我的自由,你無權過問。」董悠的口氣仍舊冰冷,不帶一絲情感。
「好了,沐先生,這位是我的孫女,而不是你的什麼人,請你適可而止!」夜森皺了皺眉阻止了沐承繼續問下去。
「可這是我的女兒!」沐承憤怒的喊了起來,也顧不上忌憚夜森了,他現在的感覺就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而那人還理直氣壯的和你說,這是你的錯,這叫他怎麼能夠忍受?!
「我從來沒有過你這樣的父親!」董悠毫不客氣的回絕,並且悄悄地走進他的身邊低語道︰「沐承,自從你親口讓我離開家門的那一刻,我們就再也沒有了任何關系!」
說完,再也不理會她,離開人群的中心向外走去。
這時,喬艷也終于成功的擠進了人群,正好與董悠打了個照面,登時傻在了那里,董悠卻看也沒看她,亦或者在她的眼中,她已不值得她去注意!
不久以後就的死人,她何必去計較那麼多?今天她所做的全部事情,如果偏要給個理由,那就是為了報復沐承罷了!
沐承,現在你的感覺如何?你眼中的高材生,你眼中的驕女,現在依然還是你的驕傲嗎?
曾經那些你觸手可及的,現在,永遠不可能再屬于你!雖然你不是我的親生父親,但是就算是這樣,我還是給過你機會的,現在這樣的局面……可都是你自找的,怪不得誰!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喬艷來到沐承的身邊說話都有些結巴,然後自作聰明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她勾搭的哪個男人把她帶來的吧?她也可真的有本事啊!」
眼看著沐承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喬晴擔心的上去阻止了喬艷接下去的話,喬艷卻不在意,依舊趾高氣昂的指責著董悠。
「不過她勾搭上的是哪個男人、我倒要見識見識,又或許,那根本就是個老頭子?那樣……」
「夠了!」沐承終于忍受不了喬艷的聒噪,大聲吼了出來,尤其是看到喬艷頭發凌亂的樣子,更是覺得丟臉。
「現在你們兩個,立馬給我回去,不要再這里給我丟人現眼!為了你們兩個,我……我!」沐承結巴了半天,卻是再也說不下去,只有他知道,現在他的心里是有多後悔。
「子瑞,我們……」喬晴剛想叫陳子瑞和她一起回家,抬頭看去,卻哪里還有他的蹤影?跺了跺腳,再想起剛剛被董悠的那番羞辱,她心中那顆名為仇恨的種子成長的愈發迅速了……「哎,別說這丫頭我真的是越看越喜歡,頗有我們蕭家人的風範啊!」蕭爾在听過剛剛那場演奏後,在心中已經徹底把董悠劃為了蕭家人,特別是看到剛剛她對沐承的態度,嗯,明顯是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和養父決裂了嘛!
「是啊,這丫頭一身傲骨,卻又不顯得驕縱,她的這種性子,是我最欣賞的那種!」蕭詩也難得的認同了蕭爾的想法。
「你們一個個光在這里說喜歡欣賞有什麼用?沒听到父親說嗎?這孩子對我們蕭家也是有很大成見的!不然也不會拼著重傷也要離開蕭家了,你們倒是想想怎麼說服她才好!」蕭利朝著兩人翻了個白眼,將最實際的問題拋了出來,果然,兩人都沉默了。
「不是我說,蕭爾,好歹你也有著一個在政壇混跡已久的老公,這麼多年了,難道就沒有學到他的一點口才?」
「口才倒是沒有,陰謀有很多,要不你試試?」
蕭利︰「……」「這個女孩子倒是不錯,小晨,你覺得她怎麼樣?如果你喜歡,我可不會反對的!」
音樂演奏剛剛結束,葉封就離開了人群,也因此不知道董悠就是沐悠的秘密,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詢問著自己兒子的意見,關鍵在他心中是有著一份對于夜森的尊敬,而這女孩又與夜森有著這麼一層關系,所以他感覺有些親切。
「這倒是稀奇了,難得有你喜歡的後輩,不過你這話可是問錯人了,難道你沒認出剛剛彈琴的是你的長子嗎?照這孩子的性子,能夠為女生做這種事,一定是動了心的!」
一旁的林晚夏注意到兩父子的談話也笑著插了一句。
「葉晨!」一聲清脆的女聲突然響起,葉晨一听到這聲音條件反射的就想跑,奈何那人已經離他不到三米。
「徐芸,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不是在哈佛念書念的好好的嗎?」
「你還說我!我這不是為了你提前一年畢業了?」徐芸說的理直氣壯,絲毫不顧及葉封和林晚夏在場,而這兩人竟然也沒有不高興,顯然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情。
「我倒忘了,小晨還有著一個忠實的追求者!」林晚夏搖搖頭,有些調侃的道。
「這孩子……」葉封皺了皺眉,眼神有些猶豫。
「封,有時候家世不是一個人的全部,我們葉家已經夠強大了不是嗎?難道你忘了就因為這樣,幾年前國家對我們采取的措施?」林晚夏自然知曉他在想些什麼,這個人,就是曾經失去太多,所以現在才顧忌這麼多……
「葉晨!你給我站住,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沐悠?」看到葉晨對自己三番五次的逃避,徐芸終于惱了,眼中的純淨不再,取而代之的多了一份怨恨。
听到這話,葉晨止住了步子,回頭望向她,「你見過沐悠了?對了,你們倆都在美國,會遇見也是可能的!」
徐芸看到葉晨激動的反應眼神黯了黯,隨後有些奇怪,「她不就在那邊嗎?剛剛鬧出那麼大動靜,你們就沒有踫上?」
徐芸這話一說,不僅是葉晨,一直跟在兩人身後的葉封和林晚夏也愣住了。
尤其是葉封,臉上的表情真的是可以用瞬息萬變來形容,看的林晚夏都為他心驚。
「你是說……那個董悠是沐悠?」葉晨只是怔了怔,便是一笑而過,「那怎麼可能是她,雖然舉手投足間有些相似,但是沐悠絕對沒有這麼漂亮的!」
「葉晨。」他的話剛說完,董悠就已經款款向他走來,把他所有未說出口的話都堵了回去。
「你真的是沐悠?」葉晨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人,還是不敢相信。
「以前是,現在的我,叫董悠。」董悠微微一笑,而葉晨只听到一聲響,是大腦中某根弦斷開的聲音……
「學姐,你好,很高興能在宴會上踫到你。」董悠朝著徐芸友好的伸出手,換來的是對方不屑的冷哼。
「其實我一直弄不懂學姐你為什麼對我這麼有敵意,我自問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
雖然以她現在的實力,不怕徐芸對她有任何的動作,但是總是被一個人「惦念」著的感覺,畢竟不是很好。
「我……」徐芸看著董悠一副無辜的樣子心中很是惱火,也不顧忌葉晨在場了,開門見山道︰「誰讓你搶走了我喜歡的人?」
「誰?葉晨嗎?可我不喜歡他,所以更談不上和你搶他。」董悠絲毫沒有猶豫的答道。
「啪嗒——」又是一聲響,只不過這次,葉晨听到的是自己的心碎……
直接走到葉晨面前,董悠笑意盈盈的看著他的眼楮。
「別在我面前擺出一副受傷的樣子,我出國前,我就問過你喜不喜歡我,你說不知道,怎麼,事隔兩年多,你別告訴我你在‘距離就是美’的真諦中愛上了我。」
葉晨︰「……」
林晚夏首先回過神來拉住董悠的手上下打量,一邊唏噓不已。
「變了,真的變了,剛剛我雖然覺得你熟悉,但是還是沒有認出來,沒想到當初只是清秀的小姑娘如今竟出落的這麼漂亮了!」
「晚夏!」葉封不悅的走到她旁邊喊了聲,看了董悠幾眼,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小悠,你跟我來,我有事要找你。」蕭雲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她的旁邊,董悠看她的神色很是嚴肅,心想應該是什麼重要的事,也不敢怠慢。
「抱歉,我要先失陪了,伯母,不知道你明天有沒有空,我能去拜訪嗎?」
沒料到董悠會這麼說,林晚夏略微錯愕後笑著點了點頭,「可以,當然可以!」
等到她離開後,葉封那張黑著的臉才有所好轉,林晚夏看了禁不住數落起來。
「封,我真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在乎她的身份,就因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怎麼不換個角度想想,那些股份其實可以以另一種途徑回到葉家!」
「例如?」葉封一時沒轉過彎來。
「就如你剛剛所說的,讓兒子把她娶回來!」林晚夏看著自己的丈夫,微微嘆了口氣。「雲姨,到底是有什麼事?怎麼這麼著急?」董悠跟在蕭雲的身後追問。
「你不要問了,去了不就知道了?」蕭雲回答的有些心虛,董悠自然听了出來,步子頓了頓,也不急著走了。
「是不是又是蕭家的什麼人?」董悠眉梢一挑,看著蕭雲郝然的神色,更是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就知道瞞不過你!」蕭雲有時候真的覺得董悠還是簡單一些好,弄得現在自己做什麼事在她眼里都了然于心,好像自己才是那個晚輩。
「那走吧!」董悠在蕭雲驚訝的目光中主動的邁開了步子,「她們在幾號房間?」
「小悠,你沒事吧?」蕭雲這下是真的有些擔憂了,只不過不是為董悠,而是為了自己的那幾個姐姐。
「放心,我只是想通了些事而已。」董悠知曉蕭雲的擔憂,給了她一個寬慰的笑容。
「雲姨,我好像一直忘記告訴你了,其實當年的所有真相,我都已經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怎麼會?」要知道,連她對于當年的事情也只是知道一半一半。
「我的母親,她留給了我一本日記,那里面幾乎承載了她的一生。」董悠迄今還記得那里面的一字一句,因為過目不忘,所以,她把母親的所有希冀她都銘記在了腦海中,因為她希望自己能夠回到蕭家,那麼有可能的話,她就回去一趟吧……
蕭雲走在前面打開門,跟在她的身後走進去,董悠略微有些驚訝,她沒有想到蕭家會派幾個女士過來。
「你們好,我是董悠,請問你們是蕭家的什麼人?」
三人看到董悠如此坦然的表情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我叫蕭詩,是你的大伯母,這兩位分別是蕭爾和蕭利,是你的二伯母和四伯母。」蕭詩首先反應過來向董悠介紹,她看得出來,眼前的孩子眼神很真誠,是真的想要認識她們。
董悠看著向自己作著介紹的人,雖然看上去只有四十歲左右,但是實際年齡最起碼要有五十了,面容不是很出眾,但是身上有著一股柔和的氣質,讓她感覺到很溫暖。
「大伯母、二伯母、四伯母好。」董悠乖巧的打了聲招呼,隨後很自然的在旁邊的一個沙發上坐了下來。
「听母親‘說’,你們曾經對她很好,我很表示感激。」董悠坐下來開口第一句話就驚到了三個人,蕭利好不容易想要喝口茶,更是被嚇得嗆住了。
「你的母親……不是小秋嗎?可是小秋不是……」蕭爾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措辭,只能尷尬的看著她。
「是我沒有說清楚,媽媽有給我留下一本日記,那里面記載了很多她生前的事,所以我能夠知道有誰幫助過她,還有誰……傷害過她!」
「哎……」蕭詩惋惜的嘆了口氣,站起來走到董悠的身邊握住她的手。
「小悠,你的母親是個好女人,當年的事情我也不知道真相是什麼,但是我一直相信,你的媽媽不是那種人,就如同她能夠把你教育的這麼出色一樣。」
「謝謝。」董悠淡淡的笑了笑。「我知道你們來是想讓我回蕭家,但是我模著我自己的心口告訴你們,這不可能。」
瞬間,包括蕭雲在內的四個人都有些氣餒。
「為什麼一定要讓我回去呢?在美國的蕭家,其實只是一個形式罷了,就如同你們,沒有一個是呆在蕭家的不是嗎?」
「那不一樣,我們這是為了鞏固蕭家不倒的地位才會離開,而你只是一個女孩,需要蕭家為你支撐起一片天地。」蕭爾的聲音有些著急。
「你的意思是,我需要活在蕭家的保護下面?亦或者,只要我嫁了人就可以不用回去?」董悠平淡的聲音中有了絲惱怒,她那麼努力讓自己快速成長起來,最不希望的就是現在還有人把她當孩子一樣的哄慰!
