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啊!」沈雲苓哭的撕心裂肺,瘋了一般撲倒在煙姨娘的身上。可煙姨娘卻再也無法回答,她一雙血紅的眸子死死的瞪著前方,臉上似乎有著無窮無盡的不甘和憤怒,還有絕望。
沈雲苓腦袋上還綁著紗布,卻親眼目睹自己的爹爹親手一掌劈死了自己的娘親。父親歸來的狂喜還沒有涌上來,便被冰冷的絕望代替。
她哀嚎了一聲,憤怒地朝著沈于卿撲了過去,嘶吼道,「爹,她是我的親娘,是您相濡以沫的妻子,您怎麼能下這般毒手啊?」
沈于卿素來對每個女兒都是不差的,只是最疼愛沈從容。如今瞧見沈雲苓這般痛苦的模樣,心頭有些不忍。不過轉念又想起方才煙姨娘那驕橫的樣子,還有她做過的歹毒事情,卻更是怒不可遏。他橫眉望著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煙姨娘,冷聲道,「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沈雲苓一听這話,整個人頓時便癱軟在了地上。
她瞪著一雙血紅的眸子,扭頭狠狠的望向了沈從容,恨不得能喝她的血,吃她的肉。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沈從容這個賤人害的,若是她一早便死了,自己的娘親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沈從容依舊是一如既往的淡泊從容,在接收到沈雲苓將自己拆骨剝皮的眼神之後,眼底卻是閃過一抹冷意︰看來這一對母女永遠都不會認為自己錯了。
若是當年煙姨娘心慈手軟,沒有害死竹里苑的下人,沒有動過毒死自己的念頭,沒有千方百計至自己于死地,今個兒她沈從容也不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沈崇思和春花反咬一口。
多行不義必自斃,想來,這就是煙姨娘最好的寫照吧!
沈于卿才剛從邊境歸來,原本就是一身的風塵僕僕。如今還沒有進門,卻鬧了這麼大的一場。
煙姨娘雖說是罪有應得,可總歸是一條人命,沈于卿心頭堵得慌。他揚起大手,吩咐周遭的下人,「將湖里打撈出來的下人掩埋了,此事斷不能傳出去。」
眾人正要應聲,沈從容卻是一臉凝重的走了出來,「爹,這個秋月是靜伯侯府的丫鬟,若是一並掩埋了,到時候靜伯侯府上門來要人,恐怕不好交代!」
沈于卿眉頭一蹙,沉沉的看向沈從容,「那,從容的意思是?」
沈從容臉上露出一抹暖暖的笑容來,那清亮的眸子閃耀著如同星光般的璀璨,眼神更是輕靈狡黠,「這個就交給女兒來處理吧,爹放心。」
這話說的輕松,卻絲毫沒有半點敷衍的意思。那自信從容,還有那明明是飛揚跋扈,卻又讓人無法討厭的性子……
沈于卿贊許的看著沈從容,自己的這個女兒果真與以前大不一樣。此時的她猶如黑夜中最璀璨的明星,無需任何動作與言語,只需一個眼神,便是人群中最出類拔萃,最優秀的人。
「嗯,你辦事,爹放心。」沈于卿笑著點頭,轉身恭敬的邀約即墨無雙去書房,「王爺,今個兒之事微臣還需跟你細談,請您移駕書房。」
即墨無雙嘴角飛揚,在看過了這麼一場腥風血雨之後,臉上的情緒竟然沒有一絲起伏。他的目光從沈從容身上掃了過去,素來清冷的眸子里面靈光閃爍,腦海里面突然冒出一個詭異的想法來︰若是那個臭老頭看到沈從容,會不會將注意力從那個已經死去的女子身上轉移過來呢?
主意已定,即墨無雙才朝著沈于卿點了點頭,隨著他的腳步往書房而去︰看來自己得想辦法把那個臭老頭找回來了。
眾人默然離去,只剩下幾個小廝在荷花池邊上收拾殘局。大伙兒都小心翼翼的避開沈雲苓,生怕她一個不順意將自己也給劈了。
而沈雲苓則是痛哭流涕的抱著煙姨娘,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待所有的人都撤去之後,整個荷花池里面只剩下沈雲苓痛不欲生的長嘯,「沈從容,你這個賤人,我此生此世,與你不共戴天!」
待沈從容回到竹里苑之後,連翹也是跟著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這一次太過于凶險了,若不是小姐先知先覺,就憑著煙姨娘要同歸于盡的決絕,換做以前的小姐,鐵定是招架不住的。
雖然這陣子小姐已經成長了不少,連翹這一次還是忍不住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小姐,喝杯壓驚茶!」連翹遞過來一杯安神的蓮子茶,送到沈從容的面前。
不過沈從容這次卻意外的走神了,她絕美的側臉上居然閃過一絲迷茫。明媚的眸子泛著疑惑不解,嬌女敕欲滴的飽滿雙唇泛著水光,就連連翹瞧了也是禁不住怦然心動︰小姐如今算是長開了,一顰一笑都是國色天香之貌,一舉一動都是天之驕子風範。當年又怎麼會被宇文常舒那個垃圾迷的神魂顛倒呢?
「連翹,煙姨娘方才死之前,是不是說了什麼?」沈從容突然開口,將還沉迷在自己思想之中的連翹唬了一跳。
連翹疑惑的開口,「煙姨娘,說什麼了?」
見連翹還沒有反應過來,沈從容也將心頭疑惑壓下︰這種事情自己都不清楚,連翹當然也不會听到什麼風吹草動。
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沈從容抬頭看了連翹一眼,「還不給我準備熱水去去晦氣,一天之內發現了那麼多死人,太不吉利了。」
連翹也恍然大悟的回過神,連忙出去吩咐下人準備用柚子葉燒水給各位主子沐浴。
端坐在窗口的沈從容眸光閃了閃,掃過了櫃台上的沙漏,「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應該要來了吧。」
呢喃之語還未落音,門外卻是傳來一陣焦急的腳步聲,連翹的聲音里面帶著一絲憂慮,「小姐,你猜猜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