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只見一個身材高挑的少年正穿著一身素衣一臉悲憤的看著台上的趙飛虎。
那少年面如滿月,容貌俊朗。只是如今臉上消瘦,看上去很是憔悴。那一襲素衣在月光下熠熠生輝,只是少年那滿臉的悲憤,看起來讓人深感心疼。
「太子,是太子……」
人群中有認出了這個少年,一時間人群中傳出了哄鬧的議論聲。太子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呢?
「趙飛虎,你毒害我父皇,囚禁我家人,虧我父皇一直那麼看重你……」少年的聲音中充滿了淒涼,一雙怒目橫掃,頓在趙飛虎的身上,恨不得能在他身上剜出一個洞來……
少年話音還沒有落下,四下里不知道突然從哪里冒出來不少兵甲,都是趙飛虎的手下。他們蠢蠢欲動,手持兵器,只等一聲令下,便痛下殺手。
「攝政王,你要為我主持公道啊!」那少年眼看幾個人持刀向自己沖來,當下兩步並作一步沖到了即墨無雙的面前。
少年還來不及跪下,身後的衣襟便被人一把抓住,接著,一把明晃晃的刀就劈頭而來。
只是,那刀在到達少年喉嚨只剩下三寸的時候,卻是突然被外力所阻。只听得一聲脆響,刀震了震,卻突然掉在了地上。
「趙將軍,這就想殺人滅口了麼?」低沉卻富有磁性的聲音幽幽響起,那聲音清冷,听起來似乎不帶任何感情一般。
那被稱為是太子的少年名為金甌承志,他赫然抬起頭︰發現即墨無雙正閑適的喝著茶,只是茶盞的茶蓋已經不見了。再低下頭,茶蓋卻在自己腳下,已經斷裂成了兩片。
金甌承志不由一怔,即墨無雙分明紋絲未動,可卻在方才救下了自己的性命。看來他的武功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那麼,自己和自己的族人是不是就有救了?
「王爺,此人已經瘋了,實在是個危險人物啊。」趙飛虎看到即墨無雙插手,當下心中忐忑。臉上不時浮現出凶殘的神情,一雙眼楮瞪得銅鈴一般大,恨不得能將金甌承志一口吞了去。
「照你這麼說,既然是個瘋子,那你又干嘛那麼緊張,甚至不敢讓他說句話呢?」即墨無雙皮笑肉不笑,斜睨了趙飛虎一眼。
金甌承志趁著混亂沖到前面,「撲通」一聲跪倒在即墨無雙面前,聲淚俱下的說道︰「攝政王,這趙飛虎與飛天國勾結,害我父皇,自立為王。如此狗賊,人人得而誅之。」
一番話語,悲憤之情溢于言表。倒是這般讓眾人眼底閃過一抹狐疑,看向趙飛虎的眼神也越發的復雜了起來。
「你胡說!」趙飛虎臉色大變,厲聲斥道︰「來人,快把這個忤逆之徒拉下去。」
眼看著那些手持兵器的兵甲迎頭而上,金甌承志更是氣的渾身發抖。
「慢著!」嚴肅威嚴的聲音頓時響起在眾人耳畔,即墨無雙清冷的眸子里面似乎夾雜著不悅。即便他沒有任何動作,那周身陡然而低的氣壓卻是讓人莫明的感到壓迫感。
趙飛虎看著即墨無雙冰冷的表情,心知不好,忙不迭向身邊心月復使了眼色。
「趙飛虎,一直以來,苗族的皇帝即位與封謚都是要奏報朝廷並由朝廷定奪的,你擅自廢主自立,該當何罪!」即墨無雙淡淡開口,說著抬眼看了趙飛虎一眼。那一眼清冷至極,看的趙飛虎身子一顫,後脊升出一股涼意。
雖然只要苗族願意臣服于尚武國,而由誰來坐那上位他根本不在乎。可是趙飛虎目中無人,還捏造事實向他說謊,如果他即墨無雙還這般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那尚武國威嚴何在?