「其實我一直不明白,如果像你們說的那樣,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你們蕭家又為什麼要讓我回去?就因為我的身體里流淌的是蕭家的血脈?」
蕭雲听到這里終于忍不住開口了︰「小悠,你難道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嗎?那是因為,爺爺和你的父親喜歡你啊!」
「喜歡?」董悠的眼中有失望的情緒閃過,「那麼為什麼今天站在這里的不是蕭德,而是你們幾個?難道他就真的忙的一點時間都湊不出嗎?」
「原來你是在計較這個。」蕭家的幾個姐妹听了心頭反倒松了一口氣,
「小悠,不是他沒有時間,也不是他來不了,而是蕭家的所有男人,都不能來!」蕭雲解釋道。
「什麼意思?」
「這是很早以前蕭家就定下的規矩了,蕭家所有的男性,自從誕生在蕭家起,不論是什麼原因,都不可以踏入中國半步!」
「好……我向你發誓,不僅是我,蕭家以後生生世世的男子,我都不會讓他們再踏進你的國家,打擾你的生活!這樣,你可不可以……」驀地,她的腦海中有一句話飛快的閃過,讓她整個人一陣恍惚。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既然蕭德永遠來不了,那麼我也就永遠都不會回去!」董悠站起身就要離開房間。
「你就不怕我們對你的公司下手嗎?」蕭爾急了,威脅的話月兌口而出,蕭雲連阻止都來不及。
完了,這次小悠是真的不會回頭了……她在心中悲哀的想。
果然——「如果你真的那麼做了,那麼我董悠將會和你蕭家……不死不休!」緊接著便傳來一陣關門聲。
「二姐!我之前是怎麼和你說的?千萬千萬不要對她用強制手段,因為她的態度會比你強硬一百倍!這下好了,阿德的認女之路更加坎坷了。」
「找回女兒or背叛祖宗,這是一個問題。」蕭利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眾人啞然,事實,的確是這樣……「卓叔,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回到自己的房間,董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卓帆打電話,確認趙氏企業的情況。
「比預想的還要容易些,那個趙翔因為三番兩次的和程氏搶生意,本來內部資金鏈就已經出現了些問題,不出預料的話,明天趙氏應該就會對外宣布破產。」
「很好,記住,我要讓那幾個人統統意外死去,一個……都不能放過!」董悠的聲音果斷,神情中也有著幾分狠厲。
傷害過她朋友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還有……暖心,你到底是誰呢……
不,應該說,凌然,你……到底是誰?
不管你是誰,明天我會自己找到答案,我董悠,從來不是那種喜歡等待別人揭曉謎底的人!
林晚夏沒想到董悠是說真的,宴會第二天就來到自己的家做客。
短暫的驚訝過後董悠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出國前她就對林晚夏很是喜歡,現在還是如此。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投緣吧!
「沒想到你真的會來我們家,平時家里就我一個人,今天小晨和徐芸正好都在,你要不要去和他們一起?」林晚夏幫著董悠倒了一杯水,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
「不用了,今天我主要來的目的就是來找您的。」董悠端起茶杯放在手心,難得有了幾分緊張。
看出董悠的局促,林晚夏特意坐的離她近了些。
「小悠,你有事就說吧,在我這里,沒有什麼是不能問的。」
終于,董悠握了握茶杯,一臉鄭重的看著林晚夏,「伯母,您是不是有兩個兒子?」
「啊?」林晚夏看到董悠這麼嚴肅的表情還以為是什麼大事,結果卻听到這個問題,表情有些錯愕。
「是啊,我是有兩個兒子,一個是你認識的葉晨,還有一個,是葉晨的哥哥,葉然。」
「葉然?凌然?」董悠反復的讀了幾遍這個兩個名字,表情若有所思。
林晚夏看著她出神的樣子心中有些不明白她問這個的目的是什麼,也跟著她神情的變化有些忐忑起來。
「居然連名字都是假的,簡直太過分了!」董悠突然憤怒的說出這麼一句,抬眼便看到林晚夏滿臉的不解。
「沒什麼,伯母,雖然知道我的要求有些冒昧,但是……你能給我看看他們兩人的照片嗎?」
這個時候,董悠的心里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想法,這一切所缺的,就是一張照片,一張能把這所有的線索都連在一起的照片。
「可以是可以,不過葉然從小在國外生活,所以家里幾乎沒有他的照片,唯一的一張還是他與葉晨的合照,在葉晨的房間里,要和我去看看嗎?」林晚夏詢問著董悠的意見,董悠很是堅定的點了點頭。
「喂,你這個女人給我適可而止!我在工作你知不知道?喂,那是我剛整理好的文件,你不要亂動!」
還沒走近葉晨的房間,遠遠就傳來他氣急敗壞的聲音,林晚夏听了只是一笑而過,「讓你看笑話了,這兩人從小就是這樣,打打鬧鬧一直到了今天,旁人也看習慣了。」
「青梅竹馬。」董悠用四個字進行了概括,大概,連葉晨自己也不曾發覺,他自己那責備的聲音中多了一份名為寵溺的東西吧……
只要這種狀況能一直保持下去,大概徐芸是不會再仇視自己了。
意思性敲了敲房門,林晚夏帶著董悠便推門而入,徐芸也在瞬間停止了胡鬧的動作,安靜的如同大家閨秀般的站在葉晨的書桌前。
「沐悠?你真的來了?是不是來打探敵情的?」葉晨看到在母親身後的人,心情有些雀躍,看的徐芸又開始牙癢癢的。
「第一,我再強調一遍,叫我董悠;第二,什麼打探敵情?」
葉晨看著她好似真的不記得的樣子,臉色立刻陰沉了下去。
「難道你當初的五年之約是騙我的不成?」
五年之約……董悠心中重復了一遍,豁的想了起來,再看看葉晨黑的跟黑板樣的臉,訕訕的笑了笑。
的確,如果不是他提起來,她還真的就忘了當初自己心血來潮所提出的約定。
「沒有忘,哪里敢忘啊!這不是三年還沒到嗎?不著急……」董悠越說到後面聲音越是心虛。
「哼!」葉晨用鼻音表達他的鄙視之情。
董悠這下心理倒是不平衡了,還真的給她傲嬌起來了不成?她可沒有忘記,當初雖然是自己錯認了人,可是葉晨卻也沒有否認,也就是說,他才是整個事件的罪魁禍首。
不過現在當務之急是要看到那張照片,後面再和他慢慢算賬。
「伯母,那張照片放在哪邊?」
「書桌下的抽屜里。」
繞過葉晨和徐芸,董悠快速地走到書桌前,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頻率愈發的快了。
在葉晨和徐芸莫名的目光中打開抽屜,果然看到那里有一個相框反面對著她,董悠拿起它,剛想要反過來,一只手卻先她一步的搶走了。
「葉晨,你干什麼?」董悠第一次動怒了,繞過書桌走到他的面前,一字一句道︰「把照片給我。」
葉晨把照片藏得更加嚴實了……
林晚夏看著兒子這反常的舉動,一頭霧水,徐芸亦是覺得莫名其妙。
「伯母,對不起,這張照片對我很重要,迫不得已,我只好出手了!」董悠向林晚夏鞠了個躬,然後對著葉晨冷冷一笑。
「這可是你自找的。」
下一刻,葉晨就被董悠打倒在了地上,同時他拿在手中的照片也應聲而落。
葉晨想要再次阻止,董悠卻已經看到照片上面的兩個人。
一時間,房間里安靜的可怕……
徐芸和林晚夏是震驚錯愕,葉晨是心虛,董悠是憤怒。
半響,董悠冰冷的聲音首先響起。
「葉晨,你今天最好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正是離那次網上聊天的一周後,沁水咖啡廳中的一個安靜的角落里,一名戴著墨鏡的男子正悠閑的坐在座位上,手中百無聊賴的把玩著手機,雖然僅僅只露出了一點容貌,但那渾身散發出的悠閑的氣質以及那修長的身材,還是引得不少女人頻頻側目。
終于,在半小時分鐘過去後,男子的眉頭蹙了起來。
「怎麼回事兒?難道是她記錯了日期?」男子自語道,隨即又否定了這個猜測,她一向準時,除了那一次……
又耐心的等了半小時,自己約定的人卻還是沒來,男子是真的有些坐不住了。
沒道理啊,依著她的性子,有這樣的機會知道自己的身份應該會迫不及待的趕來才對,怎麼還會遲到?難不成是堵車了?
