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在最前線展開活動,並把你們這些頂尖玩家聚集到一起的理由,我想也不用再說了吧……」蒂爾貝魯再次開始演說,青發騎士,抬起右手,指向屹立在街道彼方的巨塔——第一層迷宮區,繼續著述說「……就在今天,我們的隊伍,發現了通往那座塔最上層的道路。也就是說,明天,或者是後天,我們就能登上那里。抵達第一層的……boss房間!」
嘰嘰喳喳,玩家再次議論起來。
「一個月。到達那里,雖然用了一個月……但我們必須向大家通報這事不可。打倒boss,抵達第二層,將這個死亡游戲總有一天會被攻破的消息,傳達給初始之街里等待著的玩家。這就是我們這些頂尖玩家的義務!我說的沒錯吧,各位!」
再次傳出呼聲。這回除了蒂爾貝魯的伙伴外,其他人也拍起手來。確實這說法十分的精彩。
「等等,騎士先生!」就在此時,一陣低沉話語聲傳了出來。歡呼聲立即停了下來,前方的人群左右打開。在空隙中站著的是,個頭稍微有些小的男子。對方背著一把稍大的單手劍,留著一副仙人掌般的茶色頭發。向前邁出一步,仙人掌頭,用和蒂爾貝魯正好相反的,低沉的嗓音,說道「不先把那件事解決掉,誰有空陪你玩伙伴游戲啊?」
對于這個突如其來的亂入者,蒂爾貝魯的表情沒有任何改變。依舊是一副從容的笑臉,揮著手說︰「有意見我很歡迎啊。不過,發言前請報上名號行嗎?」
「………………哼。」倒刺頭搓了搓碩大的鼻子,向前再次邁出一兩步,來到噴水池前,對著蒂爾貝魯,說「我叫牙王」
使用這听起來十分勇猛的角色名的仙人掌頭單手劍士,散出犀利的光芒的小眼楮,斜視著廣場上的所有玩家。橫向巡視的視線,在看到桐人這邊的瞬間停了一會兒,在過了一陣時間巡視完畢後,牙王用他那沉悶的聲音說。
「這里面,我懷疑混進去了,五到十個可惡的家伙啊。」
「懷疑?你在說誰?」
依舊站在牙王身後的噴水池圍欄上的騎士蒂爾貝魯,很有形的將雙手抬起來。牙王連看都沒看他,用憎恨凶惡的語氣說。
「啊,這不是明擺著麼。現在已經死了兩千人啊。就是因為那些家伙把什麼都獨佔了,才會導致一個月死了兩千人啊!對吧!!」
說完,一直發出細微討論聲的大約四十名听眾,全都安靜了下來。牙王要說的那些事,全員都理解了。
「——牙王,你所說的‘那些家伙’就是……原封測老玩家吧?」
抄著雙手的蒂爾貝魯,浮現出了最嚴肅的表情,確認道。
「這不是明擺著嗎!」套在皮衣上的瓖有厚實金屬片的鎖子甲發出唰啦唰啦的聲音,牙王瞥了眼身後的騎士,繼續說道「從封測過來的那幫家伙,在這個混賬游戲開始的那天,就離開了初始之街並消失了。把大約九千幾百名新手拋棄了。他們將好的獵場與回報豐厚的任務都獨自佔有,慢慢變得厲害起來,隨後就不知所蹤了。……這里邊也應該有幾個吧,隱藏自己封測玩家的身份、打算加入到boss攻略隊里的老滑頭。按我說啊,要是那些家伙不出來下跪謝罪,並且為了這個作戰交出所有的道具和積攢的金錢的話,我是怎麼也不可能把那些人當成可以托付性命的隊友的!」
「愚蠢的人,我才是,無法將毫無氣量的敗犬當做托付性命的隊友啊。」
在桐人詫異的眼神中,銀河邁著大步,和牙王那種咄咄逼人的態勢不同。就算是桐人沒有直接見過什麼大人物,但他覺得,在此刻,銀河身上纏繞著某種特別的氣質。
氣質的確存在。
我們經常有所謂的第一印象,這個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總會有個先期判斷。學識豐富的人,有股書卷氣。上過戰場的人,有股硝煙氣。
戰士將骨氣化為脊梁,勇者把意志融入血肉,英雄用希望鑄造靈魂。
在魔女的游戲中,銀河至始至終只是一個生存狂而已。但在安塔納爾的死亡戰場中,銀河從一個戰士逐漸成長,終于以一個勇者的身份退場了。
沒錯,這里的所有玩家都在死亡的威脅下生活了三個月。但是,這里尚且沒有一人有資格稱為戰士。
……
沒有抗性的裝備的狀況下,在大量具備即死魔法的生物包圍的中心持續戰斗,這該需要多大的勇氣?如果沒有高潔的靈魂,是絕對做不到的。
真正的強大,並非是高等級、高力量、高hp。而是在該戰斗的時候,是否能戰斗。
正因為是重要的朋友,才說不出要他一起去可能會死的地方。
我是魔法師。我成為了魔法師。
接下去的戰斗,我並沒有赴死的打算,最多也就是為了取勝。但是啊,僅憑一人之力擊破數千人規模的敵人什麼的,亂來也得有個限度啊。我……不想死,這個角色要是能由誰來代替我的話還真想讓出去啊。但是除了我這個lv78的戈帝斯騎士以外,沒人能承擔得了這個角色。所以我選擇了戰斗,不戰斗不行啊。
……
不管怎樣。曾經以為自己很中二了,但和這些家伙還是比不了啊。他們是勇者,以一個十分單純和幼稚的理由開始了旅行。
拯救世界,笑都笑不出的理由。當做一個故事來訴說,或許只是一個老套的橋段。但實際上真的有人可以做到這一點,真的可以親眼見到,還有這種人存在的話。那是種純粹到令人心生向往,為之流淚的沖動。
被傳染了……在那個大環境下,在那場冒險中。銀河不能自抑的成為勇者。
而眼前這些人……
銀河環視了一下那些逐漸將目光凝聚過來的人們。
眼中之後恐慌、不安、焦躁。
或許將來這里會有人成為戰士、勇者、甚至英雄。但絕不會現在。
同樣面對一個死亡游戲,這些人與勇吾他們絕對不同。
銀河就這樣走到了廣場的中間,和牙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些玩家三個月前也是和平世界的普通人,而現在只是被死亡游戲嚇壞了的溺水者罷了。
在這個環境中,突然出現一個有著他們小時候只在勇者斗惡龍系列中,用文字表述才會出現的「勇者」。會作何反應?
