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輕解羅衫夜未眠
他的吻溫柔細致。一點一點……細細的描摹，慢慢向延伸，一直吻入她的頸窩，在鎖骨上印下似喜悅似痛楚的印跡……她緊張的全身都僵了，用力閉上眼楮，情不自禁的捏著拳，卻終究不能去推開他。
他始終溫柔款款，帶著雲一般的柔軟，她終于還是忍不住，輕輕推開他，拉緊自己的領口，求懇的叫︰「小南！」
他順從的被她推開一點，靜靜的望著她，那樣深深，深深的望著，暖昧的天光映在他的上空，他的神情似乎模糊，那深沉如海的目光，卻是透骨的清晰。他淺淺的笑出來，右頰上旋出迷人的笑渦，她下意識的別開臉。他便俯下來，貼緊她的頰，耳語似的喃喃︰「曼兒，曼兒，我想離你近一點……近到沒有縫隙……可以嗎？」。
她怔住，臉頰火也似的燃燒起來，第一反應便是要推開他振衣而起，逃之夭夭……可是許久許久之後，她咬著唇，順從的閉上了眼楮，任他的手，慢慢的解開她的衣帶……他的掌心柔軟溫暖，他的動作細致溫存……她十分迷茫，模糊的想，為何在這時，他仍是如此慢條斯理的冷靜？為什麼？
不喜歡任何時候都鎮定如恆的人，就像不喜歡親吻時不閉眼楮的人……
風吹入她的肩窩，他的指尖觸到她肚兜的帶子。她忽然打了個寒噤，遍體生寒……不要，不要，在這個世界，除了自己，我一無所有。是夫妻，夠親近，卻終究不曾親近到毫無保留……她情不自禁的把住他手，叫︰「小南……」
他不應，反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間輕輕一吻，伸手拉開了那最後一層薄綢……她哽咽了一聲，咬著唇放開手，他沉默的用指尖解救了她的唇，任她無所憑依的淚流滿面……
他似乎微震，所有的動作都停住，她用力用力的閉上眼楮，卻仍是可以感覺得到，他的目光就放在自己身上，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羞憤交加，想要雙手交抱，他卻伸手握住，用了一點力度，定在身體兩側，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看著……
這完全是一種折磨，她終于忍不住抽泣起來，凌望南這才回神，急收回手，任她匆匆拉了衣服坐起，歉然道︰「對不起，對不起。」她真的真的很想痛哭一場。卻本能的抑著聲音，淚如雨下，凌望南從身後扶了她的肩，她急甩開，只是無聲的哭泣，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傷心些什麼。
凌望南去拍她的肩，也被她避開，停了一息，索性上前半步，硬把她攬入懷中，強勢的用力抱緊。她掙之不月兌，只哭的袖子都濕了。
他一直等她慢慢抑聲，才輕柔的道︰「好曼兒，是我不好。」她不答，他又續道︰「我也沒想到會這樣……這真是……」
沒想到會哪樣？她微怔，匆匆抬眼，看了看他，他給她一個十分無奈的笑……她又迅速垂下頭，雖在這種情形下，仍是疑惑，低著頭想，他究竟在說什麼？想來想去，不免想的有點兒歪，難道？嗯……然後終于沒了哭了心情，看自己兩邊袖子都濕了，便在他身上擦干淚眼，拍他手背，哭過的聲音嗡嗡的︰「沒關系。」
凌望南愣了愣。看著她紅紅的兔子眼，「什麼沒關系？」
呃？她怔怔抬頭看他，他也疑惑的回望，兩人面面相覷，他神情雖然平靜，卻似乎隱約有些不快……這似乎不像是自己，吶個……辦事不力的眼神呀！
他猝然張大了眼，幾乎在同一秒，她飛也似的垂下頭，凌望南又氣又笑，瞪著她，看她尷尬的已經快要鑽到地上去了，又不由好笑。實在忍不住敲了敲她的小腦袋︰「真不知道你整天在想些什麼！步曼舞！」
她能說什麼，老老實實答︰「對不起。」
他還是看著她，咬著牙笑，「你這丫頭，真讓人……」
她的頭快低到膝蓋上了，兩人近的呼吸可聞，她緊張的咬著唇，雪膩的肌膚上泛著桃暈，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莫名其妙的，剛剛被人質疑過的那一部分，居然蠢蠢欲動……
凌望南微微一驚。幾分著惱，幾分好笑，幾許情動。他用力捏過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下一個毫不溫柔的吻，在她有所反應之前，迅速站起身來。