可是看著窗戶外飛速行駛的車輛,這個理由似乎有些牽強……
又是一小時過去了,眼看著咖啡廳來來往往的客人都換了幾批,男子雖然還想繼續找理由,卻是發現所有的理由都在過去的時間里被自己用完了……
「看來是我太過自信了……」男子低聲自語了一句,剛準備站起身,一個人影走入了他的視線。
有些人,只需要她的一個剪影,便能在腦海中映出她的全部影像。
董悠進入咖啡館,四處看了看,在快要失望的時候終是看到了在角落里的凌然,臉色稍稍的好了一些。
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坐下,並且招服務員來點了一杯咖啡,整個過程,董悠都沒有和對面的人說上一句話。
等到咖啡上來,董悠依舊不聞不問,兩個人似乎是在比誰更加有耐心。
眼看著一杯咖啡都被喝的見底,董悠再次看了一眼對面的人,頓了三秒鐘,起身就要走人,手在離去的前一刻被人狠狠的抓住了。
「小悠!」男子終于確定董悠肯定是知道了一些什麼,伸手拉住了她。
「嗯,你說,什麼事?」董悠也不惱,重新坐回了位置里,直直的盯著他看,就是不願和他多說一句話。
「小悠……你到底怎麼了?怎麼到現在才來?」男子看著對面的人直直的盯著自己,雖然知道隔著墨鏡來人看不到自己的視線,就是忍不住地有些心虛。
「我睡午覺睡過頭了,怎麼?你有問題?」董悠的語氣越發的不善起來。
「小悠,別老你啊你的,叫我的名字!」男子的聲音中充滿了無奈,卻不知這一句話正是導火索,點燃了董悠的怒火。
「是,我都忘了你有名字!可是你的名字太多了,我不知道要喊哪一個!」董悠再次站起身,一雙眼楮瞪著對面的人,頭一次這麼氣憤。
「你說,我是該叫你暖心呢、還是凌然呢、還是葉然呢?亦或者……」董悠說到這呼吸都被氣的有些急促,狠狠地摘下來眼前之人的墨鏡,「還是叫你……Jack?」
思緒倒轉回照片被她看到的那一刻,在所有人的靜默中,董悠上前撿起了照片,臉上平靜的可怕。
「葉晨,你今天最好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沒什麼好說的,我坦白,一開始是我欺騙了你……」葉晨的聲音有些沮喪,林晚夏雖然不明白現在的狀況,但也知道有些話自己不適合站在這里听下去,拽走了一臉不願的徐芸,將房門悄悄地關上了。
「事情說起來有些復雜,其實一開始,我爸沒有騙你,我的確患有精神上的疾病,因為我小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是先天的智力低能兒……」葉晨顯然也很不願意去回憶這段往事,眼神有些黯淡了開去。
「也因此,我經常會受到同齡人的嘲笑,學習什麼東西都會比別人慢一拍,而我哥卻和我完全相反,他天性就很聰明,很多人要學習幾遍的東西他常常看一遍就能學會,父親花在我哥身上的時間總是要比陪著我的時間多很多,久而久之,在這樣的氛圍下,我先天的疾病雖然被父母花大價錢治好,但是籠罩在我心上的那層陰影卻無論如何也抹不去了。」
「而後,我總是看到我哥就會發脾氣,只要是父母送給我哥的東西,我總是會和他搶過來,最後迫于無奈,就連我哥那麼小就要出國,可以說都是被我逼的……真的,我現在想想,真的很對不起他。」
「于是,在你的眼里我成了你哥的東西,所以當我錯認你的時候,你理所應當的接收了?」董悠磨了磨牙,雖然說這家伙小時候的那點經歷的確讓人同情,可是這不能成為他欺騙自己的資本!
看到董悠一點反應都沒有,葉晨悲傷了,想他這麼掏心掏肺的和他講自己的悲慘同年,為什麼小芸听了就那麼動容,換一個人就變成這樣了?莫不是這個女人太冷漠的緣故?
「那麼那天,我在宴會後遇見的那個人就是他……可是他為什麼也沒有否認?」董悠想起自己被這兩兄弟欺騙了這麼久就覺得火大,再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憤然的離開了。「小悠……」眼見自己的秘密被揭穿,葉然顧不上去解釋,站起身走到董悠的那一邊有些討好的拽了拽她的衣袖,露出一副被拋棄的可憐模樣。
「就知道你會是這樣的反應,所以我才遲遲不敢告訴你,現在你看,果然生氣了!」葉然不氣餒的哄著她,即使知道這次自己是真的罪無可赦。
「你還有理了?你一開始就不應該瞞我!」董悠越想越氣,天知道她這幾天是怎麼熬過來的,有多少次,她看著手機直想一個電話打過去把他臭罵一丟頓,被她硬生生的忍住了,就連今天那遲到的兩個小時,也是她故意的,她發誓,他要是敢在她來之前就離開,她這輩子絕對不會再回頭!
只能說,葉然的運氣無疑是好到了極點。
「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還不行嗎?」葉然知道,想要獲得原諒,就要先讓自己卑微到泥土里,這樣才能消除某人的怒氣,才能獲得諒解。
「不行,我還是做不到完全把這一切當做沒發生過,葉然,你讓開,我現在真的做不到原諒……」董悠起身,眼神中透露出濃濃的疲憊,葉然本想阻攔,但一看到她那脆弱的目光,所有的力氣頓時消散,讓了開去。
葉然所不知道的是,董悠什麼都不怕,最怕的,最痛恨的就是欺騙,上一次,他的欺騙是建立在保護她的基礎上,所以當時她再怎麼生氣,最後還是原諒了他。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這一場騙局,騙的她太久,只要一想到自己被他瞞在股里所做的種種,她就感到心寒,想要原諒,心卻退縮了……事實證明,董悠很暴躁,後果很嚴重,只是她把這次的怒氣通通發泄在了替罪羔羊的身上。
「銘卉姐,銀行那邊你確定好了嗎?可以開始行動了嗎?」
「嗯,你手上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就是好用,本來好多銀行就不同意和我們合作,可是一看到我拿出那份合同,立馬就改了口,還說以後有這樣的事一定找他們。」包銘卉的聲音听上去很是興奮,「不過房地產的這一塊,小悠,你確定要以自己的虧損來拖沐氏一起下水嗎?」
「我確定。」董悠也不知道這是自己的第幾次重復了,有些頭痛的揉了揉額角。「只是我擔心,單單是這樣,還不足以讓沐氏破產,畢竟沐氏可是A市的龍頭老大,餓死的駱駝比馬大,一旦被他逮到機會反擊,那麼倒霉的將會是我們。」
「沐氏主要就是靠房地產這塊盈利,現在你用玫柳巷這麼好的位置和他們搶生意,這一塊他們肯定是不行了,想要貸款你又打通了銀行,要說唯一的途徑,怕就是靠他本身在A市的人脈了,可是這一塊,就不是我們能管得了……」包銘卉雖然在人事交往上很有一套,那畢竟是小範圍的,現在牽連到整個A市,她也只有干著急的份。
「銘卉姐,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就放膽去做吧,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你這又是何苦?」包銘卉心疼的在電話那端嘆息了一聲,也不再多說,匆忙掛斷了電話,她知道,與其給董悠這虛無的安慰,還不如迅速行動來的實際。
看來,也只有這樣了……
董悠從站在酒店的落地窗邊看向樓下,入目的滿是繁華的燈火,什麼時候,自己也能成為這千萬燈火中的一個呢?
想著,董悠的電話接通了,在交談了一會兒以後,電話再次掛斷。
多麼諷刺的一件事,兩邊都曾經是自己的家人,而現在的自己,卻利用一方來對付另一方,而且是以自己作為籌碼……
什麼時候,自己可以變得這麼冷靜,又是什麼時候,自己未達目的能夠毫不猶豫的利用起身邊一切可以利用的人?這樣的感覺,原來真的……很難受。一周後,在董悠的作用下,沐氏企業陷入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中,原本大熱的樓盤因為半路殺出的玫柳巷開發案以及建築案迅速冷卻下來,原本很多人覺得玫柳巷那一塊土地的房子建出來肯定是天價,可是重生大廈總部卻放出了話,說房價並不會因為是繁華地段而有所抬高,與大多房地產是一樣的價格。
這消息一出,很多近日里準備買房的紛紛都沒了動作,大部分的人都將目光投注到了那邊,同時,沐氏的股份也一路跌至谷底。
沐承的反應很快,立刻想到了向銀行貸款先渡過這場危機再說,沒想到合作了多次的銀行卻拒絕了自己的請求,打遍了所有銀行的電話,得到的都是一樣的回答。
最後,沐承逼于無奈,頭一次落魄到向合作伙伴開口借錢,所有的人全都以一句「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拒絕了自己的要求……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沐承挫敗的撐著額頭坐在辦公室面前,瞬間好似蒼老了許多。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沐承慢慢地接起,傳來的是喬艷嬌媚的嗓音。
「阿承啊,你今天是怎麼回事兒?這都十二點多了還不回來,對了,如果你實在忙得話我也不打擾,就是想說一下卡里的錢上次買東西不夠了,讓你的秘書辦一下就行。」
這一刻,沐承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起了沐悠曾經所說過的話。
「沐承,但願你以後不要為你所做的事所後悔,也但願你所維護的人,永遠對你不離不棄,因為到那時,你面對的將會是孑然一身,而四下……孤寂!」
原來她說的這種感覺,就是這樣嗎?
這所有的一切,會是她的手筆嗎?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女兒竟然有了扳倒自己的能力?
電話那邊的喬艷見沐承遲遲沒有答復自己,有些急切的呼喚,
「阿承,你在嗎?有在听我說話嗎?」
「喬艷,沐氏,快要破產了……」沐承再不想承認,還是親口把這件事請說了出來。
是的,輝煌一世、稱霸A市的沐氏企業,已經再也撐不下去了……
這話一說,那頭是死一般的安靜……
「阿……阿承,你是在開玩笑嗎?什麼叫破產?我們這可是沐氏企業,而不是什麼小公司,怎麼會說破產就破產呢?」喬艷的聲音有些尖銳起來,她不敢相信,好不容易她才得到了今天的這種地位,現在卻來告訴她,他唯一的依靠也要倒下了,不行,這絕對不行!
