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曾經嬌蠻自信的陳芸芸,竟然變得如此怯弱,朱昌心中一陣詫異。看來這幾天的牢獄經歷,無論是對她身體還是心靈也造成不小的創傷啊!
「哼!你知道自己錯了嗎?可惜已經遲了!」
見朱昌不肯松口,陳芸芸俯身拜倒,哭泣道︰「小王爺,千錯萬錯,都是民女一人的錯,陳家的人都是無辜的。」
「那又怎麼樣?你知道那天本少爺差點死了麼?謀害世子,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啊!」關于明朝律法,朱昌其實也不懂。這麼說,只是要嚇唬嚇唬她罷了。
「小王爺饒命,小王爺饒命…」
見陳芸芸不會傷害朱昌,姚勝天已經退開了一點。如今正好整以暇地欣賞這個尤帶病容的小美人。
老實說,要不是眼前這個小丫頭是朱昌要的人,姚勝天都要忍不住想辦法弄過來玩玩了。
「世子,這丫頭膽敢對世子下如此狠手,簡直天理難容,而陳家縱女行凶也是罪無可恕,不如全都砍了吧!正好近日我們岳州水災,王爺正為賑災的銀兩煩惱。如果把陳家的家產沒收,正好能解燃眉之急呢!」
知道姚勝天是幫忙下猛藥,朱昌暗樂,當下皺著眉頭假意考慮起來。
陳芸芸果然嚇得臉無人色,膝行著來到朱昌面前,搖著他的小小的大腿狂哭︰「不要…不要…小王爺千萬不要啊…」
「哼,害怕了?本來本少爺覺得你武功好,人又長得還算好看,想找你來王府做個護衛什麼的,誰知道…」
「我做我做…」
「是嘛?可惜,遲了…」憤憤地瞪了她一眼,朱昌轉過身在桌上拿起一塊糕點,狠狠地咬了一口,咀嚼著吃了起來。
「小王爺…」任由眼淚落下,陳芸芸心中早已經慌亂。
想著朱昌剛才的話,她是真的後悔了。如果真的只是當個護衛,當初還真的應該干脆點答應當他算了,起碼不用搞到今時今日的田地啊。
想朱昌只是個六歲的孩童,未必真有色心。之所以想要自己,或許只是出于小孩子對美好事物一時的佔有欲罷了,自己為何就想不通呢?
旁邊的姚勝天一直注視著陳芸芸,見他低著頭,露出懊悔的神情,嘴角微翹,適時地對朱昌道︰「世子,這丫頭看來是真的有悔意了。難得世子喜歡她,也算是她的造化,不如就給她一個機會吧!」
「啊?姚叔叔覺得殺了她不好?」
才一瞬間,朱昌仿佛又變回了那個6歲孩童的天真模樣,讓人覺得,這樣的小孩子最好哄了。而他的這個轉變,讓姚勝天也很難適應。
「呃?是的…世子你看這丫頭,模樣已經百里挑一了,更難得的是,又有一身好武功。那天交手,連在下也吃了點小虧。如此年紀,實在少有啊!」
回頭望著陳芸芸,朱昌嘟著小嘴道︰「人家也很喜歡她啊,可惜她不听話…「
听朱昌語氣松動,陳芸芸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掛著淚珠拼命點著頭道︰「小王爺,我听話我听話,無論你叫我干什麼都行,真的!」
「不行!你打了我兩次,要是讓你留在身邊,哪天又再打我怎麼辦?我長這麼大,連父王和娘都沒打過我的呢!」
「不會的,不會的,我發誓,再也不敢打小王爺了!!」
醞釀了這麼久,眼看也將這小丫頭嚇得夠嗆了,朱昌才終于松了口。
「這樣…好吧!看你這麼可憐,又長得和小桃一樣好看,殺了也實在可惜。」說到這里,朱昌向一邊的小桃道︰「小桃,你去管家那里拿張賣身契讓她給簽了。」
「啊!賣身?」剛剛露出如釋重負表情的陳芸芸臉色一變︰「小王爺,你…你不是說讓我做你的護衛麼?」
「我原本是這麼想的啊!誰叫你當初不答應,還鬧出這麼多事端出來?你不賣身進我們王府,我哪里好和父王說情去?要不是父王听說我喜歡你啊,早在那天你們傷了我之後,就要將你陳家滿門抄斬了呢!」
「可是…可是…」
真的賣身為奴,那就完全沒有自我了。從一個富家千金,一下變成別人的奴婢,這樣的轉變,陳芸芸如何能夠接受?
可惜,事到如今,她還能有得選擇麼?
看著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的陳芸芸,姚勝天不禁為這個小王爺的手段所嘆服。這…真的是一個6歲的孩童能做得出來的事麼?