何況那金甌一家是太上皇親自冊封的,如果這件事情處理不好,那其他幾個附屬小國又如何能心服口服?
想到這里,即墨無雙已經暗自做了決定,這件事情,他管定了。
趙飛虎心知這即墨無雙不會再支持自己了,想起了白天里曾派人四處探查過,得知即墨無雙此番前行竟然只是他一個人,當下心一橫,也不再顧忌許多,當下命令道︰「來人,拿下這個忤逆的瘋子。」
然後沉著聲音對即墨無雙說道︰「攝政王,這是我們自己的事情,還望你不要再插手,大典之後,你依然是我的貴客,否則……」
「否則就怎麼樣?」即墨無雙打斷他的話,聲線里面帶著淒冷的問道︰「否則就連我一起滅口是麼?」
只是即墨無雙這話說的風輕雲淡,那樣子,鎮定自若的讓趙飛虎反而有些心虛。
就在這時,一直躲在暗處的沈從容看到,就在即墨無雙的身後,方才為他倒水的一個下人。突然從腰間模出一柄匕首,直朝即墨無雙的後心刺去。
後背沒有長眼楮,再高強的高手最脆弱的地方也就是背後。
沈從容心中暗叫不好,同時素手一翻,擲出一枚石子,向那人後心打去。
只可惜沈從容與即墨無雙相距甚遠,雖然那枚石子仍然重重的打到了那人後心,但是力道已經減去了很多。就在那人稍有些遲疑的時候,即墨無雙已經飛身一掌劈出,直劈向那人天靈。
只听得一聲悶哼,那企圖偷襲的人頓時口吐鮮血,倒地身亡。
「哼,趙飛虎,你要造反,那本王便讓你死個明白。」即墨無雙說著縱身一躍,避開了又向自己襲來的兩人。
這時,沈從容和絮飄飄,從人群中沖出,卷入了場中,頓時一片混亂,四下里卻不見稼木真的影子。
但是,即墨無雙沒有忽略一支從人群中沖出的隊伍,那些人顯然不是趙飛虎的近衛隊,倒是更像飛天國……
怎麼這里會有飛天國的人?
即墨無雙心中充滿了疑問,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個金甌承志說的趙飛虎勾結飛天國,恐怕是真的。
即墨無雙等人都是身懷絕技之人,那些苗族兵士一時之間也無法靠近他們。可是那苗族太子金甌承志就沒那麼幸運了,雙拳難敵四掌,很快被趙飛虎的人控制住了。
即墨無雙眼見趙飛虎就要對金甌承志痛下殺手,當下一個翻身,朝金甌承志的方向奔去。
金甌承志只覺得後領被人抓住,緊接著就被連人帶起。
即墨無雙擋在金甌承志的前面,看著趙飛虎,拍了拍衣襟的塵土,沉聲說道︰「趙飛虎,你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勾結飛天國,現在該是你為自己的罪行承擔後果的時候了。」
就在這時,長空中突然響起一聲︰「王爺小心。」只見稼木真從一個庭院里跳了出來,緊張的看著即墨無雙。
話語還未落,即墨無雙只覺得腰間一陣疼痛,一股涼意直鑽心間。
回過頭,卻見金甌承志手中握著一把匕首,鮮紅的血,正順著他握著匕首的手臂,緩緩流出。
即墨無雙眼中寫滿了憤怒,生平他最痛恨的就是在他面前耍花招的人,沒想到這一次,自己竟然栽在一個毛頭小子的手里。當下抬起了右手掐住了金甌承志的脖子,再一用力,便只听 嚓一聲,金甌承志的頭便向失去了脖子的支柱而癱軟的垂下。
「王爺,這才是真的金甌承志。」稼木真說著從身後拉出一個少年,果然和方才那個人張的一模一樣,只是臉上更多了些傷痕和絕望。
即墨無雙伸出手,在躺在地上的那個人腦後模了模,然後使勁一扯,竟生生扯下了一塊人皮面具來。
原來,白日里稼木真就覺得那些飛天國的人在此時來一定有問題,他便想辦法偷听到了他們的談話︰原來飛天國向趙飛虎開出了更加豐厚的條件,但是前提是要即墨無雙的命。
稼木真想要通知即墨無雙,可是又看到一個人鬼鬼祟祟的模進了趙飛虎的房子,便跟了進去。
誰知跟著那人竟在趙飛虎的房間里發現了一個密道,在密道里找到了真正的苗族太子金甌承志。而那個鬼鬼祟祟的人正是苗族真正的祭師。