「阿承,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一定還是有機會挽回的是不是?你告訴我,是誰在對付你?我去找他,讓他手下留情……」喬艷是真的怕了,聲音愈發的顫抖。
「唉……」沐承微微的嘆了一口氣,眼中一片灰白的色彩。第二天一大早,喬艷就將自己收拾的花枝招展,帶著喬晴就要去見見那重生大廈的董事,就算是有一分希望,她都要死死抓住!「小晴,把自己打扮的漂亮點兒,萬一人家董事長看上了你,說不定你只需要在他的耳邊吹吹風……事情不就解決了?」喬艷上下打量著自己的女兒,滿意的點了點頭。
喬晴整理衣服的手一頓,不敢置信的看著喬艷。
「媽,你在說什麼?你把我當做了什麼人!」
「如果只要你陪人睡一覺就能把事情解決,那樣又有什麼?小晴,這都什麼時代了?你要看開些!」喬艷一臉的無所謂。
「媽!」喬晴的聲音中都帶了些哭腔。
「好了好了,這不還只是說說嗎?而且事情還不一定是那樣,到時你就做做戲好了,又不會少根頭發,要知道,如果我們幫你爸渡過了危機,那麼你爸肯定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我的好,以後可是一生的享受啊!」喬艷拿著以後的利益安慰她,喬晴的臉色卻仍舊慘白。
當喬艷和喬晴打扮得當乘車來到重生大廈前面時,還是被眼前的高大建築物給震住了。
特別是喬艷,眼中更是放了光。
「小晴啊,光看這棟樓就能知道主人有多富有,你確定你要為了一個陳子瑞放棄那麼多更好的對選擇?」如果可以,喬艷此時最想說的是讓喬晴直接勾搭上重生大廈的董事長,那樣不僅僅自家的危機解決了,而且比之以前,還要更加的富有。
「媽,你不用想了,這輩子除了子瑞,我絕對不會委身于第二個人的!」喬晴跟了自己的母親那麼多年,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麼,先一步的打破她的幻想。
剛剛走到門口,喬艷和喬晴就被門口的保安一號給攔了下來。
「干什麼?你一個小小的保安,有什麼資格攔住我?」喬艷趾高氣昂的指著保安,頓時就一頓說教。
「非工作人員沒有本公司人員的帶領一律不得入內,請自覺離開。」保安一號像是對喬艷的話自動屏蔽了般,不管她說什麼,都只是機械化的重復著這麼一句。
終于,喬艷失去了耐心,趁其不備就想要偷跑進去。
「抱歉,說了這麼多次你都不听勸告,我只好用強的了!」保安一號說著用力的將她趕出了門外,連帶著喬晴也受到了保安二號的驅逐。
「你們,你們知道我是什麼人嗎居然敢攔我?也不怕你們董事長怪罪!」喬艷情急之下口不擇言,保安一號被她這麼一說,倒真的住了手。
「你是什麼人?」保安二號打量了她一番,實在想不出董事長和和女人在一起的樣子。
「哼,你們可給我看好了,這位,正是你們董事長的未婚妻!而我是她媽,這樣你們也敢攔?」喬艷說著還真的擺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勢,妄圖唬住保安。
「哦,原來是董事長的未婚妻啊!」保安一號對著喬艷還真的露出了一個諂媚的笑容,眼看著她再次要找空子進去,瞬間臉色一厲,最後的一絲忍耐也消失了。
「要編謊話也不編的像一點,我告訴你,我們董事長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未婚妻!你們最好給我安分點,不然受了什麼傷可不能怪我!」保安一號是真的怒了,可惜喬艷已經處于暴躁的狀態,完全已經听不進他的話。「放開,你們都給我放開!我要見你們的董事長!」喬艷完全像個瘋子般在重生大廈門口大喊大叫。
「媽,你清醒點好不好?你現在這樣子,看起來就跟潑婦沒兩樣!」相比喬艷的激烈反應,喬晴顯得冷靜許多,所以更是能看出喬艷的舉動是有多丟人!
「你個王……咦?沐悠?你怎麼會在這里?你們這些保安是瞎了嗎?這種女人都放進來,憑什麼我不能進來?!」喬艷看到一身便服從電梯中走出的沐悠頓時紅了眼,掙扎的更是激烈。
董悠看到喬艷的怒氣,微微勾了勾嘴角,慢慢的向門口走去,而後在喬艷近乎呆滯的目光下,剛剛還無比凶狠的保安臉色頓時變得柔和起來,恭敬的向沐悠彎了彎腰。
「董事長好!」
「嗯,好好工作。」董悠淡淡應道,轉身對著早已目瞪口呆的兩人道︰「怎麼?听說你們有事找我?好像還帶來了我的未婚妻?」董悠冷冷的看著兩人,最後三個字咬的很重,「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原來我還有蕾絲的這種癖好?」
「沐悠……怎麼會是你?你怎麼可能會是這麼大公司的董事長?你們都是在演戲對不對?你們都是假的!假的!」喬艷反應過來後臉上滿是不信。
這不可能!明明兩年前她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這才多久,對,一切都是騙人的!
「隨便你怎麼想,哦,對了,你們來的正好,回去幫我轉告沐承,如果他不想公司破產也可以,我隨時等著接手!」董悠的語氣依舊是波瀾不驚,可是卻有力的證明了自己身份的真實性。
瞬間,兩人慘白了臉,被絕望掩埋。
「噗 」一聲,喬艷跪倒在董悠的面前,死死地拽著她的衣角。
「小悠,我知道以前是我做的不對,是我錯了,我求你原諒我好不好,求你放過沐家吧!畢竟,那是你的父親啊!」喬艷在這關頭,再也顧不上什麼顏面,苦苦哀求著她。
好不容易,她用盡心計才能過上現在的這種日子,她不要再回到過去,她不要!
「小晴,你也給我跪下!」想著,喬艷看著喬晴還是憤憤的看著董悠的模樣,大聲呵斥道。
「不用了!」董悠可沒有時間陪她們在這里演苦情戲,她走到喬艷的身前微微彎,用著只有她們兩個人能听到的聲音道。
「喬艷,你覺得我是傻子還是聖母,曾經你怎麼對我的,我會一絲不落的還給你,包括——我母親的性命!」
說完,董悠不再看她們一眼,在保安恭敬的目送下離開了公司。
喬艷則是整個人都癱軟在地,身體微微的有些顫抖。
「怎麼會?她怎麼會知道……」喬艷一想起董悠剛才冰冷的話語,心中就開始泛起涼意。
如果她手中有自己害死董秋的證據,那麼自己的下半輩子豈不是要在牢房里度過了?
不!她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絕對不允許!
「程靈,這個是趙氏公司的全部股份,還有這個,是你們家的一些散股,加起來也有百分之二十了,雖然比以前少了很多,不過憑借著這些,你也能在公司里有一席之地。」董悠在醫院的走廊里將自己這些時間爭取到的東西全部交給了程靈。
拿了自己家的那一份股份,至于趙氏的那一份合同,程靈看也沒看。
「我只拿走我家的就好,至于趙氏的股份,我不需要,你把它交給合適的人吧……」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董悠收起那份合同,看著程靈縴弱的身體,心中有些沉重。
「我只願陪伴在家人的身側,那些商場上的恩怨,不適合我。」程靈通過重癥監護室看著躺在里面的父親,眼中閃過一絲異樣。
「沐悠,謝謝你幫了我這麼多,你不用陪著我了,現在的我,只想一個人靜靜的呆著。」程靈雖然說得委婉,但是董悠還是听出了她話中的意思,她這是在下逐客令啊!
雖然覺得有些難受,但是董悠理解她的心情,就如同她知道母親的死訊時,自己也很想就那樣與世隔絕了……
「那好,我先走了,如果你有什麼需要,隨時打電話給我。」
「好,我知道了。」程靈點頭答應。「沐先生,很高興你能識時務的轉讓股份,這樣子不但不會破產,而且你的員工一個都不會失業。」談判桌上,董悠在兩份合同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將其中的一份遞給了沐承,同時,這也代表著,沐A市最大的沐氏企業,從此易主,成為了重生大廈旗下的一個分公司,改名為念秋企業。
「小悠……你贏了,我輸得心服口服。」沐承苦笑一聲接過合同,再次看向她的神色中多了一絲愧疚與懷念。
「多謝沐先生的贊賞,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董悠將合同讓秘書收好,表情冷淡疏離,站起身就要離開。
「等等!」沐承及時叫住了她,董悠停下步子看他,只見他的眉頭緊蹙,像是有什麼話難以說出口。
「如果沐先生想要說的話這麼難以啟齒,那我看還是算了,沐先生你可以留著回家講給你的夫人或者女兒听。」董悠嘴上這麼說,心中卻有些失望。
「小悠,對不起……」終于,在董悠踏出談判室的時候,沐承還是將這句道歉的話說出了口。
董悠的步子頓了頓,依舊沒有回頭。
「我想你的這句話,更適合對小寒說,你這一生,最對不起的人……是他。」說完這句話,董悠終是沒有再停留,疾步的走開了。
一直跟在她身邊的秘書小文卻是從自家董事長的臉上看到一抹淡淡的笑容,那樣的笑容,雖然不明媚,但是讓人看著很舒服,像是淤積在心頭多年的心結終于揭開,笑容中包含的十萬分的釋然……
也許,她與沐承的父女緣分,這樣是最好的結局……
沒有憤怒、沒有爭吵、沒有責怪,什麼都沒有,他們之間,也本該……什麼都沒有。
「喂,卓叔,有什麼事嗎?」電話鈴聲響起,是卓帆的來電,可是自己不是讓他看著程靈嗎?
「小悠……程靈的父親昨天在醫院去世了,今天一大早,我不過就上個廁所的功夫,她就帶著她的媽媽失去了蹤影。」卓帆的聲音中滿是自責,「小姐,你交給我的任務我沒做好,你懲罰我吧……」
「卓叔,你先別急著自責,我又沒有說過要怪你,我現在馬上去醫院。」
掛斷電話,董悠囑咐秘書將東西帶走,自己打的去了醫院。
一下車就看到卓帆在門口不安的來回踱步,董悠登時跑了過去。
「卓叔,昨天她父親去世的時候你怎麼不打個電話給我?」董悠邊往醫院里走邊詢問著卓帆。
「我本來是想通知你的,可是她攔住了我,說不想讓你為她擔心,等過段時間再通知你,我也就答應了。」
「護士小姐,請問326號房的病人是什麼時候被人帶走的?」董悠詢問的正是程靈母親的病房號。
「稍等,我幫你查查……哦,你說的是這個病人啊,她的女兒很早以前就幫她辦了離院手續,所以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昨天她臨走之前教給我們一封信,我想應該是給你的吧……」說著,護士小姐從眾多病例表中翻出了一封信遞給了她。
董悠接過來,信封上只寫了兩個字,沐悠。
拆開信封,董悠開始仔細的看里面的內容。
沐悠,我走了。
很抱歉不能親口和你說聲謝謝,即使知道你與沐家無關,即使知道我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你的幫助下才能擁有,這聲謝謝我還是說不出口,畢竟,你和我的仇人曾經是那麼那麼的親密。
沐悠,你應該知道我的夢想吧?曾經在初中的時候,我無數次的幻想過自己能夠拋開所有的學業,沒有任何拘束的走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卻總是因為家族這座大山壓的我喘不過起來,如今這樣……也好。
爸爸走了,我想,這反而對他是一種解月兌……至少,他不會再被我三天兩頭的氣得高血壓,他不會每天早出晚歸的只為守著那一個小公司,而我,亦不會看到他那日漸蒼老的容顏……
如今,我最慶幸的便是我的母親依然還陪伴著我,雖然她的神智不在清醒,可是只要她在我身邊,我便能感覺到一點溫暖,帶著母親一起去流浪,這樣的日子,似乎……也還不錯。
沐悠,不要為我的事情而感到愧疚,我模著自己的心口告訴你,我程靈,從不後悔認識你,只是天意弄人,讓我們在生命的開始就已分散。
對了,我差點都忘了,你現在姓董,叫董悠,這樣也好,至少每當我以後想起你這個朋友,想起你的名字,不會再在仇恨與友誼中掙扎……
董悠,我不知道在你的身上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可是我以自身的經歷想要告訴你,珍惜眼前人,曾經的我就是因為幸福觸手可及,所以才不懂的珍惜,如今,當我失去時,才猛地發現,原來以前的我,是那樣的快樂……
最後,董悠。
珍重,但願,再見……
看完這封信,董悠的心里很是復雜,對于程靈,她總是覺得很歉疚,她一直在想,如果這一世,她在初中時代還是如以前那樣沉默,如果她不曾認識程靈,那麼她的命運,是不是根本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這一世,她是得到了她想要的,可是同時,她覺得自己所有的不幸都由著她周圍的人給背負了。
她……突然有些想他了。
「卓叔,你不用跟著我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董悠阻止了卓帆的跟隨,一個人慢慢的走出了醫院,外面,正綿延不斷地下著小雨。
董悠拿著手機,內心在激烈地在天人交戰著。
珍惜眼前人,這個道理董悠又何嘗不明白?長久以來,她一直在珍惜和每一個人相處的時光,自己……到底要不要給他一次機會?