顫抖著在小桃拿來的賣身契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打上手印後,陳芸芸一言不發地被打發回房間休息了。畢竟,她的傷勢還未痊愈呢。
由于陳芸芸才十四歲,為免陳家反悔,朱昌事後,又讓平安跑了一次大牢,讓陳芸芸的老爹陳勁飛也簽上了大名,這才算數。
陳勁飛雖然也很疼愛這個小女兒,但在全家八十多口人的性命面前,也不得不妥協了。至此,朱昌的奸計才算是得呈了。
吃過早飯,送走姚勝天,朱昌本來要去找韓王妃,將陳家的事告訴她的。誰知道出門沒多遠,便被信王派人請去了。
沒辦法,自從朱昌提出收那些災民為奴僕的方案之後,信王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兒子聰明不凡,是時候讓他參與岳州府的政務了。
這次信王是在大廳開會,到場的人比上次也多了不少。其中包括岳州知府,以及他手下的一眾官員。
會議的內容,依然是圍繞水災、糧食和銀兩這些話題。大致上,都是延續上次朱昌提出的方案。
朱昌畢竟對這個時代的事情還不太清楚,因此今天總體來說,也只是坐在信王身邊,做個听眾而已。
等所有人散去之後,朱昌一邊揉著小,跟著信王到了韓王妃那邊用了個午飯。趁著這個時候,朱昌提起了陳家的事,以及自己想跟姚勝天學藝的事情來。
陳家的事反正「兩老」是答應交給朱昌處理的,因此雖然韓王妃有所埋怨,但兩人最終也沒反對。只韓王妃對陳芸芸這個「江湖草莽」不太放心,要求朱昌將人帶過來,由她觀察和教一段時間,等證實她沒有異心之後,才能交回兒子身邊。
不得不說,堂堂一個槽幫陳家的生死,也肯放任一個六歲的孩子去處理,由此可見,信王夫婦對朱昌這個兒子,可是非常疼愛和縱容的。
剩下學武的事,姚勝天雖然不是王府所聘請的人之中,武功最好的一個,但他畢竟救過朱昌,對于兒子跟他學武的事,信王也沒怎麼考慮,便答應下來了。
用過午飯後,朱昌回到滿園,發現陳芸芸正帶著傷體倚門而立,似乎正等候著自己。
這時候的她,已經換過了王府丫鬟的裝簇。與之前相比,少了分颯爽英姿,而多了一份秀麗端莊。加上那一點點病態,讓人有一種忍不住想要狠狠侵犯她的。
「小王爺,我…我爹娘他們,是不是可以釋放了?」不等朱昌邁步入門,陳芸芸已經迎了上來。
她身上所受的,只是皮外傷而已。經過御醫診治,又休息了一晚,憑借習武之人的底子,要下床走動是沒有問題的。
「誒?」不悅地斜了她一眼,朱昌徑自往屋里走去。
在他落座後,小桃乖巧地福身行禮,口中甜甜地叫了聲少爺後,便又利落地為朱昌送上了熱茶。
陳芸芸不知道朱昌為什麼不肯理自己,但父母的事,又不能不問,因此只好忐忑地跟在他身後。
前天是陳勁飛的六十歲大壽,可惜,因為自己的原因,竟然被抓到王府大牢里面來了。每當想到老父獄中的模樣,她就悔恨不已。
「芸妹妹,你既然已經賣身到我們信王府,就已經是少爺的丫鬟了,怎麼還能叫小王爺呢?還有,見到少爺要行禮啊!」見陳芸芸還不開竅,善良的小桃忍不住提醒道。
作為下人,本來不該在主人面前多言的,但朱昌畢竟還小,在小桃面前,也沒有刻意去豎立威信。因此,在沒人的時候,小桃也不會顯得太過拘謹。
「啊…是…」得小桃提醒後,陳芸芸才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可畢竟以往當慣小姐了,忽然間要她以下人的身份面對別人,實在難堪啊!
「少…少爺,奴婢…知錯了。」事到如今,這已經無法避免了,為了家人,陳芸芸哪怕再難受,也不得不面對。
見她半跪在地上,瘦小的雙肩微微顫動,朱昌暗樂。
說到底,兩次被打,後面那一次還幾乎被一掌拍死,朱昌這個小混混心里不記恨是不可能的。此刻還沒有懲罰這小蘿莉,一來體諒她有傷在身。二來,那是想著要日後慢慢折辱對方呢!
「起來吧!我既然答應放過你家人,自然不會食言的。」一面認真地說了這麼一句,朱昌突然又露出一個小孩兒的面孔道︰「娘說,說話不算數,可是會掉大牙的。」
「那…那少爺什麼時候能放人呢?」緩緩站起,陳芸芸也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這個奸猾的小家伙好。
「唔…現在放了…的話,萬一你跑了怎麼辦?」
「不會的,不會的,小女子…奴婢既然…賣身了,就已經是王府的人,這輩子是不會離開的了。」說著,陳芸芸銀牙一咬,兩只失神的大眼楮已經噙滿了淚水。而臉上,更是難掩黯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