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菊花依舊盡春風
金霖無語至極,瞪大眼看她︰「你瘋了麼?」
步曼舞笑道。「沒有啊!我只是自娛自樂而已。」
金霖猛搖頭,露出「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毅然的放下筆︰「我出去了。」
「喂!」步曼舞懊惱,「小霖,你就當幫我出出氣也不行嗎?短短的就好,我們閑來沒事翻翻,偷著樂樂,也不成麼?」
金霖正色道︰「不成。」
「你……」金霖已經推開門走了出去。
這叫什麼世道啊,連任勞任怨的小霖子也會罷工。于是步曼舞只好親自抓起毛筆,細細的蘸了,細細的落筆。寫到晚餐時分,勉強的寫了三頁紙,一個字別說蠅頭了,簡直比雞頭都大,一頁紙,最多也就二十來字。
正義化身的金霖從窗外張了兩眼,她理也不理,徑自寫的興致勃勃。小半個時辰之後,金霖把飯端了進來,放在桌上,在她身後默默的站了一會兒。然後默默的走出去。
哼,傻小子的臭原則……改變不了步曼舞的惡趣味……第二天早晨,她成功的寫完了三十幾頁紙,越寫越是興致勃勃,惡搞兩只狐狸的感覺,真的爆爽,不管怎麼說,步曼舞在這兩只面前,可是從來沒能抬起頭來哇!努力的寫到最後,字也慢慢成形。
金霖走進來,掛著兩個黑眼圈,一言不發的拿過她手里的筆,不理她的嘰嘰喳喳,沉默的翻開她寫的亂麻,一字字摹寫下來,墨墨黑一團的,連步曼舞自己也認不出是什麼東西,他也走筆如飛,毫不遲疑。
她坐在旁邊,撐了腮看他,忽然覺得很慚愧,柔聲道︰「小霖子,你真好。我要是有個妹妹,一定讓她嫁給你。」
金霖待看不看的瞥她一眼,繼續筆走龍蛇,最多小半個時辰,刷刷寫完了她一夜的成果。順便幫她結了尾,其間竟無片刻遲疑。
她眼睜睜看著他走出去,背影挺直。想笑,又是滿心感動,拿過來翻一翻,如果說步曼舞寫的是一時興致的流水帳,現在卻成了架構清晰的耽美文,雖短短,卻字字珠磯,隱藏情意……呃,當然,很清水……
刷刷刷飛快的看完了,很樂,再看一遍,卻忽然笑不出來了。
如果說奇游記完全是拿來主義,這本,才真的算是步曼舞的思想,金霖的文筆吧?心血來潮,從案頭翻了鳳簫丈夫的印章,重重的蓋在一角。想想再沒什麼可做的,于是良心發現的跑去跟金霖重修舊好。
金霖正坐在窗前。書攤在桌上,人卻在發愣,她走進去,坐在他身邊,露出想說點兒什麼的意思,他便看她一眼,展顏一笑︰「二哥,你對這……斷袖,怎麼看?」
「呃?斷袖麼?好玩罷了。」
「什麼?」
她只好細細解釋,「我覺得想起來會很有趣,但是真要是發生在身邊,我可能會覺的怪異,兩個男人,或者兩個女人之間,未必就沒有愛情,但是,這種事,最好不要發生在我愛的……人身上,我不能接受與人分享。」
金霖沉吟,然後點點頭,閑聊似的道︰「二哥,我覺得,你比我們初相識時,好像變了很多。」
「呃?是嗎?」。模模自己的臉,步曼舞笑笑︰「那是因為遇到了你和大哥啊!身邊有家人陪伴,當然勝過一個人孤獨漂泊。能做自己喜歡的事,當然勝過受制于人……我覺得,來這兒這麼久,直到現在。才能做回自己。」
金霖笑道︰「能認識大哥二哥,亦鳳棲之幸。」
「金鳳棲,金鳳棲……你這個名字挺好听啊……」
金霖好笑,「多謝二哥。」
金霖這是怎麼了,一口一個二哥的……整天怨他不叫,真叫了,又不習慣。看他又捧起書要讀,于是便轉身走了出來。
…………
一直等到過午,終于看到沈知遠步履匆匆的回來。步曼舞一看只有他一人,心便灰了大半。沈知遠卻是興致勃勃,笑道︰「二弟,快來。」
金霖也從房中走出來,跟著沈知遠一起回到房中,沈知遠從懷里小心翼翼的取了一瓶藥,笑道︰「便是這個了!」
步曼舞研究那瓶子︰「這是什麼?」
沈知遠笑道︰「我臨時想到,二弟這情形,不宜被外人知道,所以只說我自己踫到仇家,向他討藥,他說這藥,本來是治疹子的,他又增添了些藥物,重新配成一劑。說道涂上之後,可令肌膚黃漲,掩飾容貌,是再好不過。」
步曼舞抹汗︰「黃漲?」
「是啊。」
「……」那豈不是成了丑八怪……
沈知遠看她神情,笑道︰「不妨事的,我問過崔神醫,說只是稍稍改變罷了。鎮上的人見過你的也有不少,改變太多,也是費人猜疑。」
「……」她十分猶豫︰「是不是永遠這樣?」
「哦!」沈知遠笑道︰「不是不是,這個我也問過了,他說。這藥效其實甚輕,只用在皮表,用的時候切切記得禁酒。換言之,什麼時候想洗去,便用酒洗去便是。」
&;她咬咬唇︰「好,我試試。」拿過藥瓶來,便走進了房中,先洗去臉上的淡墨,再細細的涂上這藥汁。這藥氣味微辛,涂上之後,微微發熱,等了許久,都不見有什麼異狀。
出房給沈知遠看過,沈知遠也是疑惑,笑道︰「大概沒這麼快,等等再看吧。」
步曼舞于是忐忑不安的睡了一夜,一大早爬起來,立刻便去照鏡子。一看之下,登時便呆了。鏡中一張人臉,兩頰微豐,肌膚豐澤,好好的一張瓜子臉,倒似乎成了鵝蛋臉的樣子,雖然細看之下,眉眼五官,並未有甚麼變化,可是這臉兒一圓,頓時便沒了那種清俊俏皮,反而顯得珠圓玉潤……呃,不不,圓潤端方。
也許是因為她本來的肌膚太過白皙,所以涂了這藥,也並不顯出黃色,反而微微青白,神情便顯出幾分冷傲。配了湛亮的眼,自信的神情,連自己都覺得。像換了個人一樣。于是便抽了炭筆,細細的把眉畫的粗直了些,氣質便更顯軒昂。
或者是神醫之功,也或者,這些日子步曼舞真的變了許多,攬鏡自視,便是一笑,象與不象之間,最難,卻也最容易。便是當真與他對面相逢,恐怕也只當是一個長相相似的陌生人罷了。
第16章︰菊花依舊盡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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