咬了咬唇,董悠終于是撥通了葉然的電話,間斷聲不過才響起一遍,葉然便接通了電話,語氣喜悅的喚她的名字。
「小悠……」
剎那間,董悠的心就軟化了下去,原本以為難以原諒的欺騙,在這一刻居然沒有讓她心中升起半絲的反感。
這是……怎麼回事?董悠皺眉,伸手捂上自己的心口,臉上滿是疑惑。
「小悠,你……是肯原諒我了嗎?」葉然在那一聲呼喚後聲音中多了些不安,畢竟,和董悠認識那麼長時間,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那麼生氣的樣子。
「我……不知道,只是感覺到很奇怪。」董悠不知道自己心里的這份感覺是什麼,也如實的說了出來,「葉然,你知道嗎,我原本以為,原諒你的欺騙真的是一件很難得事情,因為……我很久以前,就被人背叛過一次,所以心中下意識的會很反感,可是剛剛……」
「剛剛怎麼了?」葉然似乎听明白了什麼,聲音變得開始輕快起來。
「我……我想我可能……」
「小心!」橙子的尖叫聲突然在心中響起,可惜已經晚了。
「 噠——」一聲,手機掉落在了地上,董悠被人從後面打暈了過去,而後那人迅速地背著她離開了原地。
「喂……小悠?小悠你在嗎?」葉然在那邊听到董悠說了一半便沒了聲音,心中頓時一沉,一種不好的感覺從心底升起。
「喂?」就在他快要將電話掛斷的時候,一個男聲從手機中傳來。
這個聲音好像有些耳熟……
「喂,你是誰?小悠的手機怎麼會在你手里?」葉然邊從公司往外走邊詢問著那邊的情況。
「Jack,我是羅瑞爾,小悠剛剛被人劫持走了,我現在正在跟著他們,廢話不多說了,等確定地點了我再通知你。」
「什麼?什麼劫持?你給我把話說清楚!喂……喂?」葉然奔跑的步伐止住了,心跳的速度卻愈發的快了。
第一次,他感覺到自己的無力,想要跑去找她,可是A市這麼大,她又會在哪里?
想到自己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得到她的原諒,想到自己可能再也听不到她那句話的答案,葉然就覺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對了,他可以通知夜森,有了他的幫助,小悠是一定能夠平安回來的吧?
「喂,是雲姨嗎?我是Jack,是這樣的,小悠她……被人挾持了!」離事情發生不過一小時的時間,整個黑道上的人都收到了消息,幾乎每個人手上都有了一張董悠的照片。
「要是讓我查出來是哪個道上的人做的這件事,我一定會送給他一份大禮!」夜森收到消息,也不管自己已經金盆洗手的這件事,親自向手下交代了命令,這些事情只有他也親自做才能放心。
「夜伯伯你不用擔心,就算是傾盡黑道的力量,我也一定會把她找到!」
經過兩年多的歷練,當初被董悠從幾個小混混手里救下的不離已經完全變了樣,當初那一雙充斥著絕望氣息的雙眸,現在有的只是一股凜冽的肅殺之氣,讓人望而生畏。
「劫持了才好,就沒有人再叫我暖暖了。」夜暖難得的沒有惜字如金,說出的話卻讓人哭笑不得,有些人是越來越成熟,而有些人則是越來越小孩心性,夜暖明顯是屬于後者。
「對了,葉然,你剛剛說有人在跟著小悠?怎麼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夜森與葉然一踫面,在知道他是葉家的長子後有些欣喜,現在看到他臉上不亞于自己的焦急神情,內心為小悠感到些安慰。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不敢回電話過去,萬一打擾了他的跟蹤就不好了,現在能做的,只有等……」說著,葉然捏著電話的手又緊了緊。
「這件事情要不要通知小寒?」蕭雲猶豫著詢問幾人的意見。
「暫時還是不要讓他知道了,依照他對董悠的重視程度要是知道這件事,指不準會出什麼事,能瞞住的話盡量瞞著他好了。」夜森考慮了一會兒決定道。而在另一邊,羅瑞爾從醫院董悠被劫持開始就一直跟著那兩個人,眼看著現在天都黑了,那兩個人開車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車再往外開的話就要超出A市的範疇了,如果是這樣自己就糟糕了,自己還沒有中國的駕駛證!
好在沒過多久,繞了A市一下午的車子終于是停了下來,確定目的地以後,羅瑞爾撥通了葉然的電話。
顯然對方是等候已久的,幾乎是一打過去就被接通了。
「他們停在了靠近駛離A市那條高速公路下的蘆葦蕩,具體有多少人不清楚,但是千萬記住,不要來太多人,容易被發現。」
「好,我知道了。」
「怎麼樣?有消息了嗎?」葉然一掛斷電話黑道的眾人就圍了上來,臉上都是焦慮的神色。
「嗯,不過他有關照過,不能去太多人,不然會被發現。」
「那就你和我還有不離一起過去,其他的人都在這里等消息。」
「夜伯伯,你也要過去?」葉然訝然,頗有些擔憂的看著他,雖然他已經退出黑道,但是現在黑道的主心骨還是他,要是夜森出了什麼意外,必然會引起一陣黑道變亂。
看到眾人都用驚訝的表情看著自己,夜森苦笑一下正色道︰「你們不要只看到我的年齡而看不到我的實力,而且對于劫持我已經遇到過很多次,而你們有經驗嗎?」
果然,夜森的一句反問就讓他們都呆愣住了,當即放棄了勸說。
「怎麼,你不擔心我?」眼見所有人都對自己表現出質疑,夜森在蕭雲臉上看到的卻還是滿臉笑意。
「小悠不僅僅是你的孫女,還是我的佷女,你跟著他們去我放心。」蕭雲頓了頓,考慮了一下還是走到夜森耳邊紅著臉說了一句什麼。
「真的?」夜森听到以後頓時精神大震,高興的笑了幾聲安慰的擁了她一下,「放心,以前比這個危險幾倍的事情我都參加過,我很快就回來,只希望小悠這孩子不要出什麼事才好。」
「你們兩個和我來!」夜森和蕭雲又說了一會兒話,帶著葉然和不離走進了酒店的一間房間。
一進去,夜森就拋了兩件衣服給他們,隨後,又遞給他們兩把槍支。
「保險起見你們還是穿上防彈衣,現在目標不明確,不知道對方有沒有槍支之類的東西。還有槍,必要時盡管用上,在黑道中死幾個人法律是管不了的。」
「那您不穿嗎?」葉然和不離迅速地套上,看到夜森沒有任何動作好奇道。
「我是已經穿在身上了,從二十年前開始,我就已經養成了防彈衣不離身的習慣,即使是在睡覺也一樣,這就是作為黑道老大的悲哀,不離,你也要漸漸習慣。」夜森說到這嚴肅的看向不離,言外之意是,他已經被作為下一任黑道領袖來培養。
「是!」經過了一下午的顛簸,董悠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入目的是一片黑暗的密閉空間。
「兄弟,你怎麼就答應卓玉做這件事了?要知道後備箱里的可不是一般的人,那可是夜森的心頭寶貝啊!」一道略顯沙啞的聲音隱約傳來,董悠悄悄地將耳朵貼近箱壁想要偷听到多一點的信息。
「那你呢?不是也答應了嗎?我想我們倆的目的應該是一樣的吧?」另一道聲音很是粗獷,這下就算董悠不仔細听也听得清清楚楚了。
緊接而來的便是兩個男人間極有默契的一聲邪笑,「沒想到卓帆那麼一個古板衷心的人會生出這麼一個狐媚的女兒,居然敢用自己的身體來交易,不過我的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嘗嘗那是一種什麼味道了……」
听到後來,董悠越听越恍惚,照他們這麼說,劫持自己的是卓玉?可是自己和她,好像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吧?
