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敲詐
這幾味藥都是取氣,怕煮久了,藥的成份揮發,所以她才讓用武火急煎,但因急火煎藥時間短,藥效很難完全發揮出來,所以這種煎法,至少要先用水浸泡半個時辰以上,如煙也學過醫,不會不知。
可看看她來回也不過半個多時辰,顯然是沒經過浸泡。
「……這麼短的時間,這藥能煎好嗎?」。
回過神來的江參,想起平日煎藥,哪次不是一兩個時辰,不覺有些擔憂,這丫頭也太急了些,這可關系著他家公子的生死。
知道自己偷工減料了,如煙出奇的沒回嘴,神色還算平靜地看著雲初。
「都是白天新采的,這火候正好……」良久,雲初淡淡地應道,又轉向江參,「去找個大一些的碗,再端盆清水來……」
江參就轉向如煙︰「碗都在灶房隔壁的屋里……」
「你不早說」如煙瞪了他一眼,「我剛煎藥回來,這回該您去了……」
擔心雲初,她一直扎著耳朵听著這邊的動靜,在灶房的每一刻都是煎熬,哪是煎藥,分明是在煎她,這次死也不去了。
「你……」
這丫頭脾氣太烈,又恨江賢,他才不敢讓她守著江賢,江參也很執擰。
雲初就皺皺眉,轉身看著江賢。
見她眉宇間隱現著股怒意,江賢眉頭輕挑,想了想,開口道︰
「參兒,你去吧……」
……
「……江公子的毒只是暫時控制了」江賢用了藥,雲初又為他號一遍脈,抬頭看著他,「至于要根治,我也沒太大的把握……」
「那……」江賢略一遲疑,「欒姑娘有幾層把握?」
「這……」雲初搖搖頭,「您中的不是一種毒,毒性太復雜,我也不好說……」又補充道,「您放心,既然答應了,我會盡力想辦法。」
直視著她清澈的眼,江賢相信她不是敷衍。沉默了良久,開口說道︰
「好,我等欒姑娘的好消息。」
雲初就松了口氣,他能相信她就好,她和如煙都不會有生命威脅了。又轉眼看看漏壺,折騰了大半夜,已經快丑時了,不知他能不能放她們回去?
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漏壺,江賢沉吟道︰
「不知欒姑娘想要我做什麼事情?」
「這個……不急,我還沒想好。」雲初略一沉吟,「等我想出方子,解了您的毒再說……」
不是賣關子,她是真沒想好。打消了求他幫她去黎國的心思,她還真不知道當初費盡心機爭取來的這個約定,可以用來做什麼。
「也好,欒姑娘想好了隨時可以提……」想了想,江賢從頸間摘下一枚玉佩,遞給雲初,「這個給你,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你拿出這枚玉佩,我就會幫你做一件事。」又補充道,「你找不到我,給我的屬下也行,見了這個,他們都會听你吩咐。」
怎麼又是蝙蝠,看來這浪子對蝙蝠情有獨鐘,伸手接過玉佩,竟是一只黑乎乎的蝙蝠,丑陋不堪,雲初就皺皺眉,低聲嘟囔道︰
「……這麼丑,一看就不值錢,拿出去也換不了幾兩銀子。」
她竟想拿他的信物去換錢國公府的四女乃女乃還缺銀子?
「你要銀子做什麼?」眼底閃過一絲邪魅,江賢聲音低啞,帶著幾分調侃︰「……在國公府吃不飽飯嗎?」。
「當然是……」
當然是做盤纏了,難不成離開國公府後去討飯?
