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後 立宛狂瀾 破繭成蝶 第154章

作者 ︰ 雕欄玉砌

上京的天一直是晴空萬里,許多日子沒下雨了,上京城北的軍營因為密集的操練,士兵頻繁的進出而總是灰蒙蒙的,將天空的清朗遮掩去大半,倒也讓城內以及上京附近潛伏的叛軍打消了最後的念頭。

劉祭從軍營中騎著一匹快馬狂奔而出,不久,才看見一隊親兵跟隨而來,其中一人騎在馬背上神奇焦急,口中大喊道,「將軍!您已經整整七天沒有休息了……」

馬背上的劉祭感受著灼熱的空氣撲面而來,風中夾帶的沙粒打的臉上,讓他的臉顯得有些泛黃,一雙眼布滿了血絲,紅的有些妖冶,仿佛要滴出血來一般,身後的親兵還在絮絮叨叨的說道什麼,劉祭完全沒有听見,只覺得胸中的郁悶被風盡數吹散了,然後,剩下空蕩蕩的一片,卻是有些失落。

一路快馬進城,城牆上的人一見來人是劉祭,迫不及待的將城門打開了,劉祭的快馬在那開門人身邊帶起一股勁風,驚得那開門人一愣,隨即又瞧見後面十多匹馬席卷而來,嚇的連忙往後一跳,待人都瞧不見蹤影了,這才驚叫著罵道,「娘的!」

快馬進城,如今上京城路上的行人非常的少,每日只在上午開啟城門,供城內外的交易,到了下午,街道上除了官差基本上就不再有人了。

劉祭的馬剛過轉角,突然看見一頂小轎沖出來,一把扯緊韁繩。馬蹄高高提起,發出一聲長鳴,那轎夫眼睜睜的瞧著馬蹄在自己頭頂落下,唔,半晌才反應過來那馬蹄是落在了自己身邊,也不知道劉祭是如何使力地,硬生生的將馬拽開了半分。這才讓他撿回一條性命。

不過,那轎夫已是嚇的忘記自己還在抬轎。手松了開,那轎子摔在地上,從中間滾出一個人來,此刻正灰頭土臉的好不狼狽。

親兵馬隊蜂擁而至,劉祭已是瞧清了地上的是誰,翻身下馬去扶那人起來,只見一身官服的寧不凡從地上爬起來。平日里風度翩翩的人帽子歪了,胡須上沾染了灰塵,鼻子還有些血跡,看見來人是劉祭,不禁捂著鼻子扭曲著臉哈哈大笑起來,「伯愷啊伯愷,老夫說是誰這般魯莽,萬萬沒有想到會是你呀!」

劉祭尷尬地苦笑。想找帕子與寧不凡擦血跡,卻發現自己身上一身的髒污,唯有望著四周,旁邊一個轎夫上來遞給寧不凡一張汗巾,寧不凡擦了擦臉,將身上地灰塵拍去。這才拉著劉祭的手道,「伯愷怎的如此慌張?可是有什麼急事?」

劉祭苦笑道,「習慣了在草原上快馬疾馳,到了上京這習慣一時改不掉。「

寧不凡瞧著劉祭一身的風塵,神情有些恍惚,眼楮紅的似滴血,不解的看向劉祭身後的士兵,其中一個士兵諾諾道,「寧大人,您快勸勸我們將軍罷。他已經整整七日沒有休息過了。」

劉祭擺擺手。「不妨事。」

那幾個親兵欲言又止,寧不凡撫須笑了笑。「伯愷若是無事,我倒是有些事與伯愷談,正要去尋你,卻是在這兒遇上了,既然如此,不妨到舍下坐坐。」

劉祭點頭道,「如此就叨擾先生了。」說著便要去讓那轎夫將轎子扶正,突然聞到一股怪味兒,初以為是自己久日沒洗澡,越聞越是不像,循著味道看去,才發現那轎夫被嚇地尿了褲子,一坐在地上起不得身。

劉祭苦笑著上前去將那轎夫扶起來,道,「原是在下的錯,擾的先生沒了轎坐,來人,牽一匹馬過來,再來兩個人送先生家人回去換洗,記得請個大夫瞧瞧有沒有摔著。」

那轎夫聞言連連道,「劉將軍客氣了,小人無事,就是嚇的有些腿軟,比不得將軍勇猛,稍作歇息便可自行回去,有勞將軍送我家大人一程。」

寧不凡的轎夫也是如此有禮到是劉祭意料之中,「本是我的錯,送先生回家也是應該,你也不必客氣,若是你摔了個好歹,日後誰與先生抬轎?」

那轎夫瞧了一眼寧不凡,寧不凡但笑不語,那轎夫這才笑著受了。

劉祭寧不凡一人一匹馬慢慢的向寧府行去,看著街道上稀稀拉拉盡是官宦家的人,或者便是官兵巡邏,劉祭微微地嘆息一聲,寧不凡的府邸雖然不在鬧市,平日里也是來往有許多行人的,一場戰火之後,街道上處處可見破敗的房屋,還有些地方的血跡未曾清洗干淨,褐色滲入那青石板,呈現出的色澤讓人心驚。

