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比大腦更快一步反應意識到自己很可能已經暴露在暗子們的眼皮底下時她人已經距離自己原先所在的位置十丈之外。
待她在某處朱紅的牆根處立穩了身形再回頭望去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方才她哪里是坐在橋邊的欄桿上分明是一塊傾斜放置在荷塘邊巨石上只消踏錯半步她就會迷迷糊糊地掉到水里。
只是掉到水里倒不打緊驚動了附近的暗子才是真正麻煩的。難怪方才無論怎麼走路線總與記憶中大不相同原來這一切都只是心中迷障自生想到什麼就看到什麼。若不是陌月還大致記得路線一開始就會像瞎子一樣亂闖而後來卻是由于听見了水聲心中自然生出小橋流水的畫面結果便真的看見了珍寶閣唯一有流水、石橋的景色直至那刻她才算是真正迷路了。
若然這一切都是珍寶閣中所布陣法的所致這等玄妙的陣法陌月莫說是精通便是見也不曾見過。踏遍大江南北她還是第一次遇到她無法破解的陣法。
只是此刻這奇陣顯然不是被布陣者收去就是已經被人破解了。而她像沒頭蒼蠅一樣在陣中亂闖一氣卻為何一直沒被人覺?
陌月很疑惑不過她的疑惑並沒有持續很久很快就有人回答了她。
回答她的是一個男人一個穿著深青色勁裝的男人。就在陌月猶疑不定的時候這個人從她的頭頂上掉了下來然後倒在地下不動了。
正確地說他是先昏過去才會從牆上掉下來。因為他是直挺挺地落下來的剛好落在陌月的面前而他們都是絕無可能以這種姿勢落地的人。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他被人點了穴。
陌月不認識這個人卻認得這身衣服這分明就是她白天才見過的暗衛的服色。這個暗衛顯然在她來這里之前就已經昏迷所以才沒有看見滿園亂闖的陌月。這一個暗衛已經被人制住那其他的暗衛只怕也都是相同的命運。如此一來無論是那一種可能對于陌月來說只有一個解釋有人先她一步潛入了珍寶閣而且是一個能破解奇陣的高人。
很好玩嘛!陌月的瞳孔里仿佛有冰冷的電光閃過。
今夜果然是來對了。
似乎還有更有趣的事方才那一陣尖銳的斷裂聲是從這附近傳來的而陌月已經看見就在她身側不遠處就是用做白天那間庫房入口的屋子。如果白天生了那麼多事全都與這間庫房有關的話那麼在這個庫房里一定還保留著一些什麼線索……真相……也有可能是一把嗜血的利刃在等待著她。
不過她想也沒有想就踢開了那間屋子的大門走了進去。
不用懷疑的確是踢開的踢門的聲音不算太大但也不算小。
也許她是想震懾一下在她之前潛進來的那個人也許她只是想壯壯膽不過用她的話說女人有時候做任何事都是不需要理由的。因為沒有理由就是最大的理由。
只是這一腳的震懾效果似乎是白費了因為屋內根本就沒有人。
不但沒有人也沒有聲音、沒有光與白天相比也沒有半分變化。單從表面上看這里根本就不像有人來過的樣子。
也許那個人的目的根本就不在這里。不過這與陌月無關她徑直走進這間表面華美的客房內的書房中仔細地觀察了片刻。沈奸商在開啟密門的時候她並沒有親眼看到但她卻親耳听見了有時候單是聲音便可以成為重要的提示。
然後她打開了一只擺在書堆中的陳舊的書箱。書箱內沒有書只有七只精致的小皮鼓靜靜地放置在里面。
這就是沈奸商開啟密門時屋內出輕微的敲擊聲的來源吧!陌月心道。但是她並沒有踫那七只小鼓只是照原樣將書箱蓋好後又去其他的地方搜尋。半柱香的功夫後陌月就在那只舊書箱旁伸手可及的地方放著十來件前朝的古董字畫中其中一只很像是茶壺卻做得比茶壺更精美高雅的夜壺中找到了一個可以旋轉的突起。向右恰恰轉了三圈之後陌月就听見了密門移動的聲音。
運氣真好!她心道。
沈奸商的花樣果然不是那麼簡單的多虧她留了個心眼。陌月在沈孤眠開啟密門的時候除了那幾聲有節奏的敲擊聲還听見其中夾雜著幾乎微不可聞的齒輪轉動聲。沈奸商每次開啟密門時都故意敲響皮鼓除了掩飾其他的聲音之外也給了有心人一個錯誤的提示。如果有人能潛入這個屋子先會先尋找敲擊聲的來源找到這一組小皮鼓後若是不去踫也就罷了只要踫了他們的下場恐怕只有當場被抓的份。即使如此他們也只會以為是自己敲錯了絕不會想到這七只鼓根本就是個陷阱真正的機關還安然無恙的藏在夜壺里。
若是有人細心連其他的地方一並查看了恐怕查到那只夜壺里的幾率也是微乎其微。這里又不得不佩服沈奸商對人們心理的把握何其精確。這只前朝皇宮內才會出現的精美夜壺為了掩飾夜壺給予人不雅的感覺樣式上做得與茶壺很有幾分相似卻因為大上許多又能令人一眼就看出這是夜壺。即便人們都知道它是價值不菲的古董、御用珍品而且也絕對干淨也不能掩蓋它夜壺的身份。一般人至多將它拿起看看它是否能移動卻本能地不願伸手檢查一下內壁而夜壺下的托盤的表面會不會有問題他們更不會去仔細檢查了。
結果它自然是可以拿起來的殊不知這個機關必須要這件古董放置在這個位置兩者結合後再轉動機關才能起作用。如果陌月不是吃過「盜賊」這行飯而擅長破解機關也未必不會被那幾只皮鼓迷惑;如果不是因為饑荒使她過早地接觸這個世界的真實面她也無法這樣精確把握出沈孤眠的想法。
或者說其實很多時候運氣並不是運氣。
所以即使前路等待她的一切都是未知她也不會感到惶恐。所以她一路走了過來所以當她第二次踏進這扇密門時是何等心情很難想象但絕對沒有由于對無法預測即將生的一切而感到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