首先是目瞪口呆,然後——
「什麼啊!他是封測者吧!」
「是啊!這種時候還這麼囂張!」
「#!%」
各種非難隨之而來。
「喂!你是不是封測的混蛋!」牙王覺得自己仿佛是受到了大家的關注和認可,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站到銀河對面「假如是的話,現在交出錢和裝備,然後給大家下跪,這件事就算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銀河突然間找回在阿萊安演講時的感覺了「區區一個不敢正視現實,不敢正視自己,不敢正視前方的敗犬……給我——跪下!」
「……」牙王突然被嚇的抖了一下,跪下到不至于,還真的差點一坐在地上「你、你囂張什麼啊!混蛋封測者!」
「封測者?這個算是封測者嗎?」
銀河打開了自己的物品欄,里面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錢也不多。這時大家才意識到,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重劍使身上的裝備只是很普通的布甲。重劍也是現階段商店中重量(heaviness)和耐久度(durablity)最高,但其他屬性很一般的武器。一般很少有人用鋒利度(sharpness)不夠的武器,畢竟重劍再怎麼強化s,鋒利也上不去多少。這種情況……怎麼都不像是「富有」的封測玩家。何況現階段還沒有所謂的「倉庫」。
「……你不是封測者到什麼亂」牙王磨著牙,嘟囔著。
「是因為你這樣的家伙存在啊,按照戰場法則,戰前動搖軍心的是要處死的」
「你這家伙什麼意思!」
「你,只是在嫉妒別人比你更好而已。無意義的內斗就那麼讓你有成就感嗎?還是說……」銀河的視線留在了蒂爾貝魯身上一瞬就離開了「有什麼人指使你,以求達成什麼目的呢?」
「你、你不要血口噴人!」牙王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嗓子。
「假如你不是為了謀求私利的話,那麼是不是可以認為金錢和道具倒是無所謂,主要是情報吧。」
「是啊!就是因為封測玩家封鎖情報,所以新人才死了這麼多!」銀河知道,或許這句話應該是那個斧戰士艾基爾說的,但此時他正巧說到這里了。掏出了一個用羊皮紙制成的簡易書本道具。封面上,畫著一只圓圓的耳朵,並且左右各三根胡須的‘鼠之印記’圖案「這個攻略本,你應該也有吧。從霍倫卡以及梅戴的道具屋內都能免費得到的。雖然是道具屋購買的,但售價卻是零,大家都有這個吧。而且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吧。」
「————是有這個。那又怎麼了。」牙王的刺耳聲
「這攻略本,是我每到一個新的村落或者街道,必然會在道具屋得到的東西。你們也是如此吧。情報如此之快,讓人無法想象。」
「所以,就算快那又怎麼了?」
「將以上記載的怪獸以及地圖信息提供給情報商的,除了原封測玩家外,你認為還會有誰呢?」
玩家們,一時紛紛都議論起來。牙王也閉上了嘴,就連身後的騎士蒂爾貝魯都點了點頭。
「听好了,情報已經有了。不過,還是有很多玩家死了。這其中的理由就是,他們總認為自己是mmo游戲的老手玩家。將這個sao游戲與其他游戲相提並論,才會犯下了本應可以避免的失誤。所以現在,並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我們自身的命運,都將被這次會議所影響,我是這麼認為的。」
找不到一絲破綻的牙王只能在一旁咬牙切齒。
「行動缺乏謹慎,戰斗缺乏勇氣」銀河藐視的看著牙王「只會抱歉和哀嚎的話,不如想想怎麼能避免這些問題吧。」
「……」牙王此時也找不出其他的話可說,只是憋了一肚子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