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你若無情我便休
她在他的懷抱中微微嘆息。不知這話要怎麼答，想過嗎？沒想過嗎？身在局中，卻是滿心迷惘。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她對他，也許從未忘記；卻也從未刻骨銘心……
他等了一刻，沒有等來他想要的回答，于是沉默下來，猝然松開她，轉過身去。那個轉身負手，袍袖飄拂的背影，恍如昨日，仍是這般的傲視風雲，睥睨天下，似乎將身畔所有所有，俱化為背景……可是此時看來，不知為何，竟透著如許的寂寞。讓人很想擁抱他，把自己的溫暖給他。
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兩步，但這小小的兩步，卻是怎麼也邁不出。
她慢慢的讓自己靜下來。柔聲道︰「小澤，我只想說一句，朝堂如果不能讓你快樂，你不如還是放馬天下罷……以你的才華智計，縱在民間，也未必不能流芳百世，又何必定要強求官場上的飛黃騰達？」
他不答，只是略略昂首，她只得又續道︰「你想要得回屬于自己的姓氏，你已經得回了。你想要一朝成名天下聞，你也已經做到了。國師之位，已經是無可再高，你可曾覺得開心？現在就算你想要做做國主，也不過是舉手之勞，可是，黃袍加身，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裴澤這時候想听的，自然不是這個，他于是一拂袖，橫過一眼︰「哦？那你呢？丞相此時，想必是心情大好了？」
「只要能做我想做的事，不論做書商、還是做丞相，其實都不錯。」
「是嗎？」。他哼一聲︰「你怎麼還是這麼嘮叨！」
「是啊，」她笑笑，比比自己︰「其實我一直都是這樣，沒變過。你若是認不出、辯不清，那只能說。也許你從未正眼看過我。」
他挑眉︰「這話听著好像有幾分怨意？」
怨？她笑笑，坦然抬頭，看進他漆黑的眼瞳，即使離的這麼近，即使他眼瞳中含著笑意，仍是永遠看不懂是多情抑或無情，她于是笑道︰「也許我應該這麼說，你太聰明太徹察了，每一個人，你都可以一眼就看穿，所以，你從未想過去看第二眼。」
他唇角微顫，想說什麼，卻又停下來，沉默的看她，她的笑帶著安慰，神情卻帶了一絲惆悵，但，也只是惆悵而已，而且，也真的只是一絲而已。
他忽然就垂了睫。不敢去細看她的面容。
一直都以為她會安靜的待在他的掌心，等他做完了想做的，拿到了想要的，回頭看一眼，她就站在那兒微笑，永遠不離不棄……竟不知，原來守望並不是他的安排，而是步曼舞的選擇，當有一天，她想離開的時候，不論什麼都留不住。
也許她心中確是渴望溫暖的笑容，溫暖的掌心吧……可是，真情與做戲，她始終都看的通透。她不強求，只是等待，若是等不到，便會再去尋找。也許從一開始，就走錯了路吧，察覺到她一絲心動，就洋洋自得。卻原來，她的心，一直都在她自己手里，不會輕易交付給不曾珍惜的人。
良久良久，兩人都一動不動。寂靜的花園中晚風瑟瑟，她畏縮了一下，小心的向樹後站過一點。只是這樣一個細微的動作，他已經側過頭來，唇角微抿的看她一眼，話出口。卻是︰「怎麼？難道……要不要我把衣服給你？」
好吧，裴澤若是低聲下聲，噓寒問暖，那便不是他了……
她竟微笑。她自然很明白那個「難道」之後，他想說的是什麼；其實，也同樣明白，他真正想說的，並不是這一句，可是，他仍是這樣說了出來，其中並非沒有關懷之意，只不過，那意思，要細心去品，才品的出……
他發現自己竟猜不透她這一笑從何而來，于是凝了眉︰「很好笑嗎？」。
她輕咳一聲，斂了笑，想他只怕仍是不滿，于是趕在他開口之前，笑道︰「很晚了，我們還是回去罷。」
他道︰「你就這麼不想跟我多待麼？」
她笑笑︰「如果在溫暖舒適的地方，我不介意陪你多聊一會兒。」
「如果現在站在你身邊的是凌望南呢？」
她仍是笑笑，不跟著他的路子走︰「你是裴澤。」
他孩子般著惱。趕上來一把拉住她的袖子︰「我問你，你可知道凌望南在哪兒？」
「不知。」
「不知……那你也不問？」
她不答，裴澤冷笑道︰「你這個女人，當真是沒有心的。」
她置之一笑，仍是向前。他真的是一個被自己的聰明所誤的孩子……拿天下做棋盤，懶洋洋隨手弈棋，那天下自然也還他一個漫不經心。枉負智計絕倫，可是得到的，永遠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裴澤，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你真的知道嗎？
腕上的疼痛。挽回了她的神游，她于是拍拍他手背，和和氣氣的︰「小澤啊，你是不是想要現在就捏死我？」
他看著她容忍的笑，忽然就沒了哪怕一絲力氣，她便輕輕的抽了手，步履從容的向前，縴細的背影穿花越徑而去，慢慢隱入夜色。裴澤忽然大聲道︰「我不要國師，我要放馬天下，你要陪我嗎？」。月色幽涼，她早已經走的遠了，即使她能听到，她也不會答的吧
小說網不少字又或者，如果她真的能听到，他便不會說了吧？
…………
假如裴澤不是如此驕傲，只怕也激不起步曼舞的銳氣；假如裴澤不是那麼自信，再多看一眼她看似從容的背影，也許會看到一些第一眼看不到的東西。比如她面上的汗與淚，比如她緊張捏緊的手指，比如她微微戰粟的身體。她其實一直都是吃軟不吃硬的，可嘆這麼久以來，他居然會不知道。
枉機關權謀，信手拈來，卻永遠也不會明白，為什麼她竟可以如此淡然，淡然到，視他如路人……
皆因為，她早已經決定要結束這無果的糾纏，只有步曼舞足夠無情，這個滿月復籌謀的男子，才會連爭都不屑爭……只有真正驕傲的人，才可以做到，你若無情我便休……
赤子之心，是福氣吧，可是，每個人終究還是會長大的。(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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