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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護法一死,場中頓時清靜了許多。()偌大的空地上,只有橫七豎八,又或是殘缺不全的尸體。空氣中,彌漫著塵土和硝煙,好一派大戰之後的場景。
如朱昌所料,那些逃跑的人幾乎都是竄向南面和西面。遠遠地,已經能听到那邊傳來的弓箭嗖嗖之聲。
期間,似乎還夾雜著那孫岩勸降的聲音。
在這個戰斗將止未止的時候,樹林那邊的大火終于在少量積雪影響下熄滅,那些被困在樹林中的大部分正道人士也終于沖了進來。
看著他們哇哇叫著沖進來的身影,朱昌突然想起許多警匪電影的慣例——主角經歷重重險阻,終于將壞人了之後,警察才姍姍來遲…
「少爺,你哪里受傷了,要不要緊?」搶不過周雙,陳芸芸只好繞到了朱昌的另一邊。
「哼!你還來找我干嘛!跟你那個師兄雙宿雙棲不更好?」
「少爺我沒有…我…我和師兄真的沒有…」
葉琉沒發現附近敵人,才走了過來。向朱昌勸道︰「昌兒,小芸姑娘一心一意向你,這是真的,你就相信她吧!」
其實,之前兩次見面,葉琉就向朱昌解釋過陳芸芸之事。想起這近十年來的相處經歷,朱昌自然是相信的。剛才這麼說,只不過是一時抹不下臉而已。
看著陳芸芸淚水婆娑,可憐兮兮的模樣,頓時一陣心軟。
正好這時,那和葉琉一起來的那幾個武林正道的首領走過來,朱昌便板著臉道︰「好了好了,別在這里丟人現眼惹人笑話了。這事兒回去我再好好審你,要是讓我知道你對我不住,哼…」
「是…」
對此,周雙自然看不過眼,狠狠地瞪了陳芸芸一眼,這才扶著朱昌站了起來。
幾個人走了過來,為首的正是朱昌曾經見過的莫自在和曲人靈
「雲夫人,幾位…」莫自在對眾人拱拱手,道︰「不知道可有看到魔教教主?」
遠處錦衣衛的行動,莫自在幾人早已經看到。到了現在,白蓮教可說已經差不多全部剿滅。但一直神秘莫測的白蓮聖母,卻沒有人見到。為此,莫自在自然要關注。
朱昌言道︰「在傍晚時候,白蓮聖母還在那大殿里面的。()只是,這里動靜鬧得這麼大,卻也不曾見到她出來。所以,還請勞煩幾位前輩一同去看看。」
從大戰開始,朱昌就有留意遠處白色的蓮花大殿。可惜,那蓮花聖母一直都沒有露臉。開始的時候,朱昌還以為是她自持安排得宜,沒將敵人放在眼里,因此才沒有出現。但如今,形勢徹底逆轉,卻也沒見她出來,實在是詭異之極了。
白蓮大殿里,一個人也沒有,這個事實,一度讓所有人感到沮喪。好在,除了這個沒有人見過真正容貌的白蓮聖母之外,魔教這次可說是被一網打盡了。
那些沖向錦衣衛封鎖線的白蓮教眾,除了一部分被亂箭射殺之外,大部分都已經投降。因為他們所做的是顛覆朝廷的叛逆大罪,所以在那之後,全都被鎖了起來,由錦衣衛帶走了。
「朱小兄弟,這次之所以能夠將魔教一網打盡,也是全憑你的功勞啊!老夫在這里,僅代表天下英雄,感謝小兄弟。」當此間事情大致理清之後,白道的代表,莫自在、曲人靈等人真心贊譽道。
朱昌笑道︰「在下也只是略盡綿力而已,前輩過獎了。」
雖然心中有點飄飄然,但表面上的謙虛,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有徒如此,雲夫人,真讓人羨慕呢!」
葉琉心中甜絲絲的︰「幾位客氣了,劣徒還小,這次也只是踫巧運氣好罷了,可別贊壞了他。」
在眾人客套之間,一個不明所以的家伙突然冒了出來︰「雲夫人,這次怎地不見雲大俠出手?江湖盛傳,流雲雙俠一向形影不離,想必,他也是一直隱在某處的,如今大事已了,可否請他出來,讓大家一睹雲大俠的風采?」
「這…」提到丈夫,葉琉一時無言以對。
朱昌眼珠一轉,笑道︰「之前我們一直懷疑魔教與倭寇有所關聯,這次讓白蓮聖母跑了,師伯應該是追蹤而去了。」
眾人聞言一陣意動,紛紛期望道︰「倭寇橫行海岸多年,如果能藉此機會,找出他們的窩點,一舉殲滅,那當真是天下福音啊!」
……
江北,一個大雪紛飛的下午,雲和城的一間酒館里,如今正窩著許許多多的客人。
相比起外面的嚴寒,酒館里火紅的炭爐和濃郁的酒香,無不讓人感到懶洋洋的。
「小二,來二十斤燒刀子,再來一些下酒菜!」一群客人剛剛走進酒館,還沒等到入座,就吆喝起來。其中一個搓著被凍得有些麻木的手補充道︰「要快!!」
