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宛只是嗚嗚的哭著,小臉擰成一團,說不盡的委屈,短短的手臂將凌霄抱的緊緊的,像是心愛的寶貝一般。
凌霄問立宛話,立宛卻是不回答,只是越發的將頭埋的更深了。
月裳跑進來,瞧見立宛安然無恙的趴在凌霄懷里,松了一口氣,向凌霄行了一禮,噌道,「我的小主子,跑那麼快也不怕摔著。您把娘娘的衣服弄髒了。」
容慧也慢吞吞的走進來,有些焦急的問道,「月裳怎麼回事?公主怎麼會哭著回來?不是去瞧馬了麼?」
月裳瞥了一眼立宛,哭的正傷心,笑著道,「咱們小公主去了馬廄與大皇子一起去挑馬,正開心呢,不知道為什麼就打了起來,滾在地上泥猴似的,奴婢只能匆匆打發人送大皇子先回宮去,勸公主回宮,公主便氣哭了,直說奴婢是壞人,也不要人抱,一路跑回來的,要不是遇上蕭大人不知道跌了多少跤,奴婢已是打發人去請御醫了。先燒些水與公主梳洗一下,檢查一上有沒磕著踫著吧?」
說著就要伸手去接,立宛卻是一下打開月裳的手,女乃聲女乃氣的道,「不要你!你走開!」容慧輕咳嗽了幾聲,道,「還是讓奴婢侍候公主吧。」
月裳瞧了容慧一眼,道,「你這身子自己都站不穩了,罷了,我去叫春燕來。」
春燕這三年話越發的少了,臉色也是越發地陰沉。宮里能與她說上話的人幾乎沒有,至多在凌霄面前有問才答,否則便躲在房間里不見人影,鳳藻宮皆知道有這麼一個怪人,私下里卻是笑的甚多,真個見了春燕卻是畏懼的緊。
將立宛交給春燕容慧去打理,凌霄這才皺眉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月裳扯著嘴角笑的嘲諷,「那大皇子必是被人教唆。當著立宛公主的面罵說您不是好人,旁邊人多,奴婢也不好開口,大皇子也不想想,若不是娘娘他能活到今天?娘娘呀,您這好心卻是沒好報,主子的事兒奴婢也不好多插嘴。只能護著公主不讓她吃虧,不過,娘娘心里不該有個計較?」
生下立宛以後,凌霄便沒了動靜,這一晃都是兩年有余了,宮里就這麼個皇子,雖然皇帝地身子瞧著一日比一日好,到底該有個打算不是?
凌霄沉吟。總是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哪兒不對勁卻是說不上來,寧淑妃不爭寵,也不出門,雖然不叫的狗才咬人,她當日也不能料到必然有一個孩子可以過繼到她名下不是?從皇太後手上能把孩子要到。凌霄也是有些驚訝,思來想去也不得其解,這位寧淑妃心底到底是想地什麼?
抿抿嘴,凌霄道,「你多瞧著那邊,上上下下的人都別放過,本宮總覺得她不是那樣的人。」
月裳點點頭,正要出去,就瞧見一個二十五六的女子怒氣沖沖的闖了進來,這人是立宛的女乃娘林嬤嬤。說來與月裳還有些瓜葛。正是如此才會被挑來做立宛的女乃娘。
林嬤嬤眼圈紅紅地,一進門瞧見月裳便一手拽住她。呵斥道,「將立宛公主交與你,你便是這般照顧公主的?一張手絹扔到月裳臉上,飄落下來的時候就瞧見手絹上還有些血跡。」
林嬤嬤平日里是個謹慎人兒,進宮以後都是極有分寸的,棄了家里的孩子來女乃公主,就是把這公主當成了自家的閨女在疼,在鳳藻宮中極有人緣,本該在立宛一歲的時候就放她出宮的,最後還是讓凌霄給留了下來,小立宛舍不得她地女乃娘。
今日林嬤嬤是氣急了,小立宛在她手上從來沒出過什麼岔子,倒是這兩日她傷寒,今天竟然見了血,這不是要了她的命麼?這才會如此造次,就在凌霄跟前就發了脾氣。
扔了手絹便撲通一聲跪在凌霄面前,一邊哭,一邊道,「娘娘,都是奴婢的錯……」
月裳本就是自責不已,此刻听小立宛受傷了,更是滿臉的怒意,凌霄則是先一驚,再瞧見手絹上血跡不多,勉強鎮定的道,「林嬤嬤,立宛傷到哪兒了?」她這個當娘的竟然沒注意到。
「小胳膊上好長一條痕子……」用手比出半寸地樣子,再比比手絹上的血跡,凌霄這才算是放了心,低聲道,「小孩子磕著踫著那是常事兒,不過月裳護主不力,罰抄金剛經兩遍罷。」