「話說回來,就算卓玉再怎麼有姿色,還是比不上後面的人啊,那才叫真正的魅惑!」
董悠听到這里,心中沉了沉,他們居然敢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動了動手和腳,卻是無論如何也掙不開,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東西綁上的。
車「唰」的一下停止了,董悠一驚,迅速地調整好姿勢閉上了眼楮,任由他們將自己抬了出去。
好在他們只是說說而已,在自己被扔進蘆葦蕩的時候,董悠有些慶幸的想。
羅瑞爾看到董悠被兩個人抬到蘆葦蕩里,心中一涼,顯然是想到了其他地方,剛要跟上去,一個人影卻是先他一步竄進了蘆葦蕩。
難道一直跟著董悠的還不止自己一個?羅瑞爾愣了愣,更是小心翼翼的潛入了進去。
「小玉,人我已經幫你帶來了,什麼時候你給我們履行你的承諾呢?」粗獷男子首先提出了索要。
「你就真的這麼猴急?」董悠躺在地上,听到卓玉刻意壓低聲音發出的嗲音身子輕微的顫了顫,好在暫時沒有人注意到她。
「那是當然了,能和你這麼個小美人在一起享受男歡女愛之事,我只要想想就覺得迫不及待了!」
「好啊,那你先過來!」卓玉的聲音愈發的甜膩了,董悠卻是察覺到了一股不對勁的味道……
「砰——」一聲刺耳的槍聲響起,董悠再也保持不了平靜,驀地張開了眼楮,看到了兩個萬分熟悉的身影,同時,其中的一個人也發出了一陣刺耳的尖叫。
「你……卓玉,這趟交易就當是我免費幫你忙的,你不要亂來啊……」顯然,另外一個男人是被卓玉狠辣的手段嚇到了,連連後退了幾步,可終究沒能逃過去。
「抱歉了,只是我不傻,既然你幫了我的忙,就必須得死!」卓玉的話語剛落,又是一聲槍聲響起,劃破了寂靜的夜晚。
而那兩人則是因為先前的震撼徹底的失去了語言的能力了。
「呦,你醒了啊!」卓玉收回槍放到自己的懷中,無意中瞥了眼董悠,看到她醒了過來慢慢踱步到她的面前。
「怎麼,看我連殺了兩個人,你有何感想?」卓玉俯用力的抬起她的下巴,看向她的眼神盡是憎惡。
「你想要我有什麼想法,或者,我該夸獎你的槍法很準?」董悠冷冷一笑,明明是卓玉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但卻沒有輸掉半點的氣勢。
「好,果然和‘鷹’是好友,都是那麼倔,不過也和‘鷹’一樣,同樣要栽在我的手里!」
「你的手怎麼了?」董悠注意到,不論她剛剛是開槍還是其他的動作,一律都是用的右手,左手看上去很是不自然……就像……
「呵呵!」卓玉听到她的疑問,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發出一陣淒涼的笑聲。
「沐悠啊沐悠,你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我的左手被廢了,而造成我這個樣子的罪魁禍首,不就是你嗎?本來我在酒店工作已經夠憋屈了,後面更是因為你的一句話而讓我成為了一個殘疾,可笑我的父親還處處幫著你說話,你憑什麼,你到底憑什麼!」
「啪——」卓玉越說越是激動,到得後來毫不客氣的扇了董悠一個耳光。
與此同時,蘆葦蕩中有了一陣細微的抖動。
「誰?」不愧為黑道上的人,卓玉的情緒雖然激動,但還是沒有漏過那一點動靜。「我勸你還是自己出來,不然的話我可開槍了!」
終于在這句話後,蘆葦蕩中再次晃動了一下,一個人慢慢地從里面站起……
「子瑞!」喬晴看到是他先是激動的喚了一聲,但是一想到他出現在這里的原因,所有的喜悅之情又被沖刷走了。
「你們認識?」卓玉看到喬晴的反應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
「他是我的男朋友。」看到卓玉的槍對準了陳子瑞,喬晴顧不得難受不難受了,迅速地走到卓玉面前解釋,就怕她一個激動又造成什麼擦槍走火。
「小悠,你有沒有事?」陳子瑞像是絲毫沒有看到她們一樣,徑自的走到董悠身邊溫柔的扶起她,換來的卻是她咬牙切齒的怒瞪。
董悠真的是懷疑陳子瑞是怕她死得不夠快來禍害她的,明明現場已經危機重重,他還來摻和一腳。
「你跟蹤我。」董悠這句話是肯定句。
「是,我是在跟蹤你。」陳子瑞從衣服口袋中掏出手帕給她擦了下嘴角的血跡,動作異常的輕柔。
「喬晴,我真的是為你感到悲哀,居然愛上這麼個男人,而且還中毒那麼深,你那麼掏心掏肺的為他著想,而他呢?卻連正眼也不看你一眼!」卓玉搖了搖頭將自己手里的手槍遞給她,同時從衣服袖子里又掏出了一把遞給還在呆傻的喬艷。
「你們千辛萬苦的在黑道中找人對付她不會只是為了看他們兩個溫存吧?實話告訴你們,要不是因為我自己對她有些私仇,我也不會幫你們劫持她,因為對付她就等于與整個黑道為敵,這樣的一個敵人,你們自己掂量著吧!」
說完這些警告,卓玉轉身離開。
「砰——」又是一聲槍響,這不過這次開槍的卻是喬晴,卓玉不可置信的低頭,看到自己胸口汩汩流出的鮮血,緩緩地倒了下去,眼楮到死都沒有閉上……
董悠和陳子瑞亦是被驚到了,齊齊抬頭看向喬晴,就連喬艷也都被喬晴的舉動嚇得倒退了幾步。
「子瑞,你讓開,今天,我一定要讓她死,只有她死了,你才能夠徹底的死心!」喬晴剛剛殺了卓玉,眼中多了份狠辣。
「喬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陳子瑞回過神來,憤然的指責她,「你到底是怎麼了?」
「我怎麼了?子瑞,你不知道嗎?我要瘋了,為了你,我真的快要瘋了!」在這一刻,喬晴多日來累積在心中的不滿全部化成了怒吼。
想起陳子瑞每每看向董悠流露出的溫柔目光,想起自己每當靠近他他就豎起的滿身防備,想起他在床上對自己粗暴的表現,一切的一切一齊涌上她的心頭,再加上陳子瑞現在對董悠的維護,喬晴手一抖便扣上了扳機,又一聲沉悶的槍聲響起。
「啊——」蘆葦蕩中,一人抱著腿發出了一聲哀嚎。
不得不說,人倒霉起來就是無敵,喬晴想要射擊的明明是董悠,偏偏情緒一不穩定,槍口一偏,失手打進了蘆葦蕩,而羅瑞爾就是傳說中的那個躺著也中槍的人。
「誰?給我滾出來!別逼我再次開槍!」喬晴紅著眼楮大聲叫嚷。
「別別!我在這里,你好死不死的射中了我的腿,我想過去也過去不了啊!」羅瑞爾從蘆葦蕩中伸出一只手投降,喬艷瞟了一眼,隨即渾身一陣巨顫。
是她眼花了嗎?剛剛那只手的手心中有著楓葉的圖紋,那到底是泥土還是原始的胎記?
「這聲音……」董悠的目光閃了閃,想了一會兒後微微張了張嘴,眼神有些驚愕。
「羅瑞爾?是不是你?你不是在美國嗎?怎麼會在中國?」董悠提高了音量朝著蘆葦蕩喊去。
「你認識他?」陳子瑞看到董悠略顯擔憂的神色微微皺了皺眉。
「嗯,他是我在美國認識的一個朋友。」董悠這次也沒再疏遠他,畢竟現在可謂是生死關頭,合作保住自己的性命最是重要。
「小晴,你在這看著他們,我去看看那個人……」喬艷壓抑住內心的激動,故作平淡的和喬晴打了聲招呼。
此時的羅瑞爾正坐在蘆葦中間憂傷不已,天知道他的人品為什麼會差到這種地步。
就在他暗自抱怨的時候,自己的眼前出現了一只腳,順著腳往上看去,是腿,再往上……是一位陌生的中年婦女。
「其實我只是路過的……你們能放我離開嗎?」羅瑞爾看著喬艷手中的手槍,露出了一個無辜的笑容。
「把你的手伸出來!」喬艷極力克制住自己聲音中的顫抖,不讓眼前的人看出什麼異常。
雖然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畢竟對方手中有槍,羅瑞爾只好擺出一臉可憐相,「顫抖的」朝她伸出了那只捂著傷口的血淋淋的手。
「我說的是另外一只!」喬艷看著眼前的男孩,語氣中含了些急迫。
簡直就是莫名其妙!羅瑞爾在心中暗自咒罵,只好「顫巍巍」的把自己的左手遞到她的面前。
「手心向上!」喬艷繼續命令道。
羅瑞爾有些怒了,這個人有完沒完,要不是看在她是女的,小悠又在她們的手里,單單就這一把槍想傷到他?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深吸一口氣平復自己內心暴躁的情緒,羅瑞爾將手翻轉過來遞到了喬艷的面前,那姿勢,怎麼看都像是一個乞討販,也難怪羅瑞爾會暴躁了。
「真的是……」喬艷看到羅瑞爾手中褐色的胎記,連手中的槍都顧不上了,只是一個勁的盯著他的手低聲哭了起來。
這下羅瑞爾是真的傻了,這女人沒事吧?槍就這麼隨意的扔在了地上?還是說……這人的精神上有問題?
「你今年多大?」喬艷抽泣了一會兒強忍住淚水,再次看向他的眼神變得溫柔無比。
羅瑞爾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覺得被人這樣注視有些慎得慌,同時心中升起了一股異樣的情緒。
「你是不是十七歲?還有,你的出生地不是在中國吧?對于小時候的記憶你還記得多少?」也不在乎他究竟有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喬艷只是一個勁的詢問著,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填補多年以來失去他的痛苦。
羅瑞爾看到她愈發愧疚的神色,隱約想到了一些什麼,心中也是一沉,臉上偽裝的嬉笑不再,冷冷的看著她,手掌在同一時刻也握上了她的脖頸。
「你問這些做什麼?你到底想要知道什麼?」
雖然羅瑞爾沒有回答她,但是從他的表情中喬艷已經猜到了八成,眼淚簌簌地流了下來。
「孩子,是我對不起你,我是媽媽啊!」喬艷發出一聲嗚咽,上前就將羅瑞爾抱在了她的懷里。
羅瑞爾感受到她的擁抱,渾身一顫,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緒更加的激烈了些,卻也沒有反抗。
媽媽,媽媽?多麼陌生的詞匯,他曾經無數次的想過,如果他找到了他的父母將會是何種心情,卻獨獨沒有料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以這種方式與自己的母親見面!
「怎麼回事兒,媽媽怎麼還不回來?」喬晴看到母親去了那麼久還沒動靜不由得有些擔心。
「媽!你還在嗎?你沒出什麼事吧?」喬晴大聲喊了一下。
「沒事,我沒事!就是這個人傷的有些重,我怕會鬧出人命。」喬艷一邊匆忙的應聲,一邊撿起地上的槍遞給了羅瑞爾。
「孩子,這槍你拿著防身,媽媽不需要了,還有你的傷要不要緊?真是,這荒郊野外的,什麼東西都沒有!」喬艷仍舊沉浸在找到親生兒子的喜悅中,完全沒有看到羅瑞爾有些異樣的表情。
「媽媽?」羅瑞爾試探性的喚了一聲,頓時覺得萬分別扭,同時這生澀的呼喚也讓喬艷再次紅了眼眶。
直到這時,羅瑞爾的思緒才開始運轉起來,如果他的母親真的是她,那麼他的父親又是誰,而那個同樣叫她媽媽的人,又和他是什麼關系?
