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上天的捉弄
夏承志長長嘆了一口氣。看著夏明日的眼光,有些恨鐵不成鋼。
這個孫子,別的什麼都好,就是心有時候太軟了一些,做事也總是不夠果斷。而明月卻又沖動地過了頭,明天那孩子又自閉。真是,沒有一個叫人省心的。子女就是前世的債,不論多大了,總是會讓大人操心的。
倒是明珠,車禍之後,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堅強、果斷、有主見,倒是讓人放心。說起來也奇怪,現在看來,倒是月明珠那孩子倒像是以前的明珠。
夏承志恍了一下神。
「你一會兒回房好好地跟雪莉說,明月回來了我會親自讓他跟她道歉的。只是,明月說的話,我希望你和雪莉都好好地想想。雪莉是個好孩子,只是,她從小在國外長大,又父母早逝。對為人媳婦的道理,難免不太清楚。
你身為丈夫,是她在這個家最親近的人,你要幫助她來適應才是。她的問題不在于不做家事什麼的,而是在于,她沒有當女主人的自覺。你是這個家的長孫,她是長媳,現在這個家的女主人,是她。明白嗎?
就說明珠的婚事吧,該準備什麼,也是她應該做的,現在都是明珠自己在看著處理,明珠是體貼她剛嫁進來,可明天就是明珠跟親家母還有未央的妹妹去選送她們的禮物的日子,這種時候,只有明珠一個人去,雖然明珠不介意,可是,我這個當爺爺的心里很不好受。如果明珠的媽媽在的話……」
說到這里,夏承志停了一下,喝了口茶,這才又繼續接著道。
「還有美薇的事,你的處理方式也讓我對你很失望。明珠不是個容易敞開心的孩子,可是,一旦被她接受了,卻會真心對待,是個外表冷淡。實則溫柔善良的孩子。美薇不被明珠接受,她自然有自己的理由,你勉強她對美薇和顏悅色,對那個孩子來說,是一種負擔。不是出自真心的情意,這樣有意義嗎?而且,美薇她是為了美男而來,如果連這一點算不上委屈的委屈都受不了,就這樣任性地說要出去,那我也懷疑她對美男的愛有多深,世界並不是圍繞她一個人轉的。明日,你還要記住一點,你現在是雪莉的丈夫,跟美薇走得太近,對雪莉也是一種傷害。就算那孩子什麼也不說,你也得自己注意分寸才是。我的話完了,你出去吧。」
「那爺爺,您好好休息吧。」
夏明日出去的時候心情十分沉重,原來爺爺雖然什麼也沒有說,其實卻什麼都看在眼里。只是覺得應該由自己處理,才沒有加以干涉的。讓爺爺失望。讓雪莉傷心,夏明日其實都不想的。
只是,如果不這樣,要怎麼樣才好呢?
美薇的性格自己又何嘗不知道?並不是在這里表現的那樣。
只是,從以前就是如此,她雖然美麗、身體柔弱,但性格卻是任性至極,強悍過人,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來都不管別人的想法,只要自己覺得開心就夠了。而自己,當初就是被她的這份自我的性子所吸引,她的身上,有著自己從來都不曾擁有的東西。身邊長孫、長子、長兄,習慣了作為弟弟妹妹的榜樣,習慣了收拾明月闖的亂攤子,習慣了照顧年幼的弟弟妹妹……總是有很多東西束縛著自己。看她那樣恣意地活著,就算只是看著,也覺得是一種幸福。
自己已經習慣了寵她,即使只是知道這又是一個她的一個小把戲,可是,想到她也活不了多久時間了,便怎麼也不忍心拒絕了,甚至還委屈了明珠。還有雪莉,這段時間的強顏歡笑,自己也不是沒有發覺的,可是,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夏明日真討厭自己這不干不脆的性子,有沒有一種方法。能讓大家都不受傷害呢?
