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你那惡心的嘴臉,趕緊滾開吧!」朱昌的聲音不大,卻是一字一頓。顯然,他已經是在極力忍耐了。
「什麼?」劉姓青年顯然沒想到朱昌會如此直接,臉色微微一變。
他身份不凡,雖然不敢說在這京城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但仗著老爹的關系,從來沒有人敢對自己不敬的。
當然,在京城這個地方長大,此人也相當的眼界。京城中的權貴子弟,幾乎也都認識。雖然朱昌衣著華貴,但卻面生得緊。加之獨身一人,並沒有隨從(其實是朱昌不願隨從站著礙眼,讓他們遠遠地坐在另一桌上了),他便認為人家可欺了。
「哈哈哈哈…」旁邊的兩個同伴忍不住大笑,那白衣青年又忍不住一陣揶揄︰「劉兄,看來人家看不上你哦!」
「哼!」朝同伴瞪了一眼,姓劉的轉而對朱昌道︰「看來你確實不是京城人氏,連本公子也不認識。那好,你可听好了,本公子姓劉,劉東慶,戶部尚書劉和就是我爹。」
朱昌的四個護衛坐在另一桌,從一開,就注視著這邊了。但小王爺沒有指示,他們也只好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如今听說對方居然是戶部尚書的兒子後,就更不敢輕舉妄動了。
從對方的衣著打扮中,朱昌早就看出這人非富則貴了。而行事如此囂張的,自然背景也不會簡單。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這隨隨便便地,就遇到個戶部尚書的兒子。因此,臉上難免露出了一點訝異。
這個表情落在劉東慶眼里,讓他感覺很是滿意。其後,行事便肆無忌憚起來。
他伸手搭在朱昌捧杯的右手手腕,然後輕佻地就要勾向人家下巴,湊近臉婬笑道︰「放心,對于你方才的無禮,本公子可以一概不追究,只要你…」
朱昌皮膚白皙細膩,眼圓鼻尖,唇紅齒白,加上那張瓜子臉形,極具女性美態。所繼承的,是母親韓語嫣的面相。
而他自幼練武,卻又不像武林中人那般,持之以恆,加上王府常年的錦衣玉食,讓他體態均稱之余,還養得白白女敕女敕的。乍看起來,還真的有點雌雄難分。
而這樣的人,正正就是那些好男風之人所喜愛的目標。這麼說來,也就難怪那劉東慶一見之下難以自持,說不上幾句話,便迫不及待地就要上前,欲逞獸行了。
堂堂男子漢,被一個猥瑣的男人觸模,讓朱昌一陣惡寒。然後,怒火便一發而不可收拾!!
不等劉東慶把話說完,他右手一偏,頓時將杯中之酒悉數潑灑在對方臉上。
「啊~~」
如果就此罷手,朱昌就不是朱昌了。小混混們打架,拼的就是一股狠勁。怎麼痛就怎麼打,怎麼讓人懼怕就怎麼來。
況且,打一個耳光是打,打得半死也是打。一旦動了手,朱昌才不管他是誰的兒子呢!
套用星爺說的一句話,那就是︰我瘋起來,自己也覺得害怕!!
趁著對方伸手抹臉,左手一拳直搗黃龍,狠狠砸在那脆弱的鼻梁上,然後抓起他的頭發向上一提。
「哇…」
劉東慶口鼻冒著鮮血,卻不得不被扯著站了起來。
「哧!」地一聲,身上的上等絲綢錦袍被輕易撕下。一股力量傳來,這家伙便赤條條地在原地打轉了。
一個手無抓雞之力的標準紈褲,在朱昌手中,也只不過是個玩具而已。
「住…住手…」這邊的變化太快,劉東慶的同伴好不容易反應過來,呼喝著想要阻止。
可他們還沒來得及將一句話說完,那劉東慶已經被朱昌一巴掌拍得趴在了桌子上。順手抓起一把筷子,在那挺起的八月十五中間就狠狠一捅。
「啊~~!!」
淒厲的慘叫,隨著一蓬血花震撼了每一個在場的人——太凶狠了吧?