「既然你是我的媽媽,那麼你可不可以放過我的朋友?」羅瑞爾面容冷淡的提出要求。
喬艷沒想到他會提出這種要求,明顯的愣住了,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孩子,不是媽媽不幫你,而是……」喬艷說著,眼神急切的朝喬晴的方向看了看。
「怕什麼?殺了不就行了?」羅瑞爾知道她是指有喬晴在,她一個人不好做主。
「你,你在說什麼?」喬艷不可置信的看著一臉冰冷的羅瑞爾,語氣有些顫抖。
「媽媽,你大概還不知道我在美國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吧?需要我詳細的向你描述嗎?你認為一個從小在最底層混跡的孩子,會有著什麼善心和不忍嗎?」羅瑞爾看著喬艷嗤笑一聲,硬是忍著痛楚站了起來。
「我勸你最好還是先離開,不然到時候我怕我誤傷到您。」
「孩子……」喬艷看著拿著槍神情嗜血的羅瑞爾,雖然覺得害怕,但是更多的卻是不忍,畢竟一切都是她的錯。
「我只想問你一句,那個女人,是你親生的嗎?」
黯然的看了他一眼,喬艷果斷的搖了搖頭。「她只是你的替代品罷了,她現在所享受的一切,原本都應該是你的!」
這樣就好,到時候要下手的話我也不用顧忌了。
他這邊話音剛落,槍聲再次響了起來,原來在他們談話的過程中,陳子瑞已經悄悄地幫董悠解開了繩子,剛剛趁其不備,陳子瑞和董悠一起逃走了。
「你們是逃不掉的!」喬晴的聲音中有了些瘋狂的味道,羅瑞爾皺了皺眉,有些困難的在蘆葦蕩中朝他們方向一瘸一拐的走去。
「你還是先離開這里治一下腿上的傷吧,不然要留下什麼後遺癥可怎麼好?」喬艷自從知道了眼前的人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以後就像是徹底換了個人,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致命點,大概對于喬艷來說,她的致命點就是羅瑞爾了吧……
在董悠和陳子瑞成功逃走的那一刻,葉然三人也已經來到了蘆葦蕩的旁邊,听到那一聲槍響,剛下車的三人身體都不由自主的顫了顫。「我們三個人分頭行動,誰救出了小悠就回到車內多按幾次喇叭。」夜森心中也有些不安,迅速地交代完以後第一個開始行動起來。
蘆葦蕩很大,特別是對于連方向都分不清的董悠來說,更是覺得無邊無際。
「陳子瑞,你確定這里是出口嗎?萬一方向走反了怎麼辦?」董悠頓了頓沒有再跟著他走。
「這片蘆葦蕩佔地面積太大了,當務之急是避過喬晴的槍口,保命要緊!」陳子瑞心中也很是著急,但是在董悠的面前,他不能表現出來,他要給她安定的力量。
「哼,你們想的美!」就在兩人說話間,喬晴的聲音乍然在兩人的耳邊響起,帶著絲森冷的味道。
陳子瑞握著董悠的手愈發的緊了,男人在某種程度上對危險的感知性要比女人好很多。
可惜陳子瑞還沒來得防範,槍聲就已經響起,同時從背面擊中了董悠……
正在分頭尋找的三個人心中再次一涼,幾乎同時止住步子回憶了下剛剛聲音響起的地方,迅速地朝著聲源處跑去。
「哼……」陳子瑞只听聞身邊的人發出一陣悶哼,隨即便是一陣劇烈的顫抖,轉身看去,只見董悠的嘴角正不斷地有血絲向外流出,顯然,喬晴這次是打中了董悠的要害!
「小悠,小悠!」陳子瑞看著懷里的人漸漸地癱倒在他的懷里,著急的叫喊出聲,同樣在不遠處蘆葦蕩中的葉然听到了陳子瑞的聲音,腳步猛地一頓,隨後目光急切的掃視了一圈,終于在密集的蘆葦中看到了模糊的人影。
「小悠出事了!」走在蘆葦蕩中的羅瑞爾听到那聲槍響,頓時急的紅了眼楮,再也不管腳上的槍傷,飛速的向聲源處跑去。
喬艷看到自己的兒子跑的那麼快,一時沒能跟上,跌倒在了蘆葦蕩里。
「小悠!」葉然撥開重重蘆葦的遮掩,看到被陳子瑞抱在懷里臉色蒼白的董悠,一時間臉色變得比她還要難看。
「把她交給我!」葉然對著陳子瑞態度強硬道,陳子瑞自然是不願意的,可是懷里的人在看到他的到來後那高興的神色,心中一痛,還是將董悠交到了她的懷里。
羅瑞爾拼命的趕來後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副場景,暗自嘲諷自己真的是多管閑事後就要悄悄地離開。
「葉然,給我槍!」在葉然懷里虛弱無比的董悠像是突然看到了什麼,硬是強打起了精神。
葉然沒有多問些什麼,從腰間拿出槍就遞給了董悠,只是看著她拿著槍不斷顫抖的手,眉宇間止不住的擔憂。
「媽媽,我這就給你報仇!」董悠強行打起了精神,用著最後的一份力瞄準不遠處跌跌撞撞走來的喬艷,毫不猶豫的按下了扳機。
「不!」下一瞬間,董悠的手一陣顫抖,終究沒有力氣再拿住槍,眼中霎時蓄滿了淚水,不解的看著擋在喬艷面前的羅瑞爾。
「為什麼……」她的視線與倒在血泊中的羅瑞爾對上,淚水止不住的滑落下來,有不甘、有震驚,最多的是對于羅瑞爾擋牆的難受。
「因為……她是我的母親,我用盡一生都在尋找的親人……」羅瑞爾用盡全力,說完了他這一生的最後一句話。
「砰!」還沒等她從這邊的情緒中緩解過來,又是一聲槍聲響起,而這次伴隨著的,是喬晴瘋狂的喊叫。
「不!陳子瑞,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你怎麼可以?!」
董悠意識朦朧中回頭看去,隱約間好像看到有人在對自己微笑,隨即內心傳來一陣細密的痛。
那是一種不屬于自己的情緒,好像來自于前世,卻又不同于那時的背叛,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傷心與感懷……
董悠再也無力張開眼楮,最後一次,放任自己沉睡了過去。
她累了,真的累了……好像有什麼東西漸漸地從她的身體中離去,為什麼,她會感到這麼的不舍?
葉然,對不起,就讓我任性這一次,就讓我逃避這一次吧,讓我……好好的睡上一覺,可是,我又有多麼自私的想要求你,等我,請你不要拋棄我……
昏迷之前,董悠听到的是最後一聲槍響,整個世界,剎那間全部都安靜了……
尾聲——
七年後,A市最先進的一家醫院病房內坐著一名男子,此刻的他一邊削著隻果皮,一邊在對病床上的人說著話。
「小悠,這已經第七年了,離我們的十年之約還不到一個月,你就打算這麼一直沉睡下去嗎?你看,自從你昏迷開始,我每天都為你削一個隻果,結果最後都是我吃,現在我都能做到閉著眼楮削隻果,並且讓它沒有一絲斷開,你說,就這個我能不能去申報一項吉尼斯紀錄?」
「小悠啊,你要知道七年的時間代表著什麼,現在雲姨的孩子都上小學了,小晨和徐芸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你說,明明我們談戀愛談得那麼早,現在偏偏什麼都落于人後。」說著,葉然可憐兮兮的嘆了一口氣,握住她的手神情很是幽怨。
「小悠,我發誓,我最多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一個月以後你還沒醒來,那麼我就……我就隨便找個人結婚得了!要知道,現在你的老公已經老大不小了,再等下去可要成為老男人了!」
「小悠……」
七年來,自從董悠被醫生宣判為植物人後,葉然每天都會像現在這樣花上一些時間和她嘮叨,即使在最忙的時候也從不間斷。
一開始,大多數的人都和葉然一樣相信著有奇跡會出現,可是一年過去了,三年過去了,五年過去了,相信董悠會醒來的人越來越少,直到現在,雖然大家嘴上不說,心中已經默認董悠會在床上躺一輩子了。
只有葉然,無論別人怎麼說,他都一如既往的堅持著,好幾次夜森和蕭家人都看不下去勸他放棄,找其他的女子結婚,葉然都只是一笑而過。
「小悠,他們不是我,怎麼知道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呢?其他的女子,不管再怎麼優秀,不管再怎麼像你,那都不是你,因為心有所屬,所以情有獨鐘……」
房門被悄悄的推開,一只腦袋調皮的從門縫里鑽進來,葉然察覺到動靜,嘴角勾出一抹笑容,卻故意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小悠,我和你說,夜伯伯和雲姨的孩子夜晚越來越調皮了,三天兩頭的就和人打架,這也就算了,可關鍵是還經常把人打到醫院要住院的地步,你說,這孩子是不是很過分?」
「哼,然叔叔你又說我壞話!我這不是為了能找借口見到小悠才這樣嗎?等小悠醒來我一定要讓她‘收拾’你!」夜晚听到葉然的話,小臉氣的皺成了一團,活像一個小包子。
「為什麼你叫我就叫叔叔,叫小悠就叫的那麼親切?」葉然好笑的抱起他放在腿上。
「因為小悠是我喜歡的人,我對她一見鐘情,所以等她醒過來,我一定要娶她!」夜晚的眼楮骨溜溜的轉了轉,回答的很是堅定。
「可是小悠比你大,而且你們是親屬關系!」葉然循循善誘想要把某個小家伙引入正途。
「可是媽媽說了,按輩分小悠是我的表妹,那就是比我小,而且我們又不是直系親屬,所以在傳宗接代這件事上是沒有問題的!」夜晚從葉然的身上爬下來,雙手叉腰站的筆直,很認真的闡述這個事實。
葉然︰「……」
這些東西都是小家伙從哪里听來的?
此刻沉浸在和小家伙斗嘴中的葉然沒有發現,床上的人在听到他們的談話以後,嘴角似乎動了動,盡管很是細微,但那的確是一抹微笑。
「哼,你又在和然叔叔搶小悠阿姨了,真是不知羞恥!」又是一聲稚女敕的嗓音在安靜的病房中響起,夜晚一驚,剛剛的架子全無,咻的一聲就躲到了葉然的身後,活像是見了貓的老鼠。
要知道,夜晚天不怕地不怕,就連夜森的怒火都沒一次是對他有用的,可是俗話有說過,一物降一物!