等救出了金甌承志後稼木真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沒想到還是遲了。
即墨無雙的眼神中閃現著從來沒有過的陰沉,只見他從腰間拔出匕首,頓時一股鮮血噴了出來。
趙飛虎陰笑道︰「即墨無雙,今日的天險城,便是你的葬身之地。」說著拔出了腰間的佩刀朝即墨無雙砍去。
即墨無雙只是鼻尖溢出一聲輕哼,掌心暗自凝了內力,手中的匕首就應聲飛出。
趙飛虎自信的用刀一檔,格開了向自己飛來的匕首,正要說話,卻突然感覺胸口一陣劇痛。他不可置信的低下頭,卻見心頭正插著那把明晃晃的匕首,而看了看地下被自己格開的,卻只是那把匕首的把手……
趙飛虎驚愕的望著胸前的場景,一張臉抽了抽,不敢置信的瞪圓了雙眼︰原來即墨無雙在擲出匕首的時候就已經暗自用力把匕首分成了兩段……
把手雖然已經被擋了下來,可那鋒利的刀刃卻是直直的插入心髒,鮮血跟著汩汩涌出。
趙飛虎致死臉上還掛著不敢置信,即墨無雙就這般要了自己的命……
趙飛虎一死,那些近衛突然沒了主意。只見那個先前趙飛虎的心月復喊道︰「大家殺了即墨無雙,否則金甌承志繼位一樣會要你們的命……」
只是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見一把寶劍穿胸而出,而站在他身後的,正是稼木真。
「你們現在悔過還來得及,太子宅心仁厚,會善待你們的。」金甌承志身邊的祭師開口。
那些近衛正在猶豫之時,又一個尖利的聲音凌空響起︰「不臣服于我飛天國者,殺無赦!」
語音剛落,只見一批身著銀甲的兵勇從四面包圍了上來。而這些人,絕對不是他們白天所見的那些,看來白天進天險城的只是一小部分,他們更有大隊人馬在外面隱藏,此時趁著混亂輕易的模進了天險城。
即墨無雙向那喊話之人看去,他是認得那個人的,飛天國的大將,他們在戰場上有過一面之緣,他的手下敗將。
而那大將此時也顧不得許多了,之時看到即墨無雙,便想起了曾經在戰場上他給自己的恥辱,便一心只想在這場混戰中要了他的命。
「我們被包圍了,我們幾個想突圍倒也不是難事,只是那個太子……」沈從容無聲的閃到了即墨無雙身邊,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即墨無雙當然明白眼前的形勢,他們四個人努力的一下的話,還是可以進退自如的,只是不知道外面還有沒有埋伏。而若是想保那太子,恐怕有點棘手。
「王爺,你們先想想辦法突圍,我去保護那金甌承志。」稼木真說道︰「先離開天險城你再想辦法調來人馬與他們抗衡。」
稼木真說著朝金甌承志的方向奔去,那金甌承志和祭師已經被幾個飛天國的兵士圍了起來,而祭師手下僅有的幾個死士也已經死在了飛天國的鐵騎之下。
「我去引開他們的主力,你們先走。我跟得上你們。」絮飄飄說著也展開了自己的輕功。
即墨無雙和沈從容對看了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對方的心意,他們豈能是讓自己的朋友留下而自己貪生之人。
二人竟不覺相視一笑,然後同時點了點頭,便飛快的展開步法加入了苗人和飛天國的混戰之中。
金甌承志看著自己的子民倒下的越來越多,飛天國的人也越來越張狂,心中滿是痛恨。
短短幾日之內,他體會了最信任的長輩害死自己父母,殘殺自己兄弟的事實,他被趙飛虎關在暗無天日的密室中,寧死沒有說出玉璽的下落才得以苟延殘喘至今日。
現在,趙飛虎是死了,可是他莫大的仇恨卻不知道向何處發泄,而且看到自己的子民被飛天國屠殺,自己卻無可奈何,心中的悲憤難以言喻。
當祭師為了救他替他擋下一劍後倒在地上再也挺不起身來時,金甌承志忍不住仰天長嘯。