「是是…客官這邊請。」
「咦!這不是黃四哥麼?」早就坐在一邊的客人顯然認出了來人,熱情地打了個招呼。
所謂四海之內皆兄弟,既是認識,大家也便沒有客氣,寒暄過後,兩群人很自然地擠在了一起。
「呼…這鬼天氣,差點冷死人了。」坐下灌了口酒,新來的客人抱怨道。
「哈哈…老四,這寒冬臘月的不冷,難道你還想它像夏天那麼熱?」
「最起碼也別這麼冷啊…娘的,幸好這大雪遲下了幾天,要是早幾天,恐怕連刀也使不出來了。」
一人奇道︰「黃四哥,你是南方人,怎麼在這大冬天跑來這里?」
「哈哈哈哈…你們還不知道吧?」黃四將碗里的酒灌完,紅著臉道︰「我們剛剛去無常山了呢!」
「哦?無常山…」一女子開玩笑道︰「能夠吸引黃四哥大冬天的跑去,莫非那里有寶藏不成?」
「嘿嘿…寶藏這東西,可輪不到兄弟我…」黃四瞪著大眼楮,興奮地道︰「你們知道嗎?原來那魔教總壇,就是藏在無常山里。」
「什麼?」
這個消息太過震撼,乃至老一桌的客人全都愣了。而除了他們之外,酒館里的江湖中人似有不少,不少人聞言也都豎起了耳朵。
在最角落的一張桌子上,原本趴在那里一動不動的醉漢,竟然也抬起了頭來。
此人頭發披散而污穢,臉上蒙著一層厚厚的油脂和煙塵,下頷卻光滑無須。無神的雙眸,掛著一對黑眼眶,跟熊貓相差無幾。
如果此時從他身邊經過,必定還能聞到一陣難聞的臭味——凡此種種,都證明這是一個泡在酒壇里很長時間的失意之人。若非他身上所穿衣服質料上乘,完好無缺,恐怕和外面的乞丐也相差無幾了。
見到眾人的反應,跟黃四一起來的另一個人偷偷笑道︰「你們猜,我們是去那里干嘛?」
「天啊!劉七弟,你…你確定你們沒開玩笑?魔教總壇在無常山,離這里好像沒多遠啊,而…而你們剛剛從那里出來?」
白蓮教從最初出現在世人面前,已經是百年以前的事情了。他們作奸犯科,殺人搶劫,販運私鹽,甚至興兵造反,可說是無所不為。
但是,縱然集合武林同道,朝廷官兵,最多也只是殺滅一些蝦兵蟹將,或無關痛癢的教眾。對于那隱藏在深處的白蓮教高層,幾乎沒有多少人見過。如今,突然听說了他們的總壇就在身邊不遠之地,這如何能讓在場之人不震驚?
黃四顯然不像他那個同伴劉七那麼愛裝神弄鬼,見大家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笑著道︰「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朱昌知道白蓮教的眼線遍布天下,當初在計劃以自己作誘餌,深入白蓮教總壇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想好了大致的幾步計劃。
第一步,自然是探明對方大本營的位置。
要做到這點並不難,只因白蓮教對朱昌所持的火藥配方實在是勢在必得,即便他們對于朱昌的特意投誠舉動有所懷疑,但仗著迷魂大陣的神異,以及對朱昌這人的點點輕視,依然毫不猶豫地將這家伙帶了回去。
第二步,自然是召集幫手。
為免消息走漏,在這里,朱昌做了多手準備。
讓葉琉聯絡她所熟悉的幾派正道門派,是其一。然而,為了防止消息走漏,在真正行動之前,除了這幾大派的首腦之外,下面的人根本就什麼也不知道的。
到了第三步,朱昌終于利用自己的特殊本領,在迷魂大陣中,開設了兩條通行路線(將這兩條直線上的九幽草徹底拔除,然後在這條路線的樹干上,刻下記號)。
一條路線,供正道武林人士使用,另一條,自然是給錦衣衛的了。有了太後御賜令牌,以及兩大太監高手,朱昌調動錦衣衛可說是毫無難度。
為了避免消息走漏,朱昌可謂挖空心思了。武林正道,以及錦衣衛這兩方人馬,事前竟然都是不知道彼此的。甚至,在真正進入迷魂大陣之前,那條路線也只有葉琉一個人知道。
也正因為如此,白蓮教雖然最終知道了那晚有偷襲的事,卻仍然不知道敵人進攻路線的原因了。
如此嚴謹的部署,知情之人不說,外人絕難想到,這一件轟動武林的大事,竟然都是出自一個才十七歲的少年之手。而且,在那一夜之後,那威力強大的炸彈,以及朱昌的大名,也如一陣颶風般,迅速傳誦江湖和朝廷,甚至民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