背過身，定了定神，再回過來時，她仍是坐在地上，怔怔抬頭看他，他不由好笑。伸手拉她起來，指指自己的臉︰「我在生氣，你瞧不出嗎？」。
呃？她看看他的臉，很誠懇的答︰「你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他笑出來，搖搖頭︰「算了。」悠然挽了她的腰，笑道︰「我們回去吧。」
手牽著手，慢慢的走，他的唇邊始終含著笑，這完全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啊，看起來比他平日笑的還要真心些。他略瞥她一眼，笑容不減︰「看什麼？」
「沒有。」
「傻東西……我們回去，立刻把你的浴桶換掉，知道嗎？」。
她皺著眉，實在不懂為什麼話題忽然跑到浴桶上去了……急匆匆穿好的衣服處處不適，她拉了拉衣袖，忽然一驚，猛然張大了眼看他，他沉默的對她點點頭，她便迅速又低下去，羞憤交加。
他的意思，分明是說，浴桶有問題，換言之，是自己身上有問題，難道是毒？是誰會把毒下在步曼舞的肌膚上？又為什麼把毒下在她的肌膚上？無怪凌望南不快，任誰踫到這種事，只怕都高興不起來。
她咬緊了牙關，忽然平生恨意，澤，公子澤，你究竟把我當什麼了？沉默的走了許久，她問︰「這是一種什麼毒？如果……會怎麼樣？」聲音已經十分鎮定。
凌望南答道︰「這不是毒，只不過是一種非常少見的花粉，無色無味，但是細看之下，卻是微有瑩光。不傷肌膚，也不會損人性命。只不過……沾到肌膚，也會微泛瑩光就是了。」他回看她一眼，微微帶笑︰「倒也甚是風雅。」
她卻沒心思笑。
不是毒？不傷人？那他想做什麼？情不自禁的看了看凌望南的臉，陽光燦爛，他的肌膚上，似乎並無異樣……難道他只是想知道兩人什麼時候圓房？甚至，究竟親熱到哪一步？
她不由自主的冷笑了一聲。公子澤，他竟是從來不曾相信過誰。他對身邊人，身邊事，謹慎太過，他絕對不是為了甚麼私情，只不過想確認，她會站在哪一邊罷了。
凌望南忽然晃晃她的手，她這才發現，自己氣憤之下，竟是越握越緊，趕緊松開些，凌望南微微一笑，輕聲道︰「又何必生氣？」
她搖搖頭，不說什麼，兩人一路走回，迎頭踫到公子澤，他笑吟吟的迎上來，似乎想說什麼，見她神色冷然，微微一怔，卻仍是拱手，道︰「郡主，郡馬……」
凌望南含笑點頭，見雪梅和文暇邇急匆匆從房中出來，咳了一聲，道︰「雪梅，嗯，今天好烈的太陽，曼兒她……」
步曼舞卻沒等他說完，截口道︰「雪梅青梅，把我的浴桶抬出來扔掉。」
雪梅訝然︰「啊？郡主？」
「扔掉。」
雪梅唯唯了兩聲，偷眼去看凌望南，凌望南無奈，擺手道︰「听曼兒的，扔掉吧。」
文暇邇目光中鋒芒一閃，迅速垂下頭，與雪梅一起退開，當真從偏房中抬出新嶄嶄的浴桶，也不知要扔去哪里，只好先抬出院外，訕訕的走了回來。
步曼舞松開凌望南，便向房中走，隨手關上房門，凌望南出了院子，另外吩咐人，把舊桶抬走，換上新桶，又吩咐人燒水，公子澤始終站在一旁，負了手，狀似悠閑的站著，一直到凌望南走回，忽然一笑，看著他，道︰「朱砂？」
凌望南略略垂睫，定了半晌，方展顏一笑︰「番稔。」
公子澤挑挑眉︰「哦？」
凌望南坦然續道︰「朱砂、番稔、黃芩……」一口氣說了七八種，才淺淺一笑，詢問似的︰「澤丈夫？」
公子澤呵呵一笑，眼神卻冷的毫無一絲笑意，淡淡的道︰「郡馬當真深藏不露，竟是如此良醫……卻不知抱病數載，為何竟不自醫？」
凌望南淺淺一笑，避重就輕的答︰「過獎了。」
公子澤一折袖︰「失陪。」
他答︰「澤丈夫慢走，不送了。」
步曼舞雖在房中，兩人的對答，卻是听的清清楚楚，實在忍不住要冷笑，這個世界，身邊人，如此爾虞我詐……我究竟要相信誰？我能相信誰？
文暇邇沉聲叫︰「郡主？」
她不答，躺在床上，只是定定的看著帳頂。熱水送了進來，她仍是失神，緩緩的褪去身上的衣服，雪梅看她情緒顯然有些不對勁，趕緊把文暇邇拉開，上前幫手，除去發上的釵環。文暇邇皺了半天眉，才退了出去，不知想到了什麼，對雪梅打了個手勢。
雪梅悄悄對他點頭，小心的幫步曼舞月兌掉她的衣服，一眼看到臂上的守宮砂殷紅如血，這才悄悄松了一口氣，扶起她，柔聲道︰「郡主，水好了。」
第15章︰輕解羅衫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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