苗族到底做錯了什麼要犧牲這麼多無辜的人……腦中疑問萬千的時候,他想起了一件事情,父親臨死時向他說的一個秘密,他曾以為恐怕一輩子都不會用到,可是此時,他知道他沒有選擇了。
金甌承志掙開了一手拉著他的稼木真,發了瘋的朝祭祀台上跑去。
稼木真打翻了圍了上來的人,然後快速的跟了上去。
可是,當他看見了稼木真拿著火把點著了祭祀台上的聖物時,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金甌承志是真的瘋了,可是當他听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和一股若有若無的味道時,突然心中萬分驚恐,竭盡全力的朝即墨無雙和沈從容喊道︰「有炸藥,快離開這!」
不錯,在金甌繼臨死之前,他告訴了金甌承志整個天險城下埋滿了炸藥,而祭祀台上的聖物和大殿里的聖物就是引線時,金甌承志嚇了一跳。
可是後來才想明白父親的苦心,他們總是夾在尚武國和飛天國之間難以做人,他的父親便在上一次的戰爭之後暗中進行了這件事情,把天險城的地下埋上了炸藥,若果別的國家在欺辱他們,他們就算是全城傾覆也要讓敵人尸骨無存。
而此時,這個萬念俱灰的少年已經顧不得許多了,他已經失去了所有,他不想成為尚武國和飛天國的傀儡,破不得以,他想到了這個玉石俱焚的辦法。
眾人听到稼木真的話,頓時驚得四散奔逃。
沈從容打翻了面前的兩個人正在搜索即墨無雙的身影,就感覺一手被人拉起飛快的朝一個懸崖奔去。
「我得去找到飄飄!」沈從容掙扎了幾下被即墨無雙攥的生疼的手腕。
「她會照顧好自己的。」即墨無雙沒有一點表情,但是手下的力道卻絲毫沒有放松。腳下的步伐也沒有停下,而他身後,已經傳來了一聲巨響。
天險城是位于天險山的半山腰,頓時山中回響不斷,轟鳴之聲不絕于耳。
即墨無雙不敢有絲毫的耽擱,在到達一處斷崖之前沒做絲毫猶豫,攔腰抱起沈從容就飛身跳了下去。
頓時,身後傳來的巨響一聲更比一聲震天,而沖天的火光也一次次照亮了原本漆黑平靜的夜晚。
沈從容只覺得耳邊的風聲呼嘯而過,不斷有樹枝擦到自己的身上,但是它更能明確的感覺到,她眼前的男人緊緊把她抱在懷中,恨不得將她完好的包圍,不願她受到一點的傷害。
再次睜開眼楮的時候,天已經破曉了。
山谷中的第一縷陽光灑在了沈從容的臉上,她睜開眼楮,映入眼簾的是參天的大樹和蔚藍的天空。沈從容覺得身體並沒有太多的不適,但是很快她就發現了之所以她感覺良好是因為從山崖上摔下來的時候,即墨無雙一直把他緊擁在懷中。
被多棵樹一次次減緩了沖擊後掉落在草甸子上,而即墨無雙也是把沈從容托在了上面,也就是說,他平白給沈從容做了肉墊子,這就是能讓沈從容感覺沒什麼大礙的原因。
沈從容麻利的翻身坐起,看著一臉痛苦的即墨無雙,發現他在摔落下來的時候又傷到了腰上的傷口,而此時腰間的衣服都被鮮血浸染的鮮紅。
沈從容忙用靈巧的指法封住了即墨無雙腰間的幾處大穴,想到在摔下來的時候,這個男人拼了命的護著自己,心中突然泛上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沈從容心中思緒復雜,但是手下的動作卻沒有停止,她小心的解開即墨無雙的衣襟,露出腰間的傷口,可是當她看到的時候頓時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只見即墨無雙的腰間的傷口已經高高的隆起,傷口發黑色,顯然是中毒的跡象。
沈從容忙把食指搭上即墨無雙的手腕,還好,脈象平穩,想來是他自己感覺到了不對,已經運功逼過毒了,但是事出緊急沒能處理好。