若不是月裳由著小立宛的性子去教訓李熙,也不會有這場事兒,凌霄心疼歸心疼,卻是有些擔心小立宛就這麼被寵壞了,一個天真的蕭若雪就讓她膽戰心驚,凌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還是一國公主像蕭若雪一樣任性。
林嬤嬤不依,不過凌霄已是擺手讓她退下,不甘的退了出去,月裳剛出門便被林嬤嬤拽到一邊,到底說了些什麼卻是不知道了。
打發小南子去永和宮回話,帶回來的消息卻是皇帝有些不悅,不悅到不是什麼大事,皇帝也該知曉凌霄如此處置的含義。
也許是今日的事,也許是初夏本就讓人有些心浮氣躁,凌霄屏退了宮人只帶著蘭英到院子里走走。
院子里的好景致並沒有讓凌霄地心緒好上多少,只覺得幽幽涼風吹地身上舒適了許多,心中的愁緒卻是越發地濃厚,站在亭子里望著遠處,眼神沒有焦距。
蘭英知道凌霄心情不太好,悄悄的退到遠處並沒有打擾她,只是眼神透露出幾分擔憂。
「娘娘!」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一聲呼喚讓凌霄從沉思中驚醒過來,本是午後的休息的時候,不會有多少人在此刻出沒,凌霄回過頭卻是看見蘇勒站在亭子外。
「娘娘,听說立宛公主受傷了?」蘇勒問道。
放從呆滯狀態驚醒過來,凌霄的腦子似乎有些轉不過來,愣了愣才道,「破了點皮,不是什麼要緊事,已是讓御醫瞧過了。」
蘇勒松了一口氣,從懷里掏出一個瓶子道,「這藥是一個一個從宮中退下來的老太醫給臣的,說是去疤好,臣尋思著小公主身上不能留疤,就討了來。」遞給蘭英,蘭英倒是與蘇勒不客氣,接過來聞了聞,滿鼻的清香,笑道,「蘇大人費心了,奴婢替小公主謝謝蘇大人呀!」
蘇勒呵呵笑了兩聲,凌霄也是笑道,「蘇大人倒是有心。」說完又轉過身去,不太想多話的樣子。
蘇勒瞥了一眼蘭英,蘭英與他使了個眼色,蘇勒沖著蘭英擺擺手,蘭英背過身去走遠了些,知道听不見兩人說話的地方。
蘇勒道,「娘娘,劉祭回來了。」
凌霄聞言轉過身來,皺眉道,「怎麼回來的如此之快?」
蘇勒瞧了瞧四周,確認沒有多余的人以後靠近了些許,壓低聲音道,「寧大人在皇上面前提議了推行新政一事,皇上瞧著還算滿意,有心試試,一月前皇上便讓寧大人在朝堂上略提了個開頭,下面便炸開了鍋,這事兒便耽擱了下來。」
凌霄抿抿嘴,蘇勒又道,「其實西邊的事早就有了定論,不是什麼討好的事兒,正好交予馮家。劉祭本就有心早些回來,是寧大人讓他拖上一拖,先偷偷的回來商議一下,新政一事寧大人是想在明年推行開來,沒有劉祭,卻是不好辦,只是那個關頭劉祭回來,怕是要引起大亂子,這才往後壓了壓。」
凌霄問道,「皇上知道他回來了麼?」
蘇勒道,「知道,就是不好進宮。皇上已是說了,讓寧大人和劉祭商議好了,擬個折子與皇上瞧瞧。待大軍回來之時,劉祭再潛出城隨軍回來讓大伙瞧瞧就行了,誰也不能知道這事兒。」
凌霄想了想,道,「上京,北地倒是好說,甘洛江沿岸都快不姓李了,西邊兒那一畝三分地也是龍蛇混雜,更別說亂糟糟的南邊兒了,這事兒是不是太急了點兒?」
蘇勒模模鼻子笑道,「臣是個粗人,不懂這些。不過寧大學士和劉祭都是肚子里有墨水的人,對他們的見解臣是佩服的,皇上也說沒問題,按照新政推行的理想速度,強盛我大周最少要十年時間,皇上還是希望在有生之年瞧見大周開疆僻壤的,十年之後收復失地還要三年,平復南疆三年,北地北沂三年,這是最理想的狀態,中間再有些波折,怕是這數字得乘以二,那就是四十年。皇上說了,四十年後他便六十歲了,我大周朝的皇帝大半都是沒有活到那個年齡的,所以一定要加快速度,趕緊的推行起來。」
凌霄笑,「那馮家、程家皇上是如何打算的?兩個如今都快成了土皇帝,好幾次公然違抗聖旨了吧?」
蘇勒道,「這事兒臣可說不準,皇上心中該是有計較的罷?蕭太師和臣父親近來也是對這兩家頭疼的緊,必是要尋個機會打壓打壓他們的氣焰的。」
「嗯。」凌霄道,卻是有些擔心此事上蕭太師的意思是什麼,問蘇勒?又覺得有些不妥,只能抿抿嘴,對于蘇勒過于親近皇帝和凌霄,凌霄已是不止一次听到一些關于蘇家父子不合的風言風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