原本熱鬧地上京城,如今蕭條的可比立宛城,只是,立宛城漸漸的有了居民,而這上京卻是越發的不見人影了,真讓人有些擔憂會不會有立宛城那樣的滅城之日。

進入寧不凡的府邸,劉祭便猜到寧不凡尋他必有要事,寧不凡府上來來往往的許多人,初進門便有管家一臉焦急的在一旁站著,寧不凡唯有將劉祭請入書房稍侯,劉祭在書房將兩碗茶喝成白水,又換上第三碗的時候才見到寧不凡過來,身上的衣服還是那件被摔地全是灰地官服。

「蕭太師的意思是讓老夫去與西邵國簽署議和條約,老夫已是應了。」寧不凡第一句話便是大事。

劉祭微微點頭,如今議和是必然地,國內唯有蕭仲紇與佟老太師能服眾,讓寧不凡出使邊關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寧不凡的身份、名氣、才智皆是上上之選,不過如今上京城百廢待舉,寧不凡一走卻是少了許多的發展余地,這一點讓劉祭有些不解,寧不凡的心思該不是在只做一個忠臣。而是像蕭仲紇那樣地能臣。

「依老夫之見,近日必有聖旨讓伯愷領軍南下,伯愷還需養精蓄銳,方有力氣上戰場。」

劉祭笑道,「在北地便是積蓄了渾身的精力,以為回到上京有仗可打,誰知那朱家人膽小如鼠。竟然聞風而逃了,伯愷不才。卻不知自己有這能耐。」

劉祭的自嘲听的寧不凡連連搖頭,「叛賊聞風而逃是好事,也是為流民所累,老夫當日一計雖看似有些魯莽,卻也有七八分的把握,此事休提。日後朱家必然不會犯下同樣的錯誤,伯愷此次南下。朱家軍彪悍,擅計謀,伯愷還需謹慎形勢,百里征老將軍已是戰死甘洛江畔,眼前形勢,朝廷唯有伯愷手中這五萬大軍可用,余下便是各地的力量,只是各地力量太過分散。伯愷此去還需將之凝成一股繩方能成大事。」

劉祭點頭受教,見寧不凡絕口不提為何離京,問道,「上京城如今百廢待舉,先生何以此刻離去。」

提及此事寧不凡便露出一個神秘地笑容,「伯愷可知那佟夫人為何恰好在那時候歸來?」

劉祭一愣。隨即心頭一疼,勉強問道,「先生此話是何意?還請先生教我。」

瞧見劉祭的神色,寧不凡道,「佟家與蕭家勢均力敵,和平必然不久,老夫沒想到地是,在這個時候還有人會這般,此事雖是狠狠的打擊了蕭太師,也正中了蕭太師的心病。後續不知如何。不過這上京城此刻卻是不適合再呆下去了。」

劉祭低呼道,「先生是說那件事背後有人操作?」

寧不凡冷笑。「他們這是怕了蕭黨,稍見蕭黨勢大便迫不及待的打擊。」

寧不凡少有這般說話的,只是劉祭沒有注意到,此刻內心百轉千回,一想到那些人,連一個單純的女子也要利用,而那個單純的離譜地女人竟然就這麼傻傻的沖了上去,自裁在大殿之上,內心一時難以平復,喉頭澀的說不出話來。

看著劉祭的臉色陰晴不定,寧不凡在他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你是個重情義的人,卻不該為此事太過不安,她只是錯生了人家罷了。」

劉祭握拳道,「當日,我當留她在北地!」

寧不凡自然不可能說,當日蕭家送女兒來便有此意,只是那是立場的選擇,一旦選了,便有無窮無盡的後患,反復無常那是小人,而劉祭則只是自責沒有保護好蕭若雪罷了,當日送蕭若雪回來,何嘗不知道她面臨地是一個必死的結局,能撐到今日,那是蕭家實在珍愛這個女兒。

只是蕭家的人忘記了,愛她,卻沒有教她自保的手段,那便是害了她。

「可能麼?」寧不凡淡笑。

劉祭血紅著眼望著寧不凡,寧不凡臉上的笑容是體諒,是理解,還有幾分無奈,像是看一個孩子,劉祭似乎覺得自己有些孩子氣了,模模鼻子,低聲道,「讓先生看笑話了,伯愷失態。」

寧不凡擺擺手道,「老夫與你說這些,便是不希望你自責,有些事始料未及,卻不是咱們的本意,如今有更重要地事去做,若是怨恨,不妨怨恨那些當怨恨的人。不過,自古以來官場宮闈有多少人清白無辜,卻是落的個橫死的下場,她的死,未必不是件好事,只是,生人會心痛。」

劉祭深吸了一口氣,點頭道,「先生所言極是,伯愷當振奮精神才是。先生何日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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