像是天意安排,蕭雲有一次到葉家做客正好踫到徐芸要生產,于是我們的夜晚小盆友在自己三歲的時候就目睹了徐芸生產葉樂的全過程,尤其是葉樂出來時哭的那一嗓子,更是讓夜晚小盆友一輩子都難以忘懷。
葉晨和徐芸隨後走了進來,看著這兩個小家伙也很是無奈,只得隨他們胡鬧去。
「哥,你……真的打算就這麼等小悠等一輩子嗎?」盡管已經知曉答案,葉晨還是忍不住地想要多問幾次,好像這樣就能夠讓他改變心意般。
葉然雖然听到了葉晨的話,但因為回答過太多次,所以現在干脆也不去理會了。
「哥,真的很對不起,如果不是我那時候不懂事,小悠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都是我的錯……」葉晨看著在病床上安睡著的董悠,心中又開始為當年的事情而感到愧疚。
「小晨,這一切都是天意,真的不怪你,又有誰知道如果不是你的插手,我和小悠還會不會有在美國的那段相遇?」葉然站起身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對著他寬慰的笑了笑。
徐芸走到董悠的床前,同樣的有些感慨。
「我也很慶幸當年沒有真的對董悠做過些什麼,不然的話,我恐怕就不會擁有現在這麼幸福的生活了……」「這些大人就是麻煩,沒事總是喜歡回憶過去,再回憶也回不去了,這又是何苦呢?」葉樂一邊和夜晚坐在病房里的小沙發中竊竊私語,一邊拿起剛剛走葉然手中騙到的削了皮的隻果啃得歡快。
听聞這句話,夜晚不自禁的又想起了自己三歲那年的回憶,看著身旁的葉樂狠狠地打了個寒噤,隨後很是贊同的感嘆了一聲︰「對啊,何苦呢!」一個月後
A市的機場,一男子快步追著一名剛從飛機上下來的女子,神情中滿是焦急。
「不棄,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打算嫁給我?」沐寒飛奔到她的面前,將行李往她腳邊一放,擋住她的道路。
「我不是說過了嗎?哪里有你作為弟弟比你姐姐先結婚的道理?所以,等沐姐姐什麼時候嫁人了,我就什麼時候嫁給你!」不棄眉眼彎彎的看著沐寒。
「可是……」沐寒的臉色很是氣惱,不棄明明就知道自己的姐姐現在是什麼情況,這樣子她說的話和拒婚有區別嗎?
「沒有什麼可是的,你看現在的醫學都能讓我以前覺得不能治好的腿現在都能行走了,還有什麼是不可能實現的?作為她弟弟的你,更要對你的姐姐有信心!」不棄看著沐寒陰沉的臉,笑容更加地燦爛了。
沐寒還想要說些據理力爭,手機鈴聲卻在這個時候突然響了起來,他只好先接過電話再說。
「什麼?我姐失蹤了?我說你們醫院怎麼……」沐寒條件反射的就想責怪,句子說了一半才察覺不對。
「慢著,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登時,沐寒只覺得自己的人生前途一片光明。
老姐,你失蹤的可真是時候啊!
「不棄,這可是你說的,只要我姐結婚了我們立刻就舉辦婚禮!」沐寒一掛斷電話就按了手機的錄音鍵。
「好。」
「這可是你親口答應的,到時候不能反悔!」沐寒再次確認。
「好。」
「嗯,很好。」沐寒終止了錄音,這才笑眯眯的說道︰「不棄,我還有件事想要告訴你。」
「什麼?」
「剛剛醫院打來電話說,我姐失蹤了……」
「啊?」不棄一臉的錯愕,很快的反應過來這句話所代表的含義,立刻反悔了。
「我能不能收回剛剛說的話?」不棄都快要哭了……
「不能,證據都在這里了!你逃不掉了!」沐寒得意洋洋的拿起手機在她的眼前晃悠,笑的一臉燦爛……當眾人都听說董悠失蹤的時候,第一個反應是憤怒,然後會是驚訝,再來是狂喜,而現在,則集體轉為了擔憂。
「醫院的附近我都找遍了,還是沒有看到小悠的人影。」葉晨氣喘吁吁地跑回醫院,在看到蕭雲、夜森還有剛剛回來的沐寒不棄與自己同樣沮喪的表情時,知道大家都是一樣的結果,失望的搖了搖頭。
夜晚和葉樂兩人很是悠閑地坐在醫院走廊的休息椅上,現在看到他們都一個個情緒低落的樣子,兩人也極有默契的搖了搖頭。
「你們兩個小家伙搖什麼頭?難不成你們還有什麼辦法不成?」沐寒一從美國回來就看到這兩個小家伙,第一眼就覺得非常喜歡,現在看到他們故作老成的動作,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辦法倒是沒有,你們找不到小悠阿姨,只能說明你們都與她沒有緣分,所以夜晚,你給我記好了,小悠阿姨注定是屬于然叔叔的!」葉樂說到這,坐在椅子上雙手插腰、本就圓鼓鼓的眼楮此時向夜晚一瞪,十足的小大人模樣。
夜晚瞥了瞥嘴頗有些不屑。
「誰說我找不到小悠的,我只是沒去找而已,不然一定能夠找到她的!」
「切,借口!剛剛所有人都去找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去?現在就會為自己找理由!」葉樂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想再理他。
夜晚這下是真的急了,腦袋一熱,心中的話月兌口而出︰「我還不是看你沒人照顧才留下來陪你的!你一個三歲的孩子自己呆在醫院,怎麼能讓我放心啊?」
說完,眾人包括當事人自己都愣住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人群里發出一陣哄笑。
葉樂的臉也「刷」的一下就紅了,惱羞成怒的瞪著夜晚,夜晚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的時候,平生第一次領會到什麼叫做「羞憤欲死」。
所以說,沖動是魔鬼……葉然在接到醫院通知的時候整個人就傻住了,他無數次的在夢中都有夢到過這個場景,只是每每醒來,留給他最多的只是巨大的失落與孤寂。
所以當接到電話的時候,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在感受到真實的痛感傳來時,他幾乎有想落淚的沖動。
和無數的人一樣,他一開始的時候是失去理智的,只顧著瘋狂的在醫院周圍奔跑,視線四處掃視著,祈求能夠看到一抹動態的身影。
可惜事實讓他失望了,等他再次跑回醫院的時候,太陽已經西下,染紅了天邊的晚霞。
葉然總覺得自己心中好像漏過了一絲線索,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坐在醫院門口的噴泉池旁,葉然平緩了自己的呼吸,強迫自己從喜悅的情緒中走出,只有這樣,他才能夠冷靜的去思考。
回憶著近來自己對董悠說過的話,葉然回想到了其中的一句,再與今天的時間對應上時,心髒再次快速地跳動了起來。
是那樣嗎?真的會是自己想象的那樣嗎?只要一想到那種可能,葉然就覺得自己這七年的等待沒有浪費。
等到來到目的地時,夕陽正美。
「請問你有沒有看到一名坐著輪椅進來的女子?」葉然走到學校的保衛處詢問,還沒等那位保衛回答,視線已經被不遠處的已經身影所吸引。
「哦,不用了,我想,我已經找到了她……」葉然看著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縴細身影,激動地連聲音都在顫抖。
「我這次回來,就只是為了你。」
「沐悠,我只想告訴你,對我來說,你不僅僅是同學。」
「你怎麼知道沒有人出現在她的生命里?陳子瑞,你是不是自我感覺太良好了些,覺得就你一個人慧眼識珠?」
董悠獨自推著輪椅走在這條初中的小道上,輪椅壓過地面枯黃的樹葉,發出一陣陣「嘎磁」的聲音,不時會回想起些當初的事情,一邊懷念,一邊感動,一邊……想要落淚。
「這位同學,請問你還記得我們十年前的約定嗎?」就在董悠越發感到傷感的時候,身後的有熟悉的聲音響起,與過去的記憶相融合,不同于剛剛的黯然傷神,一股思念而又美好的感覺從她的心中蔓延開來。
「抱歉,凌然同學,我想我的確忘了,你可以再和我說一遍嗎?」
「十年後,如果我還喜歡你,如果我還沒有愛上其他人,如果我足夠比你強大,那麼……你答應嫁給我……」葉然慢慢的走到他的身後,繼續推著她往前面走去。
一片沉默過後,董悠還是忍不住提起了以前的事。
「陳子瑞他……」
「他……羅瑞爾還有喬晴,都早在七年前的那場劫持中……」葉然沒有把話說下去,但是他知道,董悠已經明白。
「喬艷呢?」時隔七年,董悠再次提起這個名字,不知道為什麼,居然不再有著那麼深重的怨恨。
「她瘋了……被關在精神病院三年後,也病逝了……」
葉然在說這些事情的同時口氣也淡淡的,就像是在陳述一件普通的事情,董悠知道,他這樣子,是不想讓自己太過于在乎已經過去的事情。
不過,上天真的是有著它自己的安排的,盡管羅瑞爾用自己的性命換回了她的,可是天意卻讓喬艷比死還要痛苦,有什麼事情,是比看著自己唯一的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還要痛苦的呢?
「七年了,蕭家人那邊怎麼說?」
「他們在你出事後都有來看過你,蕭騰讓他們帶話給你,他承諾,如果你能夠醒過來,那麼蕭家將不再勉強你做任何事。」
說到這,葉然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小悠,伯母的那本日記,我讓蕭家人帶給了蕭德,因為你母親最大的心願,是想讓他知道全部的真相不是嗎?」
「那本日記就算你不這麼做,我也會找個時間寄給他的,我希望他能夠知道,我媽媽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為了他又是犧牲了多少。」
說到這里,董悠像是想到了什麼,目光閃了閃,沒有再說下去……
「對不起……」董悠坐在輪椅上突然輕聲的道歉。
推著她的葉然動作微微一頓,隨即又恢復了正常。
「傻瓜,好好的道什麼歉?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我自己怎麼不知道?」葉然自從今天見到她以後,嘴角的微笑就沒有消失過。
「對不起,讓你等了七年這麼久……」董悠完整的說出了這句抱歉,這七年對她來說或許只是睡上一覺,但是在現實中,多少人事物都變了,要我如何感謝你的始終如一?
「那你以後可以用更多的七年還給我……」葉然順著她的話題說下去,嘴角的笑意更濃。
「小悠,有句話我很早以前就想和你說了,今天,我終于有了這個機會。」
「什麼?」董悠也微微一笑,看著他停下推輪椅走到自己的面前,她心中大致有些了然。
「小悠,我們結婚吧……」葉然真誠的看著眼楮,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好。」董悠笑著應道,同時主動握住了他的手,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如同夏日荷塘中含苞待放的粉色蓮花般誘人。
「我也有一個回答,欠了你七年。」董悠微微低首,在他略顯錯愕的目光里輕輕的觸踫了下他的唇瓣,「葉然,我愛你……」
「我也愛你……」葉然反應過來後,再次主動吻上她的唇瓣,唇齒糾纏中,夾雜了太多輾轉繾綣的愛意。
夕陽似乎也害羞了,綻放出自己的最後一點余暉將這天邊的雲朵照射的更加絢麗……(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