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李老師的手指,葉龍天看到的是第四組的最後一張位子,很近,但畢竟不是想要的那一張。
葉龍天拎起書包,向下走去,卻停在半路,「這位同學,我能不能和你換張位子?」
那位胖胖的女同學吃驚地看了一眼,然後在全班的噓聲中,飛快地清理東西,不到90秒,她已經穩穩當當地坐在另一張位子上了。這情形,像預演了很多遍一樣。
算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葉龍天放下書包。這樣,他和他的病人成為了同桌。
這節語文課,葉龍天當然一字不落地沒听進去。除了偶爾放松下神經,看看那顆大愛心,便是仔仔細細地觀察起他的病人,應該是目不轉楮。
站在上面看不見她的臉,坐在邊上看見半邊臉,葉龍天卻早已知道她成為校花的原因。烏黑順滑的頭發在後腦處扎成一個辮子;潔白如玉,吹彈可破的臉上瓖嵌著兩顆黑明珠,即使只能看見一顆。如精靈般小巧玲瓏的耳朵足以引誘人犯罪,晶瑩水潤的雙唇有時微微開啟,露出的是一顆顆精致的白玉石。
夠冷,葉龍天盯了快四十分鐘了,期間被李老師打了五次頭梆,她卻從未轉過頭來看上一眼,也沒有表達出任何不滿的情緒,厭惡的表情,好像外界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似的。還有,嘴角眼角光滑平坦,毫無痕跡,真的是幾年都沒有笑過的樣子。
語文課下課,「你好,我叫葉龍天。」葉龍天第一次嘗試性接觸,沒有反應,她在做題目。
英語課下課,「你好,我叫葉龍天。」葉龍天第二次嘗試性接觸,沒有反應,她在看書。
歷史課下課,「你好,我叫葉龍天。」葉龍天第三次嘗試性接觸,沒有反應,她在睡覺。
物理課下課,「你好,我叫葉龍天。」葉龍天第四次嘗試性接觸,有反應,她站起來,走出教室,應該是去上廁所了。
終于,前排的兩位同仁忍耐不住了,轉過頭來,「別試了,她不會理會你的。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她和別人講話,除了回答老師問題。」
另一個人說,「你好,我叫王華,他,錢圖文,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們。」
高中生交朋友很簡單,就這樣,葉龍天和王華,錢圖文成為了好朋友,還是患難與共的朋友,常年忍受一個冷的能凍死北極熊的冰極地帶,還是個會移動的,沒有一兩個盟友,怎麼熬過去。
從這兩人處,葉龍天了解了很多新聞校園八卦,誰和誰在一起,誰和誰有什麼秘密,誰和誰分手了因為誰,老師的糗事……讓葉龍天感嘆學校的有趣以外,更多的是原來男人也可以如此的八卦。
林雨昔,剛進學校,就被評為校花,曾風靡整個高中界,多少風liu才子以有林大美女的照片而自豪。高一一年,眾多英俊男士,風雅儒士追求過她,最高紀錄一天六份情書,八份禮物。在經歷多次丟棄垃圾箱的經歷後,再也沒有人敢出手了,校花變成了冰山美人。
情場老手不怕你拒絕,只怕你毫無反應。
三人還沒有談過癮,上課鈴響了,冰山美人也坐回了她的位子。
突然間,葉龍天感覺到周身溫度降了十度,想打冷戰。良久,葉龍天才找到原因——冰山美人正看著自己,尷尬地轉過頭,報以微笑,立馬以最溫柔的聲音問道,「有什麼事嗎?」
「請問,我……數學書……你的書……借我看一下。」簡短的一句話,愣是被林雨昔憋了半天,吞吞吐吐得讓葉龍天半天才回過神來。
不過,冰山美人紅著臉的樣子,連葉龍天這只花叢老龍,也差點把持不住。
拿出數學書,移到中間,葉龍天的大腦又開始活動了。難道說她的冷不是自我封閉,而是不懂如何與人交流。剛才這麼長時間,敢情是去借數學書了,鬼知道她怎麼借的,身為校花,按理說應該有一大堆人搶著送上書才對。
想到一半,葉龍天無意間朝書本瞟了一眼,再抬頭望了望黑板,那熟悉的方程式,公式,甚至是題目……這,死老頭,竟然在我十歲那年,讓我學十八歲的東西,還一個勁說我笨。怪不得那時的我,覺得世界好黑暗,好迷茫,老懷疑自己是不是先天性大腦發育不全……葉龍天緊緊地捏住了拳頭,老頭,幸好你上天堂的早,不然我一定把你帶到地獄去。
直到放學前,葉龍天又嘗試了幾次,全部沒有反應。只好垂頭喪氣,邋遢著腦袋回到家中。一路上,也想不出什麼方法,可以跟她說上話。
打開家門,就是一陣猛烈的慘叫。叫的人不是別人,卻是葉龍天。再一次睜開眼,偷偷地望了眼,沒變,不是幻影,只見眼前一位妙齡少女,全身上下只穿了和內褲,還是誘惑性極強的大紅色。粉白勻稱的大腿,結實卻又縴細的小腿,靈巧精致的香足上只能看到淡淡的血管,可愛動人的腳踝,久久地吸引著葉龍天的靈魂。更別提那平坦的小月復,誘人的小蠻腰……
「我的主人,歡迎回家,上學第一天,感覺怎麼樣?」柳玉琪向前跑了幾步,胸前的龐然大物稍稍晃動了幾下,害的葉龍天想要伸手接住它們,怕它們掉在地上。
柳玉琪跑到葉龍天身邊,雙手摟住葉龍天的右手,還一邊說一邊上下地蹭著。