沈從容從脈象得知只是一種正常的毒藥,還好她進來熟讀五毒卷,知道只要能把毒逼出來就能保住性命,可是眼下即墨無雙昏迷不醒,心急之下,沈從容不敢耽擱,沉吟一下,便毫無顧慮的把嘴湊了上去……
即墨無雙申吟了幾聲,緩緩睜開了眼楮,當他看見沈從容正在用嘴給自己吸毒的時候,心中頓時泛起一陣波瀾……
「醒了就自己運功把余下的毒逼出來。」沈從容一口吐出毒血,然後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說道。
「我……我用不了力了……」即墨無雙虛弱的開了口,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柔軟和無助,只是眸子里面卻飛快的閃過了一抹狡黠。
沈從容倒是十分驚奇,他也有說話會打結的時候麼。但是看到了他眼中的不懷好意,便一下子站了起來,說道︰「那王爺就等死吧。」
說著自己朝前走去,觀察起了四周的形勢。
即墨無雙歪了歪嘴角,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嘴里喃喃道︰「早知道我就在裝一會了……」
「你說什麼?」沈從容白了他一眼,臉上掛著沒好氣,可心底卻是莫明的暖洋洋。
即墨無雙看著沈從容有些嗔怒的表情,拍了拍腦袋,說道︰「我說我們該看看怎麼離開了。」
「不知道飄飄和稼木真怎麼樣了……」雖然沈從容之前對稼木真沒什麼好感,她總認為他另有目的,但是昨夜多虧了稼木真她和即墨無雙才能逃生,要不是他,恐怕自己早已被炸得飛灰湮滅了……
「吉人自有天相,我們得回去看看。」即墨無雙說著也站了起來,然後走到沈從容的身邊,很自然的牽起了沈從容的手,朝著一條小路走去。
沈從容頓時覺得臉頰有些發熱,昨夜他就曾牽了自己的手,可是那時行事緊迫。也沒多計較,現在他這突兀的動作,讓沈從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掙扎了幾下,卻沒有掙開,只得任他抓著,只是,他的人那麼冰冷,可是手掌卻很溫暖,一股熱流,透過掌心,直透心底。
在小路上走了約有一炷香,他們繞到了進天險城的路口,可是往上走了一段後才發現進入天險城的路口已經被巨石封鎖。這也是金甌繼的計劃,城中爆炸四起的時候,山路便會被觸動了機關的巨石封鎖。
沈從容心底突然泛上一股不好的感覺,她一次次試著用盡全力想推開那巨石,即墨無雙心知根本沒有用,但是還是默默的傾盡全力的幫她,可是那巨石依然紋絲不動。
「也許,他們像我們一樣,早已經逃了出來……」即墨無雙開口,從小到大,他就沒有安慰過人,他也不需要人安慰,可是此時,他看到沈從容失落的樣子,心底竟然不斷泛上心疼的感覺。
即墨無雙抑制的沖動將沈從容狠狠拉進懷里,一手輕輕拍著她的背,一邊在她耳邊說著︰「你別急,我陪你找遍這座天險山,找不到人,我們絕不會去,好麼?」那發自肺腑的輕柔的語氣,是從來沒有過的。
他自己也有些驚訝,他從來沒有想到會有一個人能讓自己放下所有的城府和心機,以最誠摯的心想要對她好,不忍看到她有一絲的不快。
就在這時,突然林間一聲長嘯,緊接著,兩個白色的影子一前一後正如離弦的箭一般朝他們的方向奔來。
原來是雪里和即墨無雙的寶馬閃電。
雪里先是撲到了即墨無雙身上,不斷的伸出舌頭舌忝他的手,在即墨無雙把他推給了沈從容後他才不情願的鼻尖發出輕微的嘶鳴。
二人不再多廢話,馬上翻身上了各自的坐騎,然後朝山路的另一邊繞去,他們得想辦法進天險城卻看看,就算是一片廢墟,也要看個究竟。
而沈從容,只是一直期待能在半路看到完好的絮飄飄,她不敢想太多,她還沒有向絮飄飄坦白她的身世呢,她不能讓絮飄飄不明不白的死去……
就在他們一心想著進入天險城的辦法時,卻絲毫沒有注意到一個身影也在飛快的接近他們。