對上那邪魅的眼,雲初的聲音戛然而止,這層心思打死也不能說,就沖他微微一笑,轉而說道︰
「……銀子誰不喜歡,你要是多的花不完,就把今兒的診費付了,嗯……」低頭想了想,「不多,就一千兩吧」
送給董國公國寶玉俑,送給董愛象牙鳥籠,送給董仁數不盡的美女,那手筆都不同凡響,一看就是大款,能趁機敲詐一筆盤纏最好……
見江賢心情好,雲初的膽子也大起來,看向他的眼神熠熠生輝,如星辰般閃亮。
好大一只肥豬,應該有些油水,雲初險些沒流出口水。
「董夫人這麼喜歡銀子?」
稱呼由欒姑娘變成了董夫人,一夜的接觸,他欣賞她的聰明、機智和舉手投足間流出的那份淡泊,原以為她是與眾不同,清新月兌俗的,不想竟也是滿身的銅臭
心的某個地方突然空了一下,劃過一抹淡淡的失望。江賢眼底的笑意如流水般消失無痕,猛一抬頭︰
「參兒,給董夫人準備一千兩銀票……」
語氣中透著絲絲寒意,診費一千兩是敲詐,但他今夜無意中傷了她,雖不知她為何沒哭沒鬧,但這補償他總得給,從此就兩清了。
見江參轉身,雲初就沖他喊道︰「要欒黎通兌的,合盛元銀票」
她的目標是黎國,銀票能在黎國花最好。
「董夫人收了診費……」見她寶貝似的將銀票揣進懷里,活月兌月兌一個守財奴,江賢就伸出手,語氣陰寒刺骨,「就把蝙蝠玉佩還給我……」
「還給你?」
雲初一怔,伸手要遞
,略一遲疑,又縮了回來。
他雖是攤爛泥,但的確有些手段,她去黎國的路荊棘坎坷,難說不會求人,就算不求他,拿這個和別人交換也好。
為他療毒也浪費了不少心血,她可沒有做白工的習慣。
這玉佩絕不能還
想到這兒,就迅速地把玉佩塞進懷里,貼身藏好。
「……江公子答應的事情,怎能言而無信」
「我家公子是答應幫你辦一件事兒,可您現在收了診費……」
一千兩銀子的診費,真把他家公子當成傻子了听了這話,江參忿忿不平,真是比無賴還無賴明明是她們打壞了公子,卻反過來勒索銀子。
緊緊地盯著她,江參恨不能撲上去搶,這枚蝙蝠玉佩非比尋常,絕不能落入她手里……
「區區一千兩,只是個彩頭,江公子的承諾才是診費。」雲初神色凜然,手指著江參,「你去試試,能不能拿一千兩買到那些藥」
「這……」
江參語塞,她說的一點不差,他家公子富可敵國,可卻被人用毒控制,任人要挾,黎國萬歲兩年來四處張榜,尋遍天下名醫,卻也束手無策。
如果能解了他家公子的毒,別說耗費千金,就是萬金,也值
不給就是不給,銀子玉佩她都要,一樣也不還
對上江賢犀利的目光,雲初下意識地護住懷里的玉佩和銀票,隨即又放下手,挺了挺胸,看著江賢微微地笑。
銀子和玉佩都貼身藏著了,有本事你就奪回去
江賢微米著眼,眉宇間隱隱透出股懾人的威嚴,看向雲初的目光更多了幾分玩味。
鎖骨間剛剛綻放的幾朵梅花火辣辣地疼起來,笑容僵在了雲初臉上。她忘了,江賢不是陸軒,是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他可是出了名的浪子,今夜就險些**了她
自己這樣,怎麼瞧都有股自薦枕席的味道……
這是不是又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漸漸地,雲初的衣服貼在了後背上……
把玉佩藏在懷里,這樣搔首弄姿,擺明了是在勾引他,難怪被他傷了,竟不哭不鬧,怕是心里巴不得吧?傳說中曠世才女長袖善舞,在才子間左右逢源,唐瀟因她血濺金鑾殿,陸軒為她年過而立不娶……
果然風流
可惜,他不是陸軒,沒見過女人。
「參兒,送董夫人回去」語氣中帶著股不屑,江賢閉上眼向後倚了倚,不再言語。
「……不用你送,我們自己走」
見江參拿了件黑披風過來,如煙一把奪過,裹住雲初的白衣,抱著她走了出去。
見江賢使眼色,江參縱身追了出去。
……
「出來吧……」,江賢淡淡地說道。
「公子……」江奎從梁上躍下。
「回來了怎麼不進屋?」
「看到她,奴才怕弄髒了眼」
「……她?」江賢眉頭動了動,鳳眸微睜,瞥了江奎一眼。
「不是公子需要她療毒,奴才怎容她髒了您的屋子……」聲音忽然大了起來,江奎滿臉的不忿,「董四爺尸骨未寒,她就開始對您搔首弄姿,真是無恥」憂心地看著閉目假寐的江賢,「公子千萬別被她迷惑了……」
「看來,董愛還有幾個朋友……」聲音帶著幾分疲倦,江賢似乎睡著了。
「公子……」
江奎叫了一聲,正要再勸,就听江賢淡淡地問道︰
「那件事查清楚了?」
江奎一怔,隨即說道︰「……查清了,是千面郎君胡成做的。」
「千面郎君?」江賢眼皮動了動,卻沒睜開,「听說他的易容術獨絕天下,他人在哪?」
「還在欒城,听說這幾天就要動身去赤國。」見江賢皺眉,又補充道,「奴才一直派人盯著,特意回來請示您。」
「好,去抓回來,我要親自審問。」
「是,奴才這就去安排……」江奎轉身要走,想起什麼,又回身道,「公子,奴才刺探相府時,曾看見董夫人和那個書呆子拉拉扯扯……」
「拉拉扯扯?」江賢驀然睜開眼楮,「……哪個書呆子?」
「就是那個陸軒……」見他震驚,江奎認真地點點頭,「是奴才親眼所見,他們在相府後院拉著手說說笑笑……」眼底閃過一絲輕蔑,「看她那一臉媚樣,哪有一點喪夫之痛」見江賢不語,又搖搖頭,「可惜了,娶這麼個妖精,董四爺一生的名節,都被她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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