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夜
一如以往的靜,靜得似乎有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听到聲音,風似乎這剎那也停止了,整個金虎莊都沉浸在了悲傷之中,就連巡夜的弟子,都不敢將腳步踏得大聲些。
守夜的人的之中依然沒有韓雲斌,反倒是韓莊主的小兒子韓文成,盡管不過十歲的光景,依然如大人般默默垂淚。
慘白色的燈籠,慘白色的火燭。一切如此的深沉,在眾人眼里心里,都在祈求著韓莊主安息,早登極樂,而殺人的凶手,也終于得到了應得的征罰。
只有日漸變圓的月,依然是那樣的清冷,依然是那樣的讓人患得患失,此刻的金慮莊好像突然有一個人大聲說話,都好像是個罪過,人人都是一副追悔的樣子。
突然,寂靜的夜里,一聲狂喝,「洛陽雙刀,立刻給我召集人手,我要親自帶隊。」這是脾氣火爆,眼里揉不進沙子的少莊子正氣沖沖的往靈堂趕來。
「這是怎麼了?」韓雲斌的大姐是個較為文靜的人,雖然對弟弟此時的舉動有些不理解,但仍是投來關切的目光。
「大姐不必憂心,不是什麼大事,我要趕去處理一下。」韓雲斌只隨意的應了聲姐姐,便走到自己的弟弟面前,將他抱了起來,又吩咐家丁道︰「五弟還太小,先帶他回房歇著吧!」那家丁應了聲,從韓雲斌手上接過孩子,背在背上出了靈堂。
「是什麼要緊的大事,要你親自去處理,殺爹爹的凶手,不是已經死了嗎?」韓雲斌的做法,她終是無法忍受,「你身為人子,不在父親靈前盡孝,獨自躲在別院已經不對,如今又要趕著出去,若此事傳揚出去,他人豈非說我金虎莊竟是出了個不孝子。」
見搪塞不過去,韓雲斌只得實說道︰「先前被燒死的兩個人,並非是殺爹爹的人,原來害死父親的另有其人,對月樓當中恰巧有個弟子見到殺爹爹的經過,更認得那個凶手,只因那那人較為膽小,凡事總想著息事寧人,不願麻煩沾到身,我假說要殺了七大門派全部弟子,這才逼他說了真話。」
「那殺爹爹的人是誰?」靈堂里的幾個姐姐都不由搶問道。
「方才對月樓派人來說此人怕惹禍上身,決定連夜逃走。今晚會出現在城西的青翠樓,據說是他藏了東西在那里,須要等到半夜無人時,前去偷偷取走,我便早命了人離開那座樓,算好了時辰,如今就等那人前來,我此刻到鄰街的幾個路口等著,那人取了東西必定會從這幾個路口經過,到時抓住便知道是誰殺了父親?」
「如此甚好。」大姐韓玉蓉听了,卻是垂淚,哽咽了句,「一定要問出凶手是誰,替爹爹報仇,讓父親大人黃泉路上也走得安心。」
韓雲斌未出聲,點了點頭,又向跪在較左邊的一個與韓雲斌年紀相仿的漢子,「嘯青,你也快是一家人了,我也不見外,五弟膽子較小,我怕他睡不著覺,不如你去陪陪他,讓我也好安心些。」
「少莊主既如此說,那我這就去看看他,他若是害怕,我今晚便陪他睡一晚便是了。」說罷,也未扯孝,徑自出了靈堂,趕那家丁去。
見他走了,韓雲斌交待了聲大姐、二姐、四妹和兩個姐夫,不要跪得太晚,留下一個守靈便是了。見洛陽雙刀點齊了四十余人,皆是一身夜行衣裝束,腳上踩得亦是軟靴,韓雲斌臉上的殺氣漸濃,大手一揮,卻不騎馬,自己領守在前直往城西方向奔去。
而後,金虎莊又恢復了先前般的寧靜,眾人都在默默的陪著卜卦先生輕聲的念著什麼,除了得高望重的漠北二老之外,誰也沒有留意到,金虎莊的側門有一個身影急速的躥了出去。
那人快速的走到了夜深無人的大街,盡量的走在月光的陰影下,一步也不肯露出身形,生怕被人看了去,便知道了他的驚天大秘密一般隱密。
如此急行了兩條街,他極為熟悉的進了一間宅子,而後牽了一匹馬出來,趁著街道無人,跨上那匹馬,便往城西奔來。
青翠樓只是間客棧,而且是間不管飯的客棧,提供住宿之外只供應茶水,盡管如此這家客棧的生意,卻依然很好,原因就是掌櫃有個極為標致的女兒,女兒並不在客棧內幫忙,只是一日三餐的來送飯,常惹得路人忍不住側目,前來住店的人也越來越多。
以青翠樓的規矩,就算一個人沒有,也要等打了起更才準走,可今天破天荒的早早收工,好似賺夠了不必再賺一般,就連守夜的人也只留了一個,而且還是離客房較遠的位置安了個床位。
那匹馬奔了半個多時辰,卻是繞開了韓雲斌所說的那幾個路口,終于來到了青翠樓的幾十丈開外,似乎怕吵了他人,那人不敢騎馬,也是學韓雲斌一般模進了青翠樓。
沒有燈光,似乎更讓人覺得好隱藏的事,那人只是靜靜的躲在一人角落,等待著有人前來,而後手中的劍卻「嗆」的一聲拔了出來。
客棧不小,卻沒有听見有其他人的聲音,這是意料中事,因為韓雲斌調走了店里所有的人,因為他得到的消息,今晚知道真相的人會潛進青翠樓來拿東西,為了不打草驚蛇,他才選擇了帶人在離此不遠的幾個街口埋伏。
夜更深
不知何時,已然起更,青翠樓依然靜得出奇,沒有人翻牆,也沒有人跳窗,一切還是那麼安靜,躲在角落的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手中的劍舉起又放下,好似這決定生命的某種奇緣。
突然,一把聲音好像老鼠一般,左奔又走,而後進了一間房,在不停的翻弄東西,像是在急著找尋什麼值錢的不得了的寶貝,而後又恢復了安靜。
接著那聲音又換到了另外一個房間,沒有燈的晚上,對于不熟的地方,的確很難找到合適的路,而對于黑夜上門掠人財務飛來飛去的高手,似乎也不例外。
那人躲在角落,听著漸近的聲音,開始越來越警惕,而後,門終于開了,進門來的似乎是個較年長的人,而那人似乎已決定做好自己所期盼的角色。
劍鋒沒有半點預兆的向來人刺去,卻也如刺入空氣中一般沒有了蹤跡,而後人摔倒了,倒下的是從大門大搖大擺進來的,刺劍的人開始疑惑,劍鋒又密集的向來人攻去,模糊的身影,還有模糊的招式,不停的在變換著,都想在短時間佔到上風。
突然,房間的前後,以及大廳里,許多盞油燈點了起來,都是些有錢的富商,來人的相貌也看得非常仔細,正是金虎莊的陳嘯雲,原來他沒有在金虎莊,韓雲斌絕望的抬了抬頭。「為何會是你?」說話聲,夠悲愴。