「王爺,沈小姐。」稼木真的聲音自他們身後響起的時候,沈從容是第一次覺得這個聲音竟然也很好听。
「我是听到雪里的怒號才朝這個方向來的。」稼木真解釋道,一手,只見他的左手正按著右肩頭。
「你的肩膀受傷了?」沈從容微微蹙眉,問道。
「不礙事,昨夜被炸藥的沖力震下了山,可能是在跌落的時候踫到了石頭所致。」稼木真雖然這麼說著,可是臉上卻露出了難忍的痛苦。
「飄飄呢?你有她的消息麼?」沈從容迫不及待的問道。
稼木真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昨晚爆炸四起的時候。我和她相距甚遠,不知道她怎麼樣了……」稼木真這麼說,可是他腦海中卻浮現了昨晚他看見絮飄飄的最後一眼時,絮飄飄向祭祀台上沖去,想來,她能月兌身的幾乎恐怕很小了……
「我們想後面繞上去進城看看,我不能放過任何一點機會……」沈從容的眼中飄過一絲黯然。
「也好。」稼木真說著將食指和拇指放入口中吹出一個響亮的口哨,頓時,遠處又傳來一匹駿馬的嘶鳴,漸漸的,一個紅色的影子便跑到了稼木真面前。
稼木真靈活的翻身上馬,說道︰「小心一些,恐怕還會有飛天國的余孽。」
三人說著便在山間飛速奔馳。
三人在山腰轉了一圈,可是沒有找到一個能進入天險城的辦法,一路上也見到了不少尸體,有飛天國的士兵,也有苗人,還好一路並沒有絮飄飄的一點痕跡。
天快要黑的時候,稼木真忍不住開口︰「這麼找下去也不是辦法。」說著看了看連綿的天險山,要是真的要翻遍這座山,僅憑他們三個人,是遠遠不夠的。
「我看不如這樣,我們先回去,王爺可以在臨近的幾個城池調動人馬,那樣效率更高些……」
沈從容雖然知道稼木真說的有理,可是她很明確的說︰「找不到飄飄,我是不會走的。」
即墨無雙早就料到了沈從容會這樣,所以他才一直沒有提出先回去在找人來的辦法,她不走,他便陪在她的身邊,無論如何,他是不可能讓她一個人在這充滿了危險的山中的。
「我看,我們不如去山底看看。」稼木真提議︰「如果她逃了出來,很有可能會在山底等我們。」
沈從容木然的點了點頭,現在沒有一點頭緒,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她心中的悲痛就越大。
三人一路上奔馳向山下的方向奔去。
林間樹林茂密,陽光揮揮灑灑的漏下來,四下里一片寂靜,偶爾有不知名的鳥叫,卻讓讓人更加的心慌。
「喂,你們這就要打道回府了麼?」突然耳畔傳來一個熟悉而清脆的聲音。
「飄飄?」沈從容的聲音在顫抖,她希望自己不是听錯了,可是看到稼木真和即墨無雙也都勒住了馬,便知道自己並沒有听錯。
「我說,你們這就要走了麼?」這一回,聲音更顯得真實了,一個影子輕飄飄的從林中飛了出來。
出現在三人眼前的,正是絮飄飄,她看起來很好,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傷。
「飄飄,太好了,你還活著!我就知道你輕功那麼好,一定能順利月兌身的。」沈從容說著激動的過去抱住了絮飄飄。
「咳……好了,我這不是好好的麼,你這麼激動,倒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了。」絮飄飄輕聲說道。
「你是怎麼月兌身的呢?」稼木真不可思議的問道,他清楚的記得,絮飄飄沖到了祭祀台上,離炸藥最近的地方……
「這個說來話長,但是顯然冥冥之中有上蒼保佑我哦。」絮飄飄說著笑了笑。
「既然大家沒事,那我們還是快點回去,這件事情,飛天國要付出代價。」即墨無雙說著眼神中又射出了一道寒光。
「等等,你們忘了我們來此的初衷了麼?」絮飄飄說道。
「龍涎丸?」沈從容說著皺了皺眉頭,眼下連天險城都成了一片廢墟,還能去哪里找龍涎丸呢?
