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容瞳光驟然一縮,心下也泛起了一股惡寒。難不成自己來晚了一步,沈崇思已經出事了?
那雙赤果的雙腳已經泛起了青紫,顯然那人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從未見過這個場面的連翹嚇得一張俏臉慘白,雙眸里面泛起了驚恐的淚水,可不遠處依舊還在悉悉索索的聲響讓她瞪圓了雙眼,強忍著不敢叫出聲來。
沈從容自己雖然死過一次,如今後背也是泛起了涼意。在她的記憶中,靖遠侯府素來都是安寧,如今突然蹦出一具尸體來,難不成有人想借機陷害自己?
這個念頭閃過,沈從容臉上瞬間聚攏了一團至寒,那絕美的臉上蒙上的陰霾,周身散發出來的戾氣讓她恍若地獄出來的修羅一般。她秀眉一蹙,便動用了內力,飛快的沖了上去,一把將那半人高的蘆葦給掀了開去……
「怎麼會是她?」沈從容猛地一驚,目光卻驟然被半躺在淤泥與蘆葦根上的少女給驚了一跳。
烏黑的長發凌亂的散落在地上,將那張臉掩去了一半。一雙杏眼瞪得溜圓,嘴巴半張,仿佛死前受了莫大的驚嚇一般。粉色的衣物給淤泥浸透,約莫著她應該已經在這里躺了大半天了吧?
連翹緊緊的捂住嘴巴,連大氣也不敢出。若不是她此時手里還緊緊的攥著沈從容的衣擺,恐怕光看了第一眼便要被嚇得昏厥過去。
沈從容不可置信的看了那人一眼,心底也滿滿的全是困惑︰這個人自己可是熟的很,上輩子就在自己小產的時候衣不解帶的照顧,前陣子還幫著方景書要毀了自己的名聲……
只是,秋月不是靜伯侯府的丫鬟嗎,她怎麼會突然死在靖遠侯府?
難不成真如自己所言,有人想借機陷害自己?
腦袋里面靈光一閃,沈從容半眯了眸子,周身瞬間染上了一層淡藍的色澤。她用余光示意連翹跟著自己,腳下的步子便飛快的邁開了,朝著前方傳出細碎聲響的地方奔了過去……
越走近了,一抹淺藍色的身影便映入了眼簾,那身形玲瓏,再加上似乎被水浸濕了身子,只消一眼便能看出那是個女人。沈從容心底正疑惑著,卻發現那女人身側直挺挺地躺著一個小小的身子,淺綠色錦袍,黑色的流雲靴,還有一張已經逐漸變得青紫的臉,那不是沈崇思又是誰?
「找死!」
沈從容一雙美眸瞪得溜圓,手掌間瞬間燃起了一股淡藍色的火焰。她怒斥了一聲,揚手便要朝著那藍衣女子腦袋上劈去。
沈崇思是靖遠侯府唯一的男丁,這個人也太歹毒了一些,居然想要在這個時候斷了靖遠侯爺的香火。如此一來,即便是靖遠侯爺遠征九死一生得以歸來,恐怕也承受不住這個致命的打擊吧!
眼看著那一掌便要拍上去,那藍衣女子卻是猛地回過頭來,在撞上沈從容那充滿煞氣的眼神之後,那還掛著污泥的臉上全是驚恐,身子更是一抖便癱在了地上,「大姐姐手下留情,是我啊!」
這熟悉的聲音,還有意外熟悉的臉,讓沈從容一怔,素手一歪,那渾厚的內力瞬間沒入一旁的沼澤地,咕嚕嚕的冒了幾個泡。
「啊,三小姐,怎麼會是你?」
連翹跟在沈從容身後,不敢置信的望著跌坐在地上的沈花語,終于驚叫出聲。
沈從容雖然收了內力,臉上的寒意卻絲毫沒有褪去。一雙美眸狠厲的瞪著沈花語,不怒而威,周身散發出來的致命壓迫感讓沈花語後脊發涼,一時間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見沈花語遲疑,沈從容手上從新凝了內力。她素手一揮,緩緩的落到沈花語的天靈蓋上,語氣更是冷的猶如地獄修羅,「你最好說實話,否則我保證,第三個死在這蘆葦地里的人,肯定就是你!」
沈花語雖不會武功,可即便是這樣,也能深刻的感受到頭頂上那隨時都可能爆發的強大力量。仿佛一根無神的線,牽引著自己走到了懸崖邊上,只要她動一動,便會墜入深淵,萬劫不復。
「大姐姐,你誤會我了!」沈花語一張臉上盡是驚恐,她劇烈的搖著頭,指著躺在地上面色發黑的沈崇思,「那個女的不是我殺的,不關我的事啊!」
沈從容陡然眯了眼楮,也不言語,只管死死的瞪著沈花語。
沈花語一邊解釋一邊紅了眼眶,那還在發抖的身子證明她方才也受了很大的驚嚇,「崇思沒有死,我剛才試了他的脈搏,他還有一口氣。」
腦海里面突然閃過方才沈花語用手掐住沈崇思脖子的場景,沈從容突然像是反映了過來一般。她飛快的蹲子,一把將沈崇思撈了起來,素手輕撫過他稚女敕的臉龐,居然發現沈花語並沒有說謊,沈崇思果然還有微弱的脈搏。
右手飛快的在他後背幾個大穴上游走了一番,沈從容一雙厲眸從沈花語驚惶的臉上掃過,看向了連翹,「把她帶回竹里苑,不要讓任何人瞧見。」
連翹此刻已然是被一連串的變故嚇得沒了主意,听了沈從容的話,她連忙點頭。可剛拉著沈花語走了兩步,又瞧見了那一雙赤果著的腳,只覺得胃里一陣翻騰,差點沒把隔夜飯給吐出來。
沈從容將沈崇思攬在懷中,定定的看了秋月一眼,正欲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卻听見一邊的沈花語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大姐姐放心,一時半會兒那些人還不會到這邊來。而這人,卻是不能動的。」
腦海里面又閃過自己及笄那年,有人在背後推自己一把的場景。沈從容微微眯了眯眸子,回去那些不悅的記憶,冷冷的看了沈花語一眼︰看來這個沈花語果然如同自己想象的那般,不是好對付的!
「回竹里苑。」沈從容沒有多說其他,腳下飛快的邁開步子,朝著竹里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