夏明日帶上了夏承志的門,低頭朝樓梯走去,雪莉應該在等著吧。
客廳的燈已經關了,有些昏暗,只有樓梯邊的壁燈投射下來的一塊地方比較敞亮。而夏明日已經走到了這個光亮的地方。
「明日,我肚子餓了,想吃拉面,你陪我去吃,以前我們經常去的那一家。」
說話的是宋美薇,她原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只是太暗了,夏明日又沒有留意,這才沒有發覺。
「我要回去陪雪莉了,想吃的話,明天讓明珠陪你去吧。」
夏明月疲憊地說完,就轉身上樓了,雪莉在等著呢。
「你陪不陪我去?你不陪我去,我自己一個人去。」
「你不要這麼任性好不好?現在,我已經不是那個可以陪著你隨時隨地去做那些事的夏明日了,你不明白嗎?」。
「那為什麼還要接我過來?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
宋美薇的雙眼起了霧氣,在黑暗之中,夏明日沒有看到。他硬了硬心腸,沒有回答。也沒有停下腳步。
突然,他听到背後傳來一聲「砰」地巨響,是門關上的聲音。
夏明日回頭,就看到宋美薇的裙角消失在門邊。
這麼冷的天,她竟然就2000穿著一條裙子出去了,身體這麼不好的人,怎麼就不曉得愛惜自己呢?而且,她開車的技術那麼差勁,這樣跑出去……
夏明日想都沒有想,匆匆地追了上去。
外面的風很冷,很大。吹得宋美薇的裙子飄飛起來,她就像一只脆弱的蝴蝶,要被卷到天上去一般。
夏明日抓住了她的胳膊,臉色鐵青。
「宋美薇,你究竟要胡鬧到什麼時候?」
「你不陪我去,我自己就不能去嗎?你不是不管我了嗎?我就算死在外頭,也不關你的事。」
「好,愛活愛死是你自己的事,我再也不管你了。」
夏明日松開了宋美薇的胳膊,大踏步地朝房間走去,上了樓。
宋美薇愕然地站在原地,淚水簌簌直落。
冬夜的寒風吹在她的身上,她牙一咬,朝車庫走去。邊走邊用手胡亂地擦著眼淚,連明日也不理自己了,以為,他永遠也不會不理自己的。就算自己背叛了他,可他也永遠不會不理自己的。
夏明日回了房間,拿了一件外套。想了想,又拿了一件雪莉的。
對雪莉抱歉地說道。
「雪莉,美薇她這麼晚了非要去吃拉面,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去,恐怕要陪她去一趟了。你先睡吧。我一會兒就回來。」
「一定要去嗎?不能不去嗎?」。
「她的性格就是這樣,不陪她去,會出大事的。對不起,雪莉。我走了。」
夏明日擔心宋美薇自己開車走了,匆匆地向外跑去。
「我等你回來。」
南雪莉低聲地說道,夏明日卻已經不見人影了。
南雪莉下了樓,看著夏明日將自己的外套給宋美薇披上,看著他們開車離去,心里彷徨到了極點。
他還會回來嗎?
為什麼會有一種明日再也回不來了的感覺呢?
不,自己要相信明日。
他說過,現在愛的是自己,不是嗎?
只是因為美薇病了,所以才放不下她的,不是嗎?