「嘿~本少爺還以為你很喜歡玩呢!怎麼?刺激吧?」低頭向著這面無人色的劉家公子猙獰一笑,朱昌殘忍地道。
「你…你…你竟敢…」
那些例牌的對白,朱昌自己也說過不少,懶得听他嗦,抓起他頭發,往後便甩了過去。
一陣「稀里嘩啦」過後,他們所坐的桌子被壓了個稀巴爛。
朱昌這一連串的動作太快了,也太突然了,別人根本就沒料到他會動手,因此,直到這時,雙方帶來的手下才反應過來。然後,便是一場混戰。
「給…給我殺了他!!」好不容易被同伴從一堆爛盤子爛木頭中扶起來,劉東慶奇跡般地沒有暈倒,並且,還有力氣呲牙咆哮著。
他如今的樣子實在好笑,全身光溜溜,臉上固然鮮血淋灕鼻青臉腫,後庭還插著一把筷子,淅淅瀝瀝滴著鮮血。只是,礙于他的身份,酒樓之中雖然有不少人,卻沒有人敢笑上一句。
這里畢竟不是岳州,朱昌可不會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等待別人的救兵。
閃身讓過向他沖來的狗腿子,順勢在劉東慶再踹了一腳,便疾步朝樓下走去了。
他帶來的四個護衛本就有點寡不敵眾,見少爺跑了,自然不會戀戰,甩開對手後,跌跌撞撞地便也跟著逃了。
身為男人,被另一個男人調戲,感覺實在惡心。不過,經過這一番發泄,連日來因陳芸芸背叛而生出的郁悶總算紓解。走在路途中,心情竟變得輕松。
回到別院後,信王爺已經換過睡袍了。
所謂朝中有人好辦事,信王爺雖為朱家皇室成員,但遠離天子,難免和皇帝疏遠。為了保持地位的穩固,每次進京,都要準備好多禮物送給朝中大小官員。
這次進京,一連忙碌多日,也總算一一拜訪了那些人。至此,離太後壽辰的日子也已經不遠了。
第二天凌晨時分,朱昌便跟著信王乘著轎子前去覲見太後了。
時至六月,天氣仍然炎熱,壽宴前夕,太後居然並不在皇宮。為了見她,不得已之下,父子兩得遠赴城郊避暑山莊。
也正因為如此,為了趕及上午之前到達避暑山莊,他們得半夜里就啟程。這讓朱昌很是不忿,暗地里,也不知道偷偷咒罵了那老婆娘多少遍了。
避暑山莊雖名為「山莊」,其實卻是整個山頭也被圈了進來。而旁人在此,卻是不準乘轎的。而除了朱昌父子之外,閑雜人等,也不被允許進入。因此,到達山腳下之後,父子兩人不得不徒步而行了。
將太後老人家又問候了千兒八百遍之後,好不容易才來到山莊正殿,再等了兩個小時,眼看快要到達午飯時間,腿都站得麻了。終于,蒙「聖恩浩蕩」,太監才來傳人。
「太後吉祥!」
跟在老爹身後,朱昌一路望著自己的腳尖來到殿前,也不管前面有沒有人,磕頭便叫了起來。
盡管心里面百般不願,然而身處當世,終究也不能免俗啊!
「無需多禮,兩位請起…」一道清越的嗓音,緩緩地響起。
盡管感覺有些可以壓抑,卻听起來,還是有點珠落瓷盤般清脆動人。隨即,聲音的主人向身邊奴才吩咐道︰「來人,賜座!」
凳子本來就有的,信王聞言,便領著兒子在太監的示意下,墊著半邊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
「信王叔一路走來,辛苦了。這位,可是你家世子?」
剛剛坐下,信王便又站了起來,恭敬應道︰「多謝太後關心,臣不辛苦。這個正是犬兒子張。」
子張是朱昌的字,恰好和前世的名字一樣,有個張字。
听到提起自己,朱昌也起身一揖到底,揚聲道︰「子張拜見太後,願太後青春常駐,松鶴延年!」
可能是朱昌那句「青春常駐」起了作用,太後輕聲一笑,道︰「子張嘴巴可真甜…你且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
「是!」總算可以挺直腰桿了…
終于,四目相投,兩人皆微微一證。一剎那間,竟都生出了驚艷之感。
宮中秀女,皆經過千挑萬選而產生,她們無論相貌、家世、學識無不是上上之選。而能夠在眾多嬪妃之中,月兌穎而出,獲冊封為後的,自然更是極品中的極品。
正因如此,朱昌對于這太後的容貌,其實早已經有所準備。只是,想象是一回事,真正看到的時候,又是另一回事…更何況,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太後,皇帝的母親,竟然還…如此年輕!
看她的樣子,頂多只有三十出頭吧…
不過,認真想想,又覺釋然。因為,听說如今的皇帝,好像也才十六歲,比朱昌自己還要小一點點。
在朱昌因驚艷而發呆的時候,太後也微感失神。
只因眼前所見的少年,太過漂亮了。若非早知道其身份,想必,她會認為是那個宮女,甚至那個頑皮的公主假扮的呢!
當然,朱昌比起一般宮女,自有一股她們所沒有的,上位者長久以來所形成的氣質。以及,女子身上所沒有的,隱含在眉宇間的……痞氣!!
不錯!正是痞氣,那是屬于小混混的特質。也正因為有了這種看似矛盾的特質,讓他顯得如此與別不同。
俗語有雲,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可能也正因為朱昌的這種痞氣,讓一直見慣眾多官家子弟,文人雅客的太後感覺新奇,印象特深了。
「唔…果然…不愧為朱家子孫,儀表堂堂!」太後一時之間,似乎也找不到什麼好的形容詞,因此只好一語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