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動不能說話也听不見周圍的聲音。
那一刻她的世界只有那將她牢牢鎖住的視線。
身旁似乎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似乎還有些奇怪聲音似乎很慢甚至有些扭曲周圍的景象都在漸漸扭曲著。
可是她听不清也無法分心去听。子緩緩抬頭視線略有些模糊了。
似乎從一個世界走進另一個世界無聲的天地突然有了聲音玄若正喚著她的名字周圍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改變。
原來這一切不過是在一瞬間生的。
一瞬間比眨一下眼楮還要短的時間她卻感到渾身冰涼。
顧不得留意身側之人在對自己說什麼她匆忙在人群中尋找視線的來源。
各色的金魚燈燈下吸引了許多孩子;畫糖畫的老人正笑得合不攏嘴看起來生意不錯;做拉面的師傅大喊著徒弟為他擦擦汗全然不顧現在還是冬季;兩人高的巨大走馬燈上面寫著滿幅的字只不過字體著實「龍飛鳳舞」了一些九成的游人都沒辦法讀完整……
這里沒有。
這里也沒有!
那里還是沒有!!
到處都沒有到底是誰在暗中盯著她!冰冷恐懼的感覺還在腦後滯留不去仿佛被無數鎖鏈緊緊纏繞著四肢無法動彈。
「……我。」
這時。她突然听見身側有人在對她說些什麼。
「你方才說了什麼?」她將視線移回玄若的身上。
裴玄若又將方才地話重復了一遍。
「方才似乎有人在盯著我。」
陌月詫異地驚呼︰「你也感覺到了那你還有沒有其他的感覺?」
「有。」他平靜道「是敵意。」
強烈的敵意他還沒有說出口的是那一瞬間他平生第一次感覺到可能恐懼的滋味。
之所以是「可能」。是因為恐懼這種感情對他而已是陌生地從未嘗試過的……一種新奇感覺。
這種感覺非但沒有令他感到困擾反而使他又感到了另一種新奇的感覺——
興奮。
一種令血管中的血液逐漸沸騰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縮只要一回憶起便會渾身熱的愉悅感!
原來這就是興奮他微微眯起雙目。
隨即猛然驚覺他此刻的神情。與某個人的臉上經常出現的表情似乎很像。
他抬起頭望著滿面疑惑地她心道︰原來她會經常眯起眼楮是因為興奮。
不由感到有趣很想放聲笑一場。
然而在陌月看來他依舊僅僅是微微一笑。
他做不到即便對天下人而言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但是他卻永遠做不到。
也許終有一天他也可以像普通人那樣爽朗地大笑前提是……要有一個能徹底改變他的人。
他略一抬眸與她的視線相觸。
你可以嗎?
若是天下人都做不到的。她可以做到嗎?
薄霧迷離漫長歲月幾世輪回芸芸眾生間。任何人不過是浩瀚天地間一粒微塵然而該相遇的終會相遇而該無緣的任憑如何艱苦掙扎亦終將化做長埋心底的遺憾。
「那個人很眼熟。」陌月突然說道。
裴玄若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喧囂長街無論何處都是川流的人群。
但是即使無處不是人頭攢動。玄若也依然一眼看出陌月所指地是何人。
禁忌的紫色在夜色中化為幽暗的黑。
那是一個如同最尊貴的黑色蝴蝶般地女子嫻靜的外表下隱藏著不為人知的一面。
敢將皇室專用的顏色穿在身上正是她試圖打破規則的叛逆面的體現之一。
陌月剛說完便知道自己說了廢話。看到這一身紫杉。江湖中任何人都能夠叫出她的名字。
「魅蘿夫人沒想到她也對上元節的燈市感興趣。」裴玄若淡淡一笑。
陌月地目光一刻都沒有離開那翩翩蝶影。低聲道︰「分明很相似他卻告訴我不像。」
「既然是母子多少會有些相似之處。」
陌月淡淡道︰「我說的不是他。」她說的是他那個與她定下二十年之約的人。
而她終究沒能守約。
此刻是不是應該問一句「那是誰」而裴玄若卻突然沉默了鬼使神差地心中一陣不自在。
她說的話他听不懂令他感覺她突然很陌生。
她有他所不知道的秘密因此他覺得不自在了。
難道說他真地對她有感覺不可能吧?
是地不可能從他有記憶起他便知曉他與旁人是不同的他不可能為任何女人心動。
不可能……
突然間紫衣婦人也就是魅蘿夫人地身邊多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兩張相仿的臉龐即便相隔甚遠他也認得出那人正是魅蘿夫人之子——衛。
「啪嗒」一聲瓷器碎裂聲響起。
陌月愕然望著碎裂的碗又抬頭向裴玄若望去而他正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是他打碎的他竟因為出神而失手打落東西卻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