自己已經有了明日的孩子,他們已經是家人了。所以,自己只要相信著明日、等著他回來,就好了。
南雪莉撫模著自己的肚子,仿佛這能給她帶來信心似的。
「你還是來了。」
宋美薇的眼楮里還有淚,嘴角卻已經帶著笑了。
「去吃了拉面馬上回來。」
夏明日說道,剛才雪莉的神情讓他很掛心,明明今天這樣的日子,自己應該在她的身邊安慰她才對的。
「雪莉、雪莉、又是雪莉,你現在的心里就只有她是不是?」
「美薇你不要任性了,你愛的也從來不是我,不是嗎?你每次老是故意害雪莉難過的事以為我不知道嗎?」。
「我高興,不行嗎?我本來以為明**永遠都會屬于我的。她搶走了你,不過這種程度都受不了嗎?哼。」
宋美薇撇了撇嘴角。
她就是不喜歡那個女人,還有明珠。
她們搶走了原本屬于她的明日和美男。
美男雖然現在接受了她這個媽媽,可是,每回跟她說話的時候也老是姑姑、姑姑的,姑姑這樣,姑姑那樣的,听起來就叫人心里不舒服。
「真是的,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孩子似的。」
夏明日搖了搖頭,不過,也是,指望宋美薇有一天能像明珠那麼懂事,那她也不是宋美薇了。
開了兩個小時的車,總算是到了以前兩人經常吃的那家面館。
叫了一碗牛肉面和雞絲面。宋美薇今天的胃口要好些,卻是吃了小半碗。夏明日看著有些心疼,如果是以前的話,一碗哪里夠這個女人吃的。
宋美薇懷念地打量著這里。
「這里的環境還是一樣,面的味道也一樣,可是,老板卻換了。」
「是啊,以前,那個老板總是會特別給你的面多加一些份量的。」
「還有店里的那個女服務員,不是喜歡你嗎?每一次你一來,就盯著你瞧,有一次,給你倒茶,杯子里的水滿了,她都不知道,光顧著看你的臉了。」
……
兩個人聊著以前曾經在這里發生過的一些事,仿佛就在昨日似的。
宋美薇卻看到夏明日不時地會瞧一瞧表。
「我們走吧。」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看到夏明日的神情一松。
兩個人走出了這間充滿著他們的回憶和往事的面館。
「上車吧。」
夏明日打開了車門。
「不,我今天不想回去了,我要在外邊住。」
說完,宋美薇朝馬路對面走去,他想要早點回去,她偏不要。
「美薇。」
听到夏明日的叫聲,宋美薇回過頭來,雙手合在嘴前,大叫。
「你要回去陪那個女人盡管回去好了,我才不要回去。」
「美薇,小心。」
突然,夏明日眼楮睜大了,他驚慌地大叫,朝宋美薇跑了過去。宋美薇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就發覺自己被向一邊推了過去,緊接著,響起了刺耳的剎車了。夏明日的身體被車撞得高高飛起,又落到了地面上。
然後,就動也不動了,像個破布女圭女圭一般。
「啊——」
宋美薇除了尖叫,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自己害死了明日,自己害死了對自己最好的明日。
除了這個,她腦子里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她的身體一個勁地在發抖。
肇事的車逃走了,救護車怎麼來的,自己怎麼跟在醫院,怎麼簽字的,她一點兒也不知道。
她只是,抱著自己的肩膀,一個勁兒地流淚、發抖。
她從來沒有想過,沒有明日的世界,會是什麼樣的?
因為知道這世界上明日會無條件地站在她的身後,所以,她才可以這麼任性地活著,因為知道,明日是絕對不會拋棄她的。就算明日愛上了別的女人,可是,自己對明日是有著特別的意義的。一直以為,宋美薇都清楚這一點。
可是,現在
辦?
如果,如果明日也不在了,自己要怎麼辦?
她坐在手術室外,一個勁兒地盯著那扇門。
門開了,一個護士走了出來。
宋美薇沖了上去。
「怎麼樣,里面的人怎麼樣?」
「小姐,患者的血型很特殊,是RH陰型,我們這里的血庫沒有足夠的血液,你是什麼血型?」
「A型。」
「那他的家人呢?一般他的家人之中應該會有跟他血型相符的。現在,醫生正在想辦法拖延,但一定得盡快動手術才行,趕緊通知吧。我們也會想辦法跟其他醫院調調看。」
「好,好。」
宋美薇連聲應著。
想要打電話,但手指顫抖地連號碼也按不住,她趕緊拉住了旁邊經過的一個護士,替她撥通了號碼。
而接到通知的夏家眾人,如同被雷炸了一般,簡直不敢相信。
怎麼會,怎麼會有這樣的事?
明珠出了車禍還不夠,現在又是明日。上天,究竟在跟夏家開什麼玩笑。而南雪莉則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腦子里最後只有一念頭,明日,明日……
而夏承志,則對夏雨城撂下了一句話。
「立刻通知吳勇。」
又對月明珠說道。
「你就留在家里照顧雪莉吧,有消息了我們會通知你的。」
月明珠也想跟著過去,但知道現在這個時候,也是要有一個人陪在南雪莉的身邊才行,因此點了點頭。
而夏家眾人,連春女乃女乃、清蘭一起,全部都趕往醫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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