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里,葉龍天抱著希望,再一次乞求道︰「李老師,天色很晚了。就算了吧。再說,我家有什麼好看的。車費我付,送你回家,怎麼樣?」
李映月態度依舊十分堅決,搖了搖頭,「我很好奇,什麼樣的家庭環境會造就你這樣的小孩?還有,車費本來就是你來付的,你狠心讓這麼靚麗的我付錢嗎?」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李老師不再把自己當做一個老師了,在葉龍天面前。
听見開門聲,柳玉琪光著腳,小跑到門口,扮著女圭女圭音喊道︰「主人,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飯菜都涼了。」
還在月兌鞋的李映月,詫異地抬起頭來。哇,身為女人的她也忍不住贊嘆著。眼前站著一位二十出頭的女子,瞪著大眼楮不可思議地望著自己。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長襯衫,剛剛遮住臀部,一雙縴細白淨的美腿毫無遺漏地展示著。小跑過來的時候,還能看見淡藍色的底褲,更加難以想象的是,襯衫上的兩個凸起,說明……但那精致的五官,完美比例的身材,又讓自己小小地嫉妒著。
連忙朝柳玉琪打了個眼色,葉龍天笑呵呵地介紹著︰「李老師,這是我姐。葉倩茹。主人是我的小名,祖宗的祖,仁厚的仁。我爸爸常常教育我,要像祖宗一樣,要以仁厚對待別人。姐,這是我的班主任李映月李老師。今天她要家訪。」
從未有人認為葉龍天會撒謊,那是因為葉龍天說的謊言就跟真的一樣,與破綻漏洞絕緣。
柳玉琪不愧是天生的演戲天才,十分入戲,和李映月握了握手,「原來是龍天的班主任啊。不知我弟弟又犯了什麼錯嗎?我們父母去世的早,我也還是個未經世面的小女孩,不知道怎麼教育他。有時他調皮搗蛋,我也沒有辦法?李老師,這麼晚了,一定還沒吃飯吧!一起吃吧。我先去準備一下。龍天,招呼老師。」
李映月看過葉龍天的檔案,知道他父母雙亡,有一個姐姐,但絕對想不到,竟然是如此年輕漂亮的姐姐,還住在如此高檔的高級住宅里。
飯桌上,李映月目瞪口呆地看著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實在無法相信是出自于比自己小五六歲的女孩手中,「葉倩茹,你還在上學嗎?」
「葉倩茹」端著一碗飯遞給葉龍天,期間偷偷地回房間換了身衣裳,回答說︰「叫我倩茹就可以了。我已經大學畢業了。不過還沒有工作,準備等龍天考上大學以後再說。父母留下一筆錢,夠我們吃穿的。」
一頓晚飯,葉龍天一句話也沒說。李映月和「葉倩茹」兩個女人唧唧歪歪聊了半天。最後,不知怎麼回事,李映月李老師竟然答應留在家里睡一晚。葉龍天一聲嘆息,回到他自己的房間做起了回家作業。今晚,柳玉琪是不可能給她做作業的。三分鐘後,葉龍天合上書本,躺倒床上,進入夢鄉前的最後一個小小的念頭,一次作業不做,老師應該不會怪我的。
第二天,由于李映月的原因,葉龍天又一次參加了語文早自修,跟同學讀了幾分鐘後,實在受不了,偷偷地和林雨昔說起話來,當然是單方面的。「雨昔啊,你的手鏈呢?怎麼不帶了?」
明擺著像往常一樣,林雨昔不會理睬葉龍天,繼續讀著課文。
「難道你和趙英武分手了?」葉龍天變身癩皮狗,死纏爛打。
「是不是因為趙英武和你爸爸一點也不像?」
林雨昔不再朗讀課文,而是彎著腦袋望著葉龍天,搞得後者心慌慌,野茫茫,接著帶著困惑的語氣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我真是個天才,竟然一猜即中。這麼一說,難不成你喜歡和你爸爸一樣的人?」
沒有反應,林雨昔又一次讀起了課文,但無論如何是節奏還是語調,都沒有原來平靜了。
身為心理醫師,葉龍天豈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雖然只是淡淡的一句話「你怎麼知道的?」,可預示著林雨昔對自己產生了好奇心。有了好奇心,表示她和自己產生了交流,這樣事情就好辦了。只是下面一步起著決定性的作用,一旦失敗,連葉龍天自己也無回天之力。
熟知打鐵趁熱,一氣呵成的道理,早自修一結束,葉龍天就貼上前去,準備布道施法,「雨昔,我有一些話想對你說。你可以不用回答什麼,只要听就可以了。你知道朋友是什麼嗎?抬起頭,看看你的周圍,這里,那里,他們在聊天,在打鬧,在嬉戲。形式雖然不同,但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在笑,開心的笑容。雨昔,我知道現在的你會笑,但你的笑是發自內心的嗎?你是否擁有過一次笑容,是真正明白為什麼你要微笑的?我們的心就像拳頭這麼大,也這麼的小,我們是不是應該多放一點幸福快樂?但那些悲傷難過困境艱辛怎麼辦?這時我們就需要朋友。朋友,是能夠在你快樂的時候分享你的快樂,但更重要的是,能在你悲傷的時候與你分擔,能幫你排憂解難,能為你的黑暗點亮光明,能和你一起同甘共苦,一起探索無限可能的未來。雨昔,你需要一個朋友,你要嘗試有一個朋友。你有太多的事要傾訴,太多的疑問要解答,大多的痛苦要宣泄。相信我,讓我成為你的朋友。信任我,讓我和你一起承擔憂慮,一起享受快樂,一起解決所有的困擾!好嗎?你不需要回答,只需要點頭或者搖頭。」
也許是葉龍天過于專注,或者說過于緊張,害怕會再一次失敗,以至于沒有發現此刻教室里的同學們早就停下了各自的動作,靜靜地聆听著葉龍天的每一句話,本想回辦公室的李映月也駐足在門口,始終舍不得再跨出一步。
「啪嗒」,「啪嗒」,幾滴淚水滴在語文書上,慢慢地散開,連成一片,葉龍天接過錢圖文遞來的面巾紙,放進林雨昔的手中。
擦著眼角的淚水,林雨昔輕聲說著,「如果今天中午,你還能找到我的話?」
教室里爆發出沸騰的歡呼聲,但隨即又很快恢復常態,各自做著應該做的事。作為快兩年的同班同學,即使林雨昔成績再好,外貌再美,高二(一)班無論男女,對她絕無嫉妒猜疑,只有關懷憐惜。沉默寡言,從未笑過的女孩,承受著怎麼樣痛苦的過去,大家無法了解,但卻十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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