「哼,差點讓你們送了命,這龍涎丸,不要也罷!」即墨無雙狠狠的說道。這一切,都太像是事先計劃好的了,他的心中已經產生了懷疑。
絮飄飄卻神秘的走上前來,詭異的笑了一下,說道︰「給你們一個驚喜!」然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盒子,打開後,正是一顆龍涎丸。
看到三人驚訝的表情,絮飄飄便向三人說起了她的經歷。
原來,昨天天險城中炸藥爆炸之時,她看到金甌承志的絕望,頓時對這個少年起了憐憫之心,所以才會本想祭祀台,本想救金甌承志,可是剛抓到金甌承志的手腕後,他們就被一股巨大的沖擊力震到了祭祀台下的一個巨石後。
就是這時,令他們沒有想到的事情出現了,巨石下竟然有一個密道,絮飄飄不知道在慌亂中怎麼觸踫到了機關,她和金甌承志一起掉入了密道,而幾個飛天國的士兵看到也跟了進來。
絮飄飄在密道里解決了那幾個飛天國士兵,和金甌承志在密道里模索。金甌承志對于這個密道一無所知,心中也十分驚奇,誰知竟然觸動了密道中的機關,是絮飄飄舍命救了他。
二人從密道出來後,發現竟然到了山頂。
金甌承志對絮飄飄的救恩之恩念念不忘,絮飄飄卻想起了他們此行的目的,于是問起了龍涎丸。
金甌承志先是有些為難,半晌之後從腰間的荷包里拿出僅有的一顆龍涎丸對絮飄飄說道︰「龍涎丸是我們苗族的聖物,但是今後苗族都不會再煉制了,這最後一刻,送給你。」
絮飄飄很是奇怪,于是問了原因,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苗族每年只會煉制一顆龍涎丸,因為他們煉制龍涎丸需要用一對百日大小的童男童女做藥引。
絮飄飄不可置信的看著金甌承志,心想竟然會有這麼邪惡的藥。
「我想,這一次,我們苗族便是遭天譴才會有此劫數。」金甌承志說著嘆了口氣︰「從今往後,苗族再無龍涎丸!」
絮飄飄一路上向三人說完了她的際遇,然後說道︰「金甌承志說他不願意離開這座生養他的山脈,于是我們在山頂道別。」絮飄飄頓了頓繼續說道︰「我一路找來,知道遇見你們。」
即墨無雙看著手心的那枚龍涎丸,腦中不禁陷入了沉思,宗師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他,听聞這種煉制丹藥的手段也心中大驚。
「還好這恐怕是世間最後一顆龍涎丸,如果我們此行能促成此事,也算不虛此行。」沈從容說道,心中真心期望金甌承志能說到做到。
即墨無雙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沈從容,眼底浮現出一股深沉的愛意,對于他來講,此行的收獲實在是太多了,他感覺得到,他和沈從容之間,正在一步步越走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