一時間,葉龍天只覺得全身的血液分成兩股,一股直沖腦門,一股打向月復部。好不容易夾緊鼻腔,沒讓丟人的血液流到光天化日之下。偷偷地深呼吸,「我說,柳小姐,這是在公共場合,這種著裝似乎不太好吧。」
「哪有嘛!天熱嘛!來,主人,我給你準備了豐盛的晚餐。「柳玉琪背著葉龍天露出邪惡的笑容,拉著後者跑到餐桌前。
大姐,不要跑了。葉龍天心里大聲呼救。還有現在是深秋了,那里熱了。
「主人,你的那位美女病人怎麼樣了?「柳玉琪雙手撐著餐桌,托著下巴,如若琉璃的大眼楮,含情脈脈地望著葉龍天。
葉龍天看了第一眼,就不敢看第二眼,「徹底的失敗,連句話都沒講上。「
「主人,能不能告訴我,那位美女病人有什麼問題嗎?」柳玉琪的目光變得如火山般炙熱。
猛扒了幾口飯,葉龍天含含糊糊地回答道,「這個……由于職業操守,我是不能隨意透露病人的情況的。」
「真的,如果這樣呢?主人——」
這拉長的「主人」,讓葉龍天心慌慌,感覺有不好的事發生。果不其然,只見柳玉琪雙手緩緩伸到背後,正不停地撫mo著那顆口。
葉龍天的腦袋重重地垂到餐桌上,一臉的無奈。「好,我說,你可以放手了。」
「目前為止,我只知道她心理發展方式,但還不清楚她現在的心理格局。因為我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心理問題。林雨昔,八歲那年失去母親。這是人一生中,失去親人帶來最大痛苦的年紀。小一點,不懂事,哄哄騙騙就過了痛苦期,幾年以後,長大了,也處在平復期。大一點,懂事了,明白人終有一死的道理,即使痛苦,也會隨著時間而慢慢淡去。而八歲,似懂非懂的年齡,知道親人不見了,卻不知道親人為什麼不見了,而那些活著的人都會說他去了另一個地方。雖然很多人相信這是一個善意的謊言,但對于小孩子來說,卻不是這樣,他們會認為是自己不好,才導致親人的離去。可小孩子會想念親人,隨後這種思念加上自我責怪,就變成了負擔,而負擔是很難消去的。就像一個人錯殺了另一個人,或者一個人因為自己而死,這種負擔不但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忘卻,反而越來越深,最後無法自拔。林雨昔就是這樣,她在責怪她自己,從小,她就認為因為她,她失去了媽媽,她爸爸失去了妻子。本來,這種負擔是可以避免的,只要小孩在成長過程有其他親人的愛和關懷。而不幸的是她爸爸常年工作,無暇可以說從未照顧關懷過她,所以林董也從未發現過這些。一個從小缺少父愛母愛的小孩,會變成什麼樣?是可以預料的。但問題發生在三年前,林董有一天喝醉了酒,把他女兒當作他妻子,差點了她……」
「啊!」柳玉琪不自覺地叫出了聲,又趕忙捂住了嘴。
「然後,問題變得越來越嚴重。我可以想象,林董那天晚上在他女兒面前,表達了對妻子強烈的愛與思念。事發之後,林董沒有去面對,反而一味逃避。後來,林雨昔就認為,身為女兒,得不到父親的愛,那就成為父親的妻子,也就是她的母親,就會得到父親的愛,而且父親也會有了妻子。于是她開始學習她記憶中的母親,洗衣,打掃房間,買化妝品,暗地里把自己打扮成她母親的樣子,穿成熟的衣服。在床上鋪著並排的兩只枕頭,因為母親的床就是這樣的。拋棄所有會顯示自己不像她母親的東西,但她又不知道哪些東西可以讓她成為她母親,所以她的房間十分的空曠。而如今,最讓我困惑的是,她不與人交際,不知道是因為自我封閉的原因,還是不懂如何與人交流,或者兩者都有。還有她對她父親的感覺,是想得到父親對女兒的愛呢,還是已經上升到想得到她父親對她媽媽的愛,還有一點,她是不是想要補償一個妻子給她父親?」
坐在沙發上,葉龍閉著眼,思考著剛才還沒有對柳玉琪說的事,三年來不停地引誘自己的父親,還有那第四個抽屜里的衣服。張開眼,拿起旁邊的電話,撥通了遠在美國的心理學導師。
忽然,正在廚房里洗碗的柳玉琪,听到一連串流利順滑的英語,還以為有英俊瀟灑的挺鼻子老外來訪,瞬間沖了出來。當看見只有葉龍天一人的時候,起初是失望,最後是絕望,她听見fbi,變態殺手,bau,cia等等一系列詞匯從葉龍天嘴里冒出來,但是就在她最得意的英語上,她竟然听不懂葉龍天在說點什麼,極大地摧殘了她的好奇心和自尊心。
當天晚上,葉龍天沒有睡覺,只是反復看著那幾張從林雨昔房間拍來的照片,還有一些心理學權威著作。柳玉琪執意要陪著,直到凌晨一點,終于扛不住,在沙發上睡著了。
葉龍天仰起頭,望著在沙發里裹成一團,只穿著火紅內褲的柳玉琪,想起了她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我叫柳玉琪,從今天開始,我是你的女佣。但你要記住,絕對不能對我進行那個什麼心理分析。要是讓我知道了,我讓你死的很難看,知道不!」
一抹淡笑爬上嘴角,葉龍天將柳玉琪抱回房間,肌膚與肌膚的接觸,細膩的的確很享受。
柳玉琪,就算不用心理分析,只憑男人本性,我也會知道你想要什麼。雖然會很辛苦,強迫大腦不去想那些自然而然的東西,但我依舊覺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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