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聖駕已在十里之外!」探馬洪亮的聲音讓皇太後喜出望外,在上京北郊十里等候了一早上,總算等來了確切的消息。
在寒風中枯站了一晨的眾位大臣也紛紛睜開昏昏欲睡的雙眼,急切的望著官道那方蒼茫的大地。
皇帝出行不過半月時光,卻也是物是人非。當日寒風蕭瑟,景色淒涼,如今卻是草木瘋長,綠意盎然,若是這日頭能給些面子出來露一露臉便更好了。
今日,蕭太師一如既往的稱病不來,蕭黨一干人卻是一個不落,涇渭分明的站立在寬闊的大地上,不知為何,那侍衛尖尖的長矛竟然透露出幾分肅殺之氣。
隨著眾人紛紛抖擻精神,路的盡頭升起寥寥的煙霧,那分明是要數萬人馬行過才有的塵土,蕭黨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而皇太後則是微微的勾起嘴角。
皇帝竟然就這麼帶著一干士兵直奔上京,五萬人馬卻不是小數啊!莫要說吃喝,便是要找個地方安營扎寨也是不易的,人群中有人皺起了眉頭,卻不知道是在憂慮這般行為會否激怒蕭黨還是在糾結這幾萬人馬的生計問題。
上京如今也不寬裕呢!南北兩面開戰,捷報、陷落的消息交替而來,要糧草,要兵馬,上京再來一點點波動的話,大周朝怕要陷入水深火熱了。
隨著隊伍的靠近,那迎風招展地黃色旗幟如同火把般點亮眾人的眼神。皇帝近了。百官紛紛低頭整理衣服,少年皇帝一身戎裝的騎在馬背上,在前方士兵開道下走了過來。
眾大臣高呼萬歲跪下,上萬人迎接聖駕的場面太過恢宏,幾乎可以看見眾人跪下時揚起的塵煙。
皇太後輕輕用手絹擦拭眼角的濕潤,望著黑瘦不少的少年皇帝道,「皇上。你總算回來了。」
少年皇帝翻身下馬,先是威嚴地讓百官平身。這才走到皇太後面前跪下,「皇兒給太後請安。」皇太後連忙伸出圓潤白皙的手將少年皇帝扶起來,眼光不斷地在少年皇帝臉上身上打量,口中喋喋道,「清減了,也黑了,怕是吃了不少苦吧?」
少年皇帝再見皇太後。雙眼也是盈著濕潤,在外方知父母恩,他也曾惱過皇太後不予他權利,此刻才知道其中的艱辛,搖搖頭道,「皇兒不苦!倒是太後在上京……」說到此處竟然有些說不下去,上京的局面他自己看不透徹,卻是有人為之分析。那人說不得便是寧不凡了。
皇太後見到皇帝不過短短半月不見便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心中欣慰,連連拍著皇帝的手道,「不多說了,回宮再說吧,文武百官都在等著皇上呢!」
少年皇帝這才振作了精神。偷偷的把眼角的淚光拭去,轉過身子面向文武百官。
昂長而繁復地儀式開始進行,此次皇帝出征說透徹了不過是為了出上京避禍而已,好在收服劉祭,又帶回五萬大軍,忽略此刻亂做一團的北地,此行倒也算得上圓滿。
站在前方的百官偷偷瞧皇帝,發現皇帝除了面容黑瘦了不少,隱隱的也透露出了一股皇家的氣勢,遠非出上京時候的文弱少年可比。心中亦喜亦憂。
安置劉祭等人是後話。此刻卻是先要返回城內接受城內百姓跪拜,一切完畢後便要齋戒沐浴。隔日還要再去太廟祭拜。
望著恭敬的文武百官听著皇帝的訓話,少年皇帝胸中突然透出無比地豪情壯志。車架緩緩返回上京,沿途百姓焚香跪拜,听著車外的喧囂,少年皇帝心中可謂是志滿意得,胸中的悶氣一散而盡,只覺得如今回到上京,身後又有了強大的支撐,日後便再也無之前的氣悶之時。
而此刻,皇太後卻是坐在鑾轎內詢問身邊的張正德,「皇後呢?」
張正德自然是早就打听好了,一張老臉皺做一團,有些遲疑地道,「皇上似乎與皇後起了些間隙,因此讓皇後留在後面了,該是隨後便到。」
皇太後冷哼一聲道,「胡鬧!朱賢妃到是跟在皇上身邊,把東宮之主放在何處?文武百官今日都瞧在眼里,明兒個便又有事端了!」
張正德想了想道,「皇後受了些傷,只說是皇後身體虛弱,受不得路途顛簸可好?」
皇太後嘆息一聲道,「唯有如此了。」張正德猶豫了一下,又道,「皇後娘娘身邊的香芹此刻卻是跟在賢妃娘娘身邊,此事卻有些難辦。」
皇太後挑眉,「哦?你且說來听听。」
張正德彎彎嘴角,將臉上的皺紋擠的更深,「奴才听皇上身邊的人兒說了個大概,太後派去那兩位被刺客殺了,皇後與香芹便落了個重傷,好在皇上無事。劉祭本還在龍門關外堅持,卻突然改變主意求見皇上,皇上允了,卻是在夜宴那一晚北沂人攻城,賢妃娘娘親去救皇後,皇後卻是被人救走了,而賢妃娘娘也被迫撤出西門。」
「奪回立宛城時,賢妃娘娘從西門返回身邊便跟了個香芹,卻是說皇後娘娘與一個私通北沂的商人有些瓜葛,皇上便對外宣布娘娘已薨。賢妃娘娘得了城防之權,劉祭將大軍放在龍門關外,卻是無人追緝北沂人。隨即皇後娘娘領了蘇勒攻城,兩方大打了一場,死傷好幾千人,總算得以進城,皇上親去,訓斥了皇後娘娘一頓,皇後娘娘欲自裁于三軍之前,寧大人等自然不肯依從,事情急轉直下,卻又成了賢妃娘娘欺君之罪,到最後皇上龍顏震怒,此事卻又不了了之。」
皇太後听的眉開眼笑,眼中卻是有隱隱的怒火,「怎會不了了之?」
張正德道,「只因蘇勒取回了北沂王第三子萬俟綠諾的人頭。」
「好!好!好!」皇太後連叫了三聲好,「個個皆是好手段!只可憐佟衛死的不明不白。」
張正德諾諾嘴唇,卻不知該如何搭話,皇太後望著車外叩拜地百姓,心中地怒火越燒越旺,終究還是道,「你去瞧瞧皇後,便說是哀家的意思,讓她好生休息,等祭拜完太廟,哀家便去瞧她。」頓了頓又道,「那私通北沂地商人呢?」
張正德道,「已是交給了寧大人處置。」
皇太後點了點頭,「你去問問是如何處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